這幾天,杜飛一直有些不理解。
如果是劉心如找人殺了王勇,她爲什麽會突然采取這樣激烈的手段?
現在忽然有些明白了。
如果王超的背後是魯光。
如果劉心如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
王勇落到稽查科的手裏,根本不是普通的外貿稽查。
哪怕她使出渾身解數,也不可能把王勇弄出來,反而會一步步陷進去。
繼而,牽連到她背後的那個人!
“是鄭處長嗎?”
杜飛睜開眼睛,拿起一支筆在本子上劃拉起來。
不一會兒就畫了一個人際關系的草圖。
同時,整件事的輪廓也顯現出來。
魯光辦公室的文件櫃裏,那個藍色文件夾,可能是個陷阱。
魯光挖好了坑,等待獵物跳進去。
杜飛不知道那個文件夾有什麽内容,但結果顯而易見。
王超和周旭都沒忍住,掉到坑裏去了。
然後就是王超開始針對劉心如下手了……
按照魯光的計劃,肯定是層層遞進,最後摸出一個大瓜。
卻沒想到,劉心如這個女人竟是個狠茬兒。
直接來個殺人滅口,一了百了!
難怪,發現王勇死那天。
杜飛和張發奎、王超被叫過去的時候,魯光有些氣急敗壞。
當時杜飛沒多想,隻當出了這種事,對魯光的影響不小。
現在才明白,恐怕真讓魯光氣急敗壞的,其實是上鈎的魚竟然脫線了!
而且還搞出了人命,屬于偷雞不成蝕把米……
但魯光不愧是能當處長的人,妥妥的老陰逼。
雖然計劃遭遇挫折,也隻是當天稍有失态,到後來打發走張發奎和王超,隻留下杜飛的時候,就已經恢複過來。
與他針鋒相對的鄭處長,同樣心機深沉,不動如山。
在王勇死了之後,到現在都沒跟劉心如有任何聯系。
包括人事處的張飛航,也再沒去過樓梯間。
似乎雙方都蟄伏起來,想要後發制人。
又過了兩天,處裏相安無事。
人們不約而同的不再議論劉心如家裏的事兒。
在機關裏上班的,差不多都是人精兒。
就算不是人精,也能看出眉眼高低,發現其他人都不說了自然就閉嘴了。
大夥兒都隐隐察覺,這事兒好像不簡單。
這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
杜飛被魯光叫過去。
到屋裏,魯光已經開始收拾辦公桌準備下班了。
“叔兒,您叫我?”杜飛問了一聲。
魯光道:“那啥,明天你代表單位,去劉心如家裏去看看。”
杜飛應了一聲,這事兒本來就是應該的。
他是劉心如的直接領導,家裏出了這種事兒,肯定要去慰問。
之所以一直沒去,主要是王勇的死因沒個說法,沒法按正常程序走。
杜飛又問:“叔兒,那事兒到底怎麽定的?抓着人了?”
魯光擺擺手:“抓什麽人啊~”
其實杜飛知道怎麽回事,但該裝還得裝。
又說了兩句,正好到五點鍾。
回到家,朱婷已經把飯做好了。
今天朱婷出去辦點事。
等完事已經四點多了,幹脆沒回單位,自個就下班了。
杜飛一進屋,就聞到一股香味,一邊脫大衣一邊問道:“嚯~今兒做什麽好吃的,這麽香?”
朱婷聽到聲音,拿着鍋鏟從廚房探出半個身子:“回來啦,快洗手準備吃飯。今天單位趙姐給了半隻大雁。”
“大雁?”杜飛走到廚房門口:“這玩意可不好做,弄不好特别腥。”
朱婷自信滿滿道:“趙姐都跟我說了,怎麽去腥味,怎麽做好吃。”
其實大雁馴化之後就是大鵝。
想做好吃了并不容易,尤其在這個年代,各種佐料并不齊全。
好在這時人們的嘴還沒被養刁,能有一口肉吃就不錯了,哪有那麽多屁事兒。
杜飛抻脖子往廚房裏瞅了一眼。
看見朱婷十分認真的盯着面前的鐵鍋。
鍋裏“咕嘟咕嘟”熱氣蒸騰。
倒也架勢十足。
不過看她微微皺眉,估計自己心裏也沒底,杜飛也沒太期待。
轉而問道:“哪個趙姐,沒事兒送你半隻大雁幹啥?”
朱婷道:“她們家老王大哥前天回老家帶回來的。”
杜飛也沒深問,反正就是半隻大雁。
等去廁所洗了手,把碗筷拿上桌。
朱婷的‘鐵鍋炖大雁’也上桌了。
“你快嘗嘗,怎麽樣?”朱婷催促着,讓杜飛先吃,滿是期待眼神。
杜飛有些誇張的拿筷子夾了一塊,放到嘴裏,大嚼起來:“香~唉呀媽呀香!”
朱婷被逗得咯咯直笑,拿手捶他一下:“讨厭,正經的!”
“我也沒開玩笑呀!”杜飛一本正經:“确實是挺香呀!”
朱婷白他一眼,問道:“喝點嗎?”
平時朱婷不太樂意讓杜飛喝酒,但今天有大雁,算是下酒菜,才問一下。
杜飛擺擺手:“不喝了,吃飽了,咱倆好造兒子。”
朱婷臉頰一紅,笑着罵了聲“流氓”,順手拿鍋鏟給杜飛盛了一碗飯。
吃着飯,朱婷問道:“對了,你們單位那事兒,到底怎麽樣了?這兩天我們樓裏都有議論的了。”
杜飛詫異道:“傳那麽開了?”
雖然在外貿處,大夥兒不議論了。
但在外邊可沒那麽多忌諱。
再加上頗有些傳奇色彩的事件,想讓人不議論根本不可能。
杜飛道:“到現在兇手好沒抓着呢~先拖着呗。”
朱婷好奇道:“真不是稽查科把人打死的?”
杜飛撇撇嘴道:“真是那樣,市j早抓人了,還能拖到現在。”
“那倒也是~”朱婷點點頭,感慨道:“你說劉心如現在是什麽心情,高興還是傷心?”
“她?”杜飛眨巴眨巴眼睛,搖頭道:“這還真不好說。對了,今兒臨下班,老魯還給我安排個活兒,明兒上午過去看看。”
朱婷也不意外,機關裏這些人情世故,她比杜飛還熟。
也沒太走心,轉又說道:“對了,估計這幾天大姐要生了,到時候咱倆得過去陪着。”
杜飛愣了一下,心裏一算日子,可不是嘛!
問道:“情況怎麽樣?大姐年紀不小了。”
朱婷道:“咱媽前天剛去看過,大姐從小身體就好,前邊又生過倆,應該沒事兒。”
杜飛點點頭。
這個時候畢竟不是古代,在大城市裏女人生孩子還是有保障的。
而且這時的女人生育能力相當強,隻要頭一胎沒事兒,接下來都沒啥問題。
朱婷又道:“對了,我還沒給你說吧~二姐離婚了!”
“誰?”杜飛一愣,一瞬間沒反應過來。
旋即才想起來,上次在老莫餐廳見到的朱麗和劉景文兩口子。
當時他跟朱婷才有點那意思。
跟朱麗他們碰巧遇上,對朱婷這位二堂姐的印象很深。
朱麗長的跟朱婷頗有幾分連相,有所不同的就是那雙柳葉吊梢眉,說話也有當仁不讓的氣勢。
讓人不由得想起《紅樓夢》裏的二奶奶王熙鳳。
但也隻是想起,其實朱麗跟王熙鳳的性格大相徑庭。
那次遇見,杜飛對她的印象挺不錯的。
她愛人劉景文是黨校的老師,文質彬彬,儒雅風度。
說起來,他們兩口子可比朱敏和李明飛更般配。
怎麽就突然離婚了?
杜飛不由問道:“啥時候的事兒呀?因爲什麽呀?”
朱婷撅撅嘴,氣呼呼道:“就上個月的事兒,二姐夫……劉景文去h南出差。不知怎麽就跟那邊接待的一個女老師搞上了……”
杜飛舔舔嘴唇,倒是沒看出來,劉景文還有這手兒。
跟着朱婷又添了一句:“根據他自個說,當時是那女人下了藥了,他迷迷糊糊就……就犯錯誤了……”
杜飛“我艹”一聲,嘴裏一口米飯差點沒噴出來:“還有這好事兒?”
朱婷白他一眼,嗔道:“你還挺羨慕呗~”
杜飛連忙打岔:“不是,那最後怎麽弄的?真就離婚了?”
朱婷歎道:“要不還能怎麽辦?那女人都從h南追到京城來了。還放出話來,劉景文不娶她,就去告他強奸。”
杜飛皺眉。
這樣的話,劉景文估計還真沒撒謊。
這女人明顯就是沖着他來的。
應該是看中了劉景文什麽,才用了這種極端方法。
但她肯定不知道朱麗的根腳背景。
到後來,就算知道了也騎虎難下了。
杜飛仍有些不解。
這種明擺的事兒,他都能想明白,難道朱麗不懂?
既然這樣,爲什麽要離婚?
豈不是讓人如願以償了。
杜飛問出疑惑。
朱婷歎道:“誰說不是呢!不知道二姐怎麽想的,就是非得離婚不可。家裏人勸也沒用,劉景文認錯也不行,我聽說都給她跪下了……”
杜飛忽然賊兮兮道:“哎,你說能不能二姐早就有人了,這次正好來個順水推舟?”
朱婷一瞪眼,掐了杜飛一下:“你少胡說八道,二姐不是那種人。”
杜飛“哎呦”一聲,卻嘴硬道:“是不是的,你能保證?你們一年見過幾次?”
朱婷張了張嘴,有些底氣不足。
仔細想想,她跟朱麗的确沒有跟朱敏這麽親近。
自從上回在老莫餐廳見過,中間就過年的時候見過一次。
她對朱麗的印象,似乎還停留在朱麗結婚之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