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有無用,總要試試。
隻是任奎如今不宜出門,這事還得張嘉代辦。
時落則試一下,看能否找到任奎親人。
“能不能找到與你有血緣關系的人,還得看對方這些年是否惦記你,若是他們一直在尋找,能找到的幾率會大些。”
相反,若是他的親生父母已經放棄了,忘記了這個孩子,那找到的幾率微乎其微。
任奎點頭,他知道這是聽天由命。
“大師,不管結果怎樣,我都接受。”本來也沒想過能活下來,要是結果好的,是意外之喜,要是找不到,他也不失望。
時落取了任奎幾滴血,又從包袱裏取出一塊龜殼。
将血滴在龜殼上,血滴順着龜殼的紋路遊走。
時落取出一張黃符紙,夾在右手食指跟中指之間,隻略一揮手,黃符紙自燃,燃盡後,灰燼落在龜殼上,很快,灰燼将血珠子裹住,移動的越發快了。
任家父子屏住呼吸,盯着龜殼看,尤其是任父,直接跪在龜殼面前,求着老天爺開開眼,能讓他兒子活下來。
任奎想将任父拉起來,任父卻執意要跪,“我心誠一點,說不定老天爺能聽見。”
任奎隻能作罷,他也想跟着跪,任父不讓他下床。
小黃蹲在龜殼旁邊,看着龜殼上的灰燼,小腿不停地蹦跶,小藤蔓回到了時落手腕上,不過也伸長了腦袋看龜殼。
時落斂眉念咒,手指懸在龜殼上方,下一刻,原本散落且無章法的灰燼竟逐漸彙成一條線,開始順着龜殼上的紋路繼續遊走。
直到停在一處,再不得寸進。
時落手再次揮了一下,灰燼動了動,又停下。
“大師,能找到小奎的親生父母嗎?”見時落盯着龜殼看,良久都沒做聲,任父小聲問。
“不能。”隔空抹了一下龜殼,原本沿着紋路遊走的灰燼瞬間消失。
龜殼恢複原樣。
不是每一對父母對孩子的愛都是深厚的。
任奎的親生父母顯然不再惦記他了。
任父深深歎了口氣,頹然地跪坐在地上。
任奎抓着父親的手,“爸,我沒事。”
小黃跳到時落手心,難得乖巧地坐着,它面向任家父子,沒有五官的臉上不讓人害怕,反倒讓人覺得憐愛。
時落盯着手心的黃符紙,對任家父子說:“若是你死去,我可以讓你變成小黃這樣,陪在你父親身邊。”
任父忙擺手,“不行,不行的,小奎還是早點去下輩子。”
任奎卻冷靜的多,他問時落,“大師,我變成這樣,不會影響下輩子吧?”
其實他自己倒是不在意下輩子如何,隻是他得問給他爸聽。
“不會。”
任父果然松口氣。
“我會給你施一道障眼法,抹去你身上的氣息,陰差不會察覺,等哪一日你想入輪回,我再親自送你去。”這是時落能幫他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大師,我要陪着我爸。”任奎終于哭了。
拿到報告單的那一刻他沒哭,在病床上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時候他沒哭,父親背着他偷偷哭的時候他也沒哭,當得知他能陪他爸走剩下的路,他哭了。
父子兩抱頭痛哭了好一陣。
鄰居在門口伸着頭看,有些心善的,也跟着擦眼淚。
他們都說小奎這孩子可惜了。
被任奎救下的三個孩子如今已經上了初中,他們家長天天來看任奎。
不過今天時落他們過來,那三家人也就沒湊上來。
男人内斂,再痛哭,也就一陣。
“大師,我都不知道怎麽感謝你了,你有什麽需要,如果我能做到的,我——”話還沒說完,他又頓住,他這輩子恐怕沒辦法報答大師了。
“大師,隻要有我能出力的地方,都跟我說,我什麽都能做。”任父接着兒子的話說。
時落歪了歪頭,臉上沒了高深莫測,她說:“我想喝疙瘩湯。”
父子兩愣了一下。
沒料到大師的要求就是這個。
任父起身,腳步飛快地往外走,“我這就給大師盛飯。”
任父的手藝說不上多好,隻是這碗疙瘩湯做了許多年,總有些特别的味道。
時落喜歡這味道,就着任父腌的酸豇豆,喝了一海碗。
薛城的胃口也好,也喝了一碗,他還吃了任父蒸的饅頭。
任父又将家裏的酸豇豆,蘿蔔幹,腌的鹹鴨蛋全都裝起來,好給時落帶回去。
“大師,等你吃完了,你再讓張嘉跟我說,我給你寄過去。”時落就是他們父子的救命恩人,不爲時落做點什麽,他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任父又說:“我還會熏肉,大師你要是喜歡吃,我給你帶一塊回去?”
任父恨不得将家裏吃的都給時落帶走。
“不用。”都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時落想了想,學着任父的話,說:“日後若黃符紙受損了,我給你換新的。”
這話安了任父的心,他小心翼翼地問:“大師,我能不能加你的電話号碼?要是小奎有什麽事,我能給大師打電話嗎?”
“能。”時落說了自己号碼,任父将手機給兒子,讓任奎幫他存下,還叮囑任奎,要把時落的電話号碼放在第一個。
他年紀大,眼神不怎麽好,又識字不多,就會打電話。
“你們盡可放心,我會給他下了禁锢術,縱使黃符紙毀了,他的魂魄也不會離你遠去。”時落将能想到的都事先做了準備。
張嘉趕去了省會,說了任奎的特殊情況,雖然給他特事特辦,不過他在省會三天,還是一無所獲。
這同樣要看運氣,運氣不好,不會有結果。
據工作人員說,他們這裏尋找親人,最快的對比結果是一個月。
聽了這話,張嘉滿臉疲憊。
不管會不會有結果,他也不能總呆在這裏,工作人員也說了,有結果會同知他。
張嘉當天趕了回來。
這幾天時落跟薛城是住在鎮子上的賓館裏,白天過來村裏,晚上會賓館住。
應任父要求,兩人中午晚上都在任家吃。
任父變着花樣給兩人做吃的,兒子能換一種身份呆在他身邊,他已經心滿意足,他就想報答時落。
而時落又給任奎貼了幾道符,他已經能下地走動了。
村裏人得了這個消息,都明裏暗裏地過來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