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落蹲下,低頭看這隻體型不算大的黑貓,問:“怎麽?你是想親自報仇?”
喵嗚—
黑貓龇了龇牙。
時落點了點黑貓的腦門,縱容道:“去吧。”
黑貓起身,款步往外走,雖然渾身髒兮兮的,貓步走起來卻極爲優雅,絲毫沒有流浪貓該有的膽怯閃躲。
角落裏的男人一攤爛泥似的癱在地上,此刻唯有脖子跟腦袋還能動,他看着黑貓走近,惡狠狠地盯着它,是将黑貓當成了時落的同夥了。
“你們都該死!”他是小看了那個丫頭,但是這隻黑貓他還沒放在眼裏。
這種流浪動物在他眼裏與死物無異。
喵嗚—
黑貓叫的格外兇狠,一爪子撓過去,男人臉上頓時多了幾道血痕格外猙獰,傷口極深,血瞬間冒出來,爬了滿臉。原本橫在臉側的傷疤像是被切斷了似的,格外猙獰。
男人哀嚎。
他恨不得在地上翻滾,可手被時落卸了,腳又被打斷,就是想翻了身都困難。
傷口由最初的刺痛變成了火燒火燎的疼,他甚至不敢大聲喊出來,怕牽扯傷口,更疼了。
時落不知何時站在了黑貓身後,她蠱惑般地問了一句,“一爪子能解氣嗎?”
時落顯然料定了黑貓能聽懂她的話。
黑貓又叫了一聲。
一爪子顯然是不夠的,它直接躍上男人的臉上,又飛快地伸出爪子,這回直接撓向男人的眼珠子。
眼睛是面上最脆弱的部位,疼痛自然也是最劇烈的。
黑貓這一爪子用足了力道,隻差一點,它的爪子就能将男人的左邊眼珠子勾出來。
收回爪子時,黑貓回頭朝時落又叫了一聲。
時落竟在這一聲叫中聽到了遺憾。
“若是不滿意,那就讓自己滿意。”對上這種十惡不赦的人,時落向來不會心軟。
黑貓反爪子又是一下。
這回眼珠子徹底被勾了出來。
别處受傷時,男人還能用最惡毒的話辱罵,眼珠子傷了,他隻剩下滿心惶然。
“不,我不能瞎,救我,叫救護車,救我。”男人連捂着眼睛都做不到,他隻能勉強将未受傷的那隻眼半眯着,朝時落喊。
少時因爲臉上的疤痕,他被男孩子肆意嘲笑打罵,女孩子見了他就躲,他是個膽小怯懦的人,不敢找男人報仇,隻能将罪惡的手伸向無辜的女孩子。
當他看到女孩子驚恐的臉出現在他眼前,他才覺得這麽多年的壓抑得到了釋放,自己總算是揚眉吐氣了。
臉上有疤又怎樣?
這些女人在他面前隻能哭泣求饒。
男人以爲自己已經不在乎臉上的缺陷,直到此刻,眼睛可能要瞎時,他才意識到他仍舊是自卑膽怯的,他隻是把自卑藏在了心底最深處。
他的臉已經這樣了,眼睛若是再出問題,那他還怎麽見人?
時落當然不會替他打救護電話。
她看向黑貓,“這回可是出氣了?”
喵——
黑貓爪子在地上摩擦了好幾下,直将沾在爪子上的血擦幹,才走向時落腳邊,仰頭,又軟軟地叫了一聲。
那模樣跟剛才對男人動手時判若兩貓。
“既已出了氣,那便快些離開吧。”時落摸了摸黑貓腦袋。
黑貓依賴地将腦袋在她手心蹭了蹭,趁着時落不注意,甚至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心。
時落好笑地掃了它一眼,手将它的小屁股一推。
黑貓踉跄一下。
待它站定,又走回時落腳邊,卻蹲在時落腳邊沒動,蹲着,它翠綠的眸子定定看向時落。
時落看懂了黑貓所求,她果斷搖頭,“不成,我如今還借住在朋友家,沒法帶着你。”
萬物有靈,這黑貓不知經曆過何種機緣,竟生了幾分靈智,大約是一直呆在塵世,黑貓比先前在連雲山上遇到的那群小動物更通人性。
它裝作聽不懂時落的拒絕,又往時落腳邊挪了幾步,而後擡起前面兩隻爪子,直接抱住了時落的腳。
如此,若時落要走,就必須拖着它一起。
“我還從不曾遇到過你這種厚臉皮的貓。”時落無奈,抓着黑貓脊背上的毛,将它提開,放在一旁,“我不能将你帶走。”
她走到男人身邊,擡手,直接将他劈暈。
她沒手機,無法報警,爲防男人趁着自己不在時求救,時落幹脆利落讓他發不出聲,而後将人一腳又踢的遠些。
不讓路過的人發現。
時落看了眼手表,與明旬通話才過了半小時,她往回走,打算在約定的地方等明旬。
“落落?”才走出巷口,時落就聽到明旬的聲音。
說話間,明旬已經大步走過來,他上下打量時落,見她身上沒有顯而易見的傷口,才略微放心,問道:“落落,你沒受傷吧?”
“我很好。”
時落并未隐瞞,将昨天晚上遇到這男人,及今早的事都跟明旬說了,還有男人殺害幾個女孩子的事。
明旬臉色陡然白了。
他上前,抓住時落的胳膊,“他可傷着你了?”
哪怕時落說無事,想到對方是個殺人狂魔,明旬還是一陣後怕。
“他傷不到我。”時落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明旬卻難得正色,“落落,那人既敢一而再的對女孩子動手,肯定是有依仗的,哪怕你能制服他,也要小心些。”
“我知道了。”時落并未反駁。
等明旬報了警,警察搜查了那簡易棚,還真搜出來幾樣可疑的噴霧。
這噴霧隻一下就能緻人昏迷。
男人是好幾起命案的嫌疑人,這不是小事,這人又是時落抓到的,她必須得跟警察走一趟,做個筆錄。
一回生二回熟,時落坐上警車。
“落落,你别擔心,我就跟在你後面。”明旬站在車門旁,他輕聲安慰。
趁着警察勘查現場,明旬還去給時落買了早飯。
“路上吃,等會兒去警察局,恐怕沒時間吃飯。”這裏沒有高檔早餐店,明旬找了一家幹淨些的鋪子,給時落買了兩個肉包子,一個素包子,還有一杯豆漿。
時落最怕餓肚子,她接過早飯,頓了頓,将手中的包子分出兩個,遞給明旬,“你也吃。”
明旬笑,“我買了兩份。”
時落這才作罷。
她也是真的餓了,三兩口吃完一個包子。
“慢點,要是不夠,我再給你去買。”明旬催着時落喝點豆漿,别噎着。
兩個包子下了肚,時落吃飯的速度才慢了下來。
正要吃最後一個素包子,時落突然擡起頭,看向明旬身後。
是那隻黑貓。
黑貓似乎有些怵明旬,它蹲在離明旬三四米的地方,焦躁地用爪子刨地,卻不肯離去。
順着時落的視線,明旬轉身,他挑眉,回頭問時落,“這是你救下的其中一隻?”
時落點頭,嘴裏的包子吃不下去了。
她将豆漿喝完,跳下車,朝黑貓走去。
明旬站在原地,視線卻沒離開過時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