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隻要仔細想想,很容易就猜出對方是誰。
他老婆認識的人不多,男閨蜜是聯系最頻繁的一個,兩個人一個星期起碼要出去四天,都是晚上去喝酒,常常喝到半夜,他在店裏忙完後還得去接他們,有時候店裏生意好,他得整夜忙,他老婆就能跟男閨蜜喝通宵。
一把扯掉頭上的紗布,他撓了撓傷口,而後将掌心朝上,一片血紅。
“嗯,幸虧不是綠的,綠的太難看。”男人自嘲道。
男人似乎已經平靜下來,他起身,用力将十字繡拽了下來。
他去廚房,直接拿了把剁骨頭的砍刀。
眼看着他打算胡亂将十字繡砍斷,時落提醒一句,“從四個邊破開。”
男人高舉的砍刀一頓,之後砰砰幾下,将十字繡外層的塑料框架砍斷,他掀開塑料膜,又将十字繡撥到一邊。
下方并無轉運符。
男人本能地露出一抹笑來。
隻要不是他老婆就好。
時落心下又是一歎,她跟男人說:“背面。”
笑僵在臉上,這一刻,他竟然覺得眼前淡雅的山水畫太過刺眼,他手伸出去好幾回,還沒碰到十字繡,便像被燙了似的縮回來。
時落上前,打算幫他一把。
“我來。”心情大起大落後,他罕見的平靜下來,話才落,他直接将十字繡翻了個面。
背面果然貼着一張符篆。
上頭的朱砂跟血一樣鮮紅,走向猙獰,就這麽看着,他都覺得渾身發冷。
男人想将符篆撕下來,時落及時開口,“别動。”
“這符煞氣甚重,隻是放在你家中半月,你已經這麽狼狽,若是随身攜帶,不出七日,你必死無疑。”時落解釋了一句。
時落兩指夾住轉運符,随意揮了兩下,符篆無火自焚。
男人看呆了眼,半晌,才喃喃問:“那我以後是不是就沒事了?”
“想到徹底讓運氣回轉,你需得行善積德,時候到了自然就恢複成原先模樣。”時落起身,視線落在對面的櫥櫃上,建議道:“櫥櫃換了吧。”
男人算是見識了時落的能耐,如今肯定是她說什麽是什麽。
他跟着起身,準備現在就将櫥櫃拖出去扔了。
這櫥櫃是他老婆選的,想到他老婆置辦這些東西時可能抱着讓他死的心思,他就恨不得将家都拆了。
“大師,你真的神了,在這符被燒之前我渾身都疼,還頭疼腦漲的,心疼窩着火,總想發洩,可現在除了傷口有點疼之外,我覺得一身輕松。”男人還原地蹦了兩下,随即疼的直吸氣,他打算回頭就去醫院看腿。
說來也奇怪,在得知他老婆背叛了他,想讓他死的時候,他傷心難過,心如死灰,可清醒過後他覺得沒什麽大不了,在死亡面前,一切磨難不過是傷痕。
他活過來了,以後還會活很多個十年,因爲一個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痛哭流涕,實在太不值了。
他心裏仍舊泛着絲絲疼痛,卻不足以消磨對生的渴望。
男人朝時落深深鞠躬,“大師,我這條命以後就是你的了,以後凡是你有需要的地方,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又是個看電視劇多了的人。
時落跟男人伸手,“一千塊,現金。”
男人愣怔一下,随即大笑。
這個大師還有點可愛。
一千塊買自己的命,他占盡了便宜。
男人将家中所有現金都找出來,一共一萬一百零三塊,他一股腦的都塞給時落。
時落照樣隻取一千塊。
在時落接過錢後,男人電話響了。
他朝時落歉疚地點了點頭,去旁邊接電話。
那頭不知說了什麽,男人聲音高昂,夾着顯而易見的激動,“好,好,我馬上就去。”
等挂了電話,男人站在原地撐着腿笑了好一陣。
而後轉過頭來跟時落說:“剛才派出所來電話了,那老鼠是那顧客自己投放的,不,不是顧客,是同行,我家飯店斜對面也有一家,那家才開不到兩年,裝修的倒是不錯,不過生意不好,他們嫉妒我,就使了個毒計,讓人過來鬧事。”
“還有,還有中毒那個,也是那家指使的,根本沒人中毒,他們拿了錢,就在我店門口鬧,好讓我的客人不再上門。”
男人又笑了一下,“我的店不用封了。”
大師真的是神仙啊!
剛才派出所的民警還說了,對面那家飯店背後有黑勢力,這才敢明目張膽的害人,不過近年來國家重點打擊黑惡勢力,他們這回是撞槍口上了。
要不是怕冒犯大師,他恨不得抱着時落轉幾圈。
“大師,我請你吃飯。”男人不知道該怎麽感激時落,他說:“或者大師你有什麽喜歡的東西,我想辦法給你弄來。”
時落沒應他,反倒意有所指地說:“你還有事要處理,我已經收取了報酬,别的無需破費。”
男人不解其意,剛要問,門外傳來了動靜。
是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下一刻,門被打開,一個年輕女人出現在門口,她身後跟着一個瘦高的年輕男人。
“回來的正好啊。”
“嘉祥,你在家?你不是說找大師驅邪的嗎?”女人心理素質顯然不太好,大約是太過緊張,手中的鑰匙啪嗒一聲掉在腳邊。
她身後的年輕男人伸着腦袋往裏看,視線在男人跟時落身上來回轉悠,意味不明地問了句:“嘉祥哥,你怎麽帶個姑娘回來?”
徐嘉祥哪裏聽不出年輕男人話裏的調笑。
他冷笑,污蔑他可以,污蔑大師,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張振,别以爲人人都跟你一樣,什麽酸的臭的都吃得下。”看着兩人親密地靠在一起,張振的雙手放在他老婆肩頭。
在得知這兩人有奸情之後,再看兩人神态,徐嘉祥覺得哪裏都是破綻,他以前是不是瞎?
聽着徐嘉祥若有所指的話,門口的男女齊齊變了臉,他們又覺得兩人做的事不可能被發現。
女人被張振推着進了門,她笑了笑,隻是這笑怎麽看怎麽勉強,“老公,你是沒找到大師嗎?”
他們壓根沒将時落放在眼裏,在兩人看來,大師都是仙風道骨的,時落這樣的,估計是個騙子。
“找到了啊。”他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十年感情,他也不是真的說放下就能放下的,男人,也是徐嘉祥看到他老婆時,心髒還是抽着疼,可被折磨了大半個月,他心髒也比以前要強健許多,再看到他老婆時,他還能面不改色地跟她周旋。
說來也真是可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