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出門,此字中間有開腳之人,自宜行動,若留在家中,恐怕會有禍事。”時落看着這字,說道。
大爺若有所思地點頭,又問:“那他跟合夥人一起去,我不太放心,我聽說他跟那合夥人才認識不到兩年,兩個年輕人出門闖蕩,我總放心不下。”
時落在火字下面又加了一個火字,她說:“有同行之人,就是炎字,此去有既濟之意,所以利于行,不過炎字有兩重火,南方又是火地,這火就略顯得有些猖狂,他最好去北方,北方屬水,正好可用水制火,兩相爲用,正好。”
大爺一拍大腿,“那我肯定不能讓他去南方了。”
竟是絲毫不懷疑時落了。
又一樁心事放下,大爺頓時神清氣爽起來,他算完卦,也不急着走,幹脆坐在時落對面,他打量時落,臉上盡是遺憾,“小姑娘,我看你面善,要不是我兒子配不上你,我都想把我家那小子介紹給你了,我家老三今年三十一了,還沒個女朋友,問他就說先立業再成家,自打我那大兒子出了事,我跟老伴就想開了,我們隻盼着孩子能好好的,别的都随緣吧,哎,你這麽好的孩子,應該配個最好的小子。”
大爺年輕時能闖出一小片天地,當然是有眼色的,别看時落如今隻是個擺攤的,大爺卻知道她并非池中之物,終有一天會化爲飛鳳。
他兒子除了一張臉還算帥,其他也沒什麽特别吸引人的地方,這小姑娘肯定是看不上他家老三的。
大爺遺憾地歎口氣。
不過很快他又想開了,能在這個午後認識時落是他運氣好,他不能求太多,大爺滿眼慈愛地看着時落,問:“小姑娘,我看你年紀不大,你是不是在上京哪個學校讀書?趁着放假出來擺攤的?”
大爺是個有眼力的人,一些玄學上的事他不會多問,他就隻問了些時落生活上的事。
“不是。”時落收起紙筆,她斂眉,回了一句。
大爺驚訝地坐直身體,“你看着也不大啊,怎麽就不上學了?”
“雖然說學曆并不是必須的,不過多在學校呆幾年,認識點同齡的孩子,以後出了校門,也能多個同學多條路,你一個女孩子獨自一人在公園,萬一遇着不懷好意的人怎麽辦?”時落長得标志,要是招了不懷好意的人注意,她一個女孩子,哪裏是男人對手?
“一般人傷不了我。”時落擡起頭,似乎隔着虛空看向她生長的地方,她說:“雖然華國要求九年義務教育,可總有一些偏遠之處無法全面實施,我住的地方離這裏有上千裏路,那裏處處是山,村子與村子距離很遠,就是同一個村子的,也是這邊一戶那邊一戶,錯落在山上,跟青山長了瘡疤一樣,因爲村子小,人口少,都是好幾個村子的孩子上一個學校,那些孩子日日早起,有的甚至淩晨三四點就得起床,爬山越嶺的去上學,稍微不甚還會掉落山崖,能上完小學已經是萬幸了,尤其是那些沒爹沒媽的,能讀兩年書,認幾個字已經是不錯了。”
越是窮困之處,人心越是貧瘠,多少女人生完孩子跑了,再不願回來,餘下男人要養活孩子跟父母,根本不可能将孩子帶在身邊。
“小姑娘,你說的我都懂,當年我也是從山裏出來的。”大爺也想起過去的日子,他沉吟片刻,問時落,“那你的家鄉在哪?”
“這樣,我給你們那捐個小學吧。”大爺一拍大腿,拍闆道。
“如果你家中有富餘,我替那些孩子們謝謝你。”
當年時落也上過一個月的學,她倒不是因爲爬山不易才沒繼續讀書,主要是老頭本來就有許多藏書,從她會說話開始,老頭就教她識字,不過老頭沒耐性,就把最基礎的那三百來個字教給時落後,餘下的就讓她自學了。
時落學習能力強,等她到了上小學的年紀,已經自學完數學的一元一次方程了,老頭還擔心她學的不均衡,特意給她買了小學到初中的所有課本。
當時教時落的是一個代課老師,隻是初中畢業,時落覺得老師教的她都會,忍了一個月,便跟老頭提出離開學校。
老頭也是個随意的性子,他隻問了時落以後會後悔嗎?
時落說不會,老頭也就同意了。
“别跟我客氣。”大爺是個知恩圖報的,當初他得全村人照顧才能活下來,在他發家以後給村裏修了路,還蓋了小學。
這些年他跟老伴陸陸續續的捐了有十多所小學了。
大爺跟時落要了地址,他起身,跟時落說:“我身上沒帶多少錢,這樣,你在這裏等我,我給你取錢去。”
“你既答應建小學,就不必再給錢。”時落拒絕。
“那不成,捐小學本來就是我一直做的,今天你幫我大忙,我可不能讓你空手回去。”不等時落再拒絕,大爺就跟她擺手,“你别走啊,我很快回來。”
時落來不及拒絕,也就不好擅自離開。
不過半個小時,大爺氣喘籲籲地回來,這回手裏提着一個黑色塑料袋。
他先是左右看看,沒人注意這邊,他才将塑料袋放在時落面前,将袋子打開一道縫,“這裏有十萬塊錢,你拿着,以後有需要的地方你别跟我客氣,你這小丫頭是個好孩子,要是你不嫌棄,我都想跟你做個忘年交。”
這小姑娘話不多,是個沉靜的性子,偶爾說出口的話能讓人恍然大悟,全然不像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能說出來的。
必是經曆多了才有這麽深刻的感悟。
時落看了一眼摞在一起的一捆捆鈔票,跟看一張一百塊的沒有不同。
大爺已經取了錢,她沒有再拒絕的道理,時落從包袱裏取出一張平安符,遞給大爺,“你兒子此番去北方合時宜,隻是凡是都會有個意外,在他離家前,将這個符帶上,可避一劫。”
大爺寶貝似的趕緊将平安符收好。
時落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動作,忍了忍,才說:“莫要拆開。”
“那是自然。”既然是折好的,那肯定有用意,大爺不會随意打開看。
隻是時落仍舊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大爺奇怪地問:“小姑娘,怎麽了?是不是有哪裏不對?”
“将你兒子八字寫下來。”時落沒回,反倒要求道。
大爺不疑有他,寫了小兒子的八字,“他這是不是有什麽不好?”
“你兒子——”時落又看了一眼平安符,才說:“怕是避不開這一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