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嘉雯一臉莫名。
她疑惑地問:“這話怎麽講?”
這畢竟是别人的私事,他們幾個大男人不好探聽,歐陽晨便一句話帶過,“就是想跟你說,開心也是過一天,不開心也是過一天,何不開開心心的過?”
這話說得越發沒頭沒腦了。
既然他們說不出個所以然,高嘉雯直接想去問時落。
時落靈力在體内再運轉一個周天,睜開眼,天已經大亮。
她聽到外頭說話聲,起身,出了門。
“你被蠱蟲寄生了。”時落向來直接。
高嘉雯像是在聽天方夜譚,“是我想的那種蠱蟲?”
而後她指着自己,“我身體裏有蠱蟲?”
時落點頭。
高嘉雯沒忍住,笑着搖頭,“你們真會開玩笑。”
時落幾人卻不覺得好笑。
除了時落,其他幾人神情都挺嚴肅,高嘉雯臉上的笑容一凝,她還是不太信,不過她與時落幾人昨天夜裏才認識,這會兒連名字都不知道,人家不至于一大早來她門前,就爲了跟她說個笑話。
“要不,你們跟我仔細說說?”高嘉雯也不好直接反駁,她問。
“你端午日出生,血型又特殊,得蠱蟲偏愛。”時落跟她說。
蠱,多于端午日制之,乘陽氣極盛時以制藥,是以能緻人于病、死。
高嘉雯生與端午,血型特殊,又兼之小時被毒蟲連番咬過,這便成了今日蠱蟲願意寄居的身體。
好在如今養蠱之人不多,否則她早被人當成最好使的爐鼎了。
一般養蠱都會取毒蟲,置于缸内,将缸埋于地下,用蓋子蓋住,讓所有蠱蟲相互吞噬,留下最後一隻,便成了蠱,平日會喂蠱喜歡的食物,多是毒蟲之類。
若有高嘉雯,每日以她的血喂養蠱蟲,說不得就能養出一個蠱王來。
說多少内情,對方也不可能盡信,時落幹脆将藥丸拿出來。
“吃了它。”
高嘉雯沒接。
縱使時落昨天夜裏幫過她,可無緣無故的,她也不可能接受時落遞過來古怪的藥丸。
“若是不吃,你被蠱蟲控制的時候會越來越多。”說其他都是虛的,唯有她自己經曆過的事實才能讓她信,“你親近之人應當深受你時不時失智所擾。”
高嘉雯眼神閃爍。
“我昨天晚上又夢遊了?”她知道自己的毛病被時落幾人發現了,高嘉雯滿臉後怕,“是你們将我帶回來的?”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要是離開酒店,還真不一定能回來。
“你這不是夢遊。”歐陽晨昨夜起來的晚些,他出門時,唐強正帶着人回來,歐陽晨沒讓唐強強行将人帶回來,就跟在她身後一直走,“昨天夜裏你可是差點走遍了這整個縣城。”
“那個,我,我夢遊的時候自己也沒意識,我前男友說,我要是出門,除非自己想回來,否則别人怎麽都帶不回來,除非把我打暈。”人家好心跟了她走一大圈,高嘉雯感激,又爲自己剛才懷疑他們内疚。
“你是何時出現這種情況的?”
昨天已經失态的情況都被他們看到了,再隐瞞也沒必要,她苦惱地說:“在五六個月以前吧,我男朋友說我夢遊了,而且走了之後就不回來了,是到哪睡哪,别人也叫不醒我。有好幾次,我醒來就在河邊,身上衣服褲子都濕透了,差點就淹死了。”
“我去醫院看了,醫生也查不出病因。”高嘉雯自己也恐懼,“醫生隻讓我最好跟親人朋友睡一起,這樣我夜裏再夢遊,也不至于回不來了。”
她倒是有男朋友,男朋友起初心疼她,每每她夢遊,都會跟着她。
可是一次兩次無礙,十次八次誰都受不了。
男朋友白天還要上班,晚上再看着她,精神緊繃,終于在兩個月後提出了分手。
男朋友說他不能一輩子都跟一個會夢遊,還不知道回來的人過。
她理解男朋友,縱使再喜歡,她也同意分手。
她這情況太糟糕,又不想麻煩朋友。
到後來,她自己睡前都會把自己鎖在床上,可還是沒用,哪怕夢遊,她也有正常的行動能力跟邏輯思維。
她自己也快瘋了。
“有幾次,我醒來之後身上還有好多傷口,像是蟲子咬的。”高嘉雯卻不知道她不清醒的時候到底經曆過什麽。
“我還因爲襲擊他人,醒來在派出所。”高嘉雯又說。
因爲她沒了神志的時候确實不正常,又有醫生證明,她跟被她傷到的人賠禮道歉,人家就不再追究。
人家還挺同情她。
她夜裏夢遊,白天恍惚,所以才休假,想到處走走,醫生說可能是她壓力太大,建議她出門,放松放松。
她打算從東北方向開始,往南,将每一個感興趣的城市走走一遍。
隻是沒想到第一站她就差點出事。
“吃了它。”時落再次将藥丸遞了過去。
“吃了就能好?”高嘉雯态度松動。
“是。”
她看着時落的眼睛,時落晶亮的眸子坦然平靜。
“我信你。”
高嘉雯拿過還散發着腥臭味的黑色藥丸,眼睛一閉,送入口中。
片刻後,她猛地轉身,跑回房間,直奔衛生間,抱着馬桶大吐特吐。
時落幾人沒跟進去。
衛生間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而後高嘉雯被吓到了一樣,顧不得身上狼狽,奔了出來。
“有,有蟲子!”高嘉雯想想馬桶裏的那麽多蟲子,她又一陣惡心。
雖說人的身體内有無數細菌,有人體内也會有蟲子,可真吐出來,還那麽多,她恨不得将方才的記憶抹去。
時落進了衛生間,看着試圖往外爬的蟲子,這裏起碼有二十隻,且是不同種類的蟲子,按了沖水按鈕。
昨夜那人雖然走了,不過顯然沒放棄高嘉雯這個現成又好用的蠱蟲養料,他日後還會找上她。
等時落出來,高嘉雯抓着時落的胳膊,求道:“時大師,你還有那種藥丸嗎?能不能再給我一顆?”
她聽唐強幾人喊時落大師,她也跟着喊了。
“我總覺得我這裏還有。”高嘉雯捂着胃,“它們在我胃裏跟食道裏爬,真的,我有感覺。”
那種有蟲子在爬的感覺揮之不去。
“隻有一粒。”時落說。
高嘉雯捂着自己的胸口,總覺得渾身都不對勁。
“時大師,那你能不能幫我看看,我肚子裏還有沒有蟲子?”說着,高嘉雯直接朝時落張大嘴,想讓時落看的清楚點。
從口腔自然是看不到高嘉雯體内是否有蟲子的。
時落替她把了脈。
“果然是有。”
那人對高嘉雯還存了利用之心,自是不願一次性讓她将蠱蟲都吐出來。
畢竟每一隻蟲子都他精心培育出來的。
“那怎麽辦?”高嘉雯扣撓自己的安靜,她恨不得直接将手伸進胃裏,再将蟲子一個個拽出來,捏死。
沒錯,高嘉雯惡心之餘,心底也生出一股氣憤。
時落抓住她的手腕,便她搖了搖頭,“不必如此。”
高嘉雯眼中帶淚,“太惡心了,太瘆人了,怎麽會有那麽多蟲子?”
這不免讓她想起看過的各種電視劇裏面恐怖畫面,她問:“我會不會死啊?”
就跟看見蟑螂似的,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隻,隐藏在角落的可能有成千上百隻,那她身體裏是不是也有成千上萬隻蟲子?
“時,時大師,我,我還算是人嗎?”如果身體裏真有那麽多蟲子,那她可能也是蟲子。
高嘉雯越想越多,越想便越害怕。
“你是人。”時落肯定地說。
看到眼前的女孩子恐懼的身體顫抖,時落拍了拍她的手背,強調:“你是人,不過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我會幫你。”
高嘉雯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時落,她與時落身高差不多,比時落略豐滿一些,她不是那種一眼讓人驚豔,卻是越看越舒服的女孩子。
高嘉雯哭的撕心裂肺,她說:“我知道,要不然遇到你,我肯定會死的!”
時落任由她抱着,她的肩頭很快被眼淚沾濕。
等高嘉雯哭夠了,時落才拍了拍她的肩頭,“我幫你驅蟲。”
時落割破自己的手指。
她的血是最具誘惑力的,任何蠱蟲都抵擋不了。
果然,高嘉雯的臉皮開始抽動,她無助地看向時落。
她想跑去衛生間吐,可又擔心離時落的血遠了,蠱蟲又不出來了。
時落看懂了她的神色,“我與你一道去。”
高嘉雯眼睛又紅了,她緊閉着嘴,朝時落用力點頭。
這回蠱蟲卻激動的多,不等她跑進衛生間,蠱蟲已經争先恐後自她口中爬出。
高嘉雯又吐了個天昏地暗。
蠱蟲試圖往時落的傷口裏鑽去。
時落的血對蠱蟲來說就是這世間最美味的存在,它們更願意一直呆在時落體内。
在蠱蟲往她手上跳時,時落掌心多了一團火,将蠱蟲燒了個幹淨。
高嘉雯都顧不得惡心害怕,她用力揉了揉眼睛,時落掌心的火還在。
等她不想再吐了,高嘉雯急忙問時落,“時大師,你再幫我探探,看我身體裏還有沒有蟲子了。”
“沒了。”
聽了這句話,高嘉雯心裏生出一股劫後餘生之感,她踉跄着走向一旁的椅子,渾身虛軟地坐了下來。
“時大師,你好厲害。”手心着火,跟變魔術一樣。
等她恢複了力氣,高嘉雯起身,走向時落,忍不住抓住時落的手,來回翻看,時落剛才還冒火的掌心此刻一片溫熱,跟正常人類的體溫并無不同,“時大師,你是人類吧?”
“是。”
結合時落昨天夜裏到今天的所爲,高嘉雯再看時落,眼裏帶着光。
她看了一眼高嘉雯,問:“我可以替你算一卦。”
高嘉雯還沒說話,歐陽晨倚靠在門口,說:“你運氣好,時落她極少主動要給人算卦。”
能讓時落主動幫她算卦,足見高嘉雯是個值得一救的女人。
不用歐陽晨解釋,高嘉雯都是求之不得的,她點頭,“好,好啊。”
“時大師算卦要錢的。”錘子提醒了一句,“還要現金。”
“有,我有。”昨天時落給的現金她隻付了訂酒店的錢,其他的都還在,“要是不夠,我再讓我爸媽給我轉點。”
“夠了。”時落對她說:“你算命隻要一千塊。”
高嘉雯二話不說,直接掏出一千塊,給了時落。
“時大師,你幫我算算,算什麽都行。”
“你可算的事不多。”時落知曉她的生辰八字,再看她面相,說道:“你出生在一個溫馨有愛的家庭,你父母恩愛,對你亦是慈愛,你祖輩同樣對你愛護有加。”
這女孩子家境小康,生活美滿,人又謙和有禮,還很有善心,也有個性。
是個很讓人喜歡的女孩子。
高嘉雯頻頻點頭,時落說的都對。
“不過事事不會過分完美。”時落話音一轉,又說:“你的體質便是你的缺陷。”
高嘉雯驚訝地看時落。
“大師,你說的對。”高嘉雯歎道:“我是稀有血型。”
全世界隻有幾例的那種。
“我爸媽從小對我就很小心照顧,他們太擔心我,不讓我進廚房,怕我被刀子傷着,連車都不讓我開。”
也是因爲父母太在意,她夢遊這事一直沒敢告訴父母,否則父母恐怕是夜夜都睡不着的。
“我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麽我就是容易招蟲子,人家都說什麽血型會招蚊子,可我這血型太特殊,也沒有對照,人家招的都是蚊子,我招的都是蟲子,還都是毒蟲,什麽蜈蚣,蛇,竟然還有癞蛤蟆。”高嘉雯搓了搓胳膊,而後擡手,看着自己腕上清晰可見的血管,她告訴時落一件她爸媽都不知道的事,“我爲了驗證一下是不是我的血型原因才招蟲子,我還自己抽了一管血,放在我家外頭的院子裏,然後我偷偷觀察。”
高嘉雯眉頭緊皺,“就不到半個小時,起碼五種蟲子過來,還有毛毛蟲,這些蟲子先是一起吸血,後來還打架,一個蟲子吃另一個蟲子,最後就剩下一隻蜈蚣。”
時落挑眉,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問:“我能要你一滴血嗎?”
“可以的。”高嘉雯直接将手遞給時落。
時落劃破她的指腹,取了一滴血,而後往她手指上一抹,傷口很快止血。
高嘉雯驚奇地看着自己的傷口。
時落将這滴血放在鼻尖聞了聞。
她包袱裏的蠱蟲蠢蠢欲動。
“你的血裏有其他東西。”時落肯定地說。
若隻是端午出生,且有特殊血腥,不該如此讓毒蟲着迷。
“什麽東西?”高嘉雯又緊張了。
“我還不知。”時落收起這滴血,“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你不是生來就這般,你是被人用藥養成了如今的體質。”
“藥人?”錘子湊到門口,忍不住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