錘子與薛城,及齊曉波瞬間起身,警惕地看着觀主。
屈浩則往時落身側站。
時落才說完如意驅魔,觀主就有了反應,這不得不讓他們多想。
噗——
如意周遭的光暈籠罩下,觀主竟吐出一口血來。
屈浩緊靠着時落,他手上還帶着明旬送的法器, 将法器對準觀主,“落落,這觀主有點不對。”
何止是不對?
時落念了驅邪咒。
觀主盤腿坐下,手上打了法決,他與時落同時念咒。
歐陽晨也并未袖手旁觀,他走到觀主面前,喂了觀主一粒固魂丹, 而後觀察觀主臉色,隻見觀主原本蠟黃的臉被黑氣籠罩, 黑氣自上而下,順着脖頸往下。
顧不得男女之别,歐陽晨直接撕開觀主的衣襟,一眼便看到他胸前的傷口。
他扯掉傷口的紗布,隻見拳頭大小的長處徹底變黑。
歐陽晨眼神一凝,擡手,往觀主胸口拍去。
一道黑霧自他胸前湧出。
如意光芒刺目,黑霧悶哼,很快凝成一道鬼影,鬼影想逃,時落拍出一道定身符。
黑影被定在半空,他看了一眼時落幾人,一改之前的驚慌, 俯視所有人,說:“我勸你們最好放了我,否則我讓你們今日一個都别想離開。”
歐陽晨嘲諷,“階下囚就要有階下囚的覺悟。”
話落,歐陽晨對屈浩說,“屈少爺,你要不要試試?”
屈浩當然是要的。
他上前,擡手,手上戒指飛射一道光,直沖鬼影的胸口。
鬼影并未躲,下一刻,胸前多了一個黑洞洞的傷口。
因是陰魂,傷口隻有黑氣汩汩往外冒。
不過這戒指在屈浩手裏一回隻有一次效用最大。
隻這一次也足以讓鬼影咆哮。
時落盯着屈浩的戒指看了一眼,屈浩取下戒指,遞給時落,“給。”
時落接過,“回頭我給你改一下。”
可以多儲存些靈力,遇到陰魂,起碼能多抵擋幾下。
觀主捂着胸口,往後仰倒,歐陽晨扶着他往牆上靠。
“我道是爲何傷口怎麽都愈合不了,原來竟然是他在作怪,隻是我竟然沒有感覺到。”觀主微微喘口氣,“不光如此,昨日我差點傷了一個弟子。”
觀主可以想象, 若鬼影呆在他體内久了,完全能取代他。
到時可以利用他的身份,做出許多傷天害理的事。
“多謝道友。”觀主朝時落行了道家大禮。
“無需客氣。”
時落往如意上一抹,如意周圍的光暈緩緩沒入時落體内。
這讓她體内靈力更充盈。
許多法器到了時落手裏,便是你送我一捧靈力,我還你一盆。
等靈力全部被時落吸收,如意再次變回了玉白的普通如意模樣。
“無量天尊。”觀主露出一抹釋然的笑,“果如貧道所料,這如意在道友手裏才是能發揮真正效用的法器。”
便是将體内的鬼影驅除,觀主畢竟年紀大了,身上還有傷,需要休養許久才能恢複。
時落走到鬼影面前,她擡手,将鬼影往下壓。
鬼影瞬間變成了小不點。
時落低頭看,覺得脖子舒服了點。
“你是何人?出自何門何派?”小小年紀,竟然将靈力運用的如此出神入化,他活了幾百年,以往都不曾見過。
“你竟甘願被邪修驅使。”時落并未自曝身份,她打量鬼影,說:“你修行不易,何必如此?”
“這是傳說中的鬼修?”歐陽晨好奇。
如今世上存在的陰魂想變強,要麽是粗暴的直接吞噬同類,要麽是吞噬陰氣,亦或是與邪修共存,不過那些都不能稱作真正鬼修。
真正鬼修與修道者并無不同。
“你說的輕巧。”鬼影卻覺得時落天賦過人,便是站着不動,也自有靈力往她體内鑽,她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又是這句話。
時落能有今日,不是隻靠天賦,她經曆過數回生死劫。
便是如今,她吸收靈力的能力大漲,也是日夜修煉不止。
不過這些話對心存怨怼的鬼影說也無用,時落索性不開口,她隻問:“指使你的是何人?你可知曉他們聚集在湘西到底所謂何事?”
歐陽晨也插了一嘴,“還有,你有沒有聽說過異瞳的人?”
鬼影始終嫉妒地看着時落。
時落伸手,掐住鬼影的脖子,直接将人提了起來。
對她心存恨意的人,她不會手下留情,時落淡聲問:“你答是不答?”
“我可以都告訴你,除非你也答應我一件事。”鬼修不用呼吸,被掐住了脖子,也不礙他說話,他有恃無恐。
時落還太稚嫩,他眼饞時落一身修爲跟靈力,心思轉的飛快。
“說。”時落吐出一個字。
“将你那一身靈力送我。”鬼影陰笑一聲。
他之所以幫那邪修,蓋因對方應他,待他幫他做完幾件事,對方會給他半身靈力。
那人修道天賦也極高,隻比眼前這女娃娃稍差,不過對方已修煉百年,無論功法還是對靈力的運用,都遠遠超過這女娃。
身爲數百年來唯一能将靈力轉爲陰邪之力,爲自己修煉的鬼修,鬼影野心自然大。
屈浩氣急敗壞,“你想得美!”
他再笨也知道,要是落落将全身靈力都給了鬼影,鬼影就能橫掃他們所有人。
時落神情不動。
鬼影又桀桀笑了兩聲,而後突然暴起。
身體暴漲的比方才還大兩倍。
他五官扭曲,臉上帶着勢在必得,“便是你不願,恐怕也由不得你了。”
這鬼影方才示弱,不過是試探這幾個人類。
除了這個女娃娃,其他人不值一提。
鬼影粗壯慘白的手反掐着時落的脖子,将時落直提高了足有兩米。
另一手五指成抓,往時落丹田襲去。
“千萬年前的修煉者是按靈根分天賦等級,最普通的便是金木水火土靈根,稍好些的則爲雙靈根,天賦最高的便是風,雷,冰這三種異屬性靈根。”鬼影話裏滿是遺憾,“因靈力匮乏,道修也逐漸沒落,連修道者天賦都逐漸消失。”
時落是個例外。
鬼影想探一探這女娃到底有沒有靈根。
若是有靈根,取了她的靈根,爲自己所用,那他修煉必然日進千裏。
如此說着,鬼影的手從時落的丹田移到後背。
取了她的丹田,隻能算是焚林而田,竭澤而漁,若取靈根,則會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靈力。
時落與老頭生活了許多年,師徒二人沒什麽追求,都是随遇而安的性子,時落懂事的時候,老頭曾問她,可想知道自己是否有靈根,又是何種靈根,時落拒絕。
她不需要知道。
她沒有修煉成仙的欲望。
老頭沒勸,還覺得挺省事。
時落單手扣住鬼影掐住自己的手腕,鬼影手腕一陣火燒火燎的疼,是入魂魄的疼,他手松了松,可想到時落在他眼裏就是一塊極美味的蛋糕,他舍不得放棄。
凝了凝神,鬼影再次掐緊時落的脖子。
歐陽晨快速取出三清鈴,傾注所有靈力,振動法鈴。
三清鈴響,神鬼鹹欽。
鬼影動作一滞。
薛城跟錘子幾人趁機機會,一擁而上。
他們雖是普通人,可身手都不差,加之還有時落的符箓,也能絆住鬼影一二。
屈浩跟姜陽不如其他人,落後一步。
鬼影看薛城跟錘子他們,似是在看幾個蝼蟻,他伸出一根手指便能碾死他們。
隻是蝼蟻亦能咬人。
錘子跟薛城動作最快,二人将時落早給他們的驅鬼符按在匕首上,兩人一前一後,用力跳起,直刺鬼影的前胸後背。
匕首入了鬼影身體,嗤的一聲,而後一股惡臭散開。
鬼影前後再次多了兩個黑洞。
傷處不緻命,卻難掩疼痛,鬼影煩躁,擡腳先踹向前方的薛城。
速度太快,薛城躲閃不及,被當胸踹飛,而後重重摔在地上,薛城疼的抽搐。
鬼影收回探向時落後背的手,轉而掐住錘子脖頸,用力一擰。
錘子知道這回是兇多吉少了,他早預料到有這一天,也沒什麽遺憾,隻最後看了一眼屈浩。
屈浩已經到了跟前,他飛起一腳,直踹鬼影手腕子。
趁着鬼影手微顫,屈浩又蹦了一下,挂在鬼影的手腕上,他沒有其他武器,隻能張嘴咬住鬼影的手腕。
同時,一手将準備好的驅鬼符拍在鬼影腹部的傷口處。
鬼影腹部的傷口再次被腐蝕出更大的一個洞來。
他哼了一聲,不耐地朝屈浩吐出一口濃霧。
“别——”錘子艱難地說了一個字,而後伸手,抓住鬼影的拇指,用力往外掰。
“找死!”被蝼蟻擾了正事,鬼影氣惱,他用力甩了一下胳膊。
錘子跟屈浩二人晃晃悠悠,臉有些蒼白,尤其是屈浩,咬住鬼影的手腕子,不免吸進了陰氣,後又被噴了一頭一臉,他隻覺渾身一陣翻攪的痛。
趁着屈浩跟錘子暫時絆住了二人,時落取出攝魂鏡,對準鬼影的臉。
一聲慘嚎。
鬼影扔掉三人,猛地往後一躍。
隻差一點,他便被吸入了攝魂鏡中。
三人輕巧落地。
屈浩朝時落跑去,“落落,你沒事吧?”
“無事。”時落在屈浩腦門上拂了一下,随即掏出一把符箓跟兩瓶丹藥,盡數塞給屈浩,又将戒指沖喜注入了靈力,一同給了屈浩,“照顧薛城,你小心些。”
語畢,她追上鬼影。
歐陽晨緊随其後。
屈浩先給薛城喂了藥,他被鬼影一腳踹的不輕,肋骨斷了幾根,差點刺穿内髒。
在二人即将到跟前,鬼影突然化爲黑霧,滾滾而來,将時落跟歐陽晨團團裹住。
這黑霧不同于旁的陰魂,他的每一粒霧滴都有攻擊性。
霧滴試圖鑽進二人的皮膚。
時落調動靈力,成一個防護罩,她順手将歐陽晨拉入防護罩内。
便是這樣,也晚了一小步,歐陽晨露在外面的皮膚像是冒汗一樣冒出一滴滴血珠子。
他失血過多,搖搖欲墜,歐陽晨無力地笑了一下,“小看他了。”
時落喂給他一粒止血丹,又往他身上貼了一道生機符。
“你不該跟過來。”時落說。
“我怎能眼睜睜看着你一人對抗他?”歐陽晨沒想到自己跟過來,也是拖了後腿。
“方才你用三清鈴已經是幫了我了。”
兩人說話間,防護罩外黑霧更濃了。
防護罩需要時落不停以靈力做支撐,時候久了,她必會撐不住。
“我該怎麽做才能幫你?”歐陽晨焦急地問。
時落拿起玉如意,“隻能靠它了。”
“我幫你。”
這鬼修有數百年修爲,若跟他硬碰硬,時落跟歐陽晨聯手都不是他對手。
時落點頭。
“得罪了。”歐陽晨抓住時落的手腕,捏住她的手腕内關,将體内僅存的一點靈力全部輸送給時落。
時落凝結餘下所有靈力,握緊如意。
不同于方才柔和的光芒,這回白光刺眼。
白光沖破防護罩,在黑霧中炸開。
時落将攝魂鏡扔給歐陽晨,“看準時機。”
歐陽晨鄭重點頭。
這是他師門法器,他用的也算熟練。
時落這回是孤注一擲了。
大樹贈與她的靈力被抽幹。
如意光芒大盛,寸寸擊潰黑霧。
黑霧忙退開。
如意光芒卻緊追不舍,時落一手執如意,一手按住自己的手腕,将最後一點靈力全部送入如意中。
白光吞噬黑霧。
黑霧再凝聚,便成了隐約可見的虛影。
歐陽晨舉着攝魂鏡,念咒。
“不要!”鬼影隻來得及喊一聲,便被收入攝魂鏡中。
歐陽晨吐出一口氣,渾身無力。
比他更虛弱的是時落。
靈力再一次耗盡,時落臉白的幾乎透明。
細雨打在她身上,讓時落身形顯得越發單薄,她踉跄一下。
歐陽晨上前,想扶着他,卻被時落揮開,她勉強站定。
“落落!”屈浩眼睛通紅,他上前,扶着時落,看時落嘴角溢出來的血絲,屈浩抹了一把眼睛,“落落,你吃點丹藥。”
多餘的話說了不過是劫後餘生之餘的不痛不癢。、
他打開時落的包袱,時落倒了一把,直接塞入口中。
順了口氣,時落聲音比平日要輕許多,“扶我回去。”
屈浩又摸了一把眼睛,他直接站在時落面前,半蹲着,甕聲甕氣地說:“落落,我背你。”
時落沒再推拒,她趴在屈浩背上,還有力氣安慰,“我沒事,就是靈力耗盡了,休息幾天就好了。”
屈浩卻難得反駁她,“沒你說的那麽簡單。”
“我算是知道明小旬每次看你受傷時卻幫不上忙的心情了。”哪怕山路崎岖,屈浩一步一步走的很穩。
“别告訴明旬。”時落說。
語畢,她身體一僵,“我忘了要跟明旬視頻。”
她昨天晚上答應明旬,此刻自己模樣狼狽,不能跟明旬視頻。
才答應明旬,受傷絕不隐瞞,時落躊躇,她悄悄抹掉嘴角的血,又從包袱裏摸出另一把丹藥,一股腦吃下去。
等屈浩将時落背回三清殿,她臉色至少看起來比方才好了些。
“我沒受傷。”時落跟屈浩強調。
“這話你還是跟明小旬說吧。”屈浩反正不會幫時落隐瞞。
兩人說話間,小人參從屈浩口袋裏鑽了出來。
時落看着跳到自己跟前的小不點,笑道:“怎麽忘了你?”
小人參腦袋上的葉片抖了抖,根須卷住時落的手指。
時落捧着小人參,“不能讓明旬擔心,便隻能借助你了,待我靈力回來,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小藤蔓也從屈浩手腕上滑下來,卷住時落的手指,還點了點時落的手腕内關。
小黃更是直接貼在了時落的腦門上。
它們身上也有靈力。
“謝謝你們。”
時落沒客氣。
她一手握小人參,一手握小藤蔓,将它們體内的靈力吸收大部分。
小人參跟小藤蔓葉子瞬間耷拉下來,有氣無力地躺在時落手心。
小黃重新變成了沒有生命的人形黃符紙。
“落落,它們沒事吧?”屈浩問。
時落搖頭,“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有了小人參跟小藤蔓的靈力,時落臉色更好了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