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他是不可能跟落落分開的。
薛城跟齊曉波肯定也是要跟着時落的。
“時大師,我們都是大男人,過的糙,哪裏都能睡。”唐強他們也習慣在野外。
他們一行人不少,真要去焦建家也住不開。
最後就剩下歐陽晨還沒開口。
“師兄,要不你去我家住幾天?”他爸得知大師一行人救了他,恨不得過來給他們磕頭。
“我還是不去打擾了,伯父才醒,需要休息,你照顧好伯父,我就與他們一道上山。”莫說時落了,就是歐陽晨都不習慣住在不熟悉的人家,見焦建一臉失望,他說:“等離開前,我再去見見伯父。”
焦建也知道師兄是不喜熱鬧的性子,他隻能點頭,他囑咐道:“你們都要小心,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說。”
這一趟本來也不會一直平坦順利,唐強他們準備了野外露營的裝備,更别提時落了,明旬幾乎将所有可能都想到了。
“别多想。”歐陽晨拍拍焦建的肩頭,“對我們來說,住山上更舒服。”
“那我給你們送飯。”
“這倒是可以。”他們自己也帶了幹糧,不過能吃口熱乎的還是更好,“不用一天三頓的送,一天送一回就行了,來回爬山也累。”
與焦建說定後,時落準備重新回山上。
“你們就這麽走了,那我爸呢?”焦忠海方才不停掐他爸的人中,可是他爸怎麽都醒不來,他質問時落,“你,你是不是對我爸做了手腳?”
唐強看了眼錘子,錘子會意,他走過去,輕而易舉将焦忠海提開,阿翔上前,又提着村長,跟在時落身後出了門。
答應要将村長送給大樹,他們就得做到。
焦忠海張嘴,剛要叫,被錘子一個手刀砍在了後頸處,錘子将人仍下,“聒噪。”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又浩浩蕩蕩的走。
雖然村民心裏不安,可這群人來了之後,的确是治好了村裏昏迷的那幾個人。
村民對時落一行人是又敬又怕。
他們目送時落他們上山。
等看不到人影了,才敢議論。
“這山上真的有山神吧?”有村民遙遙看着被茂密樹木覆蓋的山體,敬畏地問,“上山後,人無緣無故就昏過去了,你看老袁,還傻了。”
他們都去老袁家看過,也被老袁的樣子吓到了。
另一人反駁,“聽說不是山神,是樹神,那幾個人得罪了樹神才遭懲罰的。”
“不對。”有人反駁,“是村長偷了樹神的東西。”
“别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這幾位是真大師,他們一來,咱村那幾個都醒了。”一個年紀大的老者語氣滿含尊敬。
“叔,不光是咱村,别村的都醒了。”有個中年男人說。
“那,那大師這次上山是不是幫我們跟樹神說情?有樹神在山上,以後我都不敢上山了,萬一不小心得罪了樹神,它再把我魂給抽走,那我可找不到大師來幫我。”有村民膽戰心驚地猜測。
“小建,你過來——”焦建将時落一行人送到山腳下,回來就看到不少人聚在路上說話,有人看到他,将他拉過去,細細追問。
焦建不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隻能讓大家先等等,這幾天别去山上了,等大師們下山,他再問問情況。
方才說話的老者用力抓着焦建的胳膊,千叮咛萬囑咐,“小建啊,你告訴大師,就說我們真的沒想過得罪樹神,求樹神不要怪我們。”
“對對對,小建你再問問以後我們能不能上山了,要是不能上山了,那可怎麽辦?”
擁有的時候覺得理所當然,一旦失去,便會覺得彌足珍貴。
周圍幾個村子裏,年紀大些的都習慣燒柴火,他們柴火都是山上撿的,更别提山上四季的野味,春天的野菜,夏天的蘑菇,秋天的果實,冬天的筍。
他們自己吃不完的,都會帶去鎮子上,多多少少也是進項。
“小建,你是我們看着長大的,你在城裏上班,可我們,還有你爸都還在村裏,還得上山,你跟大師說說,看大師能不能跟樹神說說情,讓我們以後還能上山。”
在殷切企盼的視線中,焦建無奈點頭。
另一邊,大樹狀似不耐煩地對一行人說:“你們怎麽又來了?”
屈浩最高興,他撲過去,“前輩,我們過來陪你幾天。”
大樹哼道:“我是樹,不需要人類陪。”
樹木從出生到枯萎都在同一個地方,她們不知道什麽是寂寞。
“那我們需要前輩您陪。”屈浩時不時腦子靈光一下,對喜歡的人跟事物,他可會說甜言蜜語,“您太偉大了,我還想聽您說那過去的事。”
大樹恨不得翻個人類的白眼。
屈浩回頭跟時落說:“落落,我這幾天就在前輩身邊睡了。”
聽到屈浩的說話聲,小藤蔓從樹梢上爬下來,圈在屈浩的腦袋上,跟個綠色花環似的。
眼睜睜看屈浩鋪好了防潮墊,大樹重重哼了一聲,卻沒将屈浩給卷走。
“這屈少爺跟上京那些小少爺怎麽不一樣?”不遠處,錘子小聲問唐強。
大家同處上京,本來不該有相交的機會,不過特殊部門專門處理非正常事故,總少不了跟這些所謂的上京上流社會的精英們打交道。
“花有千朵,人有千種。”唐強提醒,“别以偏概全。”
“我知道,我就是覺得這屈少爺實在有點傻白甜了。”錘子更小聲了,“像他們這種有錢人,不都是高高在上,不拿睜眼看人嗎?”
雖說早就倡導人人平等,可見的人多了,走的路多了,就會發現現實遠比想象的殘酷。
錘子對那些公子哥們有偏見,這一路對屈浩沒多說一個字,可從上午開始,他就覺得屈浩是不一樣的煙火。
唐強給了他一下,“小心說話。”
“他既然跟大師一起,那就是得到大師認可的,以後我們是同伴,必要的時候也是可以将後背交托給對方的戰友。”
“隊長,我知道。”錘子從包裏翻出一包肉幹,朝屈浩走去,“我這就跟他說說話去。”
一番交流後,錘子發現屈浩不是傻白甜,他心中有是非觀,他就是個簡單的人。
錘子沒想到的是,因爲自己這一番發現,竟在後面的路上真的将後背交托給了屈浩,他更沒想到的是,屈浩因此救了他一命。
村長醒來後已經入夜。
周遭一片寂靜,隻有偶爾的蟲子叫聲告訴他,這裏不是他家。
等眼睛适應了黑暗,他觀察周圍,入目的就是那棵讓他做夢都會吓醒的大松樹。
他一聲驚叫驚醒了在周圍休息的飛鳥走獸。
“你再叫,我對你不客氣了!”錘子抓了抓頭發,粗聲粗氣地威脅。
“我怎麽在這裏?你們不能把我帶來!”村長甚至都站不起來,他往遠處爬。
砰——
一鐵錘砸在村長眼前,“還沒人讓你走呢。”
“不管是誰,做錯了事都要付出代價。”阿翔走過去,直接将人提到大樹跟前,“前輩,這人任你處置。”
屈浩厭惡地看了村長一眼,“前輩不可能隻因爲你偷了木頭就讓你過來,你肯定還做過别的壞事。”
白天他就看了,這村長眼神渾濁閃躲,身上有一股讓人不喜的味道。
這味道不是身體上的,是一種他很不喜歡的氣息。
“我提醒你,别跟白天似的一直說廢話,我們沒那麽多耐性。”錘子過去撿起地上的鐵錘。
這村長就是個真小人,越聽他說話越讓人着火。
“那,那我說出來,你們就能放我走了?”村長不敢再多求饒,他直接問道。
“不要有隐瞞。”錘子提醒,“我們這裏有大師,你什麽事我們都知道。”
“那我該從哪裏開始說?”
“呦,你這是壞事做太多了,不知道從哪說起?”
“那就從你記得的第一件事說起。”
“那個,我七歲的時候把同村的石頭推到了河裏,因爲他不讓我抄作業,我偷同學的錢,也推到了石頭身上。”孩子惡起來也是讓人措手不及的。
阿翔打開手機,準備錄像。
隻是村長剛說了個開頭,山下傳來說話聲。
“他肯定是騙我的,我就不信了,這座山還真有古怪?”這是一道陌生的聲音。
幾人眼力都比普通人好,睡在最外側的老楊說:“又是做那種直播的。”
“這是另外一個人。”
“真他娘的煩——”這些人就跟蒼蠅聞到了血似的,前仆後繼地趕來。
錘子話還沒說完,村長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大喊,“救命,這裏有人要害我!你們幫我報仇!”
“我去!”錘子再次将村長敲暈。
那個正擡腳,要往上走的男主播突然舉起手機,對準了老楊,“我,我跟你們說,我這是在直播,我直播間裏有很多人的,他們都看着呢。”
老楊直接上前,搶走了手機,關了直播,而後将手機扔給姜陽。
姜陽一通操作,而後将手機還給這人。
重新拿回手機,這人再一看,手機裏直播賬号已經被注銷。
“不可能,你怎麽能注銷賬号的?”這人來回動點手機,卻怎麽都找不到自己的直播賬号了,他血氣上湧,尖聲大喊,“我這個賬号已經四年了,我有差不多一百萬粉絲了,你憑什麽把我賬号注銷?個人明明是不能注銷的!”
錘子嗤了一聲,那他是太小看他們小姜陽了。
錘子走過來,他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看着對方,惡聲惡氣地說:“你的同伴有沒有告訴你,有些地方是不能闖的?你是爲了錢真不怕死啊?”
“你們什麽人?”這人忙後退幾個台階,“你們就是注銷了我的直播賬号,但是我的粉絲剛才也都看到了,他們會幫我報警的。”
錘子看向姜陽。
“我替他發了道歉聲明,粉絲不會報警的。”姜陽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剛才我順便看了眼,他粉絲一共不到一萬人,現在淩晨三點半,看他直播的隻有不到十個人。”
“其中有七個是他買的。”
這人快要撐不住了,姜陽還貼心地又跟他說:“那三個粉絲當中有兩個電腦前沒人,一個是你的朋友。”
錘子轉頭,朝姜陽伸出個大拇指。
真的,在網絡的世界裏,姜陽就是時大師一樣神奇的存在。
“啊,我又想起來了。”姜陽又說:“我給你朋友發了消息,就是那個白天上山的,我跟他說你突然頓悟,覺得做直播不是長久之道,你決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會再爲了博流量做沒有底線的事。”
這人終于知道什麽叫孤立無援。
他掉頭就往下跑。
“時大師,追不追?”錘子問。
時落搖頭,“無需。”
這種事斷絕不了,隻有讓那些人拍不出異常,久而久之,這事就沒了熱度。
村長被冷水潑醒。
“你這個老小子不老實啊,來,我給你拍,你現在盡情的求救吧。”錘子接過阿翔的手機,“除了将人推下水,偷人錢推到别人身上,你還做了什麽惡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