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強按明旬給的地址,跑了幾處,最終還是找到暈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那老道。
厲鬼被收,老道重傷,修爲散了大半,他年紀大,日後怕是再難有寸進。
在老道的住處, 唐強還找到老道的法器跟幾本修煉秘籍。
這人是時落傷到的,唐強便将法器跟秘籍都送給時落。
時落對法器不感興趣,不過對老道的修煉秘籍卻多看了兩眼。
“這當中有兩本是正道修煉秘籍,還有兩本裏記載了邪術修煉方法,時大師,如何處置, 便交給你了。”唐強這也算是給時落開了方便之門。
按特殊部門的規定, 不論法器還是修煉秘籍,都要上交的。
“你不怕我修煉上頭的邪術?”時落好奇地問唐強。
“我信時大師。”唐強肯定地說。
且不說時大師定力無人能及, 便是時大師真的想修煉,恐怕也無人能阻擋,她要取這些秘籍如探囊取物一般。
“我不會修煉。”卻得了解。
爲了感激唐強送她秘籍,時落将從那老道處搜來的法器挨個拂了一遍,她說:“這些法器你們出任務時可攜帶,能替你們擋住一擊。”
“多謝大師。”唐強激動地說。
時落走前,還在廣場一角擺了一個驅邪陣法,如此,來這個廣場的人不會再遭邪祟侵襲。
轉眼已到了五月,天氣逐漸熱了起來。
時落算過,五月初五宜出行。
不過在這之前,她得去将趙家那五鬼收了。
趙家有晚輩曾登了幾次門,都被明旬拒之門外。
既要帶屈浩去往南去,在這之前,時落讓他先多見見世面。
屈浩高興的不行, 一手捧着小黃,一手捧着小人參, 小藤蔓還挂在他脖子上, 慢悠悠地蕩着。
“屈少爺心思純澈,果然招生靈喜歡。”張嘉笑道。
“他們好玩。”屈浩正逗弄小人參。
小人參的須卷着屈浩的手指,玩的不亦樂乎。
張嘉羨慕地伸手,想碰一下,卻被小人參頭頂的綠葉拍了一下。
他惋惜地收回手。
曲愛國跟往常一樣,不聲不響地站在時落身後。
趙家的别墅位于上京西南部,是上京有名的富人區。
時落來之前,明旬已經讓吳茂聯系過趙家人,時落到時,趙家人都在門口等着。
這些人當中沒有上回時落見到的趙家主。
“是時大師嗎?”一個比趙家主年長些的老人抓着拐杖,激動地上前,“時大師,您可算來了。”
張嘉下車,替時落打開車門。
“人呢?”時落并沒跟他們寒暄,她直接問。
老人愣了一下,被旁邊攙着他的中年人捏了捏胳膊,老人回神, “在裏面, 這幾天他身體越發不好了,還請大師救我兄弟。”
要說全家誰最盼着趙家家主好,那就是眼前這個老人了。
他有今天都是他兄弟幫他的,他雖然腦子不如兄弟,但他很清楚,他兄弟要是去了,趙家就成一盤散沙了。
時落沒應他。
趙家主躺的卧房與其說是卧房,不如說是一間私人診療室,房間裏醫療設備齊全,趙家老爺子昏迷在床,鼻子裏插着管子,真艱難地呼吸。
“大師,從上次我兄弟找過您,回來後他就昏迷不醒了。”事實上,趙家主回來後發了好大一頓脾氣,當夜就突然發作,昏迷不醒。
而提到趙家主的發作,得追溯到十多年前。
那天他剛從女人身上爬下來,突然口吐白沫,渾身抽搐,身上突然出現一塊塊紅色瘢痕,那次他連着昏迷了三天。
趙家人原本以爲趙家主是馬上風,他們将人送去醫院,醫生診斷爲急性腦梗塞,及免疫缺陷病。
後一種是無法治愈的疾病。
原以爲趙家主必死無疑,隻是他昏迷三天後,原先的症狀全部消失,醒來再檢查,身體也沒有任何病症。
當時醫生都驚了,再三檢查,趙家主隻有些虛弱。
這情況太蹊跷,最終的醫院給出的答複是機器出了問題。
那次之後,趙家主身體恢複,他開始修身養性,隻是三年後,同樣的情況再次發生,症狀比上一回要重,昏迷了七日,再醒來,除了看着更憔悴些,身體同樣無其他症狀。
趙家主也約莫猜到一二,他囑咐趙家人,他日後再昏迷,便不要送去醫院,若次數多了,定會惹人注意。
他又讓人在家裏建了診療室。
“後來變成一年一次,又變成半年一次,到現在差不多是一兩個月就要昏迷一次。”老人顫顫巍巍的,說話不甚清晰,“這次他最嚴重,中間都斷了氣,我剛要讓人送他去醫院,他又能呼吸了,隻是呼吸時斷時續,我就怕他突然就醒不過來了,大師,您幫幫我兄弟。”
時落往趙家主床邊走去。
短短幾日不見,趙家主變的極大,原本花白的頭發全白,臉上溝壑縱橫,瘢痕與老人斑疊在一起,煞是醜陋,身體也似被什麽掏空了一般,幹癟無力。
若不是胸口還有若有似無的起伏,便要以爲躺在床上的是一具屍體。
屈浩是見過趙家主的,他伸着腦袋往床上看。
當看到床上這瘦骨嶙峋的老人時,他吓了一跳,“這,這是趙家主?”
趙家幾個小輩不忍看,紛紛轉開眼,似真似假地抹着眼角。
“大師——”
“你與他留下,其他人出去。”時落掃了一眼老人,跟扶着老人的中年人,說道。
趙家幾個小輩站在原地,不想走。
他們關心趙家主是一方面,主要還是想看時落是如何救人的。
早聽聞時大師年紀輕輕,修爲卻高深,能活死人肉白骨,今天好不容易得見,他們不想錯過。
那中年男人皺了皺眉,冷聲呵斥,“都出去。”
幾個年輕人才不甘不願地出去。
老人看着兄弟這樣躺着,渾濁的眼裏含着淚。
“大師,我兄弟這些年過的苦啊,我恨不得替他受過,您救救我兄弟,隻要能救回我兄弟,你要我做什麽都行。”老人哽咽道。
中年男人卻阻止他,“爸,你别這麽說。”
老人搖頭,“我們能有今天,都是你叔給的,我們得知恩圖報。”
不等旁人感動,時落便開口,“因你年紀大了,又疾病纏身,你本就沒多少日子可活,你才這般大義凜然。”
事實上,這老人是個貪生怕死,又目光短淺之輩,這些年他跟兄弟學了一點裝模作樣的本事,倒是能唬住不明真相的人,卻糊弄不了時落。
“大師,我爸不是這樣的人。”中年男人尴尬地想解釋。
時落擡手,阻止他繼續說話。
他對趙家人沒好感。
“我此番過來不是爲了救人,他命已至此,我無能爲力,我隻爲了收服五鬼,不讓五鬼繼續禍害無辜之人。”
“五,五鬼是什麽?”中年男人聲音都變了調。
看來趙家主一直在隐瞞五鬼的事。
“常見的五鬼搬運爲五鬼可不啓人門戶,不破人箱籠而取人之财物。”見屈浩跟張嘉也是一臉好奇,時落簡單說。
“時小姐,那他這是被五鬼反噬了?”看着趙家主的慘樣,張嘉覺得牙都酸了。
此刻的趙家主看着比他們之前見過的古屍還像屍體。
“通常情況,人利用鬼之神力求财,鬼利用人爲善之積德分享,來尋求輪回解決,互相利用,但求财者所得之财,隻爲己利,忘記承諾行善,鬼則因得不到求者行善福德之分享,而一無所得,當然也反目無情。”時落對房間裏清醒的趙家父子說,“他起初會行善,隻是财能迷人眼,他逐漸忘了承諾五鬼的事,到後來甚至想找修道之人收了這五鬼。”
“怎麽會?”老人不信,隻是他找不出他兄弟沒有利用五鬼運财的證據,隻能幹巴巴地解釋,“不是這樣的,我兄弟從小就有做生意的腦子,他還上學時就做生意了。”
他兄弟還是小學生就知道批發本子筆橡皮去班級賣了。
等上了初中,又開始在班級賣作業,過節倒賣小禮品。
“他少時攢下的積蓄皆在第一次做生意時賠個幹淨。”時落說。
老人身體晃了晃。
是啊,上學時都是小打小鬧,攢的也不算多,後來上大學時,他兄弟第一次做生意,還借了不少錢,沒用半年,全賠個幹淨。
他兄弟不甘心,大學剛畢業,又試了第二次,是開的輔導培訓機構,這次跟人合夥,隻是中途合夥人要拆夥,而前期資金投入都是合夥人出的,合夥人撤資,他兄弟一人撐不起來,輔導機構又黃了。
欠的債就跟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
做生意對他兄弟來說就像是賭博,有瘾似的,他都不記得他兄弟失敗了多少次。
他也勸過他兄弟,那時候他剛結婚,有第一個孩子,他老婆死活不讓他幫兄弟了,還催着他跟兄弟要欠他們的錢。
左右爲難之際,他兄弟有一天找到他,說是教他做生意,還拿出一個行李箱。
行李箱裏有一摞摞的現金,嶄新的,一共三十二萬。
幾十年前的三十萬,那是一筆無法想象的巨款。
他膽小,不敢拿這筆錢。
他兄弟跟他保證了,這筆錢來的正當,他不會坑兄弟的。
他将信将疑,又有他老婆在背後撺掇,他還是答應幫兄弟了。
不知是他運氣好,還是他兄弟真的有做生意的能耐,反正從那日後,他們兄弟一個明面上,一個在背後,雙劍合璧,所向披靡。
時落并未聽他解釋,她伸手,懸在趙家主的身體上方。
“他的身體已是強弩末矢,你們便是呆在他身體裏,也無絲毫益處。”
趙家主的身體開始抽搐,他雙眼緊閉,眼皮裏卻似有活物一般,不停地翻動,而後嘴巴張張合合,卻說不出一個字。
啊——
老人離的近,看到這一幕,他吓的手裏拐棍都掉落。
中年男人也不停地吸氣。
兩人如此失态,時落問老人,“你若是願意救他,那便代替他,讓五鬼附你的身,你将遭受比他痛苦百倍的折磨。”
“你可願意?”時落問。
老人嘴開始哆嗦,再說不出方才那般大義凜然的話了。
“大師,求你收了這,這五鬼,我們以後願意行善積德。”中年男人反應快,她跟時落保證,“我們趙家所有人都會行善。”
“晚了。”時落卻說,“五鬼既能悄無聲息地給你們運來财富,自然也能将你們家的财全部運走,不但如此,你們既沒有功德與他們分享,他們自然要取你們的生氣,如此,你們家人雖不至喪命,後半生身體卻會衰弱。”
凡是受過益的,又未行善的,都要遭受反噬。
“大師,我們家小輩是無辜的,他們不該遭報應啊!”老人都顧不得怕了,他這輩子除了有錢,最得意的就是兒孫滿堂。
要是他後輩以後身體都不好,他百年之後都沒臉跟列祖列宗交代。
“何人無辜?”時落反問他,“你的後輩可享受過你們的财勢帶來的便利?”
老人哽住。
他的子孫後代還未出生就已享受普通人不曾受過的待遇,更别提出生後的吃穿住行,都是别人可望不可即的。
時落不再理會他,她掏出攝魂鏡,對五鬼說:“因你們尚未傷害無辜之人,待你們收了趙家的報酬,你們該離開,如若不然,我會收了你們。”
趙家主的身體抽搐的越發頻繁,而後他突然睜開眼,僵硬地轉頭,定定看着時落。
雖然是睜着眼的,隻是這雙渾濁的眸子卻沒有聚焦。
屈浩噌的一下站在了時落面前,他橫着胳膊,“不準傷害落落。”
張嘉跟曲愛國也警惕地看着趙家主。
昨天偷懶,沒更新,讓妞們久等了,愛你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