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急了,她忙對周圍拿出手機的路人解釋,“沒有的事,這孩子撒謊的,她從小就這樣,喜歡撒謊,你們不用聽她說什麽, 警察都忙,這點小事就别浪費警力了。”
女孩急了,“我沒有撒謊,我包裏還有我爸的住院單跟之前的繳費單,我爸現在還在醫院等着錢救命,求求大家幫幫我,我真的沒有撒謊。”
女孩眼裏有累,有祈求, 讓路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恻隐。
“這是我爸的繳費單。”女孩怕路人不信, 她從包裏拿出好幾張紙。
“姗姗,你别鬧了,有話我們進去說。”女人心虛,她生怕有人真的被說動了,便小聲勸,“你跟我進去,我什麽都告訴你。”
“我隻要我爸的救命錢。”女孩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媽,我爸那麽可憐,你就忍心眼睜睜看着他死嗎?”
女人沉默,她緊緊抓着挎包帶子。
“你真的讓我失望。”女孩低着頭。
“錢現在不在我身上,你跟我一起上去,我給你拿。”女人又想抓着女兒的手,她哀求道。
她想先把女兒哄上樓再勸。
女孩卻不爲所動,“你騙我, 你這麽愛錢,你肯定會把錢都裝在身上的。”
“錢給我。”女孩臉上火辣辣的疼,她撫了撫臉頰,擡頭,對她媽說:“你要是擔心以後我爸賺不到那麽多錢,養不了你,以後我養你,你是我媽,你造的孽,我來還,你再等我幾年。”
女人神色微動。
她看着女兒無聲無息的流淚,心裏不是沒有波動的。
不過錢不在自己手裏的時候,她沒有感覺,她親眼看到銀行卡裏的錢,又怎麽舍得再雙手送出去?
“姗姗,我也想救你爸爸,但是我問過醫生了,你爸就是治好了,也得休息一年,下半輩子也得一直吃藥。”女人也開始抹淚,“你爸本來就不想治病, 他說不想拖累我們母女,我跟你說實話, 你爸知道我拿了錢走,他也不會生氣的,姗姗,你爲你爸着想我理解,可你也得爲我想想啊。”
“你才四十多歲,你有手有腳,隻要出去工作,總能養活自己的,等我以後工作了,我也得給你生活費,這樣還不行嗎?”女孩恨不得給她媽跪下求她。
女人卻生氣了,“我都這麽大年紀了,我去上哪找工作?”
女孩擡頭,往左側看,她指着不遠處正打掃衛生的阿姨,“那位阿姨五六十歲了,人家都在工作,你怎麽就不能工作了?”
“你,你要我做那麽髒那麽累的活?工資還那麽低。”女人尖叫,“讓别人知道了,你讓我的臉往哪擱?”
女孩越發失望,她冷笑,“做保潔怎麽了?人家也是靠雙手吃飯,人家比你這種隻靠别人養的要光榮多了。”
“我是你媽!你怎麽能這麽說我?”
她媽固執,單憑三言兩語是肯定說不通的,女孩也不想再勸,她聲音冷硬,“你再不給我,我真的報警了。”
“小姑娘,你還需要幫你報警嗎?”有人恰好在一旁問。
“不,不用。”女人用力擺手,“我們不報警。”
她又想拉女孩的胳膊,女孩往旁邊避開。
“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兒。”女人氣道:“早知道你這麽不孝,當初我就把你掐死拉倒。”
女孩不吱聲。
“我給你。”女人知道女兒的性格,也是油鹽不進的,她打開包,從裏頭掏出一張卡,“給你,都給你,拿了這錢以後,你就别叫我媽了,我沒你這麽白眼狼的女兒。”
一旁的男人也舍不得錢就這麽送出去了,“姗姗,你媽也是爲你着想——”
“你閉嘴!”女孩打斷他的話。
她接過女人的卡,卻沒離開,而是上前,抓着她媽的胳膊,“你跟我一起去銀行,我不相信你,我得去銀行看一下,這卡裏是不是有錢。”
女人用力甩開女孩的手,“你有完沒完?錢都給你了,你還想怎樣?”
反應這麽大,女孩更越發笃定,“這卡裏沒錢。”
“阿姨,麻煩幫我報警。”女孩把卡塞到她媽的手裏,她轉頭對剛才問她要不要報警的阿姨說道。
阿姨也是個痛快人,直接就撥通了電話。
女人急了,她催着站在一旁,臉色難看的男人,“不要讓她報警。”
那位阿姨卻不是好惹的,她瞪向男人,“你敢動我一個看看?正好警察來了,我們一起去。”
男人不敢動了。
他左右看看,周圍都是指責的目光,男人對女人說:“這事跟我沒關系,你自己處理,我先走了。”
不等女人反應,男人推開人群,大步離開。
“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女孩譏嘲,“他就是比我爸高點帥一點,别的哪一點比得上我爸?你都這麽大年紀了,看人還是這麽膚淺。”
女人也愣住了。
“他之前不是這麽說的,他說會對我好的,會娶我的,也會養我的。”女人讷讷地說。
她要不是自己媽,女孩恨不得瞧開她的腦袋,看裏頭到底裝的什麽豆腐渣。
她呵了一聲。
“我們家賣房子的錢起碼一百多萬,你省着點用,夠你吃喝十幾二十年的,他養你什麽?”女孩想到剛才那男人閃躲的眼神,諷笑,“你養他還差不多。”
女人不信,“不會的,不會的,他不是這樣的人,他說他早就離婚了,這些年一直等我。”
“呸!”女孩翻了個白眼,“早在二十年前,他抛棄你的時候你就該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
“我不跟你說了,我去找他算賬。”女人轉身想走。
女孩抓着她的胳膊,不讓她離開。
“等警察來了再說吧。”到了這時候還想法子離開,女孩不指望她把錢給她了。
“姗姗,你不要臉我還要臉,警察來了,把我們的家醜都跟警察說了,你還有沒有臉了?”女人低吼。
“我不要臉,我隻要錢。”女孩突然低頭,她威脅,“我不是我爸女兒這事你可以跟警察說,但是你最好現在别跟我爸說,要不然以後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我也不會養你。”
她怕的是她媽在自己身上讨不了好,去找她爸發洩。
她以前就是動不動跟她爸發脾氣,什麽狠話都說得出來。
“你爸早知道了!”
“你說什麽?”女孩抓着她媽的手用力,“我爸什麽時候知道的?”
“結婚前就知道了,要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麽會嫁給他?他配得上我嗎?”要不是有個孩子拖累,她不可能嫁給那個沒用的男人。
當年她也想過要把孩子打掉,但是她媽迷信,說不能打掉孩子,要是無緣無故流掉孩子,以後會遭報應的。
她媽是想讓她把孩子生下來,送給男方家裏。
那時候她未婚先孕,不敢回村,就在縣城租的房子,而那個老實男人就住她對面,他時常幫助自己,一來二去就熟了,眼看她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男人突然有一天跟她求婚。
在這之前她找過孩子的親爸,但是孩子奶奶說生兒子他們要,生女兒他們不要,她偷偷找人看了,那人說她懷的是個女兒。
女人後悔都來不及了。
而後便一個沖動,嫁給了老實男人。
女孩沒聽到她媽後面的話,她急急地問:“我爸知道我不是她親閨女?”
“知道,他還說了,他會把你當親生的,他以後就你一個女兒。”女人呆在家裏二十年,每天就是吃吃睡睡,智力都退化了,她沒察覺到女兒的話裏的興奮。
怪不得大師說事情沒有她想的那麽嚴重。
怪不得。
她爸知道,還對她這麽好。
女孩用力抹了一把眼睛。
她以後一定會好好孝敬她爸的。
警察來的很快。
女人遠遠看到警車,她想撕開女兒的手,指甲劃破女兒的手背。
女孩死死扣住她媽,直到警察過來,将兩人帶走。
另一邊,時落下車的動作一頓,她往南看了一眼。
“時小姐,怎麽了?”張嘉問。
“解決了。”時落回道。
“解決?”張嘉順着時落的視線看,底下車庫裏除了車子,并無别的,他忽然想起來,“時小姐說剛才那女孩的事解決了?”
“對。”
“那就好,那父女都是善良的人,他們也是好人有好報。”
張嘉将時落送到明旬辦公室。
明旬在開會,他的辦公桌上放了一本遊記,一塊蛋糕,還有一杯解膩的茶。
“時小姐,明總讓你先等等他,他很快就好了。”走前,張嘉說。
時落來明旬辦公室許多回,她對這裏也熟悉,便一邊看遊記,一邊等吃蛋糕。
約莫大半個小時,明旬回來了。
他身後跟着幾個股東,看到時落時,那幾個年長的股東紛紛打招呼。
明旬生日宴他們也在場,時落的本事他們比别人更清楚些。
蛋糕已經吃完,茶也喝完,時落正拿着手,坐在沙發上。
與幾位股東點了點頭,時落說:“我去休息室等你。”
明旬走了過去,從口袋裏掏出帕子,替時落擦去嘴角沾的奶油,他笑道:“好,落落再等我十分鍾。”
“不着急。”
等時落離開後,幾位股東又一陣吹捧。
明旬也不能免俗,有人誇時落,他比誰都高興。
其中一位最年長的股東問明旬,“明總,時大師能算前程嗎?”
明旬挑眉看他。
“還不是我那孫女,非要進娛樂圈,我不讓,她就跟我打了個賭,說是她一年之内肯定能火,如果一年之内火不了,她就退出娛樂圈。”
“我就是想讓時大師幫我算算,我那孫女到底能不能火。”那股東說,“要是時大師覺得她火不了,也就不用我那孫女浪費一年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