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能成功?”中年男人緊張地抓着錢包,這些年他兢兢業業的工作,他也遇到過誘惑,但是他都抗住了,他就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憑着自己的努力達到的目标。
他想成功,不光是爲了自己,也想讓爺奶在地下能安心,也想讓他爸媽看到,他們的兒子不是廢物,就是沒有學曆,也能幹出點事來。
張嘉又過來了,他伸手,擋住男人朝時落伸過去的腦袋,“你沒記住時小姐前面的話?時小姐說你要成功有前提。”
“我記住了的。”男人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說了,“我肯定不會做昧良心的事,過去我更難的時候都沒有做幾件違背良心的事,現在我日子好過多了,就更不可能爲了成功不擇手段。”
“隻要你保持本心,繼續努力,時小姐說的就肯定會實現。”男人說的真誠,張嘉語氣都溫和了許多,“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男人一直點頭,贊同張嘉的話。
他心情激動,掏錢的手都哆嗦。
不過看到錢包裏剩的現金不多,他有些不确定地問:“大師,要不,我用手機轉賬給你?”
張嘉眼神又冷了,“你要是想加聯系方式,好轉賬,那你加我的。”
“手機上也有直接收錢的收款碼。”張嘉提醒。
“你們别誤會,我是真的想給大師轉錢,沒有想趁機加大師聯系方式。”中年男人急忙解釋,“大師給我這麽一算,我就知道大師是真厲害,我哪裏還敢建議大師去娛樂圈?”
“那個——”他把錢包裏的現金都取了出來,一一展開給時落看,“這裏一共才九百塊,大師,我,我那個——”
“你還有想算的事。”時落替他說完。
男人頻頻點頭,“沒錯,我,我其實還有一件事想問問大師。”
“問。”
男人似乎有些尴尬,又有點羞澀。
張嘉站在男人的身側,他看到男人的耳朵都紅了。
“我——”男人越想越不好意思,他還飛快地看了一眼張嘉。
“怎麽?還得讓我避開啊?”張嘉問他,卻站的紋絲不動。
時小姐沒開口,他當然不會走。
男人撓頭,“嗐,我一個大男人,有什麽不能讓人聽的?”
“不過我想問的是我跟我女朋友的事。”男人撓頭。
張嘉清了清嗓子,他當然沒有聽人家男女朋友之間私事的愛好。
“你先退後。”時落對張嘉說。
張嘉點頭,離開前還沒忘警告男人一番,“你别再想着要說服時小姐去當什麽明星,要不然我還打你。”
“我不會的。”
張嘉離開後,男人松了口氣。
“大師,我沒别的意思,隻是我想問的事不光是我自己的事,也事關我女朋友,讓别人聽着,對她也不尊重。”
時落理解。
“那需要我女朋友的生日嗎?”男人問,“還是需要我女朋友親自過來?”
“隻要生辰八字即可。”時落掩住對男人的同情。
男人忙說了女朋友的生日。
時落掐指算了一下,随即擡頭,“生辰八字不對。”
“不對?”男人一頭霧水,“對的啊,我跟我女朋友相處四年多了,我每年都給她過生日,我哪怕記錯了自己的生日都不可能記錯我女朋友的生日。”
自從他爺奶去世以後,他生命裏最重要的人就是他女朋友了,他不可能記錯。
“這個八字與你無任何姻緣關系。”既然提到這個,時落跟他解釋,“《三命通會》有雲,男孤神,他鄉之客,女寡宿,異省之婦。”
“大師,您這話什麽意思?”
“意思是男命遇孤神疏六親,女遇寡宿獨房眠,皆爲形隻影單之人。”
男人臉都吓白了。
“大師,你是說我跟她最後會分手?然後我們兩人都會孤獨終老?”
“與你無關,這個八字便命犯寡宿星。”時落再次說道:“我觀你雖感情路曲折,終會修成正果。”
“不,不該啊。”男人越發不明白了,他不是懷疑時落,時落幾句話就能說穿他的半輩子,肯定是真大師,“我還看過我女朋友的身份證,她生日是對的。”
時落斂眉。
男人心裏越發焦急,他跟時落說:“大師,您先等等,我打個電話問問我女朋友。”
“你随意。”
大師什麽都知道,男人也就沒避開時落,直接撥了女朋友電話。
他張口就問女朋友的真實出生日期。
時落耳力太好,縱使沒有刻意去聽,對話仍舊落入她耳中。
電話那頭愣了一下,問:“你在說什麽?”
男人從口袋裏掏出煙,剛要點燃,想到時落還在跟前,他捏了一下煙盒,又放入口袋,“小妍,我們相處四年多了,這四年我對你怎麽樣,你應該感覺得到,你有什麽話不能跟我明說?你生日騙我有什麽意思?”
“還是你給我看的身份證是假的?”男人又想抽煙了。
那頭頓了一下,反過來質問:“你胡說什麽?我身份證怎麽就假的了?是不是誰跟你說了什麽?是不是許燕?”
男人到底還是沒忍住,再次拿出煙盒,抽出一根,咬在嘴裏,并未點燃,他神色不愉,“這關許燕什麽事?”
“我們公司,誰不知道許燕喜歡你?天天有事沒事就往你跟前跑。”女人抓住男人把柄似的,理直氣壯地說。
“許燕是我徒弟,我帶她,這是公司的決定,再說了,我跟許燕早明說了,我跟她隻可能是同事跟師徒關系。”
“你這麽說,她就死心了?我早跟你說過,讓你離她遠一點,你也可以将她轉到别人收下。”對面似是在借題發揮。
“我聽了你的話,已經跟她保持距離了,你沒發現我現在都跟她很少一起工作了?”男人聲音有些沉,“你别扯許燕的事,現在說的是我們兩的事。”
“生日的事,你不是第一次騙我了吧?”
“楊博,你别太過分!”那頭聲音尖銳,“你當時說過不在意我比你大的,現在你又提起來,你是不是心裏一直介意?”
“你别無理取鬧。”男人眉頭皺的更緊,“那都過去了,我說了不介意就不介意,但是你爲什麽還在騙我?”
“你到底聽誰說的?我沒騙你。”
“你别管我聽誰說的,人家說的不可能是假的,你又對我撒謊。”男人想到什麽,問:“你第一次跟我說你與我是同年,後來被我發現你在騙我,你又說比我大三歲,你應該知道,我在意的不是你比我大,是你撒謊騙我,當時我就跟你說了,别再騙我了,你是怎麽答應我的?”
那頭停頓一下,語氣緩和了,“楊博,你先回來,有話我們坐下說。”
男人吸了口氣,苦笑一下,“你知不知道,我原來打算在你過生日這天跟你求婚的。”
手機那頭的人突然哽咽一下,“真的?”
“我遇到一個大師,我想問大師,我們會不會有孩子,你之前一直跟我說,你小時候出過車禍,傷了身體,這輩子都不能有孩子了,你還說你喜歡孩子,我到處給你找醫生,你不願意去。”男人又咬了一下煙蒂,“你說你不想每次帶着希望去,又失望回來,我現在懷疑這話也是假的。”
有時候,信任一旦崩了,就會一直懷疑下去。
“沒有!”女人尖叫,“你瞎說。”
“那你跟我說說,你生日到底是哪一天?”
那頭又不說話了。
男人嗤一聲。
“算了——”
相處了四年,對面的人清楚男人是真的生氣了,她軟了語氣,“楊博,你先回來,你回來,我什麽都跟你說。”
“不用了。”楊博拿掉嘴裏的煙,走過去幾步,扔到垃圾桶裏,“我已經不知道你跟我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了,小妍,我不敢再信你了,我怕了。”
“不會,我不會再騙你,楊博,你在哪?要不我過去。”對面哽咽了。
男人直接挂了電話。
“大師,謝謝你。”男人朝時落鞠了一躬,“今天要不是偶然遇到大師,我還不知道我一直被自己女朋友蒙在谷裏,她連生日都騙我,還騙我兩次,那她還有什麽不能騙我的,我現在回想過去,都不知道她哪句話說的是真的,哪句話說的是假的,以後我肯定還是會懷疑她,一旦我們之間沒信任,肯定就得吵,我不喜歡吵架,她有時候跟我發發小脾氣,那是情趣,我樂意哄着她,但是要真吵,我心累。”
“這樣的日子過的真他媽的沒意思。”他工作已經很累了,不想回家還吵架。
“人生皆苦,萬般由心。”時落說。
“大師,我還不到一歲的時候,我爸媽就出去打工了,雖然他們說是爲了讓我的日子過的好點,可我長得十五歲了,也沒見日子過的多好,他們每年就過年回來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那次我爸去學校打我,那是唯一一次我爸一年回來兩次的。”
“我七八歲的時候,他們在外頭又生了個孩子,也是我弟弟,他們将孩子一直帶在身邊,孩子小的時候,他們連續兩年沒回家,說是我那弟弟暈車,不能坐車。”男人眼眶有些紅,“我有時候真羨慕我弟弟,他能跟爸媽一起生活,因爲我從小沒有爸媽在身邊,我就想着以後我有孩子了,我肯定會将孩子放在身邊,我自己養,我肯定會對他很好很好的。”
這是許多父母慣常有的心思,比如一對父母沒有上過大學,就特别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上大學。
楊博沒有父母關心照顧,就想生個孩子,一定要把自己的所有愛都給孩子。
“因爲我女朋友說她不能有孩子了,我哪怕再想要個孩子,爲了怕觸及她的傷心事,我也不敢跟她提,我原本打算跟她結婚,也做好了一輩子沒有自己孩子的準備。”楊博越說心裏越難受,也越發不甘心。
他用力薅着自己的頭發。
他不知道自己這四年喜歡的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既然付出,就莫要後悔。”這世上最不值錢的東西就是後悔。
時落聲音請冷冷的,楊博浮躁的心情奇迹般的逐漸恢複了平靜。
“你可有她的照片?”時落問,“要與她長得像的照片。”
如今手機的功能太多,一個人能拍出另一個人的相貌。
“有的,有的。”楊博剛想把手機遞給時落,又遲疑一下,“大師,要不還是算了吧。”
她這麽瞞着自己,肯定是不願意讓自己知道。
這是她的秘密。
他沒經過女朋友允許就找大師算,對女朋友不尊重。
“随你。”時落将小木牌重新擺放了一下。
“大師,實在對不住。”楊博将自己僅有的九百塊錢都給了時落,“女朋友的事我就不算了,今天多謝大師。”
“你的正姻緣會晚些來。”臨别之際,時落送了他一句話。
此刻的楊博聽了并沒有多開心。
按大師的意思,他與現在的女朋友是不會修成正果的。
楊博正要離開,電話響了。
他看着手機屏幕上熟悉的名字,手緊了緊,沒有立即接通。
手機響了好一陣,直到自動挂斷。
不過下一刻,手機再次響起。
楊博最終還是沒有狠下心,他接通了電話,幹脆一屁股坐在時落前面的兩級台階上,“說吧。”
“楊博,你别生氣,别跟我分手,我跟你說實話,你想知道什麽我都跟你說,我們現在見一面,好不好?”
“你是又想好了理由?”楊博用力揉了一下眼角,“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上回你騙我,被我發現,你就這句話,見面再說,見面之後你先是一頓哭,然後說自己的擔心,再回憶跟我的過去,等我心軟,你再跟我保證,你以後再也不騙我了。”
對面愣住。
“你還有什麽話說?”楊博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那頭還沒吱聲。
“沒有話要說,那我挂了。”說完,楊博挂了電話。
他又用力薅了一把頭發,也沒立即起身,他回頭跟時落說:“大師,我是不是特别沒用?其實我知道這種事面對面談最好,但是我不敢,我怕自己心軟,她隻要跟我哭一哭,我就什麽底線都沒有了,她能騙我一次兩次,就能騙我無數次,我不敢再跟她見了,至少現在我不敢見。”
楊博是真的喜歡他女朋友的。
“我是個男人,卻怕這怕那,實在是沒用。”
時落是個很好的聽衆,她不會多說話,但是每句話都會說到楊博心坎裏。
“感情之事無所謂有用沒用。”
要是張嘉在這裏,恐怕就會跟楊博說一句流行的話了。
愛的越深,傷的越重。
楊博實在想不明白,“大師,她到底爲什麽要隐瞞我她的年紀?她第一次騙我的時候我都說了,我不在乎她比我大,她是不信我?”
“若是比你大很多呢?”時落問他一句。
楊博愣住,不等他回答,手機收到一條信息。
我沒想一直騙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