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落習慣用現金,後來明旬也習慣用現金,到如今,每每出門,明旬都會事先準備多些,以備不時之需。
等明旬收好借條,他朝張嘉點頭。
張嘉會意, 自背包裏取出兩萬塊錢,準備遞給老杜。
“先等一下。”
因爲一句尚未得到證實的話,老杜就跟人家借到了兩萬塊錢,雖然說是能還,但是也可以分期還。
老杜沒說分多少期,心思浮動厲害的人心裏便琢磨了, 這兩萬塊是不是可以分許多年還?
對方這麽有錢, 老杜就是不還, 恐怕人家也不會追着要的。
時落将各人的心思收入眼底,她朝張嘉伸手。
張嘉将錢雙手遞過去,時落卻沒接,她隻是擡手,碰了碰錢。
不熟悉時落的人會以爲她隻是在辨别這錢的真假。
沒聽到時落再有别的指示,張嘉這才把錢給了老杜。
老杜接過錢,緊緊攥着。
拿了錢,他得辦事,老杜跟明旬強調,“我真的看到馮玉強殺人了。”
馮玉強便是那婦人的大哥,婦人名叫馮玉珍。
方才老杜仔細回想了一下,他說:“那天很黑,沒有月亮,我從鎮子上回來,路過那家,我聞着血腥味了,就躲了起來,馮玉強走的時候, 後來天上打了閃, 我看的很清楚,馮玉強渾身是血,懷裏還抱着一個盒子。”
“什麽樣的盒子?”有人好奇地追問。
老杜沒回這人的話,誰借他錢,他跟誰說,老杜又看了一眼明旬,說的仔細了點,“馮玉強左腿有點瘸。”
因爲馮玉強小時患過小兒麻痹症,腿瘸了。
當初他常來村裏看妹子,村裏人都知道他是怎麽走路的。
有年長的回憶了一下,附和老杜前頭的話,“老杜說得對,那天還真是打閃了,但是一直沒下雨。”
本來就是許久沒下雨了,當夜電閃雷鳴的,本以爲會下一場大雨,以解村裏的幹旱,隻是村民等了大半夜,卻沒見一滴雨。
那是許多年都不曾見過的怪象, 大家記得都清楚。
思及方才馮玉珍的異樣, 再加上老杜描述的這麽詳細,村民已經信了是馮玉強殺的人。
“但是馮玉強爲啥要殺人?”有人忍不住問道。
馮玉強又不是村裏人,跟原先的村長無冤無仇的,犯不着殺他們全家。
村民紛紛看向時落。
時落說過,這事跟村長脫不了幹系。
馮玉強又是什麽時候跟村長認識的?
一連串的疑問湧入村民的腦海,但是時落不開口,村民也不敢追問。
他們不敢多問時落,卻能問老杜。
“老杜,你再好好想想,現場除了馮玉強,還有沒有其他人?”問這話的人意有所指地看着被強制帶過來的村長三人。
“說話就說話,你看我爸是什麽意思?”梁守成兇狠地瞪着問話的人。
村長父子在村裏積威甚重,問話那人縮着脖子,不敢接茬。
自被帶來後,老村長便低着頭,沒有看村民一眼。
親眼看着時落的厲害,村長知道今天這事是不能善了了。
不過他是打定主意不會承認了。
事情過去二十多年,隻憑老杜一句話,警察是不可能抓他的。
跟村長的沉默比,梁雅茹就有些焦躁。
這焦躁中還夾着恐懼。
梁雅茹清楚,要是她爸真的被證明跟當年的滅門案有關,她爸活不了,而她這輩子也毀了。
嘗過錦衣玉食的生活,要是讓她一朝回到過去,她甯死也不願的。
梁雅茹也很清楚,一旦她成了殺人犯的女兒,她老公肯定會跟她離婚,兩個兒子也會怪她。
梁雅茹比梁守成反應更激烈。
“你們最好别端着碗喊娘,放下筷子罵娘。”梁雅茹眼神淩厲地掃過那幾個最活躍的村民,“我爸爲村民做了多少事,有良心的都應該還記得,那些忘恩負義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梁雅茹是讀過大學的人,她沒有村民那般迷信。
她信奉的是人定勝天,要不然她也沒有今天。
開口問話的村民不敢作聲了。
“凡事講究證據,你們一個個在這邊猜,你們當我們梁家人這麽好欺負的?”梁雅茹拿出工作時的強勢淩厲,“我不怕跟你們說,我這人向來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毀我一栗,我奪人三鬥。”
村民更讷讷,甚至都不敢再多看梁雅茹一眼。
他們有人偷偷看時落,希望時落能在這時替他們出頭。
有村民暗道,這事是時落惹出來的,她理應解決。
隻是讓他們失望的是,時落一直靜靜看着這一切,并未要替他們出頭的打算。
一時間,不少村民又後悔站在時落這邊了。
在一陣尴尬沉默中,一個孩童的問話聲傳出,“什麽叫奪人三鬥。”
這孩子原本想問整句話的意思,不過他年紀還小,隻記得最後四個字了。
孩子看着不過三四歲,他被爸爸抱着,孩子媽媽站在父子兩身側,手裏還提着正滴水的傘。
所有人都看過來時,孩子媽媽緊張地捏着孩子的小手。
村民都盼着時落說話時,時落沉默,這個孩子問出一個出乎預料的問題,時落卻說話了,“這話無道理,莫要學。”
孩子喜歡長的好看的姐姐,他乖巧地點頭。
梁雅茹可以理直氣壯地對上村民,卻不敢質問時落。
她硬生生忍下滿心的怒意跟不安。
時落并未趁機撕開梁雅茹的真面目。
事情要一件一件解決。
“這錢明日便送出去。”讓所有人意外的是,時落竟跟老杜說話了。
且這話還是沒頭沒尾,讓人聽着一頭霧水。
老杜越發攥緊手裏的錢,他點頭,有些生疏地跟時落道謝,還跟時落保證,“這錢我會盡快還的。”
“五年之内還清便可。”時落說。
老杜保證五年内還,這才拿着錢,快步離開。
走前,他又跟明旬說:“要是警察找我,我會去作證的。”
張嘉視線跟着老杜離開。
确切地說,他視線是跟着老杜手裏的錢離開。
他知道時小姐不可能無緣無故要摸一下錢,這其中肯定有什麽緣由。
如張嘉所想,當夜,老杜家還真發生了一件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