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嘉第二天早上看到時落從明旬的房間裏出來,他差點驚掉了下巴,看着一前一後出來的時落跟明旬,半天沒說出話來。
以前時落不是沒從明旬房間裏出來過,但是這次不一樣,這次明總一臉餍足,神情是從沒有過的輕松高興。
都是男人, 張嘉懂的,明總這臉一看就是吃飽喝足了的。
“樓上準備好了?”明旬神清氣爽,他站在時落身後,單手扶着時落的腰,将人往前推了一步。
看看,看看,明總扶着時小姐的腰了!
以前可都是摟肩搭背的。
張嘉跟被踩了尾巴的野貓似的,往後一跳。
好在酒店的走廊夠寬, 他沒有直接撞上對面的牆上。
張嘉的一驚一乍并未讓明旬多看他一眼。
空間讓出來了, 明旬摟着時落的腰往外走,溫柔磁性的聲音随着腳步逐漸遠去,“聽說這家酒店的飯菜不錯,餐廳在頂樓,落落,我帶你去嘗嘗。”
等明旬跟時落上了電梯,張嘉才敢開口,“曲哥,時小姐跟明總,他,他們——”
時小姐一看就是不知人間煙火的,她平時都不看手機的,更不會注意那些亂七八糟的兩性網站。
肯定是明總忍不住了!
張嘉在心裏唾棄明旬。
曲愛國奇怪地看他,“明總跟時小姐是情侶,住一起不是很正常?”
說完,曲愛國懷疑地看張嘉,“你不會對時小姐——”
話還沒說完便被張嘉打斷,他急赤白臉地叫起來, “曲哥,你胡說什麽呢?我怎麽敢肖想時小姐?”
他對時小姐隻有尊重尊敬。
“那就好。”曲愛國提醒他,“時小姐長得好,人善良,性格也好,喜歡她的人肯定很多,但是我這麽久看下來,還是覺得隻有明總跟時小姐才是最配的。”
“我當然知道。”張嘉看了看空無一人的走廊,慶幸明總沒聽到曲哥的話,萬一明總想多了,以後不讓他跟時小姐一起出門,那他豈不是就再不能經曆那些刺激冒險的事了?
張嘉忙跟曲愛國強調,“曲哥,你說得對,整個上京誰還有我們明總長得帥,又有錢?關鍵還對時小姐好。”
他還提醒曲愛國,“你剛才那話可不能再明總面前說,我對時小姐真沒有别的想法。”
張嘉一臉坦蕩,曲愛國直直看他時,他眼底也無閃躲。
“我要是想說, 剛才就在明總面前提了。”曲愛國說。
張嘉誇張地拍着胸口,“那就好,不過我現在覺得跟時小姐冒險可比找女朋友要刺激多了。”
“要不要跟着時小姐,是明總決定的。”曲愛國扔下張嘉,往電梯走去。
張嘉忙跟上,“每次明總都會讓我們一組,薛哥跟齊曉波一組,以後時小姐要是出門,咱兩主動一點不就行了?”
曲愛國沒理他,張嘉亦步亦趨地跟上,“曲哥,曲大哥,你就不覺得跟着時小姐能見識各種超出人類想象的事?我算是明白時小姐爲什麽不願意一直呆在上京,跟着時小姐之後,我才知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是什麽意思。”
“那你就錯了。”曲愛國停下腳步,他看向張嘉,“時小姐時常出去,不是爲了尋求刺激,她是在幫助很多人,要不是時小姐,這世上會有很多無辜丢了性命的人。”
曲愛國神情太過嚴肅,張嘉笑容一凝,他想了想,鄭重點頭,“曲哥,你說得對,是我太狹隘了,隻想着自己,我明白你的意思的,我也願意跟着時小姐一起救人。”
“以後說話做事多想想,别拖累時小姐。”曲愛國知道張嘉還年輕,說話做事難免沖動了點,“有善心是好事,但是我們還是得聽時小姐跟明總吩咐。”
張嘉有時候嘴快,說完也會後悔,可二十幾年形成的性格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改的。
“曲哥,你說得對。”
時落并不知道樓下兩人的交談,她注意力都在眼前的各色早餐上。
這裏的早點豐富,中式西式的都有,且擺盤精緻,香味撲鼻。
明旬提早讓曲愛國去餐廳,讓廚師單獨給時落做了她愛吃的雞絲粥跟湯包。
另外又單獨給時落做了一份炸醬面。
在上京,時落在家裏吃過一回後,又連着吃了兩天。
至于别的,等到時落到時,讓時落自己去選。
明旬準備的正是她想要吃的,時落又拿了明旬平日吃的多一些的粥跟包子。
兩人拿的不多,他們都是不喜浪費食物的人,尤其是時落,從小挨過餓,吃飯極少有剩下的。
曲愛國跟張嘉來的慢些,他們坐在時落跟明旬隔壁,兩人胃口大,吃的也快。
不過張嘉早上似乎有什麽心事,平常胃口跟曲愛國差不多,今早吃的少些。
明旬多看了他一眼,卻并未言語。
明旬已經收拾好了兩人的行李,吃過早飯,他們沒耽擱,便往回趕。
回上京的路上,明旬望着副駕座上的人,眉頭微蹙,“過段時候落落要離開上京,我會讓薛城跟齊曉波跟着落落。”
張嘉身體僵直,他僵硬地回頭,“明總,是不是我做錯什麽了?”
他說這話時有些心虛的。
曲愛國都看出他跟着時小姐有一部分是想尋求刺激,明總這麽聰明,又怎會不知道?
“你體内有陰魂,長途跋涉不便,且你們往日陪落落出去多次,這回該輪到薛城跟齊曉波。”明旬簡單提了一句。
四人都是保镖,明旬不會厚此薄彼。
“但憑明總吩咐。”曲愛國神色不變。
曲愛國開了口,張嘉後知後覺地也應了一聲。
車子行了一半路程時,時落腕上的小藤蔓突然開始躁動。
時落望着左側一座不高的山頭,山頭被綠色覆蓋,遠遠看去,竟似一座綠山。
“我們在高速路上,無法停車,再等等。”時落安撫地摸了摸腕間。
小藤蔓從時落的腕間滑出來,它動的歡快。
“遇着同類了?”明旬問道,而後跟曲愛國說:“下個路口下高速。”
時落将小藤蔓提起來,放在明旬的手心,“嗯,許久沒見它這般激動了。”
“這附近就有一個風景區,時候還早,落落可要去看看?”時落指着斜前方,那頭隐隐有水光跟綠樹。
時落搖頭,“不去。”
今日怕是沒時間。
按着小藤蔓的指路,車子又走了一個多小時,才拐到方才遠遠看到的山頭。
相較于風景區的優美有序,這處就粗糙野蠻的多。
不過相較于風景區,時落更喜歡這裏。
這裏一無奇山,二無泉水,周圍還有大片農田,又遠離鬧市,不值得開發,是以,這處是難得的淩亂荒野。
四人下車,時落跟明旬走在前頭。
小藤蔓卷住明旬的手指,動的越發歡快。
就連小黃都忍不住從時落口袋裏爬了出來,它站在時落肩頭,小手費力地勾着時落的衣領,擡着腦袋往不遠處山頭看。
等離得近了,幾人才發現這山頭當真不算高,最多三四十米。
山上樹木旺盛,像是沒什麽人到過的模樣。
“落落,這周圍有農田,按說這山上不該如此被荒着才對。”明旬到底也是跟時落走過幾次的,以往也見過類似的山頭,通常這樣的山上都會被村民開墾,要麽種樹,要麽種糧,再不濟也會在山頭養些雞鴨。
時落拉着明旬站定。
她望着不遠處的山頭,凝神,而後嘴角揚起,“這裏有靈。”
明旬還未說話,一個扛着鋤頭的老人遠遠朝四人喊,“哎,你們是誰?從哪裏來的?山上不能去,你們趕緊走。”
“敢問老伯,爲何這山不能進?”時落問老人。
時落有禮貌,這幾人又是笑臉相迎,老人原本怒氣沖沖的,這會兒怒火不知覺便消散了大半,他說:“你們不是本地人吧?”
“我們路過此處,見這座山有些特别,便想過來探一下。”時落回他。
老人放下鋤頭,他看雙手合十,遠遠朝山頭拜了拜,這才跟時落說:“這山上有大仙,沒經過大仙允許,我們不能進去的。”
“大仙?”張嘉一改之前的郁悶,他看了眼不高的山頭,按他的眼光,雖然山上樹木粗壯,但是這麽看去,就是普通一座山頭,不過是草木茂盛了點,張嘉問老人,“是什麽樣的大仙?”
明旬三人跟着時落走過許多地方,對這些異象從不敢置信到如今的果然如此。
老人見四人沒有否認大仙的存在,臉色比方才又好了點,提及大仙,他眼裏有尊敬,也有微不可查的恐懼,“大仙就是大仙,大仙可以保佑我們附近的人吃飽喝足,還能讓我們地裏的莊家長得好。”
“大仙這麽神?”張嘉看了一圈周圍的莊稼地。
現在是四月份了,地裏的小麥開始抽穗,近了看,小麥的漲勢确是不錯,有風吹過,麥浪翻滾。
不過就是普通的田地,要是管理的好,也照樣會收獲豐盛。
遠處還有玉米地,隻是玉米還未長大,看着有些弱不禁風。
“就是沒有大仙,你們種這麽多糧食,也能吃飽飯吧?”張嘉奇怪地問。
老人瞪了張嘉一眼,語氣頓時嚴厲許多,“你小小年紀懂什麽?要不是大仙,我們附近幾個村子早餓死了,當年我們這裏幹旱,大半年沒下雨,地裏的莊家都旱死了,我們去山上求大仙,沒過幾天,就下雨了,就我們這附近下雨。”
老人強調,“别的地方都沒下雨,因爲那場雨,我們村裏的莊家都活下來了。”
時落皺眉,打斷老人的話,“這是多久之前的事?”
時落問的太突然,老人想都沒想,回道:“二十七年前。”
“那時我還沒出生呢。”張嘉插了一句嘴。
“便是二十多年前,若是此處幹旱,政府也不會眼睜睜看着你們餓死。”時落肯定地說,“若是大仙,本就該護佑你們一方,且不會收取報酬,更不會不允你們進山。”
時落感應得到,此處有靈,卻不是惡靈。
“你懂什麽?”老人對大仙極爲推崇,聽了時落的話,原本對時落的好感頓時被怒火取代,“政府是給我們發糧食了,可我們當年的村長可不是個東西,他昧下了一大半,剩下的又給親戚朋友分得多,等到我們手裏的連一個月都吃不到。”
“那你們不會去上告嗎?”張嘉聽出時落話裏的不贊同,作爲四人發言人,張嘉又開口了,“咱們國家有專門的投訴部門,你們要是一起去告,上頭肯定會重視的。”
“沒用!”老人氣的渾身都在抖,“你以爲我們沒去過?我們還去縣城了,我們村長在縣城有親戚,還是當官的,我們去告了,一點用都沒有!”
“大仙不光是下雨,還幫我們報仇了。”老人眼底的恐懼再次顯現,不過很快又被尊敬取代,“村長一家子都死了,被藤子勒死的,就是山上最常見的葛铮藤子,他藏起來的那些糧食都被找出來,就放在村長家的院子裏,大仙還留了字條,說這些糧食要分給我們。”
說到這裏,老人越發氣憤,“他們死的活該,他把扣下的糧食一部分藏起來,一部分還拿到鎮子上去賣,還賣高價。”
張嘉聽不下去了,“他們就是該罰,也有法律懲罰他們,濫用私刑也是犯法的,再說了,就是村長罪有應得,他的家人也罪不至死吧?”
說是一家人,這一家人裏肯定還有孩子。
不管怎麽說,孩子什麽都不懂,是無辜的。
“按他的罪行,在古代是要被誅九族的,大仙殺他全家還是便宜他了。”老人再看張嘉就跟看村長同夥似的,他舉着出頭,快步往前走,而後擋住時落四人的路,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你們不準過去驚擾大仙!”
若來真的,一個老人肯定阻止不了四人。
張嘉跟曲愛國擋在時落身前,張嘉試圖說服老人,他好聲好氣地說:“大爺,我們不是壞人,我們去山上找個東西,很快就出來。”
“不行,任何人都不能進。”老人虎視眈眈地瞪向張嘉。
之後一手摸出手機,撥了電話。
看樣子是找其他村民來了。
“你們是想聚衆鬥毆?”張嘉也摸出手機,“我可以報警的。”
說完,他還跟曲愛國說:“曲哥,你來錄像。”
“時小姐,這樣行嗎?”張嘉又問時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