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斬殺殆盡

第195章 斬殺殆盡

面對這個問題。

張安世整個人都懵了。

雖然他一向謙虛,可也從來沒有問過别人這樣的問題。

而至于他對朱棣的印象,卻是狂妄、自大。

而這樣一個狂妄自大的人,此時竟提出這麽一個問題。

這……不是開玩笑嗎?

于是張安世又忙看向亦失哈。

亦失哈卻比張安世更慫,直接低垂着腦袋,大氣不敢出。

若是連亦失哈都如此,那麽張安世做出的基本判斷就是,這事很大,問題很嚴重。

于是張安世幹笑道:“陛下何出此言?”

朱棣沉着臉道:“朕越發感覺到,朕就是那個妄自尊大的傻瓜,愚蠢得不可救藥。”

随即,朱棣凝視着張安世道:“你不必擔心,你幹的很好。”

張安世并不覺得輕松。

張安世道:“陛下不妨坐一坐,隻怕陛下有些乏了,不如在此喝一口茶,好好地歇一歇?”

朱棣道:“吃不下,也坐不住。”

他搖着頭:“朕心裏有一個疑問,這個問題,叫朕實在寝食難安。”

張安世便道:“敢問陛下的疑問是……”

朱棣擡頭,認真地看着張安世,道:“張卿家,你說……這當今,是誰家的天下?”

張安世心說,不會說是我張家的吧?不會吧,不會吧。

張安世臉色微微一變,便連忙道:“當然是陛下的,陛下富有四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軍民百姓,俱爲陛下的子民,九五之尊,難道……這還有什麽疑問嗎?”

朱棣搖頭,歎息道:“不對,伱說的不對,這不過是名義而已,依朕看來……這天下不是我家的,朕不過是廟裏的泥菩薩,真正當家做主的,未必是朕。”

張安世此時此刻終于理解亦失哈的感受了。

這話題可不興繼續展開來說啊,難怪連亦失哈現在也裝聾作啞。

卻在此時,朱棣擡頭道:“随朕擺駕回宮吧,你也去。”

張安世能說什麽,這個時候,朱棣說什麽都是對的,于是立馬道:“是。”

朱棣沒再說什麽,顯得有幾分落寂,帶着人擺駕回宮。

隻是沿途抵達碼頭,打算坐渡船回南京的時候。

悶着臉的朱棣,突然聽到一連串的咳嗽。

随即,他目光朝一個角落裏瞥了一眼。

卻見一個書生,帶着一個老仆,似乎在和沿途的貨郎說着什麽。

朱棣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那書生。

眼看着渡船就要走了。

亦失哈小心翼翼地催促道:“船要走了,陛……您在看什麽?”

“沒什麽………”朱棣抿抿嘴,平靜地道:“以爲遇到了一個故人……”

亦失哈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這陛下的故人,哪一個如今不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就算是當初北平王府那兒的狗,現在說不定都是千戶的官身了。

怎麽還會有……這樣的故人?

“朕應當是看錯了。”朱棣收回目光,随即信步向那渡船走去。

…………

“咳咳……咳咳……”

書生拼命地捂着自己的嘴,這栖霞不知何故,讓他的咳嗽反而越發的厲害起來。

他從貨郎那兒買了一個炊餅,拿荷葉包了,提在手上,雖有身體的病痛,不過他的臉上卻帶着寫意。

“你說……什麽拍賣?”

貨郎做成了一個買賣,心情不錯,笑呵呵地回應道:“其實小的也不知道,隻曉得許多商賈都來了,所以今日格外的熱鬧,往日這裏的買賣就好,今日的買賣就更不必說了,哎,早知如此,昨夜的時候,就該讓俺婆娘多烙一些餅的,你瞧,這才正午不到,就差不多要賣光了。”

“此地……确實熱鬧。”

“何止是熱鬧,那安南侯,就是咱們栖霞的财神爺,有他在,大夥兒都說,這兒可以賽南京了。”

“怎麽,那安南侯……似乎在此頗的人心?”

“怎麽不得呢?若不是他在,栖霞這麽多百姓,哪一個有安生的日子,還有這麽多的商賈……”

書生微笑着道:“你說的對。”

說罷,信步便走。

他面上依舊保持着微笑。

老仆小心翼翼地追上他,随即和他一同進入了一個租賃的小院落。

見書生一面咳嗽,一面露出喜色,老仆憂心忡忡地道:“主人,那張安世如此得人心,難道不該是應該憂慮的事嗎?這張安世……”

書生深吸一口氣,似乎一下子讓自己的氣息通順了一些:“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世上從沒有絕對的好壞之分,張安世得了這些人心,就要失掉另一些人心!這些得了人心的人對他有多感激,那麽另一些人,就會對他有多痛恨。這便是所謂物極必反的道理。”

他咳嗽一聲,繼續道:“這大明……本以爲……江山能夠長久,我等所爲,不過是蜉蝣撼樹,至多,也就是給他們制造一些亂子罷了,這朱棣……也不是省油的燈,指望大明滅亡,是不可能的。可現在……我卻覺得事有可爲,我平生之所願,未必不能實現。”

老仆一頭霧水,不過他卻知道,自己的主人素來料事如神,便道:“若真如此,那麽便再好不過了。”

隻是這話剛說完,書生又是一陣激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

朱棣擺駕回宮後,便立即召百官觐見。

此時文淵閣裏,倉部主事劉文君又被招了來,昨日陛下讓吏部送了功考簿子,今日可能會有恩旨,到時要準備去觐見謝恩。

解缙和胡廣、楊榮三人,至文淵閣的茶房,三人各自落座。

而劉文君也被請了來。

解缙溫和地朝他道:“坐。”

劉文君道:“下官慚愧,還是站着好。”

解缙微笑道:“在這裏,沒有官職大小,我等都是讀書人,便該以讀書人相交。”

解缙确實有幾把刷子,将士林之中的人情世故,做到了極緻。

劉文君這才欠身坐下。

胡廣打量劉文君,也頗爲滿意,道:“昨日有旨意去吏部,吏部那邊傳出消息,可見要有聖恩下來了。你是至誠君子,這些,我也有所耳聞。”

劉文君慚愧地道:“都是解公厚愛,實在愧不敢當。”

此言一出,原本暗暗對劉文君點頭的楊榮,眼眸卻微微地閃過了一絲别樣的光澤。

起初他對劉文君的印象也是極好的,因爲劉文君的名氣确實不小,而且無論是上司,還是下頭的佐官,都說他是君子,有古大臣之風。

這樣的道德君子,恰恰是所有讀書人所追求的境界。

可偏偏,劉文君在回答胡廣的時候,故意加重了語氣,說這是解公厚愛……

當然,這并非是楊榮對解缙有什麽偏見,或者是覺得劉文君與解缙關系莫逆,讓人生妒。

而是劉文君的回應,實在太得體了,他着重了解缙對自己的知遇之恩,也清楚解缙即将對他未來的前程有莫大的幫助,同時當着三個大學士的面,這話裏話外的向解缙示好。

這是一個敦厚的君子……能夠做出的事嗎?

分明隻有最油滑的官油子,才能有如此熟練的應對,而且絕不出任何的差錯。

一個将分寸把握得如此好的人……和古大臣之風……顯然是相悖的。

于是楊榮笑了笑道:“解公這幾日,确實常常在誇獎你,說你爲官剛正,清正廉明。”

劉文君忙道:“得如此謬贊,實在無地自容,如此……下官就更該清正自守,方才對得起解公的誇獎了。”

解缙哈哈大笑,正待要說什麽。

此時,有宦官來道:“陛下有旨,召百官觐見。”

“這時候召百官嗎?”解缙皺眉,覺得有些意外,但還是忙起身道:“我等速去觐見,不可贻誤。”

當下,衆人都一并往崇文殿而去。

在這裏,朱棣早已升座,他的臉藏于頭戴的冕旒之後,讓人猜不透喜怒。

百官紛紛魚貫而入,行禮道:“見過陛下,吾皇萬歲。”

朱棣之抿着唇,無言。

亦失哈道:“諸卿免禮。”

衆人紛紛站起來。

可見朱棣依舊不說話,倒是讓百官們遲疑起來,于是一個個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就是此時,朱棣突然撿起了一份簿子,道:“吏部功考司送來了一份功考,這份功考,将戶部倉部主事劉文君贊許爲上佳,蹇卿家……”

蹇義年老,徐徐出班,行禮道:“臣在。”

朱棣道:“吏部京察,每三年有多少人可爲上上之選。”

蹇義道:“陛下,去歲有過京察,其中上上者,寥寥六十一人。”

朱棣道:“這樣說來,這樣的功考,已是鳳毛麟角了?”

蹇義無法猜測朱棣的心思,便道:“回禀陛下,是的。”

朱棣又道:“這樣看來,這樣的大臣,一般會如何褒獎呢?”

“褒獎倒是不會,不過……有這樣的功考的話,廷推之時,便如虎添翼,今年受到廷推,升騰四品以上的大臣,其中上上者,就占了一半。”

朱棣臉色冷漠,卻還是繼續追問:“倉部主事劉文君爲幾品?”

“陛下,乃正六品。”

朱棣道:“雖爲正六品,可在部堂之中,也爲一方主事,所以權責不小吧。”

“是。”

朱棣又道:“今歲若有廷推,他可以升何官?”

“以他的官聲,臣以爲可以破格拔擢,或入翰林院爲侍讀,或爲都察院禦史,若是幸運,可謂都禦史。”

朱棣颔首,随即道:“那麽此後,再過兩年,在翰林院和都察院若是沒有纰漏的話,便可廷推爲各部侍郎,是嗎?”

“這也要看是否有空缺。”蹇義對于部務了如指掌,便道:“自然,這樣的情況也是不少的。”

朱棣卻又道:“吏部功考,可否公允?”

蹇義連忙正色道:“陛下,功考和京察,乃吏部的職責,關系國本,臣與部中上下,從不敢懈怠。”

朱棣道:“這裏頭還說,劉文君爲官清廉,乃正人君子。”

蹇義道:“應該不會出錯。”

朱棣點頭,道:“蹇卿家此言,算是爲朕解惑了。”

說罷,朱棣的目光落在這殿中的三個身上。道:“解卿家、胡卿家、楊卿家,卿三人對劉文君有何看法?”

這個問題有些奇怪,可是聯系到陛下昨日特意要劉文君的功考簿子,解缙覺得這劉文君可能真要一飛沖天了,否則陛下怎麽會如此詳細地詢問?

于是解缙道:“劉文君官聲極佳,臣聽聞他的許多事迹,此番售賣西洋寶貨又立了功勞,堪爲百官典範。”

胡廣道:“臣附議。”

到了楊榮這兒時,楊榮道:“臣對劉文君所知不多,不敢貿然進言。”

此言一出,原本一片大好的局面,好像一下子掉了一顆老鼠屎。

解缙心中大恨,這楊榮故意要拆他台嗎?

除了解缙,百官紛紛看向楊榮,心裏都在嘀咕,楊公這是何意?

莫非文淵閣中,已滋生了嫌隙?

朱棣凝視了楊榮一眼,卻道:“其他卿家以爲呢?”

劉文君緊張地低着頭,等待着什麽。

便聽衆人紛紛道:“陛下,劉主事克己奉公,爲人稱道。”

劉文君心裏松了口氣,不禁有幾分得意。

可就在此時,卻聽一個聲音道:“以我之見,卻是未必。”

此言一出,衆人先是一怔,随即循着聲音瞧去。

卻是張安世!

那劉文君本是心情緊張,想知道誰在給自己穿小鞋,可一看張安世,頓時松了一口氣。

這個家夥,素來聲名狼藉,他來罵老夫,反顯得老夫清正!

朱棣看向張安世道:“噢?”

張安世道:“大家都誇劉文君,卻都說他隻是什麽君子,陛下……難道朝廷的大臣,隻要做君子就好了嗎?如此說來,臣家裏有許多奴仆,他們都恪盡職守,爲人忠厚,這不老實的,早被臣打出去了,這樣說來,是不是臣的奴仆,也都是君子,都可以做好官,有什麽古大臣之風?”

這話一出,許多人頓時色變。

張安世也不是傻瓜,見了陛下的樣子,已知道陛下動了真怒。

都這個時候了,還等什麽?

于是張安世道:“用道德去評價一個人的好壞,這其實也沒什麽不對,可問題在于……這道德的好壞,是沒有辦法進行評價的,就說殿中諸公,憑什麽就可以品評别人?”

“所以依臣之見,品評大臣的優劣,應該看他立了什麽功,有過什麽過失,而不是總君子來君子去的套路,要說起君子,臣身邊的人,都誇贊臣是君子,可又有什麽用?”

百官:“……”

說實話,張安世突然冒出來,給人的感覺,就是……有病。

大家誇獎劉文君,與你何幹?你自己湊上來幹啥?

解缙臉色陰沉,卻憋着沒有發作。

可到了這個份上,劉文君卻不得不站出來了:“安南侯似乎對臣有成見?”

“當然有成見。”張安世理直氣壯地道:“我對所謂的君子都有成見。”

劉文君急了,便朝朱棣拜下,叩首道:“陛下……臣……臣……受此侮辱……張安世大庭廣衆之下,侮辱大臣……有失臣儀,臣懇請陛下……”

“你想懇請朕治張安世的罪,是嗎?”朱棣直直地看着他,卻是淡淡地道。

劉文君還未開口。

朱棣道:“好啊……那就治罪吧。”

他話音落下。

突然之間……

殿外竟傳出了嘈雜的聲音。

百官面面相觑。

此時,有人大呼:“饒命,饒命啊……”

朱棣高高坐在殿上,不爲所動。

就在百官驚疑之間。

卻見一人當殿押了進來。

此人一身布衣,頭戴綸巾,看着像個讀書人。

百官們更是驚疑不定。

卻在這時,劉文君突然大呼:“兒……兒啊……”

來人……竟是劉文君的長子劉亨。

劉亨掙紮着,發出哀嚎:“爹……爹……有人圍了咱們家……圍了咱們家……爹……救我……救我啊……”

到了這個時候,漸漸開始有人知道怎麽回事了。

當下,便有人道:“陛下……這是何故?”

朱棣對此,充耳不聞,隻眼角的餘光掃了那劉亨一眼,吐出了一個字:“殺!”

此言一出,押解劉亨劉亨的大漢将軍當即拔刀。

铿锵一聲。

這人雙手舉刀,直接狠狠地朝這劉亨的腦袋上斬了下去。

噗……

刀刃入肉,卻似乎又卡住了劉亨的頸骨。

劉亨慘叫一聲,後頸湧出血來。

人倒在血泊之中,那刀還卡在後頸,大漢将軍有些急了,一腳揣着他的腦袋,雙手拔了刀柄,方才将這刀拔出。

隻霎時間,鮮血就彌漫在整個殿中。

朱棣面上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

他隻冷笑地看着這一切。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何況隻是區區一人而已。

大臣們有人直接吓癱了。

即便是太祖高皇帝,也沒有當殿殺過人啊。

有人身如篩糠,有人驚叫着後退。

稍有膽氣的,也隻覺得兩腿有些發軟。

那劉文君見狀,立即發出悲鳴:“兒,我的兒啊……”

他痛哭流涕,一下子要撲上去,卻一下子被幾個大漢将軍死死地制住。

“陛下,這是何故?”

胡廣拜下,激動地朝朱棣道:“陛下豈可如此……”

胡廣下意識地想要回頭去看解缙,想讓解缙和楊榮一道勸阻。

可惜,這時的解缙低垂着頭,不發一言。

胡廣隻好硬着頭皮接着道:“陛下,不教而誅,是爲虐啊。”

朱棣卻理也不理,取了禦案的象牙龍紋鎮紙,狠狠地敲擊了一下禦案上的靑銅镏金荷葉筆洗。

咚咚……

兩聲清脆悅耳的聲音在殿中回蕩,卻是顯得刺耳萬分。

随後,又有人被押了來。

這人大呼:“爹,爹……”

這人邊叫邊低頭,一看地上自己兄弟的屍首,整個人瑟瑟發抖起來。

被押來的,卻是劉文君的次子劉禹,劉禹一見此情此景,差點吓暈過去。

而那劉文君,已是瘋了似的朝劉禹方向去,口裏大呼着:“兒,我的兒……”

他面目猙獰,蒼白如紙。

口裏大呼着,不顧一切地想要奔過去。

以至于幾個大漢将軍,竟都制不住他。

而高坐着的朱棣,輕描淡寫地道:“殺!”

這一次,一柄刀,直接當着劉文君的面,直刺劉禹的後腰。

劉禹身軀打了個激靈,随即……口裏還想說什麽,剛剛發出一個音節,緊接着,口裏便噴出了一口血來。

他撲倒在地,雙手下意識的,想要抓住從自己前胸洞穿出來的刀尖,随後,他噴出的血越來越多,雙目便死死地看向劉文君。

劉文君發出了怒吼:“爲何如此,爲何如此……爲何要殺我兒子,陛下……”

他已知看向自己的兒子無用,便轉身,臉色扭曲地看着朱棣,口裏發出了怒吼:“陛下爲何要如此?我乃大臣,曆朝曆代,可有當父殺子,有當殿殺人的事嗎?即便商纣王、隋炀帝在世,也不過如此!”

此時,他顧不得什麽了。

而百官見此場景,隻覺得反胃,恐懼,當然……也有不少人……憤怒。

這是一種兔死狐悲的憤怒。

即便草民,都不會如此的虐殺,何況還是士大夫?

朱棣聽罷,本是把玩着手中的鎮紙,在這一刻,朱棣卻突然微微動容,而後,他将鎮紙擱在了自己的禦案上,而後一字一句地道:“是嗎?商纣王和隋炀帝,也不過如此?你的兩個兒子,被誅殺,你很痛心嗎?”

頓了一下,朱棣接着道:“不要急,這才是剛開始呢,對父殺子,這便是暴虐……”

朱棣站了起來,一步步下殿,他顯得很冷靜,甚至此時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喜怒之色,卻給人一種殘酷的感覺。

他随即一字字道:“督造海船,需要大量的大木,爲看法大木,廣西、貴州、雲南等行省,征發百姓九萬三千六百人,入山伐木,其中……掉落山澗者七十二人。又有,遭遇毒蛇、大蟲、豺狼而死者四十五人。就這……便死了一百多人。下西洋……去時總計三萬二千三百四十五人。可中途疾病,緻死一千四百二十三人。遭遇海難而死者,六百五十二人。遭遇海賊,因剿賊戰死者,七百五十六人。除此之外……傷殘者,不計其數。”

朱棣一步步地走近劉文君:“爲了下西洋,多少人埋骨他鄉,又有多少人,面對那千層巨浪,在恐懼中死去。鄭和曾言,說是海中疾病頻發,許多患病者,甯願跳海,也無法忍受疾病的折磨。更有人,因無法忍受海中的孤寂,回到陸地時,已是精神失常。”

“朕想問一問你。”朱棣凝視着劉文君,一字一句道:“他們難道不是兒子們的父親,不是父親們的兒子?他們難道沒有親人?他們受盡了磨難,所得來的是什麽呢?是我大明的國威,還有便是那一船船的寶貨……這些寶貨,是他們用血換來的,是朕當初拿出了内帑,征發了無數的人力物力,換來的。”

“是啊,對父殺子,有違天和,可……若是朕今日不誅你的兒子,怎麽對得起那些客死異鄉之人,怎麽對得起這麽多的将士,怎麽對的起朕自己?”

朱棣面色開始變得猙獰起來,他殷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劉禹,道:“現在你竟知道痛了?别急……痛的還在後頭呢?”

他話音落下。

又有人被押了進來。

這一次,是劉文君的第三子。

這第三子劉進,進來便立即求饒道:“饒命,饒命啊,我什麽也沒有做,我無罪,我無罪!”

朱棣手指着劉進,卻是冷冷地看向劉文君道:“劉文君,你來說說看,你的這個兒子,他有罪嗎?”

劉文君大呼:“陛下不可再造殺孽了。”

朱棣冷着臉:“這是殺孽嗎?”

此時,有人冷不丁冒出一句話道:“這是福報!”

說話的是張安世,可惜,他的聲音很快就被劉進的求饒所淹沒。

朱棣繼續凝視着劉文君,冷冷地道:“朕再來問你,這就是你所謂的殺孽?好,那朕問你,朕該如何……向那些死難的将士交代?朕又怎麽向朕自己交代?朕将寶貨給你,你拿去賣了多少銀兩!”

劉文君似乎眼淚都已哭幹了,嘶啞的道:“十……十四萬兩……”

“好一個十四萬兩……”朱棣冷笑道:“你那寶貨,數目乃栖霞的寶貨數倍,可價格,卻不到栖霞的一成!朕再問你,都賣給了誰,你從中得了什麽好處?”

朱棣咬牙切齒,他怒了,一種自心底深處發出的怒火,已彌漫了他的全身。

朱棣道:“朕原以爲,像你們這樣的人,會拿走朕一點好處,可能拿走一成,也可能拿走兩成,朕沒想到的是,你膽子大的很,你敢拿走朕九成的好處,就……朕入你娘的,你竟還是君子,還你娘的兩袖清風!”

這一下子……大臣們好像明白了一點什麽。

一個個倒吸一口涼氣。

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此時,便聽朱棣道:“殺,給朕殺,一個個……他全家四十五口……所有男丁,都給朕殺個一幹二淨!”

…………

同學們,求月票。

(本章完)

追書top10

熊學派的阿斯塔特 |

道詭異仙 |

靈境行者 |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深海餘燼 |

亂世書 |

明克街13号 |

詭秘之主 |

誰讓他修仙的! |

宇宙職業選手

網友top10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苟在高武疊被動 |

全民機車化:無敵從百萬增幅開始 |

我得給這世界上堂課 |

說好制作爛遊戲,泰坦隕落什麽鬼 |

亂世書 |

英靈召喚:隻有我知道的曆史 |

大明國師 |

參加戀綜,這個小鮮肉過分接地氣 |

這爛慫截教待不下去了

搜索top10

宇宙職業選手 |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靈境行者 |

棄妃竟是王炸:偏執王爺傻眼倒追 |

光明壁壘 |

亂世書 |

明克街13号 |

這遊戲也太真實了 |

道詭異仙 |

大明國師

收藏top10

死靈法師隻想種樹 |

乘龍仙婿 |

參加戀綜,這個小鮮肉過分接地氣 |

當不成儒聖我就掀起變革 |

牧者密續 |

我得給這世界上堂課 |

從皇馬踢後腰開始 |

這個文明很強,就是科技樹有點歪 |

熊學派的阿斯塔特 |

重生的我沒有格局

完本top10

深空彼岸 |

終宋 |

我用閑書成聖人 |

術師手冊 |

天啓預報 |

重生大時代之1993 |

不科學禦獸 |

陳醫生,别慫! |

修仙就是這樣子的 |

美漫世界黎明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