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驅狼搏虎

第313章 驅狼搏虎

葛淑琴本以爲闫解成對自己動了心,可沒想到問出了這麽個問題。

剛想站起來回答,就見闫解成按住自己的肩膀說道:“别動,那人就是監視我的”。

對于那大漢留在這兒的作用闫解成可不傻,什麽保護啊,保護有斜着眼睛保護的嗎?

“你什麽意思?”

闫解成按着葛淑琴的肩膀說道:“馬三兒他們鬥不過李學武的,馬三兒等人必死,如果出現臨時反撲或者我現在不趕緊聯系李學武,回頭兒咱倆都得死”。

闫解成的話把葛淑琴吓了一跳,雖然沒有完全信任闫解成,但對這個以後的男人說的話還是願意考慮一下的。

“馬三兒爲什麽會殺咱們倆?”

闫解成趴在葛淑琴耳邊輕聲說道:“現在沒殺我是爲了穩住李學武,你的作用除了威脅我,另一個原因就是爲了栽贓給我們”

“你想想,我們是京城來辦案的,一個風塵女子跟我們死在了一起……所以伱也一樣必死無疑”

“不說那兩人殺了我們的同志,單說剛才的電話你沒聽明白嗎?他們都準備拿錢跑路了,即使他們赢了,會留下我們這兩個知情人嗎?”

“那……”

葛淑琴剛要驚訝地喊出聲就被闫解成堵住了嘴,随後看着闫解成小聲問道:“那怎麽辦?”

“殺了門口那個人,趕緊給李學武報信兒”

“怎……怎麽殺?”

葛淑琴可沒幹過這個活兒,聽着就吓人。

闫解成輕聲說道:“槍還在我這兒,但他也有槍,你先引他出去再進來,趁他不注意,我來開槍”。

可能是兩人嘀咕的時間有點兒長了,門口站着的那漢子對着這邊說道:“說什麽呢,神神秘秘的,淑琴要不要跟我也說說?”

“說你大爺!”

葛淑琴扶着椅子的把手站了起來,對着門口那漢子說道:“我跟自己爺們兒說話還用得着給你聽啊?”

“呦呦呦,淑琴妹妹翻臉就不認人了啊,有了新哥哥忘了老哥哥的好了呗”

“滾你大爺的,再跟你說一遍,以後少跟我說這些事兒”

說着話,葛淑琴穿了夾克對着大漢說道:“我先去廁所,等會兒你去”。

大漢見葛淑琴說的也沒問題,便點點頭示意葛淑琴先去。

現在這個年代招待所不論房間高級與否,廁所均在走廊的一頭兒。

葛淑琴先去了廁所,随後進了屋對着大漢說道:“趕緊去,我得睡一覺,困死了”。

那大漢看了看闫解成,然後對着葛淑琴說道:“照看好你的小男人啊,别做什麽危險的事兒”。

“滾你碼個蛋的吧!”

葛淑琴罵了一句便往床上躺去,大漢見闫解成也躺在了床上,以爲這兩人天雷勾地火了呢。

嗤笑了一聲便開門出去了。

聽見關門聲,闫解成迅速地起身,從腰間掏出大五四,檢查了一下子彈拉上了槍栓并打卡了保險。

葛淑琴看着闫解成哆哆嗦嗦的動作,有點兒不相信他能幹掉那個二賴子。

可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隻能選擇相信命運。

是相信命運,而不是相信闫解成。

闫解成走到門邊站在了門後,等着那漢子回來從後面開槍。

這可真是闫解成這輩子做過的最冒險的事兒了。

就是尿潑尿的功夫,闫解成覺得過了有一萬年那麽長。

葛淑琴躲在床裏也是緊張的瑟瑟發抖。

“咔哒”

門把手被打開,大漢邊走進來邊說道:“你們如果辦事兒的話……”

“草!”

看見床上隻有一個人的時候大漢就知道不好,可剛想拔槍,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巨響。

“砰!”

這大漢就感覺槍在自己耳邊開的一樣,随後瞬間就沒了感官。

這槍确實在大漢的耳邊開的,闫解成就怕自己的手抖,端着槍幾乎怼在了大漢的腦後開的槍。

而效果嘛,很好,很徹底。

近距離爆頭的瞬間讓闫解成有了把胃裏所有東西都吐出來的沖動。

被槍聲吓得躲在被子裏抖成篩子的葛淑琴在哆嗦了一會兒後發覺外面隻有闫解成的幹哕聲。

一把掀開被子,看見闫解成正蹲在地上幹嘔呢。

不知道闫解成怎麽了的葛淑琴跳下床準備去看闫解成,卻發現了倒在地上的大漢。

這大漢臉着地,後腦勺沒了一大塊,裏面紅的白的被子彈混雜在了一起。

“嘔~”

葛淑琴也受不了這個場景了。

好在闫解成還有點兒力氣,伸腳把門踹上了,不然這個情景非吓壞了外面的人不可。

就這槍聲都會被人所猜測,說不定一會兒就有人上來了。

闫解成倒是不怕這個,當務之急是聯系李學武,可腦子想做,身子卻是不允許。

闫解成直感覺天旋地轉,每次看見地上那人都犯惡心。

還是葛淑琴拽了棉被将地上的大漢遮蓋住,兩人這才好轉。

闫解成扶着牆走到電話旁想要打電話,可剛摸到電話機便聽見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喂?”

“你怎麽了?”

李學武擔心韓戰,還沒等到時間便在付海波的那處藏匿地點給闫解成打了電話。

電話一接聽李學武就聽出了闫解成的不對了,這特麽舌頭在嘴裏拌蒜。

“你特麽喝酒了?”

闫解成叫天屈啊,還特麽喝酒呢,差點就吃了自己的席。

“科長,出事兒了,馬三兒襲擊了這兒,把韓戰抓走了,還讓你5點以後去南關紅星洗浴去找他”

“啥玩意兒?”

李學武的腦門青筋直冒,已經折了一個了,這要是再折一個,自己就甭回京城了,找塊兒豆腐自己撞死得了。

“馬三兒聯系了付海波,說要弄死你,付斌給他們通風報信了”

李學武看了看手表,對着身邊的聶連勝問道:“這裏去站前招待所多遠?”

“幾分鍾車程”

李學武對着電話裏說道:“你在那兒等我,馬上到”。

說完,李學武撂下電話便跟着聶連勝往出跑。

幾人跳上車便往站前開。

其實鋼城并不大,就是路難走,這邊倒是難得的平坦路,車隊幾分鍾就到了站前。

李學武跳下車便往樓上跑,上了樓便看見樓梯口的地上有血迹。

不知道情況怎麽樣,走到房間門口敲了敲門。

闫解成拎着槍慢慢地打開門往外面瞧,還沒等看清是誰便被門“咣當”一下磕在腦門兒上了。

不用想,能這麽幹的一定就是李學武了,闫解成連開槍的想法都沒有。

李學武罵了一句“不會開槍拎着槍幹什麽?”撞開闫解成進了屋。

“草”

李學武看見地上趴着一個大漢,腦袋紮在被子裏,周邊全是血。

回頭看了看闫解成問道:“你幹的?”

闫解成有些尴尬地揚了揚手裏的槍,說道:“我也被吓得要死”。

李學武看了看屋裏站着的姑娘,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聶連勝從李學武的身後往屋裏看了看,也被李學武剛拉開的被子驚了一下。

“嘔~”

臉色白的吓人的姑娘跌跌撞撞地往出跑,撞開李學武幾人跑去了廁所。

闫解成也是白着臉躲開眼睛看向了門外。

李學武皺着眉頭給聶連勝讓開了位置,對着闫解成示意了一下走出了門。

招待所的人也找了上來,看見屋裏的狀況便是“呀!”了一聲就被聶連勝帶來的人請走了。

李學武帶着闫解成往出走,聶連勝也跟了出來。

現在因爲李學武的任務已經出現六條人命了,聶連勝的壓力很大了。

來到樓梯邊上站定,李學武對着闫解成問道:“說說吧”。

闫解成扶着樓梯的橫梁,看着李學武犀利的眼神,有些猶豫着說道:“那我從頭開始說”。

闫解成是不敢跟李學武打馬虎眼的,從跟李學武通完了電話開始,到聽見敲門聲怎麽被葛淑琴引誘的。

怎麽上了床的,怎麽被拍照的,怎麽被馬三兒威脅的,與馬三兒之間的對話也說了個八九不離十。

這期間從衛生間嘔吐完走回來的葛淑琴低着頭走到闫解成的身邊站定了身子默默地聽着闫解成的叙述。

等闫解成說了自己怎麽跟身邊這個葛淑琴配合着幹掉了屋裏的大漢,着急聯系李學武後,李學武看向了闫解成身邊的葛淑琴。

聶連勝站在一邊一直默默聽着,李學武問的話很刁鑽,根本不用他再補充。

“你叫葛淑琴?真名還是假名?”

葛淑琴這會兒的臉色還沒緩過來,有些沙啞着聲音回道:“真…真名”。

李學武皺着眉頭繼續問道:“馬三兒的事情知道多少?”

葛淑琴看了看闫解成,猶豫着要不要說。

可李學武沒工夫跟她在這兒玩兒審訊。

“聶隊,這個交給你,審她”

聶連勝看了看葛淑琴,說道:“我不知道你是哪兒的人,但是我現在告訴你,他審你和我審你是兩碼事兒”。

見葛淑琴擡頭,聶連勝嚴肅着臉說道:“你要是跟他說,那麽你就是京城這個案子的相關人員,你要是跟我說,那我就按你做的那些事兒審你,可能會很嚴重”。

闫解成偷偷用手碰了葛淑琴一下,葛淑琴會意,皺着臉兒急忙說道:“我說我說”。

看着李學武不耐煩的神情,葛淑琴快速地說道:“我是馬三兒弄的那個院裏的,平時…平時就指着那個掙錢,他們還有玩兒麻将和牌九、撲克的,我是被他要挾着做這個事兒的”。

李學武皺着眉頭問道:“馬三兒的院子在哪兒?”

“在三山路二條街14号”

不等李學武說話,聶連勝對着站在一邊的人低聲說了幾句,那人便跑下樓。

剛才闫解成的小動作李學武當然看見了,這也是李學武皺眉頭發火的原因。

這孫子不會真被這瑤兒姐迷了眼了吧?

“還知道别的嗎?”

“不……不知道了”

葛淑琴也被李學武的氣場吓到了,先前還沒覺得處長副處長什麽的有什麽可吓人的,現在看見了,真的跟普通人不一樣。

李學武看了聶連勝一眼,聶連勝會意地看了闫解成一眼,随後便去看那個從屋裏擡出來的人。

李學武抓了闫解成的脖領子對着要跟上來的葛淑琴說道:“你站這兒等着”。

見李學武臉色不好,葛淑琴的腳步便是一頓,眼神緊盯着闫解成,就怕闫解成抛棄她。

走到靠裏的位置将闫解成怼到了牆上。

“你知不知道現在是哪兒?你知不知道你是誰?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

“對……對不起科長”

有聶連勝帶來的人看着,有那個葛淑琴看着,李學武對闫解成實在下不去手,不然非給他一電炮。

“我們在外面拼命,你在招待所拼“命”啊?”

“對……對不起科長”

“草”

見闫解成就會說這麽一句,李學武懶得再跟他磨粉。

“這個怎麽辦?”

“什麽?”

聽見李學武問,闫解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李學武問的是葛淑琴。

“科……科長……我……”

“得得得!”

李學武擺擺手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說完了話李學武便轉身往出走,準備去找馬三兒救韓戰。

“科長,我怎麽辦?”

“涼拌!”

李學武走了兩步看着眼前的這個叫葛淑琴的“姑娘”,咬了咬牙,轉回身對着闫解成說道:“回屋裏繼續待着,等我把事情處理完”。

說完也不看楚楚可憐地看着自己的葛淑琴,對着聶連勝點點頭便往樓下趕。

實在沒辦法,這闫解成是自己帶來的,即使出了天大的事兒李學武也得把這王八蛋完好無損地帶回去,不然都對不起于麗。

再有就是這混蛋還算是個人,對自己的忠心是真的鋼,面對色誘,利誘,生命威脅都沒背叛自己。

跟着自己混的這些人裏李學武真不敢保證誰能這麽忠誠。

說真的,李學武真的有點兒理解不了闫解成的腦回路。

特麽的,可以犯錯誤,但不背叛自己。

邊下樓邊對着聶連勝說道:“慚愧慚愧”。

聶連勝搖了搖頭說道:“誰的隊伍裏沒有這樣粗心大意的?我們工作做得也不夠”。

聶連勝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先前的煉鋼廠保衛參與犯罪,街道所制服粗心,都讓聶連勝對李學武拿不起脾氣。

現在看見李學武的手下出了問題,聶連勝選擇視而不見,不接手處理葛淑琴,把這件事說成了粗心大意,這就是給李學武最大的面子。

什麽叫粗心大意?後世有人解釋的很生動,我隻不過犯了一個全世界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真的,絕了啊!既然是粗心大意,那就是可以挽救的同志了呀。

在全力支持的基礎上,又給了這麽大的面子,那李學武還會追究他們的問題嗎?

整不好還能得個協同嘉獎呢。

而李學武也是正有此意,不說現在自己帶來的人手不足,單說在人家地盤兒上,該給的面子一定要給的。

合作辦案就成了李學武的必選項。

李學武現在就想抓到付海波,所以馬三兒之流準備交給聶連勝處理,這也算是一個合作的契機。

再說了,這付海波還僅僅是個開始。

“聶隊長,京城的案子隻需要付海波,而付海波和馬三兒,包括其他人在這邊兒犯的錯誤我建議由你們調查”

這可不是推卸責任和擔子,這是在給聶連勝好處了。

聶連勝當然知道李學武的意思,看着李學武說道:“我同意你的建議,你有什麽安排?”

李學武皺着眉頭想了想說道:“隻要涉及京城的案子,算合作辦案,審理時我們會建議并案審理,不涉及京城的,算你們自己的”。

“謝謝!”

聶連勝明白李學武的意思了,京城隻要人,其他所有的罰沒都可以交給地方。

不得不說李學武這人辦事兒是真的敞亮,京城來的果然氣度就是不一樣。

李學武擺擺手說道:“現在去找馬三兒,他叫我去,可能要對我下手,也可能跟我談判,你們先在外圍控制,看事情不對你們就沖進去”。

聶連勝皺着眉頭說道:“要不用我們的行動人員吧”。

李學武搖了搖頭,說道:“我的同志還在他手裏,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我不敢賭我同志的命”。

看着聶連勝擔心的表情,李學武笑了笑,說道:“沒事兒,我的身手還行”。

“好”

看着李學武自信的表情,聶連勝隻能答應,畢竟這是李學武的案子。

“隻要不對,我們就進去”

兩人商量好便往南關浴池趕。

南關浴池。

馬三兒帶着一衆人進了浴池,也不跟前台打招呼,直接往後面走。

進了更衣室,馬三兒對着布簾裏面喊道:“都特麽滾出去!我數到三,不出來的就别出來了”。

這會兒有些來洗澡的,剛進了池子,還有剛打上胰子泡的,可聽見外面的大吼聲都停止了動作。

這特麽馬三兒又來了!

浴室裏衆人沒等馬三開始數數,在池子裏的跳出池子就往外跑,打了胰子泡的也顧不上沖洗便閉目哈眼地跟着往出跑。

馬三兒二都沒數到呢,浴室裏的人就都跑光了。

一個個光着屁股出盡洋相的人惹得馬三兒身後的幾個大漢哈哈大笑了起來。

馬三兒揮揮手示意兄弟們幹活兒,自己則是脫了衣服準備泡個熱水澡。

這東北的老浴池跟京城的又是一種風格,最不一樣的就是大。

老東北的浴池是真的大,說跟湖似的那是吹牛皮,但确實比京城這邊的大。

原因可能是剛開始沒有淋浴的原因,都是坐在浴池邊上搓,然後用池子裏的水沖洗。

水池子建小了都不夠沖水的。

也有不講究的在池子裏搓的,還很多,水面上常常飄着不可描繪的東西。

馬三兒泡在池子裏,看着被吊在房梁上的韓戰,喝了一口冰鎮的啤酒打了一個響隔。

“隔~~~額”

馬三兒在這裏能喝到啤酒,這就是東北浴池的不同之處了。

在這兒你可以點蘿蔔、瓜子、花生、啤酒、果酒、茶等等。

蘿蔔是泡完了澡當水果吃的,爲了補水,花生瓜子是爲了聊天兒打屁休息用的。

早先火車站卸煤那些人就指着這個活着。

卸一車煤落兒一塊錢,兩毛錢買張澡票,泡得了出來的時候叫一盤脆蘿蔔,就是那種别摔,輕拿輕放都會裂的那種蘿蔔。

再叫一盤花生、一盤瓜子,喝酒的叫那種大缸子啤酒,不喝酒的叫上一壺茶。

喝茶的便宜,這一套也才兩毛錢,喝啤酒的貴,得三毛錢。

這一套一般一個人吃不了,太奢侈,都是兩個人或者三個人輪換着請。

這種默契不用人家說,吃了一頓下次老急着請。

這可跟後世的信任危機兩碼事兒,這個時候工友之間的信任超乎想象。

喝了個滾肚兒飽後到大堂的休息室睡一覺兒,起來了穿衣服回家,給家裏交上剩下的5毛或者6毛錢,這一天就算得。

韓戰這會兒已經清醒了,就是腦袋有些暈乎乎的。

那一棒子的後遺症還在,雖然摸不到後腦勺,但是韓戰感覺應該是鼓了一個大包。

這會兒其實倒沒怎麽遭罪,畢竟澡堂子裏的溫度還是可以的,就是衣服有些濕。

“你愁啥?”

馬三兒見這個叫韓戰的一直看着自己,有些不舒服地撇撇嘴對着韓戰問了一句。

韓戰倒是沒有對着馬三兒發脾氣,問那些爲什麽的屁話,也沒問馬三兒爲什麽闫解成叛變的事兒。

已經發生的事兒于事無補,将死之人所作所爲不值一提。

“沒什麽,看你長得好看”

“草!”

一般來說,東北人問“你瞅啥?”,下一句一般接的話就是“瞅你咋地!”。

然後就會發生“相親相愛互贈禮物”的一幕,建議讀者嘗試。

可現在這個叫韓戰的竟然不按套路出牌,說的話怪叫馬三兒不好意思的。

他媽都沒誇過他長得好看。

“别以爲你誇我我就不會打你”

馬三兒拿起大酒缸子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然後撇着嘴說道:“我是不屑于搭理你”。

韓戰看着馬三兒一口啤酒一口花生的,真特麽自在。

“沖我們開槍的是你的人吧?”

馬三兒歪了歪頭一臉輕蔑的表情,根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喝酒。

韓戰也知道了答案,所以對于馬三兒的漠視沒怎麽在意。

看了看浴室的環境,這馬三兒選的地兒還真是刁鑽。

這大浴池得有二、三百平米,四處沒有遮擋,空曠得很。

無論是馬三兒想的弄死李學武,還是跟李學武“安全”地談判,這兒都是個好地方。

因爲光着腚進來,什麽武器都帶不了啊。

馬三兒沒等到李學武,倒是把李學武苦苦找尋的付海波等來了。

馬三兒本來就餘出時間了,就是爲了做好準備。

沒想到付海波找來了這裏。

“你怎麽來了?”

“我要是再不來你是不是就要臨陣倒戈了?”

付海波進來的時候也沒脫衣服,帶着藏青色的棉帽,穿着一件兒長款羊毛大衣。

修長的身子穿着黑色的大衣越加顯得儒雅。

付海波跟李學武都是這個時候少見的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兒,但兩人是兩種體型。

李學武是肩寬、臂長、手大、腿長,全身肌肉勻稱,屬于力量型的。

付海波則是肩窄身子瘦,雖然身體修長,實際并不瘦的身材卻給人一種陰翳的感覺。

說像後世韓*啥都是我的*國那種花樣美男或者某某歐巴那種二乙子吧,可付海波又有股子陰狠勁兒。

反正就是讓付海波的媳婦兒第一眼看兩人有點像,但越看越不像那種。

黑色的皮鞋踩在水泥地面兒上,發出“piapia”的踩水聲。

這給馬三兒造成了莫名的壓力。

“說啥呢?你當我馬三兒是什麽人了?”

皺着眉頭拿起杯子灌了一口啤酒,掩飾了一下有些慌張的内心。

付海波手插在大衣兜裏,站在浴池邊上看着泡在裏面的馬三兒。

“爲什麽沒把人送到我指定的地址?”

付海波問的不客氣,馬三兒的脾氣也上來了。

想到從闫解成那個廢物口中得知的消息,氣憤地對着付海波嚷道:“我怎麽送?”

說着話,馬三兒激動地拍了一下水面,然後說道:“你老叔那個王八蛋陰我,想拿我當夜壺,你以爲我不知道?”

付海波皺了皺眉頭說道:“我跟你說過了,那是個誤會,可能是他沒收到消息”。

“少扯犢子了!”

馬三兒陰狠着臉,咬着牙對着付海波說道:“你老叔,你,包括……”。

說着話,好像說到了某個忌諱的人似的,馬三兒猶豫了一下含糊帶過。

“你們都拿我當夜壺用,掙錢的時候拿我當個人,出了危險,需要人去平事兒、去頂缸兒的時候又把我當狗松出去了”

守着房頂吊着的韓戰那些大漢全都轉過了身,不敢看付海波和馬三兒之間的沖突。

付海波看着瘋狂的馬三兒,并沒有生氣,也沒有跟馬三兒似的大吼大叫,而是心平氣和地看着馬三兒耍。

但就是付海波的這份容忍或者說涵養、冷靜,最讓馬三兒忌憚。

煉鋼廠的幹部對付海波的情況了解不多,保衛處的保衛對付海波的情況也是知之甚少,就連親密如付海波的媳婦、楊钊的媳婦那樣的人都知不道付海波的情況。

可馬三兒了解付海波,他太了解這個變态了。

從他被付海波抓到的那天起,到被付海波指揮着做了第一單,得了第一桶金。

再到出現競争者,馬三兒眼瞅着付海波将對方玩兒的溜溜轉,最後指使着自己将那人活埋。

看着付海波親手挑開被埋的隻露個頭的那人的腦瓜皮,看着付海波興奮邪笑地看着那人腦袋像是噴泉似的往出噴血,看着付海波聽那人嘶吼像是聽音樂一樣的表情……

從那以後馬三兒便對付海波有了心理陰影,包括從那以後開始的合作。

付海波負責策劃,馬三兒負責行動。

兩人從零做起,一個兵,一個賊,竟然在這煉鋼廠混得風生水起。

付海波成了保衛處副處長,他馬三兒也成了當地赫赫有名的人物。

現在馬三兒感覺付海波看自己的表情就像看當年那個“噴泉”一樣,不得不停止了大吼,落寞地坐進了浴池裏。

付海波見馬三兒耍完了,看了看吊着的韓戰,然後對着馬三兒問道:“你要幹什麽?”

“我要錢”

馬三兒被池子裏的熱水一燙,渾身又有了力氣,努力鎮定了神情,拿起裝啤酒的大缸子,也不用杯子,“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

尿黃色的啤酒順着馬三兒的嘴丫子流了下來,流進了浴池的熱水裏,這看的付海波直皺眉頭。

“現在我上哪兒給你取錢去,不是跟你說好了嘛,你幫我處理了李學武,我給你準備錢,你想跟我繼續幹可以,你想走也可以”。

“我不管,不看到錢我是不會幹活的”

馬三兒将大缸子放在了浴池的台兒上,對着付海波說道:“合作一場,咱們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誰也别糊弄誰”。

說着話,馬三兒頭往後一靠,枕在了浴池台兒鋪着的毛巾上,舒服着姿勢對着付海波說道:“錢到位,我幹掉李學武,見不到錢,那我就跟李學武談談你”。

面對着耍無賴的馬三兒,付海波陰沉着臉,陰翳的眼神盯着馬三兒說道:“你不信任我”。

馬三兒用手乎了乎了水,不在意地說道:“就像你從來不信任我一樣,幹了這麽些年,錢在哪兒我都不知道”。

現在馬三兒也算是看明白付海波的處境了,說白了跟自己一樣,喪家之犬一條。

隻要被李學武抓到,那付海波必死無疑,不然也不可能叫自己幫他放手一搏。

馬三兒現在自認爲手裏有韓戰這個籌碼,可以跟李學武談談用付海波+韓戰換自己一條命的事情了。

付海波真想從大衣兜裏掏出手槍将這個混蛋給斃了,但理智告訴他,現在隻能穩住這個混蛋。

“那好,我給你錢”

付海波看着吊兒郎當的馬三兒說道:“你得給我時間,而且這個人我得帶走”。

“垃圾八倒吧!”

馬三兒冷笑了一聲,對着付海波說道:“忽悠傻子呢?人給了你我還能見着錢?”

“呵呵”

馬三兒指了指吊着的韓戰說道:“錢錢我拿不到,人人我再丢了,我還剩個毛啊?”

付海波俯身雙手按在浴池台兒上,看着馬三兒說道:“就像你說的,我不信任你,我不信你會幫我幹掉李學武,我得把你跟李學武談判的後路帶走”。

“草”

馬三兒陰着臉說道:“合着我就是二傻子呗,殺了李學武,然後都不知道去哪兒找你領錢?”

說着話,馬三兒挪着身子蕩開水到了付海波的面前,盯着付海波的眼睛說道:“你是不是也想殺我?過河拆橋?”

付海波眯起了眼睛,就像狐狸一樣,看着馬三兒說道:“錢一定少不了你的,你不信任我,好,不信任我老叔,行,那你總得信任羅廠長吧?”

“跑的了我這個和尚,跑不了他那座廟吧?”

看着馬三兒跳了一下眼皮,付海波接着說道:“你手裏有我的證據吧,那就也有羅家平的證據了,咱們三個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怎麽可能會殺你呢?”

馬三兒頂了頂腦袋,對着付海波說道:“殺我吧,殺了我你們就安心了,也省得我跟李學武打生打死了”。

見馬三兒又來這麽一句。

深深地呼了一口濁氣,付海波盯着馬三兒,滿臉認真地說道:“有什麽話等咱們過了這道難關,都可以坐下來慢慢商量,沒必要喊打喊殺的”。

付海波拿起另一個啤酒缸子給馬三兒的杯子裏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再說了,我爲什麽要殺你,你知道的,我已經很久沒做過這種事了”

說完,付海波将倒好的啤酒舉了起來,向着馬三兒緻意了一下,放到了他面前,然後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酒。

“你看到的鋼城隻是一個浴池這麽大的天,如果你願意,跟我去京城,那裏有你想不到的好,我們可以繼續一起合作!就按你之前提過的,五五分”

說着話,示意了一下吊着的韓戰,然後大度地說道:“至于你剛才做的事,算了!”

付海波已經将“大禮”亮了出來,那就是将兩人生意以後的利潤分給馬三兒一半,這個條件确實是太豐厚了。

現在就看馬三兒的了。

如果馬三兒喝了酒,那雙方皆大歡喜!

做掉李學武,奔赴四九城。

付海波端着酒杯看着浴池裏的馬三兒。

然而,他期望的局面并沒有出現——馬三兒直接将面前的酒杯推到了一旁。

這是敬酒不吃啊!

緩緩地放下手中的酒杯,付海波的眼裏染上幾分殺氣和戾氣,不過,看起來卻還是一樣的儒雅風度。

“你一定會殺我!”

鑽了牛角尖兒,馬三兒就跟着了魔一樣,拿這句話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付海波。

“我幹掉李學武,你不會給我錢的,今晚你就會殺我!”

或許是馬三兒複讀機一般的話太讨厭了,付海波真的怒了。

再一次長長地呼了口氣,站直了身子,搖了搖頭,看死人一樣地看着浴池裏的馬三兒。

“我殺了你,你老婆孩子怎麽辦?”

“……你!”

馬三兒“嘩啦啦”地從浴池的熱水裏站了起來,滿臉驚措和憤怒地看着付海波。

“很驚訝?”

付海波雙手再次插進大衣兜裏,輕蔑地看着馬三兒,然後說道:“沒想到做了這麽多的孽,你居然還想着傳宗接代”。

馬三兒咬牙切齒地看着付海波,眼睛裏布滿了紅色的血絲,像是要吃了眼前這個人一樣。

付海波倒是全然無懼,冷笑着說道:“你偷偷往鄉下跑,當我不知道?”

“呵呵”

看着馬三兒冒火的眼神,付海波搖了搖頭說道:“别看你長得跟鬼似的,你兒子倒是長得好,我說接他來城裏玩兒,他還跟我說謝謝呢”。

“你到底想怎麽樣?”

付海波“呵呵”地笑了一聲,看了一眼左右,随後說道:“人,我帶走,你,留在這兒,幹掉李學武,再找我拿回你的錢和兒子”。

說着話,付海波盯着馬三兒說道:“如果你幹不掉李學武,或者被李學武幹掉,那你兒子也就沒了爸爸,也就沒了活下去的支柱了,那你說他會怎麽樣?”

馬三兒憤怒地看着付海波,咬了咬牙,對着看過來的手下吩咐道:“把人給他”。

馬三兒的這些兄弟雖然看着付海波威脅自己三哥,可這兩人的渾水沒人敢趟,所以齊上手将韓戰從房梁上解了下來。

付海波看了看站在地上的韓戰,走到韓戰身邊,轉回身對着馬三兒說道:“我和你兒子等着你勝利的消息”。

跟馬三兒說完,又對着韓戰說道:“韓股長,得麻煩你跟我走了,能走路嗎?”

韓戰對着付海波笑了笑,說道:“沒問題,我跟你也好久沒見了,正想你呢,正好叙叙舊”。

付海波笑了笑沒說什麽,指了指浴室外面。

韓戰擰了擰被铐着的雙手先一步走出了浴室。

看着兩人離開,馬三兒的小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轉回身看向了浴池裏站着的三哥。

馬三兒冷着臉說道:“吩咐外面的人,一會兒李學武來了告訴他,脫了衣服進來,我請他洗澡”。

一個小弟機靈地往出跑去傳話。

馬三兒對着剩下的人說道:“一會兒聽我的命令,隻要我說開槍,你們就照着李學武開槍”。

“知道了”

留在浴室裏的五個大漢都答應了一聲。

鋼城的天兒要比京城黑的早一點兒,李學武将摩托車停在南關紅星浴池門前的時候看了看手表,五點十分。

看着亮着燈的大廳站着的兩個大漢,李學武笑着示意了一下道:“馬三兒在這兒嗎?”

一個漢子指了指浴室說道:“三哥說了,他請你洗澡”。

李學武點點頭,笑道:“聽說東北人好客,沒想到馬三兒兄弟這麽好客,知道我旅途勞累,還想着請我泡澡”。

大漢看着無畏的李學武,咧咧嘴角說道:“讓你脫了衣服進去”。

“好,沒問題,洗澡嘛,哪有穿着衣服洗的”

李學武當着兩人的面兒,把手裏拎着的56沖扔進了籮筐,便開始脫衣服,一點兒含糊都沒有。

看着光溜溜,甩着二八甩棍的李學武,這漢子揚揚脖子,示意李學武進浴室。

李學武笑了笑,轉身便往浴室裏面走。

熬夜到現在剛寫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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