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人都還站着便笑着招呼道:“坐坐,趕緊坐,到我這兒了别客氣”
李學武對張松英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不僅僅是亮麗的外表和後世流行的那種身材。
這女人的情商和智商也是很在線,當初李學武簡單地說了幾句她就全懂了。
兩人一坐下,秦淮茹便笑着解釋道:“這不是招待所的裝修進入尾聲了嘛,松英就想來看看你對我們的工作有甚麽指示”。
“可不敢這麽說”
李學武擺擺手笑着說道:“我又不是你們的領導,哪裏能用指示這個詞”
秦淮茹笑着看了張松英一眼,随後說道:“我跟松英的關系最是要好的,都不是外人,就想心裏有個底兒”
張松英這個時候也接話兒道:“知道您忙,不應該這個時間來打擾您的,可是您其他時間很少在辦公室,所以我們才冒昧地來打擾了”
李學武笑着說道:“不礙事兒的,就是我的一個小習慣,中午老想着睡半個小時”
張松英笑着看了看坐在沙發上一樣英姿挺拔的李學武,道:“睡午覺最解乏了,這不嘛,我們的招待所就要裝修好了,我們的培訓也快要結束了,就想來跟您取取經,以後也請您多多去我們招待所指導工作”
“哈哈哈哈”
李學武知道張松英是個什麽意思,無非就是讓自己以後去招待所去睡,就像李學武先前所說的,要給一些領導留出房間休息一樣。
“我的級别可不夠,還是請更高級别的領導指導工作吧,哈哈哈”
秦淮茹看了看張松英,知道這個娘們兒不是個簡單角色,但是禁不住她的央求,沒辦法,隻能帶着她來找李學武了。
“我們許所長也是說了,招待所是在您的關懷下獲得新生的,所以您的意見很重要”
李學武見張松英真有股子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勁頭兒,今天自己不給她個定心丸還真要跟自己蘑菇啊。
“嗯,秦姐啊,中午我跟你們許所長聊過招待所的裝修了,你們服務這邊怎麽樣了?”
秦淮茹彙報道:“我們從車間過來了八個人,許所長從服務處調來了十個,從大食堂調來的劉岚,再加上三個廚師,人數暫時這麽多”
李學武點點頭沉默了一陣兒,随後說道:“跟你們許所長說一下,車間過來的,抽一個去小食堂,歸後廚的魏巍管,服務處來的抽三個去小食堂,這三個人歸服務的劉岚管”
看了看盯着自己的張松英,李學武笑着說道:“張松英同志帶着兩個服務處調來的人去供銷服務社吧”
這是李學武早就決定的了,張松英的外形條件好,再帶兩個許甯挑的大姑娘,往一進門的服務社一擺,準能提升形象。
“李科長,這服務社是怎麽個章程啊?”
李學武看着有些猶豫的張松英解釋道:“我跟許甯商量過,門口原來的服務社要重新開起來,住在咱們招待所的工人家屬和領導可能需要日常用品或者工具,咱們就是爲人民服務的嘛,所以一定要把供銷服務社支起來”
張松英不解地說道:“我也沒做過這個,要是出了差錯可怎麽辦呀?”
“哪有那麽多差錯,再說爲了誰也是不是生出來就會工作是吧”
李學武笑着解釋了一句,随後說道:“每個月廠供應處會把貨物分配到你們的手中,你們把貨物入庫,然後擺放,售出,收錢,每天一結算,把錢交到财務科駐招待所的辦事員就行了”
“哪有您說得這麽簡單啊”張松英對着李學武嗔道。
李學武點點頭,表示理解。
“是不簡單啊,每一步都有學問在這裏面,可崗位就在這兒,許所長也沒辦法安排你們去實習,所以需要你們慢慢摸索了”
張松英看着李學武,問道:“李科長,我想問問這服務社的我們的待遇會不會”
李學武知道張松英在猶豫什麽,随後解釋道:“這些話應該是許甯所長跟你們解釋的,以後有了這樣的問題直接去問他”
張松英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啊李科長”
“沒事兒”
李學武擺擺手,說道:“既然你問了,我就幫你解釋一下,你們的關系都變更成了服務人員,工資關系也就變更了,根據原來的工齡結合你們将要做的工作會有個微調”
知道張松英關心什麽,李學武笑着說道:“至于後面的調整,就看你們的工作表現了”
“我知道的”
張松英攥了攥秦淮茹的手,笑着說道:“我們一定會好好工作的”
李學武點了點眼前道:“服務社是招待所的窗口,你們的熱情服務一定會給來這邊居住的工人家屬和領導留下印象,這就是成績,再一個,許甯所長我這邊還有用,你們的機會有很多啊”
得了李學武的暗示和鼓勵,張松英激動地攥了一下秦淮茹的手說道:“是,感謝李科長的培養”
“哎!”
李學武擺擺手,然後對着秦淮茹說道:“你們客房股就用剩下的人,你們的人最多,管的業務也多,可要多琢磨,多學習和總結啊”
秦淮茹笑着說道:“由您這句話我們就有了主心骨了”
随後又問道:“四樓的房間都.?”
李學武“咳”了一聲,随後說道:“這個事情去問許甯,由他去問主管領導”
秦淮茹也知道了李學武的意思了,笑着拉了有了底兒的張松英站起身說道:“那就不打擾您了,我們回去了”
李學武站起身往出送了兩人。
站在門口忍不住仔細打量了幾眼張松英的背影,還真是個誘人的X型體型。
X型體型又叫勻稱體型,身體的各部分的長短粗細合乎恰當的比例,給人協調、美感的體型。
送走了兩人李學武回身看了看打開的床鋪,再看看手表上的時間,苦笑着把門半關了。
還睡個毛了,再睡都要下班了。
把被子重新疊了,重新坐在了辦公桌旁開始處理文件。
下午的時候沈放倒是來了個電話,告訴李學武街道那邊的尾巴已經收拾幹淨了,可又通報了一個新的情況。
在跟偵查員對接的時候,獲得了一個關于老宋兒子的情報。
原來這小子當初沒說實話,這工具根本不是他們從别人手裏買的,而是别人給的。
沈放在電話裏也是生氣地說道:“我已經電話北新橋所了,讓老宋自己把他兒子送過來,今天我要是不把那小子打出綠屎來我算他沒吃過韭菜”
李學武沒有管沈放的虛張聲勢,而是皺着眉頭說道:“盡快查清,當初我就說那管叉裏有血漬,你們不當回事兒”
“是是是,是我疏忽了,我一定給你個交代”
沈放不住地在電話裏跟李學武低氣着,因爲不低氣也不行了,行動馬上就要開始了,卻是在前期審訊中出了這麽大的纰漏。
如果洩露了消息,那麽無論是李學武還是沈放和段又亭的正治損失都是不可估量的。
這場戰役他們三個輸不起。
“檢讨的話留在以後再說吧,現在立即控制這些人,看看有沒有消息被洩露了”
“是是是”
沈放答應了一句,随後歐問道:“那咱們的行動還準時嗎?”
李學武堅定地說道:“準時收網,這次臭魚爛蝦我都要清除掉”
“明白”
說完了,沈放便撂了電話。
現在的沈放還真是有些怵李學武,這人實在邪性。
機智似妖也就算了,行動能力還是這麽的出色,還就真是幹這個工作的好苗子。
難道偵察兵出來的都這麽厲害?
李學武交代完沈放,又給韓戰和魏同打了電話,要求兩人做好準備。
從下周二開始,全員備崗,取消休假,全員維護軋鋼廠的安全和穩定。
覺得這樣人手好像還不夠,李學武給華清保衛處去了個電話,跟吳處長借了在軋鋼廠學習訓練的保衛人員的使用權。
吳處長也是很痛快,言說既然現在跟李學武在學習,那麽就是李學武的兵,服從命令聽指揮是義務,人可以用。
李學武表示了感謝,撂了電話便開始琢磨自己手裏的人。
保衛有四十個人,護衛隊二十個人,警犬隊十個人,華清學員二十個人,交道口十個人,北新橋十個人。
這次行動自己能夠指揮一百一十多人進行抓捕任務,應該能有個保障了。
下午的廣播仍然是關于保衛科的,仍然是破案率慘不忍睹的通報。
但是李學武和韓雅婷的心思都不在這個上面了,李學武準備周日休息一天,好好準備準備,給來自己地盤撒野的小猴子們一個永久性的教訓。
快要下班的時候沈放的電話又打來了,這次很痛快,直接說了關于小宋的審訊結果。
那些武器都是别人給的,說是帶着他們發财,隻要幫着他們收集消息,踩點兒放風,就把車子交給他們使用。
李學武沉吟了一下道:“監控起來,等行動的時候再抓”
就在準備撂下電話的時候李學武強調道:“從現在開始,保持沉默,少說話,保持信息秘密程度”
下了班騎着車子往回走,路過供銷社的時候想起聞三兒的婚期就在這幾天了。
拐了車把騎到了街道供銷社。
因爲是下班時間,這個點兒來買東西的人不老少。
李學武将車子鎖好了,掀開門簾子便擠了進去。
這個時候結婚随禮都是論毛的,有寒碜點兒的随幾分錢的都有。
聞三兒雖然不是自己親舅舅,也不是自己實在朋友,可相處了這麽長時間了,跟自己也是實心實意的,所以李學武也不能小氣了。
作爲朋友或者親屬,在對方結婚的時候除了随禮以外一般都送一些禮物。
這些禮物都以實用爲主,比如毛巾、臉盆、暖瓶、床單,有條件的還送毛毯。
聞三兒給衆人找的這位“三舅媽”也是剛結婚沒幾年,所以這麽些東西再收第二遍就顯得浪費了。
李學武就沒往日常用品的櫃台上走,而是去了布匹櫃台。
挑了最常見的藍色布,李學武要了十丈,也就是百尺,三十三米多長,卷起來一大捆。
布票是李學武這個月領的,新年了,又趕上聞三兒新婚,自己作爲“晚輩”,又是“大股東”,應該有所表示的。
領了票,走到收銀台處,見到上次跟自己不客氣的大姐瞪着自己。
李學武面色平淡地将小票遞了過去,随後又掏出十塊錢和十丈的布票。
收銀大姐見李學武沒什麽反應,便也隻能氣呼呼地收了錢,又拿起桌子上的紅印章“咔、咔”地在小票上蓋了章,随後便将小票扔還給了李學武。
李學武毫不在意收銀員的态度,撿起了櫃台上的小票便去櫃台那邊領捆好的布。
說不在意是因爲這個時候的收銀員跟誰都是這個德行,對李學武也就是扔的時候狠了一點兒。
可怎麽不是扔啊,李學武就當沒看見。
拎着布匹出了門,将車子的後座閘掰開,将布固定在了座位上,推着車子便往回走。
沒有去看皮鞋櫃台,也沒有理會供銷社這些售貨員的目光。
所以,最好的放下,就是不打擾。
進了胡同李學武也懶得讓小燕兒出來幫自己開門,便拎着車子上了台階,從四合院正門這邊進了院兒,又把車子推着去了西院。
進外院兒屏門裏的時候正看見于麗往出走,要去倒泔水。
“咋又從大門進的,不是說了你回來喊我一聲我去給你開門嘛”
李學武笑着擺手叫于麗把泔水桶放下,然後将車把遞給于麗說道:“去幫我把車子停了,我去倒泔水”
于麗剛把泔水桶放下,還以爲李學武有啥事兒呢,讓自己去停車子,所以毫不猶豫地把車把接了。
可沒想到李學武爲的是幫自己倒泔水去。
“這怎麽能行呢,可髒了,别弄你一身”
不顧于麗攔着,李學武已經把桶拎了起來,笑着說了句“髒了你洗”便拎着桶又從大門往出走。
“嘿,大科長幹活兒了嘿,少見啊”
李學武擡頭見是三大爺跟自己逗殼子,便故意像是要拎不動似的,要往剛下班回來的三大爺身上載歪。
“哎~哎~油着喽!”
三大爺每天上班就一套中山裝,可是不能給弄髒了,平時上課都是戴着套袖的,你說三大爺對這身兒衣服得多仔細。
這會兒見李學武要往自己身上倒,吓了連連往後躲,連門都不敢進了。
躲過了門當石,差點被絆個跟頭,退到把整個大門都讓給了李學武才算停。
李學武呢,則是拎着桶晃晃悠悠的就是一丁點兒都不撒地出了大門往廁所那邊的髒水溝走去。
“咋這麽客氣呢,謝了三大爺”
“你這哪有個幹部樣兒!”
這是李學武故意在逗三大爺,因爲這裏面有個講兒。
兩個人在進出門口遇見了,誰的輩分高誰先走,誰的身份高誰先走。
三大爺是一直不服氣對面的“老中醫”的,尤其是在子女教育上。
因爲都是四個孩子,都是三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而且孩子的年歲都差不多。
俗話說啊,老婆都是别人的好,孩子都是自己的好,所以三大爺就有了比一比的心思。
剛開始确實是人家三大爺家的孩子有出息,上小學的時候人家闫解成、闫解放都是吃他們小學老師父親的小竈,所以成績一定是比李家的孩子強的。
可是小學一畢業就不一樣了,李家的老大和老二都磕磕絆絆地考上了中學,而且越學越好。
這就讓三大爺不服氣了,大号打輸了咱重新練小号可以吧。
得,闫解曠和闫解娣到達戰場。
可是因爲年齡有些差距,所以李家的李學才和李雪這兩個孩子起來的時候是闫家的孩子在追着比。
最重要的是闫家幾個孩子小學的時候都挺好,一上中學就拉胯,氣的三大爺都想跟着“升級”去教初中了。
等看着李學文“大器晚成”一路念到大學的時候,三大爺是很沮喪的。
尤其是看着老大闫解成中學都沒念完就下來了,更是覺得在李順面前很丢臉。
要不怎麽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呢,翻身的機會還真叫三大爺等來了。
李家的二小子“不成器”了,雖然每次都是吊車尾升學,可打架鬥毆,惹是生非,終究是讓李順“擡不起頭”了。
以前三大爺跟李順在門口遇見,每每都是李順讓着,三大爺走的都不踏實。
可現在不一樣了,李順再讓自己的時候,三大爺覺得這是李順“擡不起頭”的表現了。
時不時的走進門的時候還對着給自己讓路的李順說上幾句教育子女的話。
這可給李學武氣壞了,所以李學武對三大爺的印象很是不好,每每找到機會就捉弄他。
别看三大爺這些舊時代的人還講這個理,可到了李學武這兒就是誰牛掰誰先走。
哎,你不給我讓!你不給我讓?
弄你一身泔水!
倒了泔水拎着桶往回走,見三大爺還站在門口,便笑着問道:“三大爺,逗您呢,沒這麽大火氣吧?”
三大爺瞪着眼睛說道:“老早我就想說說你了,别看你是幹部,可在咱們院兒,我還是你大爺”
李學武愣了愣,随即說道:“是是是,您說我聽着”
三大爺站在大門口橫着眼睛說道:“你說說你,從小你就皮,打架鬥毆,見着個女的你就走不動道兒,長大了吧,回來了吧,你怎麽還這麽不着四六呢?”
“嗯?”
李學武看着三大爺問道:“您把話說明白喽,我怎麽有點兒聽不懂呢?”
三大爺氣道:“我問你,你好好的班不上,弄一幫子小子收這個破爛兒,丢人現眼的不掙錢,你爲的是個啥?找個正經營生不好嗎?”
“您打哪兒看出他們不掙錢的?”
李學武驚訝地看着三大爺,好像自己的秘密被發現了似的。
三大爺瞥了李學武一眼,不屑地說道:“來我們學校收廢品的哪個不是穿的立正的”
“人家那還是廢品公司的呢,都說掙不到錢,要不是工資頂着,沒人願意幹這個”
“就看倒座房那幾個小子穿的那個樣子,整天還吃吃喝喝的,能掙錢?我都不惜地說你”
好像探破李學武秘密似的,三大爺斜着眼睛說道:“你那工資都搭裏了吧?”
“哎呀,三大爺,神算啊”
李學武一副你把我吓到了的表情。
三大爺頗爲自得地說道:“再一個,你拿着自己工資折騰廢品我管不着,可你能不能别帶着我們家老大媳婦兒跟着你折騰啊”
“三大爺,這說話可得講良心啊,我什麽時候折騰你們家老大媳婦了?”
三大爺眯着眼睛說道:“我們家本來過的好好的,要不是你給老大媳婦兒弄了一什麽工作,她能有膽子跟我分家?”
李學武都被三大爺的邏輯給氣笑了。
“合着你們家分家是我鬧的?”
“可不是嘛”
三大爺理直氣壯地說道:“要不是有你給的那十塊錢撐腰,她敢撺掇我們家老大提分家?”
“啊呀,您說的還真對啊”
李學武“啧啧啧”地說道:“您家孩子都是好孩子,都是我給教壞了啊”
三大爺昂着腦袋說道:“這你還真說對了,打從我們家老大開始,雖然比不上你們家的上進,可個個都是老實孩子”
說着話還鄙視地看了看李學武說道:“可沒有你這浪子回頭的一出兒,如果不是國家救了你,教育了你,說不定你也真就得撿破爛兒去呢”
“嘿~您還真能遮啊!”
說完了話看了看已經空了的泔水桶,李學武一臉可惜地說道:“那你們家老大媳婦兒砸你們家玻璃也是我教的?”
提起這個三大爺就來氣,老二、老三挨了一宿的凍不說,自己家的窗戶也破了兩個大洞。
三大爺一晚上都沒睡踏實,就怕老大媳婦兒從窗戶外頭往裏扔東西。
“你不說我還想不到呢,你說,是不是你給她撐腰的?”
李學武都不願搭理三大爺,撐腰沒撐腰還用得着問嗎?
那不撐着點兒,于麗的腿也撐不過十分鍾去啊,那于麗坐蓮的姿勢也完不成啊。
“呵呵”
李學武瞥了三大爺一眼,邊往院裏走邊說道:“那你們家闫解放學人家去大街上當小混子也是我教的?”
“啥玩意兒?”
三大爺驚訝地問道:“你說啥玩意兒?你把話說明白了!”
李學武也不聽三大爺的話,拎着桶往院裏走。
三大爺跟着李學武屁股後面追問着,就聽前面傳來李學武的話。
“看着年輕小姑娘淌哈喇子,讓人家耍的團團轉也是我教的?跟在六七歲的孩子後面當孫子也是我教的?”
李學武走到屏門處看見于麗站在門口等着自己,便轉身對着三大爺說道:“說我混街道,可我那是十五六歲的年紀,你兒子呢?”
“說我見着女人走不動道,也比您兒子想搞十四五的小姑娘強吧?”
“說我們瞎折騰,說于麗嫂子掙錢不光榮,可總比您兒子坐家啃爹媽強吧?”
三大爺見李學武當着自己大兒媳婦兒的面兒,尤其是這會兒下班兒的人陸陸續續往院裏走的工夫。
“含沙射影!血口噴人!”
三大爺指着李學武說道:“你給我把話說明白喽”
于麗知道李學武是在給自己出氣,接過李學武手裏的泔水桶,推着李學武往倒座房裏面走。
邊推口中還邊說道:“趕緊進屋暖和暖和,跟這兒有意思嗎?”
李學武順着于麗的推便進了倒座房,臉上的表情瞬間轉變成了壞笑,對着自己身後的于麗說道:“你去屏門口聽着,你公公家準炸營”
“你就壞吧你”
于麗幫着李學武打了洗臉水,然後伺候着李學武遞毛巾擦臉。
這個動作娴熟自然,一點兒都不顯得違和,就像等待下班回家的李科長。
都是工作,對,都是工作需要。
李學武洗了臉便去屋裏躺着去了,因爲他知道一會兒傻柱就得回來,正好找他商量聞三兒婚禮的席面兒。
見李學武進了屋,于麗裝作是去撿劈柴,從東屋拎着土籃子就出了門。
可是她沒有往西院兒走,而是往屏門處走了兩步,耳朵支棱着往自己公公家聽着。
其實三大爺家的戰火早就燃起來了。
從李學武被自己大兒媳婦兒推走,三大爺眉毛要氣得豎起來了。
這還是闫家的人嗎?
怎麽淨幫着外人啊!
吹胡子瞪眼睛的三大爺進了二門就往自己家裏去了,進屋踅摸了一圈兒,見闫解放不在屋,就要出門去旁邊的門廳房去找。
三大媽見老伴兒下了班兒也不學着對面兒的李順看書,而是滿屋子找東西,便開口問道:“你找什麽呢?”
三大爺梗着脖子問道:“老二呢?”
見老伴兒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想必是老二惹了禍了。
已經走丢了一頭豬了,三大媽可再經不起豬走失的經曆了,便出言維護道:“老二今天出門找了一上午的工作,累壞了,在北屋歇着呢”
三大爺得了準信兒,抄起家裏的小教鞭,掀開門簾子奔着北屋就去了。
三大媽見老伴兒動了很久不用的家法了,便知道這簍子捅得不小。
“老二”
三大爺出門就叫了一聲,随即就下了台階氣呼呼地要往北房使勁兒。
可架不住老伴兒在自己後面拉着啊。
三大爺真是氣急了,别看平時文弱書生的樣子,可要真發起火來,也是個爺們兒。
闫解放聽見自己老爹的叫喊便知道事情不妙,準是事情敗露了,這下要糟。
剛穿了外衣準備出門就跑,先把眼巴前兒躲過去再說。
其實這活兒闫解放不熟悉,最起碼沒有劉光天哥倆兒熟悉。
每次要挨打的時候,劉光天哥倆都是有什麽都是抄在手裏,光着腳丫子先跑出來再說。
可闫解放沒經驗啊,這會兒還在屋裏穿衣服呢。
就見三大爺一把勑開了門,堵在門口對着闫解放厲聲問道:“我問你,今天上午你幹嘛去了?”
“沒幹嘛啊,不是您說的嘛,叫我找工作去嘛”
闫解放嘴裏狡辯着,手上系扣子的速度明顯加快了。
看着二兒子的動作,三大爺哪裏不知道老二撒謊了。
“好,找工作是吧,那我問你,跟街溜子閑晃的是誰?跟着那些閑散姑娘閑晃的又是誰?”
“爸!”
“他爸!”
三大媽拉着老伴兒說道:“你這是聽誰說的,咱解放可不是這人”
闫解放膽兒虛地看着自己老爹手裏的教鞭,他小時候可是沒少吃這玩意兒的苦。
三大爺甩開老伴兒的拉扯,拎着教鞭便進了屋。
“行啊老二,跟着那些小混混都學會撒謊了,敢騙你爹了!”
說這話教鞭已經奔着闫解放的胳膊上去了。
其實這是三大爺心疼自己兒子呢,不往重要的地方打。
要是真下狠手,直接打臉,打腦袋多好,防都防不住。
闫解放躲着躲着還挨了幾鞭子,好在有自己老娘幫着自己打掩護,這才從屋子裏跑出來。
這闫解放也是愣,你說你都跑出來了,就趕緊出去躲躲呗。
他偏不,他站在院裏對着房子裏的三大爺開始抱怨上了。
“我出去混怨我啊?還不是你!”
三大爺站在屋裏被老伴堵着門出也出不去,隻能扯着嗓子罵道:“反了你了,你出去跟人家孩崽子混,還覺得有臉了是吧”
也是上午被大哥闫解成和李學武給刺激的。
眼瞅着大哥開着吉普車出來進去的,跟在李學武後面威風得緊。
今天又是大哥在街道保的自己,闫解放卻是不覺得感激和溫情。
因爲李學武的威風凜凜,可以當着那麽多人面兒打這個,罵那個的。
今天李學武把自己放出來了,全都是他以前拿過自己家的錢的原因。
提到錢,闫解放又覺得如果自己老爹拿錢給自己找工作一定比大哥混得好。
大哥這麽一個窩囊廢都能找到領導司機的崗位,自己差啥啊?
大哥的工作不也是老爹拿錢給找的嘛,就是因爲給他找工作自己家裏才沒錢給自己找工作的。
這股子怨氣本來還不敢發洩出來的,可老爹當着院裏這麽些人打自己,一點兒面子都不給。
闫解放索性也耍上混了。
“你要是給我也花錢找個工作,我至于去跟那些小崽子混嗎?”
這就是闫解放的真實想法,如果自己有了工作,那還用屌街道那些人?還用自己去跟着那些姑娘的屁股後頭獻殷勤?
那大姑娘啥的不是得上趕着跟自己啊。
“我給你找個球!”
三大爺也是急了,以前的教鞭可是家裏的家法啊,輕易不請出來的。
請出來必定是要見肉見血的。
沒想到今天不頂用了!
其實三大爺也知道,哪裏是今天不頂用的,從老大分家開始就不頂用了。
看着站在院裏的二兒子梗着脖子,三大爺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隻能扶着屋裏的炕坐了。
三大媽見三大爺不再叫嚷,便走進屋搶了老伴兒手裏的棍子。
嘴上倒是埋怨道:“你都多大歲數了,還跟孩子們較勁”
“嘿嘿,還倒成了我較勁了是吧?”
三大爺看着老伴兒問道:“他當了街溜子我不該管?學人家處對象我不該管?”
三大媽不願意地說道:“他就是一時的,以前哪有這樣啊,再說了,他這個歲數找對象不是應該的嘛”
三大爺見老伴兒拎不清,無奈地說道:“他要是正經處對象也就好了,他是奔着是年輕姑娘去的,真有個意外.”
三大媽不在意地說道:“嗨,現在不都是這個年齡嘛,誰管啊”
“你傻啊”
三大爺站起身指着門外說道:“見天兒跟大街上鬼混的女孩能是好人家的?你要娶家來一個.啊?”
三大媽也被老伴兒這個省略号吓了一跳,疑惑地問道:“這消息你打哪兒知道呢?”
“李學武說的”
三大爺指着倒座房講了剛才跟李學武的對話,尤其是講了自己大兒媳婦兒的表現。
三大媽倒是沒有批判自己兒子的過錯,而是先說起了李學武。
“他說的你就信啊,他跟咱們家什麽關系你不知道啊?”
三大爺瞪着眼睛說道:“你沒見老二都承認了啊?你還護着呢”
“我沒護着他,可你也得好好說教吧,哪有一上來就動教鞭的,再說了”
三大媽把教鞭扔在了門外的破爛貨兒上,口中說道:“就看于麗跟李學武那個樣子,你就知道他們是故意在氣你的,你才傻呢,就真信”
三大爺看着站在門外的二兒子問道:“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有沒有出去鬼混?”
這是嫌自己的臉被打的不實誠啊,剛被李學武打了臉,現在就想确定一下是不是李學武在扒瞎。
如果真是李學武在扒瞎,那三大爺一定找李順去理論理論。
闫解放站在院裏看着給自己使眼色的母親也是猶豫了。
如果說自己沒有做,那麽今晚一定沒事兒,可要是自己說做了,那家裏今天一定要翻天了。
這還用選嗎?
當然是.
“我沒.”
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聽從二門外傳來李學武的聲音。
“嫂子,您在這兒幹嘛呢?”
于麗沒想到李學武這會兒出來了,有些尴尬卻又興奮得滿臉通紅地說道:“啊,我去撿劈柴,你出來幹嘛?”
李學武拎了拎褲腰帶說道:“去上個廁所”
說着話嘴角含笑地往屏門外面走。
李學武已經看出了于麗的尴尬,剛才還說沒意思的,還說自己壞。
這會兒就屬她看熱鬧看的歡。
等進了二門兒就見三大爺一家看着自己。
三大爺是站在屋裏眯着眼睛,好像在等自己兒子的回複好跟李學武再戰三百回合的樣子。
三大媽則是恨李學武沒事兒找事兒,跟自己老伴兒說這些沒用的做什麽。
闫解放則是傻眼地看着李學武,這“沒”字的後半句說啥也是不敢說出來了。
李學武披着個軍大衣,想着回後院解手,正巧聽見了三大爺的質問。
“解放,放心大膽地說,你不是在街道跟派處所交代清楚自己的錯誤了嘛,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靠!現在是能說實話的時候嗎?
闫解放現在隻想着李學武趕緊進中院,好給自己騰出時間來。
當着李學武的面兒說瞎話兒他是不敢的,但是糊弄他爹媽他可在行了。
“呵呵,李科長啊,您忙您的,憋尿可不好”
李學武見闫解放這麽爲自己考慮,也是感動地說道:“謝謝兄弟關心,在這個你将要跟三大爺彙報自己今天的經曆的時刻,我這潑尿還是憋得住的”
闫解放就見李學武大義凜然地說道:“甭管我,你該跟大夥兒分享你的教訓,我認爲對咱們院的青年有警示作用,你就實話實說吧”
“噗嗤”
站在屏門裏往二門看的于麗忍不住偷笑出了聲,這壞人真壞。
闫解放看了看周邊駐足看熱鬧的人群,都是院裏剛下班兒回來的,這會兒都等着自己公布答案呢。
“我”
“我好漢做事好漢當,我就是出去玩了怎麽着,我就是想找對象了怎麽着”
好家夥,闫解放這一嗓子差點兒沒把三大爺給氣背過氣去。
想着讓闫解放給自己争氣呢,想着闫解放說出自己反攻李學武的證據了,想着闫解放說出那句“我沒有”給李學武看看呢。
沒想到就說了個這!
“我讓你好漢當”
三大爺趁着三大媽傻眼的功夫沖出北房就要去打闫解放。
闫解放倒是見過劉光天怎麽跑,所以這個步驟他沒問題的。
“你給我站住!”
“站不站住?你再跑,再跑!”
三大爺追着兒子便跑出了大院。
李學武也知道三大爺是故意的,想要真打怎麽不跟自己喊一聲自己幫忙截着,是認爲自己不會“樂于助人”“拔刀相助”嗎?
這會兒追出去無非就是爲了躲了李學武的嘲諷,全了自己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