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坐在炕上回過身對着李學武大腿根就是一把。
“嘶~”
李學武疼得直斯哈。
見李學武瞪眼睛,秦淮茹嗔怪道:“誰讓你騙我的,該”
李學武哭笑不得地揉了揉自己的大腿裏子說道:“你失心瘋了吧,我有啥可瞞着你的”
秦淮茹現在坐在李學武的腳邊,擰着身子向炕裏屈腿兒坐着,右手拄在炕上,面向着李學武。
李學武剛被掐的那一下直接坐了起來,所以現在兩人面對面的距離可正可負。
秦淮茹眯着眼睛微笑地看着李學武,嘴裏卻是說着再正經不過的話。
“你拿我當傻子也就算了,誰讓我傻傻的就知道信任你呢,可你把院裏人都當傻子啊”
李學武啄了一口,卻被秦淮茹一把推開,可本就用右手拄着炕撐着的身子沒了支撐,随着被推倒在炕上的李學武也躺在了炕上。
李學武見着秦淮茹要後腦勺着炕,便用手攬了一把。
“秦姐,你是故意的吧?”
“去你的,你就壞吧你”
秦淮茹從李學武的懷裏撐起身子,用手肘支在炕上,看着李學武的眼睛說道:“就連我婆婆都看出來了,你覺得别人不知道?”
“你婆婆知道的太多了”
李學武躺在卷起的被子上,眯眯着眼睛看了看秦淮茹,不知道這娘們兒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反正我不知道你說的啥意思,别人愛說啥就說啥去呗”
“你就不怕闫解成劈了你?”
說完這句話,秦淮茹自己也反應過來了。
左手拍了一下李學武的胸膛道:“是了,他還指着你升官發财、置房置地的呢,怎麽敢跟你呲牙啊”
李學武被秦淮茹摸得直癢癢,這娘們兒的手打完了自己就在自己胸口畫圈圈。
秦淮茹盯着裝死的李學武繼續問道:“于麗是上次找你問工作那次靠上你的吧?”
“别胡說,我們是純潔的鄰居關系”
秦淮茹根本不理會李學武的胡說八道,繼續說道:“那就是了,我就說的嘛,這院兒裏沒工作的娘們兒多了去來了,怎麽就輪到她來倒座房幫忙了”
說到這裏,秦淮茹掐了李學武一下說道:“我就說嘛,做做飯,洗洗衣服就值十塊錢了?那這院兒裏的娘們兒還不都是有錢的主兒了?”
李學武被掐得渾身直麻,秦姐的道行是要比于麗的道行高,疼而不痛,麻而不癢。
多一分力氣就剩下痛覺,少一分力氣像是撓癢癢。
“她可不僅僅是洗衣服做飯的,她還在西院兒幫忙呢,還幫我收拾後院呢,怎麽就不值十塊錢的工資了,你把我想得太壞了”
秦淮茹“哼”了一聲說道:“你就缺德帶冒煙兒吧,寡婦就算了,小媳婦兒你都敢禍禍”
李學武一臉無奈地說道:“心好累,人和人之間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了”
“是于麗主動的吧?”
秦淮茹現在的聰明勁兒就像是審犯人時的李學武,總能從李學武的胡言亂語中抓住關鍵信息。
“我就知道!”
還沒等李學武回答,秦淮茹已經自己給出了答案。
“闫解成呢?”
李學武麻了,在想當初讓秦淮茹去招待所是不是屈才了,就這個思維和邏輯能力,在治安股是綽綽有餘啊。
“我猜他是揣着明白裝糊塗,說,你又給他們什麽好處了?”
這娘們兒不能留了,得連夜去城外挖坑埋了,不然自己跟于麗哪個姿勢都得讓她“審”出來。
李學武看着秦淮茹在想着這娘們隻要一遇到利益問題那就是賊精賊精的。
說好的沒有文化,思想單一的寡婦呢?
說好的給口吃的就行的呢?
剩飯盒和棒子面兒呢?
現在就差嘴裏喊着“我也要”了。
“啥好處啊?我能有什麽好處給人家啊,我就是這麽一個普普通通的軋鋼廠工人”
秦淮茹也摸清李學武的套路了,隻要李學武開始胡言亂語,那麽這個事情十有八九可能就是真的沒跑了。
“你說不說?你要是不說等她去的時候我就去”
“來呗,說得好像我怕似的”
“你承認了是吧?”
靠,看來城外不行了,得去密雲大山裏挖坑了,成了精的離得近了降不住。
“我承認什麽了?她天天去給我收拾衛生,你要是不嫌累你也去”
李學武把身子往炕裏竄了竄,背部靠着被子。
倒不是炕熱,就是秦姐說的話題有點兒提精神頭兒,這會兒都不困了。
“哼,你沒良心,她收拾了,我就沒給你洗衣服?”
秦淮茹坐起身子看着李學武說道:“是房子吧?”
問了一句自己已經有了答案的問題,随後拍了一下李學武的大腿說道:“我就說這于麗怎麽就敢硬頂着公公婆婆分家呢,合着你在給她撐腰呢啊,闫解成就是那個時候知道的吧?”
李學武根本不想搭理秦淮茹了,太不講武德了,自己可是一句話都沒說。
不是自己的鬥争經驗不豐富,實在是敵人在談到某個問題時太精明了。
“我當時看着就不對,一大爺問闫解成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他不看自己爹媽,去看于麗”
好像是想明白了似的,秦淮茹一副破了案的樣子說道:“于麗當時還給闫解成使眼色來着,看的就是倒座房的方向,是了是了”
“哎”秦淮茹推了一下躺在炕上裝死的李學武問道:“你給他們倆允了哪兒的房子了?怎麽就對你這麽死心塌地的?”
見李學武不說話,秦淮茹又使出一指禅神功。
“問你話呢?别裝了啊,睡沒睡着我還不知道啊?”
要不怎麽說秦姐的道行高呢,李學武現在沒法裝死了。
“你想要房子?幹嘛用?你也要跟你婆婆分家啊?”
李學武的話從來都是直擊要害,問出了秦淮茹想說的話。
“去你的,我們家還怎麽分?兩個外姓寡婦再分了賈家?還不叫人家笑掉大牙啊”
推了李學武一把,見李學武看着自己在等答案,便也不再說笑。
“我不是得寸進尺,看人家有什麽就要什麽,我知道我跟人家還不一樣”
李學武坐起身子從炕邊拿起煙盒抽出一根煙,秦淮茹撿起打火機給李學武點上了。
李學武低頭吹滅了火苗,道:“你要是不說,那我可就不問了啊”
“你!”
秦淮茹瞪了李學武一眼,嗔怒地說道:“你就是個活土匪,管殺不管埋”
李學武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往後一躺,又靠在了被子上。
秦淮茹見李學武的疲懶樣兒,手按在李學武的小腿上揉着,眼睛也不敢看李學武,嘴上問道:“你是怎麽打算的?這樣下去可是不行的”
秦淮茹見李學武沒有抽走腿,知道這壞蛋舒服着呢,便正經地揉了起來。
“她跟我可不一樣,這女人有男人和沒男人那可不是一個想法”
“你想多了,她想得比你要更直接一些”
李學武回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随後閉着眼睛說道:“她比你看到的還要精明呢,知道我能給的不主動要我也會給,要了反而可能沒有了”
“你這是說給我聽的呢吧”秦淮茹捶了一下李學武的小腿嗔怒道
李學武夾着煙的手指了指小腿道:“挺舒服的,别捏了,手怪酸的,捶吧”
“哼”秦淮茹哼了一聲,給李學武捶了兩下,卻又開始捏了起來。
“她的目的我知道,也跟我說得很明白,就是不願意等了,想要快點兒有個小家,活得輕松些”
秦淮茹見李學武開始解釋,也不再打擾李學武,反而用兩隻手捏上了。
“你當我是主動的?我也是被逼無奈罷了”
秦淮茹見李學武這麽不要臉,手上使了力氣,可這壞人身上都是緊吧肉,根本不怕力氣。
“合着你還委屈了是吧?”
李學武點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嗯嗯,不然呢?我缺女人嗎?她要是不達到目的說不定做出什麽事兒來呢”
秦淮茹撇着嘴一臉不信的樣子說道:“啊,她就那麽讓你害怕?你要是不同意她還能拿刀逼着你啊?”
“有的時候刀是無形的”
李學武感慨了一句,随後說道:“相比于住在那個人一進屋就得上炕的小屋,相比于兩口子一年到頭十塊錢都沒有,相比于回娘家東西都不敢帶的情況,你說跟逼着我哪一樣簡單?”
秦淮茹聽了李學武的解釋,也是知道了于麗的意思了。
這剛嫁進院裏來的小媳婦兒還真就不是一個善茬兒啊,看人心一點兒都比自己差。
見着李學武要起來了,借着闫解成的錯誤,逆向靠上了李學武。
不僅僅是幫着闫解成穩定了工作,還給自己找了出路。
最厲害的就是始終對李學武都是一副關心愛護的樣子,不問不求的。
關鍵還是把自己老公說明白了,秦淮茹也不知道于麗是怎麽說的,或是隐晦或是面兒上過得去。
但就現在來看,闫解成一個月都不回來兩次,那就是默認了于麗的做法。
現在又是在給李學武開車,回來還住在倒座房,頗有種準備躺赢的意思。
工作也穩定了,老婆對自己比從前還好,房子的問題也不用愁了,這不比辛辛苦苦熬年頭要輕松?
秦淮茹現在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院裏最傻的那個,就連自己一直不注意的于麗都比自己看得遠,做得狠。
“你都成了吸鐵石了,來一個你就要一個?”
秦淮茹看了看炕裏躺着抽煙的大爺,不滿地彈了一下李學武。
“呵呵呵”李學武笑眯眯地睜開眼睛看了看秦淮茹,道:“在後院問的問題有答案了吧?”
秦淮茹愣了一下,這才想到李學武說的是在後院兒那會兒自己問李學武爲什麽往自己身上潑髒水,怕不怕名聲不好的問題。
“你可真夠自信的,我們都是傻娘兒們,你當廠裏的也都傻啊?我也就是這麽一說,你就真覺得軋鋼廠裏的大姑娘都得奔着你來?”
說着話,還覺得不服氣,便用手指點了李學武一下。
“就這都沒防住,都攆到家裏來了”
看李學武一副自得的樣子,秦淮茹不信地問道:“誰啊?不會是張松英吧?”
李學武瞟了秦淮茹一樣,覺得這娘們兒防火防盜防閨蜜的意識很強啊。
“說呀!”
見李學武不說話,秦淮茹催促地捏了李學武一下。
“于麗的妹妹”
“在軋鋼廠廣播站當廣播員那個?”
秦淮茹沒想李學武說的竟然是于海棠。
“你認識她?”
李學武倒是很驚訝了,自己可是在院裏一回都沒見過于海棠的。
秦淮茹見李學武問便解釋道:“以前雨水經常帶她回來玩兒,後來于麗嫁進來的時候還來送親的”
李學武點點頭,沒再問這個。
“怎麽?你相中了?”
秦淮茹問了這麽一句,随後說道:“樣子長得倒是很好,個頭兒也高,年齡也還合适,就是性子有些跳脫,不太适合你呢”
“呵呵呵”
李學武輕笑一陣兒,随後問道:“那你說我應該找個什麽樣的?”
秦淮茹還沒等說話呢,就聽門口傳來棒梗的聲音。
“謝謝小姨”
随後便是棒梗沖了進來說道:“媽,我奶說那花鲢收拾完凍上了,準備過年吃”
棒梗一進屋就見母親坐在炕桌旁,與武叔隔着桌子在說話,根本不是奶奶嘀咕的那樣,不由得對奶奶起了煩躁的心思。
“冷不冷?妹妹睡了嗎?”
“嗯,正準備要睡呢”
這會兒于麗也拎着衣服跟着進來,對着兩人笑道:“剛進來就聽你們說找什麽樣的,找啥啊?”
秦淮茹看了李學武一眼,随後将棒梗的兩隻手捂在炕上,道:“他說,今天你妹妹海棠來了,我這不正跟他說海棠性格跳脫呢嘛,他就問我應該找個啥樣的”
“就是,秦姐跟我想的一樣,海棠還當自己是孩子的性格呢,把感情當糖塊兒了,是不适合學武”
秦淮茹站起身對着兩人說道:“得了,你們唠吧,我得回去了,孩子要睡了,明天還得上學呢”
棒梗倒是再想待一會兒的,可是硬被秦淮茹拉走了。
走過了二門秦淮茹拉着棒梗的手說道:“以後見着你于嬸兒跟你武叔在屋别在那兒打诨啊,趕緊回家”
“是于姨”
棒梗當然不願意母親說自己不能在倒座房玩,所以嘴上強調了李學武教給自己的稱呼。
這壞人,合着從這兒都給自己兩人排上了。
看着秦淮茹娘倆兒走了,于麗将自己衣服泡在了洗衣盆裏,然後走進屋看了看準備下炕的李學武,道:“是說我呢吧?”
“嗯?什麽?”
李學武的腦子都要炸了,這倆娘們兒今天是怎麽了,怎麽都對着自己來這套。
“我說,秦姐跟你問我了吧?”
李學武站起身走到桌子邊上将帽子扣在腦袋上說道:“沒,就說了于海棠的事兒,你這不是聽見了嘛”
“是不是問我給你幹活兒的事兒?是不是還問你給我啥了?”
嗯?這于麗不會是在窗戶底下偷聽來着吧?
李學武邊往身上穿外衣邊苦笑道:“她知道個啥,怎麽可能問這些呢,别瞎想”
“嗯,知道就知道呗,又不是外人”
李學武拉拉鎖的手一僵,還是于麗走過來搶過拉鎖扣幫李學武拉好了,又幫着扣了扣子。
“你可是剛出院啊,還喝着中藥呢,就是鐵打的大小夥子也禁不住她收拾”
李學武一臉無辜地說道:“想啥呢,我們倆是純潔的同志關系,既是同事又是鄰居,就來往的多一些”
于麗點點頭說道:“我又沒說别的,就是心疼你身體,明天我去市場給你買隻雞,在你後院廚房給你炖好了,你就在後面吃吧,在這兒都讓他們吃了”
“呵呵呵”
李學武見這于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頗爲無奈地說道:“我說的都是實話”
“嗯嗯嗯,我信,衣櫃裏的睡衣是給我準備的吧,号有點兒大,明天我改改”
李學武氣的打了這小娘們兒一巴掌,道:“你是不是監視我了?”
于麗摸着自己屁股嗔道:“還用監視?誰得了好處誰就是”
李學武從兜裏掏出十塊錢遞給于麗,道:“加班費”
于麗嬌嗔着捶了李學武一下道:“胡說什麽呢,趕緊收起來”
“那就是營養費”
于麗知道這是李學武在給自己買雞的錢呢,便說道:“不用你給,我給你買,我有錢”
李學武沒有收回手繼續說道:“那就是封口費”
于麗看着李學武的眼睛問道:“是你養我的費用?”
李學武笑道:“想得美,我連我自己都養不起呢,還養你”
這個話頭李學武可是不敢撒口。
于麗從李學武手裏拿走錢,揣進兜裏,然後看着李學武說道:“我要是拿了你的錢意思可就不一樣了,你現在從我兜裏拿出去我就當沒收過”
“呵呵”李學武輕笑兩聲,随後說道:“真的?”
說着話伸手就去掏于麗的兜兒,可剛才還說讓掏的于麗卻是擰着身子躲着,抓了李學武的肩膀捶了一下道:“你還真往回掏啊”
李學武站起身時還被于麗咬了一下,還好躲的及時。
“你這可不對了啊,不是你讓我掏的嘛”
“讓你掏你就掏啊”
于麗瞪了李學武一眼,随後坐在炕上看着李學武說道:“你真怕我賴上你?秦姐也是這麽說的吧”
李學武靠在門框上看着瞪着自己的于麗說道:“沒有,她又不知道你,怎麽可能說這個呢”
于麗一臉不信地說道:“那她用那種眼神看着我”
李學武“呵呵”一笑說道:“多心了”
随後邊轉身邊說道:“行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得趕緊跑路了,不然一會兒可能就要露餡兒了,今天這兩個娘們兒都不正常。
見李學武要跑,于麗下炕送李學武出屋,邊走邊說道:“你要是不願意說,那我可不管了啊,撞在一起尴尬的是你”
李學武站在門口回頭道:“你想多了,那睡衣是上次她帶着孩子去洗澡,忘了拿回去了,一直放在那兒了,趕明個兒我叫她拿回去”
于麗瞪了李學武一眼道:“那趕明天我也忘一件兒在那兒”
說着說着自己都笑了,對着開門要走的李學武說道:“你也不想想,就秦姐家那屋要是穿睡衣還不得凍死”
李學武回手把門關了,手插着褲兜往後院走。
多說多錯,少說少錯,剛才就不應該找這個爛透了的借口。
邊走還邊想着今天過得可真是不容易啊。
于麗站在走廊的窗子裏看着李學武進了二門兒,又看見自己公公家的門廳窗子處閃過一道黑影。
知道這是公公在看着這邊呢。
打自己進了倒座房,又算上秦淮茹出去,再到李學武出去,這段時間攏共也沒五分鍾。
這要是時間長了,于麗就得站到倒座房窗子那兒去了。
李學武剛進二門時也是看見了三大爺家的動靜,笑了笑沒想着理會,可哪知三大爺打屋裏出來了,還奔着李學武走過來了。
“呦,三大爺,還沒歇着呢?”
“嗯嗯嗯”三大爺答應一聲,随後看着李學武問道:“你這也沒歇着呢?”
李學武一挑眉毛笑道:“嗨,是嫂子”
聽見李學武說嫂子,三大爺也知道李學武說的就是大兒媳婦于麗。
剛才就見老大媳婦兒往後院去了,三大爺還站在院門看了看,見沒回雨水那屋兒而是去了後院,就知道去了李學武家。
本想着是不是去找李學武的,可哪承想秦淮茹去了倒座房。
這就讓三大爺的目光跟去了倒座房,站在二門看了一陣,隐隐約約聽見有李學武的聲音,這才知道李學武不在後院。
提起來的心這才放下。
等了得有快一個小時,老大媳婦又從後院回來了,秦淮茹又從倒座房出來了。
三大爺也搞不明白這是在幹嘛呢,便跟三大媽一直站在窗口換班兒看着。
時不時地去二門那兒往倒座房望一望。
這會兒見李學武不大一會兒也出來了,便忍不住出來了,想着隐晦地打聽打聽。
可沒想到李學武倒是爽快,沒等自己問就說了。
李學武笑着解釋道:“這不是過年了嘛,給回收站的員工們置辦一點兒福利,弄了點兒草魚、花鲢啥的”
“哦哦哦,我說的嘛,剛才瞧見你們一屋子人出去了”
三大爺早就看見了,傻柱往家拎了兩條,賈家的孩子棒梗也拎回去一條大的,倒座房的還往李家送了兩條。
“嗨,去西院收拾魚來着,這不是嘛,都弄了一身腥氣味兒,我姥爺他們這些爺們就去門口浴池洗了,于麗嫂子不方便,我就讓她去我後院洗了”
好像是故意似的,李學武又問道:“怎麽?您這是?哦哦,不放心嫂子是吧,嗨,我還以爲您在窗戶那兒看着有沒有偷車子的進來呢”
三大爺攥了攥手,努力裝出很是大氣的樣子說道:“嗨,丢都丢了,還看它幹嘛?我是等着你呢”
“哦?”李學武驚訝了一下,随後說道:“嗨,我就在院裏,有事兒您直接去找我多好,何必在窗子那挨着凍呢”
三大爺被臊了一下,也沒覺得臉紅,而是笑着說道:“這不是想着你們忙嘛,是這樣的,你不是在派處所工作嘛,就想着問問你看看派處所招不招人,我們家老二還在家待業呢”
“哦哦哦,闫解放是吧”李學武點點頭裝作思考的樣子點點頭,随後便是皺着眉頭問道:“您怎麽有了這個想法?您不是說好男不當兵的嘛”
這話可是在李學武當兵以後三大爺老在李順跟前兒念叨的,這會兒被李學武還給了三大爺。
三大爺有些窘迫地說道:“嗨,這不是遇到事兒才後悔了嘛,要是家裏也有個警查,何至于車子丢了都找不回來呢”
感情還是在心疼車子呢,前幾天瞧見了何雨水的對象就想到了這個。
闫解放也跟三大爺提了這個,這會兒見到李學武又是魚又是肉的,便想到了老二的話。
李學武笑看着三大爺說道:“您這是批評我呢啊,可不是我不幫忙啊,街道所我幫您問了,确實在找了,您得等等”
三大爺才不信李學武幫着說話呢,但還是點點頭,随後還是追問道:“那工作的事兒呢?像老大那樣的也行啊”
李學武沒想到三大爺深藏不露啊,供出一個500元臨時工,結果别說本金了,利息都沒收回來,現在還想再投資一個。
“三大爺,您當那是軋鋼廠呢?您也别逮到一隻蛤蟆想要攥出團粉來啊,您家孩子的工作不會都指着我給安排吧,您太高看我了”
三大爺笑着說道:“這不是院裏就你一能人嘛,老二也大了,總不能一直沒有工作不是?家裏也不夠吃的啊,何況現在掙錢的老大也不往回帶錢了”
說到最後三大爺還有點兒煽情了。
李學武挑着眉毛說道:“要不去西院回收站吧,蹬三輪收廢品也算是一工作不是?我跟彪子說說,給闫解放安排一下”
“我不去!破落戶才收破爛呢”
李學武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仔細瞧了才發現,闫解放正站在北面小屋的門口看着這邊。
闫解放氣呼呼地走到李學武身邊說道:“我認可在家待着餓死也不出去丢人現眼去”
說完這句話便往二門外走去,三大爺招呼了一句幹啥去,闫解放沒好氣兒地回道:“上廁所”
三大爺回頭看了看李學武說道:“那啥,他也是初中畢業呢,去回收站不是屈才了嘛”
李學武看了看升起的月亮,感受着晚上的小涼風,這大半夜的跟這兒可沒意思。
早就知道三大爺不會讓闫解放去回收站的,所以李學武才這麽說來堵三大爺的口。
如果三大爺是那種務實的李學武還不敢說呢,回收站可不缺祖宗。
這會兒見闫解放耍捶,更是有借口說了。
“得嘞,那我幫您物色着,看看軋鋼廠缺廠長不,您不知道,我們楊廠長和李副廠長都是初中畢業,跟闫解放一個學曆,憑什麽他們當廠長解放當不了啊,是不是?”
李學武緊了緊腦袋上的帽子,挪動步子邊往後院走邊說道:“得嘞,您涼快着,我得回去了,正感冒呢,别傳染給您”
三大爺見李學武往後院走,也知道李學武這是在跟自己逗殼子呢。
“還廠長,呵呵”
三大爺冷笑兩聲,随後轉身回屋對着三大媽說道:“跟這小子兜了半天圈子,滴水不漏,呵呵”
三大媽看着老伴兒說道:“你閑的吧,都得罪他那樣了,你還指着他給老二找工作?”
三大爺一臉你不懂的表情說道:“真當我給老二找工作呢啊,找也不找他了,我是試探他關于老大的事兒呢”
三大媽不解地問道:“沒說老大的事兒啊,老大怎麽了?”
三大爺坐在椅子上說道:“上次你說老大兩口子是他教着提分家這個事兒基本上是不可能了,就是老大媳婦兒想的”
三大媽站在一邊看着老伴兒說道:“你怎麽看出來的?”
三大爺眯着眼睛說道:“咱不是說門房的事兒了嘛,我想着他要是壞我,我一提老二的事兒,他還不得撺掇老二出去跟咱們鬧啊,可現在看着沒那個意思”
“解放也不是那人”三大媽始終覺得自己的孩子是好孩子。
三大爺是看得出自己兒子是什麽貨色的,雖然嘴上沒說,但是心裏一直覺得這幾個兒子都不是能養老的。
“再有就是老大媳婦兒,剛才是去洗澡了,李學武一直在倒座房來着,解釋的時候我看着沒什麽異常,以後勤看着點兒吧”
三大媽撇撇嘴,不願意搭理沒良心的老大和老大媳婦兒。
三大爺也知道三大媽的想法,勸道:“咱們家就指着我那點兒工資哪夠啊,老二老覺得初中生畢業不願意打零工,現在老大兩口子都掙錢呢”
“不指着他們咱們不是照樣活?”三大媽是不願意去巴結兒媳婦兒的。
三大爺皺着眉頭說道:“剛才李學武可是說了,回收站發的福利,草魚還有花鲢,眼瞅着可要過年了,咱家過年可沒嚼物呢”
“嘿,我說怎麽一個個的往家拎魚呢,原來是回收站發的”
三大媽說了這一句随後問道:“你是讓我去問問老大媳婦兒咱家有沒有魚的事兒?”
三大爺點頭道:“傻柱都拎家兩條呢,老大媳婦又不開火,她怎麽吃啊,你就跟她說,過年還是回家來吃團圓飯不是?”
“喔喔喔~”
李學武被大公雞的叫聲從睡夢中吵醒了,睜開眼看了看牆上的挂鍾,這會兒才六點多。
“過年一定把你殺了吃肉”
李學武恨死這隻公雞了,隻要天剛剛亮,它準站在雞架上打鳴。
李學武偷偷将它圈在雞架裏,可每次都被它跑出來。
這可能是動物的習性,早上一定要在那個時間出來打鳴的。
這可能跟光源有關系,後世因爲光污染,城鄉的公雞幾點叫的都有。
現在倒還算準時。
其實李學武也該起來了,就像李學武對婁曉娥說的那樣,越是休息日越忙,工作日反而不忙呢。
今天倒是不算忙,可冷不丁的睡不着了。
換了衣服刷牙洗臉,從廚房的窗戶裏看見一大媽去給老太太倒尿盆,想着這一大媽還真是盡職盡責。
穿了衣服扣了帽子往前院走,這會兒各家各戶起來的時間就不一樣了,有值班的就起得早。
今天不上班的就起得晚。
李學武走到前院的時候看着自己家就還拉着窗簾呢,倒是李順遛彎兒回來了。
“昨晚跟對門兒說什麽了?”
李順看見李學武出來,皺着眉頭把李學武叫住了。
見自己老爹聲音輕,李學武便也小聲解釋道:“跟我逗殼子呗,全家都覺得自己有心眼子,可是都長歪了”
李順知道兒子不是個能容忍的,便說道:“甭搭理他們,都在一個院兒住着,鬧的不好看你住着也不舒服”
“我知道”
李學武答應一聲,随後說道:“好像是問闫解成和于麗的事兒,拿闫解放跟我打嚓,他忽悠我,我就忽悠他呗”
李順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道:“你今天有事忙?”
李學武點點頭道:“上午得去我們領導家一趟,晚上在軋鋼廠有個飯局,是上次案子的辦案人員”
李順皺着眉頭說道:“又要喝酒?那你這藥可就白喝了”
李學武笑着答道:“您放心吧,就沾一點兒,絕不多喝,晚上也不會太晚,告訴學才幫我把藥溫着,回來就喝”
說完了自己的事兒,李學武又問道:“二叔和三叔今年回來嗎?眼瞅着還有半個月就過年了”
李順搖了搖頭說道:“你二叔走不開,你二嬸家的老太太身體也不好,你三叔現在更回不來”
李學武知道李順爲了二嬸的母親還專程去了東北一趟,看來身體确實有毛病,這些年二叔二嬸回來的就少。
三叔更别提了,不提過年忙吧,現在南邊不消停,他一定是沒有假期的。
“年後我抽空去一趟東北吧,上次因爲任務緊張,也沒時間去看看”
李順想了想說道:“再說吧,你也不輕松,離得遠,有些禮就沒法那麽全,我給你二叔寫信吧”
因爲李學武的奶奶在,所以按道理來說跟二嬸的娘家是要在年前走禮的。
一般是家裏頂事兒的小輩兒去走,但是這兩家離得遠,上次去還是李順給瞧病才去的東北。
“行了,你吃飯去吧,我進屋了,李姝這會兒也該醒了,得給孩子喂奶呢”
李順往家走李學武才看見李順背着的手拎着的是奶筐。
感情這麽早出去遛彎兒是去奶站給李姝取牛奶去了。
等到了倒座房李學武才知道自己父親把自己叫住問的原因,原來昨晚自己走後倒座房這邊好一陣兒熱鬧。
看着被砸碎的玻璃窟窿用破衣服堵着,臉上還有個巴掌印的于麗,李學武皺着眉頭沒有說話。
等吃完了早飯,李學武借着往西院幫着摘門闆的功夫跟聞三兒問了才知道,昨晚聞三兒他們回來時正看見三大媽在倒座房跟于麗要魚呢。
許是當着這麽些人的面有些磨不開面子了,又許是于麗真不給惹得三大媽急了眼。
這娘倆就動手了。
三大媽給了于麗一嘴巴。
于麗推了跟着過來拉偏架的闫解放一下。
闫解放不知怎麽回的手,把走廊的玻璃窗打碎了。
聞三兒看着李學武皺眉頭便說道:“三大爺昨晚就讓闫解放把玻璃錢送過來了”
“呵呵”李學武也是被氣笑了,這特麽什麽人性呢。
爲了兩條魚跑這邊兒打架來。
“跟于麗說,玻璃錢咱們還是出得起的”
說完這句話便回前院兒家裏去了。
今天周日,所以家裏人齊,這會兒也才吃上早飯。
李學武一進屋便在炕上溫了溫自己手,然後從老太太手中接了李姝,讓老太太去吃早飯。
李姝這會兒吃完奶了,但是在李學武懷中看着衆人在飯桌上吃得香,便給李學武用小手指着要過去。
李學武颠了颠懷裏的洋娃娃,可真是沉實了。
“可不能再吃了,再吃你爹都抱不動你了”
李學武難得有時間在家待着,便抱着閨女滿屋走,這兒看看那兒摸摸,李姝指哪兒便往哪兒走。
“今天可算是輕松一陣兒了”
劉茵等大家吃完了飯,邊在鍋台邊兒上收拾碗筷邊對着李學武說道:“每天吃完了飯非得叫抱着走一陣兒,不走就哭”
老太太也是笑着說道:“現在都知道後院兒了,手指着後院兒要去玩兒”
李學武用胡子紮了一下閨女的小嫩臉兒,見閨女玩不起要上手抓趕緊躲開。
這小指甲可鋒利了,被抓實了非鬧個口子不可。
李學文的書大多都搬到新家去了,家裏也沒什麽書可看了,便坐在書桌旁練硬筆字。
李學武将李姝抱着放在了大哥的書桌上,李姝見大伯拿着鋼筆寫字便指着鋼筆“啊啊”的說着話。
“你要這個?學寫字還早了點兒,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