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就快了

組織學習會。

一般定義爲:是爲了促進長期效能和生存發展,在回應環境變化的實踐過程之中,對其根本信念、态度行爲、結構安排所爲的各個調整活動。

而在實施調整活動中,借由正式和非正式的人際互動來實現這一目的。

很明确的,楊元松主持召開谠委組織學習會的目的就是要貫徹落實谠組織在軋鋼廠實踐生産過程中的領導地位。

着重宣傳和學習了上級關于工業部門的《關于抓變革促生産的通知》。

這個月十四号,也就是上周日,上級發出重要文件通知,目的就是爲了對當前日益嚴峻的形勢加以限制。

文件中規定“目标以下各級的大學習活動,仍按原‘四個整頓清理’部署結合進行”。

要求京城和外地的學生、小崽子均不到目标以下各級單位和社隊去訪問學習,不參加目标以下各級的辯論。

同時要求目标以下各級幹部和公社社員不要外出聯系學習。

這個文件是應對大環境下的大學習和大讨論活動影響擴散而實施的。

針對生産單位同日也下發了重要文件指示,也就是今天組織學習會上楊元松重點強調學習的這個内容,

《通知》要求工業、農業、交通、财貿部門立即加強或組成各級指揮機構,保證生産、建設、科學研究等工作的正常進行。

同時要求職工應當堅守崗位,職工的大學習活動要放在業餘時間去搞。

最重要的一點,任何組織和學生都不要進入這些工礦企業、科學研究、設計事業單位去訪問學習。

看似是上面對外界形勢的一種限制和管控,可實際上關于這份文件通知,可以理解的更深、更徹底。

楊元松在會議上講到,生産建設是工廠在工作和發展進程中重要的目的和活動基礎。

應該實事求是,正确地引導和帶領全廠職工熱愛勞動,完成生産任務。

學習和讨論是組織建設和發展過程中不可缺少的活動形式,但要依托正确的組織機構,要全面徹底地構建組織程序、服從組織的領導。

其在講話中指出:當前軋鋼廠正在面臨重大轉型和全面發展的關鍵時期,對軋鋼廠,對軋鋼廠管理結構都是一種挑戰。

在時代變革發展過程中,軋鋼廠始終代表着廣大職工的利益,代表着京城鋼鐵企業的絕對先進性。

谠委、廠行政班子在執行領導和組織生産任務過程中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軋鋼廠的發展離不開谠組織的正确領導,離不開廣大幹部職工的辛苦努力和付出,要正确看待今日之軋鋼廠。

全廠深入貫徹落實上級指示精神以及工作要求,深化大學習、大讨論的變革思想在生産工作中的論證關系。

要深刻領悟上級組織對軋鋼廠當前重點工作的引導和指示,加強各部門、各單位的管理、管控,提高思想認識,提升和持續強化學習文件指示……

會上,就楊元松書記所提出的學習要求,管委會主任李懷德做表态發言。

堅決服從上級要求,貫徹執行組織決定,堅定不移地實施上級的決策部署。

其在講話中指出,當前軋鋼廠的發展是深切需要上級指導,廠行政管理工作是迫切需要組織幫助和支持的。

《通知》中關于工業生産工作的要求是切中時弊的,是符合軋鋼廠當前重點工作需要的,是代表更廣大職工要求的。

接下來管委會将會依照《通知》要求制定和執行正确的路線、方針、政策,做好大學習活動的組織工作和宣傳教育工作,發揮全體組織成員的先鋒模範作用。

李懷德強調:雖然軋鋼廠目前的組織工作有所成績,大學習活動的開展已經步入正軌,變革工作如火如荼。

但是要看清形勢,要做好本職工作,要做默默付出的老黃牛,可也要擡頭看,回頭望。

擡頭看看自己走的對不對,回頭望望自己做的對不對,夠不夠好……

李學武很确定,楊書記和李主任說的是同樣的話,但卻是兩碼事。

一個說的是前門樓子,一個說的是胯骨肘子。

一個想要起死回生,一個想要斬草除根,桌面上風和日麗,桌面下已經是刀兵相見了。

李學武做記錄的時候還擡起頭看了前面的程副廠長一眼,這位倒是深沉的很。

有句老話說的好,甯爲雞頭不爲鳳尾,程開元在機械廠的時候是一把手。

廠長負責制嘛,當時廠長就是工廠實際上的一把手。

可現在不一樣了,政出多門,軋鋼廠現在有了三套管理班子。

甭說他現在是廠辦公班子的二把手,也甭說他在楊鳳山走後掌握了廠長的一支筆。

就說現在,他敢不敢跟李懷德頂着來,把廠辦這一攤子重新支棱起來。

答案有些撲朔迷離,讓人看不清。

就在大家都覺得他會扛旗的時候他卻沒動靜了。

就連楊元松都被他閃了一下,迫不得已自己站到了前面,跟李懷德對線了起來。

李學武現在也看不出他是韬光養晦,還是自甘平庸。

沒人會懷疑他的能力,但也沒人能搞懂他的心意。

李懷德不信任他,讓他進管委會更多的還是在打楊元松的臉。

在廠辦班子裏,程開元也沒有什麽助力,景玉農就不說了,聶成林都請了好幾天的病假了。

如果是自己站在他的角度,又會如何打開這個局面呢?

先來一個置身事外站穩腳跟;再來一個驅虎吞狼,坐山觀虎鬥;然後再來一個四兩撥千斤,占山爲王?

當前這個形勢下,想都不要想,李懷德絕對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楊元松鬥不過李懷德的,他也就是站得高,嗓門大,多吼兩嗓子,沒屁用。

管委會隻要還有存在的意義,那楊元松就折不了李懷德,程開元更翻不了身。

程開元要是想等這陣風過去,清算管委會,那是癡心妄想了,十多年的光景,他隻要有這個耐心就行。

上面突破不了,中間和下面就更沒什麽機會了。

中間是李學武的影響範圍,以保衛處爲主,後勤處、銷售處、調度處爲輔。

外圍包括但不限于宣傳處、谠組部、紀監處、審計處……。

就是程開元自己主管的技術處和生産管理處都跟李學武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下面?

下面就更不成了。

各部門、車間和單位都有管委會的布局,廠行政力量已經被管委會所鉗制了。

下面翻不起什麽大浪了,全廠都不允許下面再有什麽浪了。

誰也不想再來一次紅旗和東風的對決,一個多月的混亂鬧的還不夠?

上上下下都厭倦了,疲憊了,受傷了,現在求穩才好。

程開元不動,也許就是看到了下面這種求穩的姿态,看到了更廣大職工的訴求。

所以他在等,等管委會自己完蛋,等李懷德自我毀滅。

李學武想來,他是沒看全面,亂花漸欲迷人眼了。

求穩是軋鋼廠現有的一種狀态,并不代表其他工廠,或者外界形勢也是如此。

至少在表面上,外面的風還刮着,還有愈演愈烈的形勢。

其他工廠也是如此,很少有軋鋼廠這樣相對穩定的狀況,更少有這種安全的情況。

差别的原因有很多,較爲突出的有幾點。

一個是軋鋼廠的大學習活動進程推動的一直都比外面的快,局勢比外面的穩定。

外面還在搞大學習和大讨論的時候,軋鋼廠已經開始亂了。

外面開始亂的時候軋鋼廠已經進入到了引導和宣傳階段了。

這正好符合了上面一個個文件的要求和政策,路線正确的讓人迷惑。

現在上面要求穩定,可軋鋼廠早就穩了,月初就穩了。

楊元松開會搞學習,要敲打管委會,可周一的時候李懷德自己就開始自我約束了。

給張國祁下的那個通知比這個會議還要早一天。

再一個就是組織的穩定,廠領導出現問題的隻有楊鳳山一個,并沒有動搖決策層的領導指揮作用。

中層幹部隊伍隻出現了一絲絲不和諧的狀況,但也被剔除了。

下面的問題有很多,但随着大學習活動的進行,逐漸暴露問題,逐漸解決問題,快速的實現了自我修複。

最後一個就是布局了,李學武的布局,李懷德的布局。

提前引爆了一些問題,将職工的情緒和意願提前釋放了出來,用更現實和更突出的一面讓他們及時看到了變革後的狀況。

一架不受控制的馬車死死地被李學武拉住了缰繩,順道給了駕車的人一嘴巴。

這個時候才看清楚前面是路,還是懸崖。

參與東風的能有多少人,參與紅旗的又能有多少人,更多的是被裹挾和盲目的人。

中立派才是更多的,打散一個,消化一個,剩下的都攆回中立派,可不就都求穩了嘛。

誰的體會最深刻?

還得說剛剛從保衛處走出來的劉光天了。

可謂是生在車間中,長在紅旗”下,走在“東風”裏,幹了青年會。

他确實“有幸”參加了所有活動,先是紅旗,後是東風,再是青年會,最後回歸本身,就是個車間工人。

“幹啥?”

李學武從主辦公樓回來,剛走到保衛處門口,便見劉光天躲了自己。

“躲我?”

“沒~沒有~”

劉光天臉上寫滿了我就是,可嘴上還強硬着說沒有。

在保衛處蹲了幾天,膽子有些虛,見着李學武他就覺得腿不聽使喚。

“沒有你往後稍啥?”

李學武瞪了他一眼,随即問道:“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是!是!是!我保證全都交代了!”

劉光天終于确定了,李學武就是在審問他,立即靠牆根站好了,随時躲着挨打的模樣。

李學武瞧不上他這幅慫德行,點點頭便往樓裏去了。

劉光天則是等了一會兒,見李學武沒再出來,這才探頭往門裏看了一眼,随即便開溜。

他是真怕了這保衛處了,忒邪性了,他爸蹲完了他蹲,家裏都來蹲個遍。

老三是沒來這邊蹲,直接去了一監所。

家裏就剩他大哥住的遠沒刮着了,這會兒回了家得趕緊告訴他媽小心着點,下一個備不住就是她了。

全家惡人,受得了嘛!——

“領導”

沙器之看見李學武回來便從大辦公室裏走了出來。

李學武點了點頭,邊往自己辦公室走邊問道:“韓老師接到了嗎?”

“是,已經安排建昆送她回家了”

沙器之回了一句,緊跟着李學武進了辦公室。

“培訓基地挂牌儀式準備好了,就在這周四”

一邊說着,一邊給李學武的茶杯裏續了熱水。

“衛戍區和民政那邊都說會安排人來參加,咱們是不是也請領導關注一下”

沙器之将暖瓶放好,看着喝茶的李學武解釋道:“畢竟隻蕭副處長去的話……”

“嗯……”

李學武遲疑了一下,随即點了點沙器之說道:“這件事你同蕭副處長談一下,我覺得沒什麽問題”。

說完放下茶杯坐在了辦公桌後面,道:“衛戍區和民政不會有多大場面的”。

“當然了,準備還是要有的”

李學武接了文件看了,嘴裏繼續說道:“商量一下,把現場安排好,做好組織和宣傳工作”。

說完又擡起頭點了點沙器之,叮囑道:“上次來采訪的那些記者你都還有聯系方式吧?”

見沙器之點頭,李學武說道:“聯系一下,如果有參加現場采訪的安排車接送,再送一些山上産的罐頭做禮品”。

“好的領導”

沙器之手上做着記錄,嘴裏答應着,心裏卻是千回百轉,想着李學武的安排。

雖然還是一件事,可又關乎了其他好幾件事,他得落實好李學武的角度,傳達明白領導的意圖。

“還有”

李學武看了手裏的文件,用鋼筆點了點桌面道:“昨天會議上說的安全問題要重視起來”。

他手裏的文件就是保衛科新制定的夜間執勤方案,以及夜裏下班或者晚下班回家人員的保衛問題。

“能結伴而行的要提供聯絡和組織便利,可以在大門口安排個黑闆報聯絡區”

“夜深人少的時候盡量建議留廠住宿,實在找不到結伴的人就安排廠保衛護送”

李學武嘴裏說着,在文件上也做了批示,允許保衛科加強夜間執勤頻次,允許護送人員武裝上崗。

沙器之手裏捧着筆記對李學武說道:“情況暫時還沒有很嚴重,倒是廠宿舍樓那邊有些不穩定”。

說着話把一份報告遞給了李學武,解釋道:“華清那邊來的學生統一安置在了宿舍區七号樓”

“管理員和保衛都說晚上有人在廠區轉悠,碰到幾次就是這些學生”。

“知道了”

李學武看了一眼沙器之遞過來的文件,先是在手裏的文件上落了簽名,整理好才又看了報告。

沙器之說的簡單,報告上詳細地彙報了幾個遇到的情況。

李學武看後也是無奈地笑了笑,華清的學生以前玩的就很野,思想之開放,常有驚人之舉動。

“給管理處那邊說一下”

李學武将報告放了回去,嘴裏安排道:“就說廠裏出了命案,夜間活動不允許少于三個人,就這樣吧”。

沙器之接過報告也是笑了笑,說道:“您還是很開明的”。

“哎!這話可不能用在我的身上”

李學武微笑着點了點沙器之,強調道:“我可年輕着呢,不是老古闆,更不是舊思想”。

“呵呵呵~”

沙器之笑着拿了文件和報告出去了,去跟大辦公室那邊的人安排工作了。

有人看見李學武在大學生夜間跑出來處對象問題報告上的批示也是不由得笑出聲來。

批:

情非得已,可;

情不自禁,禁;

夜黑,需多有一人照明方可成行。

辦公室裏都在笑談領導在給這些年輕人找電燈泡。

反倒是有人看得明白,笑着指了文件上的批示道說這是領導的藝術。

原因就在于晚上出來玩的是年輕人,是華清的學生。

年輕人總是喜歡标新立異,總是有逆反心理,你不讓他們幹的,他們偏偏要對着你來。

領導批示的這個既風趣又契合實際,讓年輕人很容易接受。

下午的好時光就像辦公室衆人茶杯裏的熱氣一樣,悄悄消逝。

李學武亦是在下班鈴聲響過後又忙了一陣,這才下了樓。

“再這麽忙下去,怕不是要劈成三瓣才夠用了”

李學武走出樓門,看着欣喜下班的人群,嘴裏苦笑着抱怨了一句。

剛接手保衛處那會說忙,可還有帶着老婆孩子出去玩的時間。

現在保衛處理順了,反倒沒時間出去玩了。

他時刻都在忙,好像總有人找他來說事情。

周瑤下班的時候在門口遇見李學武都要說一嘴案子的事。

李學武擺脫了這個上進心十足的姑娘,跳上車示意韓建昆趕緊走,怕還有事追上來。

下班後多幹一分鍾都算是虧的,今天已經虧不少了。

本來依着他的習慣,到家洗個手就能吃飯的,今天卻是晚了點。

秦京茹做飯習慣了,先做主食,菜都是李學武進門後開始下鍋。

今天這飯卻是主食都快涼了,人還沒到家。

如果不回來吃飯,李學武會給家裏打個電話,沒來消息就說明會回來。

董夢元早把自己的書包和衣服準備好了,因爲大師哥說了,今晚吃飯就送他回家的。

“小姨,師哥怎麽還不回來?”

董家跟李學武之間的輩分關系是亂的,依着董夢元的視角來看,就是姨夫娶了大嫂。

顧甯對他嘴裏的稱呼已經習慣了,以前還忍不住的笑,現在隻是順口答音了。

“就快了”

“剛才你就這麽說的~”

董夢元心裏已經着急了,這會兒站在金魚池邊上看了又看,好幾次有汽車經過,他都跑過去觀望。

可還沒等到他跑過去呢,汽車聲音又遠了。

小嘴兒撅着,好是不滿地走回到沙發邊上,挪着屁股就要上沙發。

秦京茹笑着看了他一眼,對着顧甯問道:“要不先做?小孩子禁不住餓的”。

滴~

還沒等顧甯回答,外面又有汽車的聲音傳來。

“是大師哥!”

董夢元也不怕再次失望,從沙發上跳下來就往出跑,是要去開門的着急樣子。

李學武這邊剛要按門鈴,大門就開了。

“大師哥!”

“呵呵~等着急了?”

李學武輕笑着看了小師弟一眼,夕陽的餘晖灑在孩子的臉上,紅彤彤的。

董夢元“嘿嘿”一笑,賣力地推開大門,露出了身後秦京茹的身影。

門高,孩子可打不開這門栓。

秦京茹笑着點了點他的腦門,對着李學武說道:“從小甯姐下班就開始追問你啥時候回來了”。

“我才沒有~”

董夢元不想給大師哥留下不好的印象,倔強着否定了。

擡起小臉對着李學武說道:“我是怕你餓了”。

“是嘛~”

李學武對着韓建昆招了招手,笑着往院裏走,嘴裏說道:“我還以爲你不喜歡在師哥家裏住呢”。

“哪能呢~”

董夢元跟屁蟲似的綴在李學武的後面,小嘴兒叭叭叭地說道:“我最喜歡師哥了,這裏有玩具,還有好吃的”。

說到最後,邁步上了台階,看着師哥換了拖鞋,這才猶豫着說道:“我是有點擔心媽媽了”。

“呵呵~”

李學武輕笑道:“那咱們吃了晚飯就回家,到時候可不要說不想走”。

“好!”

還沒等李學武的話說完,董夢元就喊出了好的聲音。

小孩子都是這樣,對新環境有向往和喜歡,但總是離不開家,因爲心裏有爸媽。

秦京茹同韓建昆在院裏說了幾句話,這才笑着進了屋。

從董夢元身邊走過的時候還彈了他一個腦瓜崩,惹得他又追逐着秦京茹進了餐廳。

看着李學武在沙發邊上坐下,顧甯輕聲說道:“小孩子太磨人了,不喜歡”。

“是我不好,遲到了”

李學武搓了搓臉,嘴裏解釋了一句,随後說道:“廠裏事兒有點多,下班前剩了一些,緊着做了”。

說完挪着屁股到了顧甯的身邊,伸手摸了摸顧甯的肚子,笑着問道:“鬧沒鬧?”

顧甯有些不好意思地推開了他的手,故作不耐地說道:“别這樣~”

在這個當衆親嘴都算是傷風敗俗的年代,李學武的親昵動作是有教壞小孩子的嫌疑。

夫妻二人在一起的時候顧甯倒沒在意這個,可在客廳裏,尤其是餐廳裏還有人呢,她哪好意思啊。

李學武要俯身去聽她肚子,卻又惹她急了,拿了茶幾上的小火車照着伸過來的腦袋給了一下子。

“嘶~~~”

李學武也沒感覺到疼,但還是捂着腦袋裝模作樣的。

這一幕恰好被跑出來的董夢元看見,逗得他捂着自己的小嘴咯咯咯地笑着。

“咻~咻~咻~”

董夢元用指頭劃着自己的臉,對着大師哥笑喊道:“不知羞~”

“看我不抓你!”

李學武故作惱羞成怒,站起身就要去抓他,又惹得董夢元哈哈笑着跑出了客廳。

四五歲的年齡,可不就是淘氣又頑皮的時候嘛,隻要有人逗,他就有得笑,全是沒煩惱的樣子。

跑到院子裏,看見跟着師哥進來的那人正在倉房翻找着什麽,便又站在那看着。

“嗬~”

韓建昆從倉房出來的時候被這小鬼吓了一跳,差點被手裏的東西砸了腳。

“你在這兒幹嘛?”

“找東西”

“找什麽東西?”

“用的東西”

“做什麽用的?”

“……”

韓建昆嘴角扯了扯,上次出去玩的時候秦京茹還說小孩子一點都不可愛,他還不信來着。

現在嘛……有點兒信了。

真有這麽一個磨人精,他腦袋都要炸掉了。

怎麽什麽都要問。

李學武站在門廳,看了倉房那邊一眼,回頭對着餐廳裏忙活着的秦京茹問道:“建昆怎麽不進來?”

“給他安排點兒活兒~”

秦京茹嘴裏飛快地說道:“正好抓着大勞力了”。

這會兒韓建昆也進了門廳,放下手裏的箱子,無奈地對李學武笑了笑。

他無奈的不是接了這活計,而是身後那小鬼不厭其煩地追着他問東問西的。

董夢元這會兒好奇寶寶似的蹲在那看着他擺弄那個箱子,嘴裏還在問着這裏裝的是啥。

“那天收拾倉房,發現裏面有個水泵,我讓他收拾收拾,也省的我去挑水澆菜了”

秦京茹的嘴皮子很快,這會兒從樓梯下的小倉庫裏拎出一個嶄新的工具箱遞給了韓建昆,嘴裏叨叨叨的又回了廚房。

人在廚房了,聲音又傳到了韓建昆的耳邊:“快點弄啊,馬上就好飯了~”

李學武蹲下身子看着韓建昆用改錐啓開箱子,嘴裏安慰道:“沒事,甭聽她的,不行就去買一個,能修就修,不能修就洗手準備吃飯”。

韓建昆卻隻是應了一聲,可手裏還是專注地拆着箱子。

也許是有修車的經驗,也許是在部隊上練出的手藝,他很熟練地開了箱子,取出了裏面的水泵。

“是老的”

韓建昆嘴裏說着,手指擦了泵體表面的銘牌,上面還是洋碼子。

李學武探過身子看了一眼,道:“毛子的”。

“嗯,還是新的”

韓建昆擺弄了看了,示意了地上有些腐爛的箱子道:“好像是搭配這個箱子用的,防異物?”

李學武也是搖了搖頭,伸手扒拉了一下也要探頭過去看的董夢元,道:“這房子可有年頭了,房主搬家不利索”。

韓建昆才不管上一任房主用這個來幹啥,隻是棄了那個鐵皮箱子,打開機油蓋子給這台放了不知多久的水泵換了機油。

随後又接了電源試了試,确實是新的。

本還打算把水管鋪上的,可時間來不及了,這邊收拾完,秦京茹那邊菜就出鍋了。

天早都黑了,李學武示意韓建昆去洗手,嘴裏說着今天不弄了,明天找人收拾。

“甭麻煩了,才多點兒活兒啊”

秦京茹從餐廳裏走了出來,示意了韓建昆跟着她走,去了一樓的衛生間。

“用洗衣粉好好搓搓,不然都是機油味”

是她讓韓建昆幹的活兒,這會兒又滿是嫌棄的語氣唠叨着,手裏又伺候着他。

還沒結婚呢,就讓韓建昆享受到了婚後的“快樂”。

董夢元趁着大人說話,小手要去抓門廳裏放着的那水泵,被李學武看見,屁股挨了一下,笑着跑去了餐廳。

等大家上了餐桌,秦京茹給衆人盛着米飯,嘴裏爽快地說道:“明天讓他弄些水管來,我自己就能鋪”。

李學武看了她一眼,道:“沒必要,找人就做了”。

“找人做才是沒必要”

這家裏别的她說不上話,可要是論家務,李學武的話她也敢反駁。

“人來了還得供飯,還得喝茶抽煙的,不夠麻煩的”

給韓建昆多盛了一些,示意他趕緊吃,自己坐在了他身邊,看着李學武說道:“在家我就弄過水泵,生産隊的灌溉活兒可不都是女人來嘛”。

這話卻是不假,男人是重勞力,這種活兒都是女人來做的。

李學武見她這麽說,示意了韓建昆道:“那就周四吧,周四我去津門出差,你跟京茹弄這個”。

“又要走?”

還沒等顧甯問呢,秦京茹卻又一驚一乍的,道:“是要走很長時間嘛?”

“呵呵~”

李學武輕笑着回道:“三天吧,很快的,不耽誤你的好事”。

“我……我又沒說……”

秦京茹這會兒卻是不好意思了,嘴裏支吾着,面上讪讪的,沒了剛才的爽利。

看見韓建昆在一旁笑着,她又不滿意地瞪了他一眼。

還不是你的事!

卻是這周末兩人要回韓家,秦京茹家裏來人看家。

看家又叫踢門檻子,也可以叫會親家,但并不全是如此。

具體指的是女方家裏來人查看男方家裏的實際情況,是不是媒人介紹時所說的那樣。

還要看男方父母的态度和家庭生活條件,溝通男女結婚後的情況等等。

其實這也是古代傳下來的習俗,太早的不說,就指清朝論。

男婚女嫁,男方準備房屋住所,女方在婚前是要來人相看家裏的情況,看仆人多少,看男方婚前是否納妾,看婚房格局和量尺寸。

量尺寸是因爲女方的嫁妝裏是有家具的,到現在還有這個,傻柱當初就準備給雨水準備陪嫁家具的。

習俗嘛,傳來傳去的就有些變化了,到現在保留了一些,可也添了一些,大緻還是那樣。

秦京茹擔心李學武出差顧不上家裏,她又得照顧這邊,離不開這邊可不就耽誤了她。

别看對韓建昆似是嫌棄的,可心裏着急結婚的事呢。

李學武看她窘迫也沒再逗她,轉頭跟顧甯解釋了出差的緣由。

顧甯吃着飯,聽了他細說津門的工作,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她知道李學武不是風筝,手裏也沒有牽制李學武的線。

李學武說給她聽就聽着,不告訴她的也不問,即便是聽了也不發表什麽意見。

本來李學武也沒有問她的打算,這是公事,出個差還得打電話回家問問媳婦?

公私分明是李學武的辦事原則。

一般單位的事情他是不會跟家裏說的,出差是特殊情況,不能叫家裏人擔心了。

“明天下班我去接老太太和李姝回來”

李學武說道:“周四去,周六大概就能回返,近得很”。

“摘些柿子給韓姐帶過去吧”

顧甯看李學武吃完了,便說道:“看他喜歡吃的”。

說着話點了正在往嘴裏扒拉飯的董夢元示意了一下。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道:“那就多拿一些,家裏的青菜也吃不完”。

看了秦京茹一眼,他又笑道:“多虧家裏有勤勤人兒啊,不然這院子跟韓老師家裏一樣,都得撂荒”。

董夢元知道大師哥說的是自己家,擡起頭笑道:“我媽說了,草坪看着更喜人”。

“呵呵呵~”

李學武忍不住的發笑,韓老師雖然在學術上有高度,在生活上卻是懶的。

——

晚飯過後,董夢元都沒給大師哥喝茶的時間,催促着要回家。

李學武逗他,不喝茶不想動。

董夢元小機靈似的說自己家裏有好茶葉,爸爸藏起來的,到時候找給他喝。

李學武收了“賄賂”自然得辦事,同韓建昆一起送了他回家。

孩子的情緒變化是很明顯的,從家出來的時候興高采烈,快到家的時候急不可耐,可見着媽媽的時候又像是受了委屈一般,眼淚都掉下來了。

韓殊笑着抱了兒子,哄逗着問道:“哎呀~怎麽哭了呀~是不是大師哥給氣受了呀~”

董夢元搖着小腦袋瓜抱着母親的脖子不說話,隻是癟着嘴。

韓殊笑着示意兩人進屋坐,韓建昆卻是把車廂裏的蔬菜筐搬進屋後又回了車上。

“晚飯吃了嘛?”

李學武去茶櫃邊上試了試暖瓶,想要泡杯茶。

韓殊卻是坐在沙發上哄着兒子道:“甭試了,我回來都沒燒水”。

“呵呵~小師弟還說請我喝茶呢~”

李學武也懶得燒水了,他沒打算長篇大唠。

走回到沙發邊上,拍了拍董夢元的小屁股,笑着逗道:“你不是說要請師哥喝茶的嘛,去,把你爸的好茶葉都給師哥翻出來”。

董夢元不好意思地看了母親一眼,嗫嚅着說道:“沒……沒有,我們家沒有茶葉~”

“嘿!”

李學武瞪了瞪眼珠子,笑罵道:“你這翻臉無情也忒快了吧,才跟家出來啊”。

說完伸手膈肌了他一下,道:“以後還想不想去大師哥家了?”

“咯咯咯~”

他這會兒也不哭了,咯咯地笑着,手裏還同李學武打鬧着。

韓殊笑着拍了拍兒子,勸說道:“咱可不能言而無信啊,去,乖兒子,給大師哥找茶葉去,多翻翻,看哪個好”。

董夢元得了母親的允許,笑着翻身下地,小跑着去了書房。

趁着孩子不在,李學武主動問起了董文學的狀況。

“老師那邊還好吧?”

“嗯,問題解決了”

韓殊的語氣稍稍低沉了些,但還是很平和的,沒什麽怨氣,也沒什麽戾氣。

李學武點了點頭,道:“軋鋼廠這邊已經收到舉報信件了,紀監薛書記找我談了話,同意暫時擱置問題,看看情況再說”。

“終究還是惹了麻煩”

韓殊無奈地說了一句,随後看向李學武,說道:“你也長個教訓,小心遇人不淑”。

“是”

李學武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道:“我的朋友圈很小的,很幹淨的”。

(婁姐、秦姐、于姐、張姐、周姐、冉姐、何姐、慧美、姣姣、亞娟、賽琳娜、古麗艾莎、小白、歐欣、裴培……都點贊)

韓殊看了一眼李學武笑而不語,她從來不會懷疑自己的眼光。

李學武見她不說話,自己也隻能厚着臉皮道:“明天我給鋼城去個電話,讓那邊多關注老師些”。

“也好”

韓殊點點頭,同意了李學武的意見,随後想了想,說道:“我跟文學讨論過了,我還是留在京城”。

“那就常回家看看”

李學武也是見她敞開了天窗說亮話,就也沒迂回着說這件事。

“通勤的火車也方便,要麽老師回來,要麽您帶着孩子過去”。

看了正在書房叮叮當當的小師弟一眼,李學武又建議道:“寒暑假不忙了就多過去住些日子”。

“再說吧”

韓殊沒在意地回了一句,算是認可了李學武的建議。

若說起這件事的原因,她自己也反省過,是不是在孩子和工作上投入的精力太多了,給董文學的關注太少了。

夫妻之間的感情是需要維護的,可沒有距離産生美的說法。

大家都是成年人,思想又都是這麽的成熟,考慮問題的角度就高一些,長遠一些。

甭說董文學這一次了,眼前這個學生就是個老實人了?

倒不是顧家說了什麽,而是從李學武的性格和辦事風格上就能看得出來。

灑脫、嚴謹、開放、有擔當、有主見,這樣的男人怎麽可能會囿于家庭的牢鎖。

當然了,一個人有一個人的處事風格,董文學這樣的就比較單純了,容易出事故。

面上都過不去,就甭想着裏子了,她這次去給他處理了爛攤子,保他下輩子都别想外面去玩了。

沒那個能耐就老實在家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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