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德講道:“這一次軋鋼廠揚帆破浪,開拓創新,是軋鋼廠的機遇,也是軋鋼廠職工共同的機遇”。
“我們有着重視人材教育和培養的優秀傳統,有崇尚技術和奉獻精神的土壤,軋鋼廠能有今天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
“守土有責,在崗盡責”
李懷德看向會議室内衆人,尤其是人事相關工作的幾人,強調道:“此次招錄工作直接影響到軋鋼廠未來二十年的發展和進步,你們是時代的掌舵者,多用心,多盡力”。
“明白”
景玉農是人事處主管領導,她接了李懷德的話點頭鄭重應允了。
“人事處的招錄工作會請到紀監同谠組兩個部門的同志協同辦公的,在紀律方面請您放心”。
“好”
李懷德點點頭,對着景玉農說道:“這個擔子要交給你了,辛苦”。
景玉農點點頭沒再說什麽,而是示意會議繼續進行。
“領導,關于人事命令的情況……”
韋再可彙報道:“下周一徐主任要同景副廠長去營城接收造船廠,您看是不是應該把人事命令公布下去了?”
“這個确實是”
景玉農看向李懷德介紹道:“按照管委會會議的議定,徐斯年同志是要出任造船廠書記兼廠長一職的,再繼續主持辦公室工作就不合适了”。
“嗯,這件事同谷副書記溝通一下”
李懷德看了看手邊的會議議程,随後對着韋再可說道:“如果谠委那邊沒什麽意見,可以發了”。
“那……”
韋再可遲疑着問道:“廠辦主任的人事任命是否需要同時公布?”
“這個也請谷副書記做主”
李懷德隻是回了這麽一句,擡了擡手示意道:“按照會議議程繼續吧”。
他不願意再談其他工作,隻開辦公會,衆人也沒再說其他的。
後勤處馮行可彙報了軋鋼廠同京城火車站合作,以及煉鋼廠同地方碼頭部門合作,分别搞的貨運疏散基地項目。
“京城火車站提供了一塊地皮,地上建築可以作爲倉庫,院子很大,可以安置運輸車隊”
馮行可介紹道:“貨運車輛需要咱們廠提供,包括司機和運營管理人員”。
“大概需要多少台車?”
李懷德微微皺眉,道:“現在廠裏的預算有些吃緊啊”。
“這要根據載貨量,以及今年的貿易量來判斷”
馮行可看向李學武說道:“如果今年的貿易量比較大,那麽就需要多購置車輛,如果貿易量穩定,則可以酌情少配置車輛”。
“以五台車爲一個基數吧”
李學武看向李懷德建議道:“今年畢竟很特殊,貿易計劃制定并不準确,變量太多,先配置五台車,如有需要再行增加”。
“嗯,可行”
李懷德點頭,看向馮行可交代道:“就以五台車爲一個基準,同時協調咱們的汽車運輸隊配合,工作量超标再增配”。
“明白”
馮行可點頭做好了記錄,這是他的工作範圍,得跟會議上定好了。
李學武伸手輕輕敲了敲會議桌,對着馮行可說道:“馮處,今年的貿易計劃該準備了,從你們後勤處先提報”。
“好的”
馮行可看了一眼銷售處的苟自榮,開口說道:“後勤處正在調查今年京城聯合企業的商品産量,以及邊疆、越州、津門貿易量的潛能和數據,出來後我報給您”。
李學武點點頭,又敲了敲銷售處苟自榮的方向,道:“十一月以前越州辦事處要打開局面,同時要确保津門、吉城兩地的辦事處建設進度”。
“還有烏城”
李懷德插話兒道:“從今天開始,邊疆辦事處正式歸到銷售處管轄,我不再直接負責這個業務了”。
“明白”
苟自榮眼睛微微一亮,他很清楚邊疆辦事處在軋鋼廠的重要性,更清楚邊疆辦事處在貿易項目占據的重要環節。
掌握了邊疆辦事處,就等于掌握了軋鋼廠的一個經濟來源。
李懷德以前是不可能放手的,但現在闊氣了,瞧不上這麽點蠅頭小利了。
再有,貿易項目逐漸正規化,不再是邊疆辦事處一枝獨秀,他倒不如盡快放手。
李學武每次開會都會繞過邊疆辦事處,就是在給他留面子。
短時間還行,長此以往邊疆辦事處的人還不給慣壞了嘛。
李學武聽着李懷德的安排,輕聲建議道:“津門辦事處籌備工作您還得關注一下”。
“好”
李懷德很明确地答應了,示意了李學武繼續說。
李學武看向苟自榮繼續交代道:“銷售處同後勤處溝通,把軋鋼廠代理和自産商品目錄搞出來,這是以後貿易的基礎”。
“同時按産地、供貨商、供貨時節、需求最優值等數據進行分類,這個要給領導進行參考”
“尤其是軋鋼廠正在研發的商品”
李學武特意叮囑苟自榮道:“注意研發進度,同時做好辦事處銷售和後勤管理工作”。
“明白”
苟自榮很明确地表示了認同,他對李學武沒意見,對李學武安排工作也沒意見。
他們都是一個圈子裏的人,李學武進步屬實把他們團結在了一起,地位也在穩步提升。
這就像北雁南飛,誰有能耐誰先跑,你嫉妒和羨慕是沒有用的,你得能飛啊。
“調度處”
李學武又看向畢毓鼎,交代道:“沒有調度說貿易都白扯,今年的調度協調将會是一個大難題,提前做好準備”。
畢毓鼎是個很謹慎的人,見李學武說的認真,他也很正式地說道:“我會跟後勤處和銷售處協調的”。
李懷德很滿意地看着畢毓鼎等人,李學武在安排工作的時候他就在觀察這些人的态度,有沒有其他心思一看就知道。
尤其是畢毓鼎這樣的專業技術人員,他很反感這些人,一個個桀骜不馴,自命清高的,哪裏有李學武這麽的圓滑好相處。
關鍵是他們不會辦事,很多問題交代不清楚,腦子不會拐彎的。
現在看,李學武把他要說的話,要安排的工作交代給他們,效果都挺好的,比他自己來說方便多了。
技術人員什麽的最不好相處了~
他不想知道李學武是怎麽馴服這些人的,武力威懾也好,利益影響也好,甚至是感情感化都無所謂,隻要聽話就好。
“幾個工程項目都比較急,我建議引進專業的施工隊”
李學武将兩份文件遞給了李懷德和景玉農,介紹道:“考察了一下正在承建居民區項目的工程隊,施工人員足,工程量大,施工速度快”。
“重要的是有質量保證”
李學武看向兩人說道:“民間力量有的時候會迸發出不一樣的力量來,比如建築行業,總比咱們廠工程隊的人要強一些的”。
這麽說就很委婉了,但李懷德和景玉農清楚的很,要麽是這個工程隊跟李學武有關系,要麽就是他想算計聶成林。
因爲聶成林就管着工程處,跳過工程處直接找外面的人,算是一點湯水都不給聶成林留了。
景玉農算計着這兩個理由都可能有,但無論是哪個她都不想提意見。
李懷德在業務上不管事的,見李學武提了,材料又是安置辦提供的,真實可靠,便拍闆道:“那就安排他們上工程”。
這項目交給誰都一樣,給了工程處他們自己也幹不了,也是包給其他工程隊。
錢從自己手裏出,願意用誰就用誰。
“加快建設,争取封凍前完工”
這句話都快成了一句口号了,李學武強調,景玉農強調,李懷德也強調。
他們都是幹事業的人,心急着呢,想着封凍前解決廠房建設問題,那封凍後就可以開展生産前的準備工作,甚至是協調生産的工作了。
東北的情況尤其着急,封凍早,工程更應該加速建設。
特别是工業區太大了,工程量也大,含糊了都能建到明年去。
整車今年十一月份就出來,如果廠房沒問題,明年三月份就要生産,哪裏等的了現蓋廠房啊。
營城造船廠也是一樣,那麽多錢收回來的,撒錢一樣的接收和建設,總不能也等個十幾年再造船吧。
會議上通過了引入東風建設工程隊,加快三個項目的基礎建設工作。
現在管委會基本上能決定廠裏大大小小所有工作了,李懷德也不在乎今天是不是管委會班子會,直接一人說了算。
尤其是關于廠辦主任的人事任命,雖然他沒說,可交給谷維潔來定,那還不是張國祁接班啊。
等再看徐斯年,這老小子很是委屈巴巴的模樣,李學武看着直咬牙。
讓你裝可憐,不是裝傻子!
散會後,李懷德叫住了李學武,同景玉農一起往出走,說了說去津門的事。
李學武拿了筆記本看了看,說道:“就定十八号,周四吧,時間不算緊,前後可調節,也給海産公司一個準備的時間”。
“讓銷售處的人先過去”
李懷德吩咐道:“先把前期工作準備好,快點談,談完了就幹,咱們大發展時期,隻争朝夕”。
苟自榮就站在門口,聽着李懷德講完便笑着答應了。
李學武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落後了一步又交代了一些細節。
快到樓梯口了,夏中全又在等着他,是要有工作要說的樣子。
李學武笑着說道:“給你們一把刀,把我劈兩半,不耽誤工作”。
“呵呵,要是有刀你以爲我不想劈了你啊!”
夏中全一副弄死你沒煩惱的模樣,恨恨地說了李學武一句,随後請了苟自榮一起走。
苟自榮示意了景副廠長的方向,道:“有工作要彙報,你們先走吧”。
三人别過,李學武同夏中全一起下樓,聽着這老家夥墨迹研究所那點事。
也是他心思重,就會瞎想,李學武哪裏有那麽多歪心思。
“你不要催~”
這已經是夏中全第三次說這句話了,說一次氣勢矮一分,說一次語氣弱一分,李學武怕他再說下去要趴着下樓了。
“我沒催啊~”
“你又是給支援的,又是給資金的,不是催我是什麽!”
夏中全軟話硬說,硬中又帶着軟弱,偷瞄李學武一眼,見他沒生氣,這才感慨道:“我迄今爲止最後悔做的一件事就是看了你的那些鬼圖紙!信了你的那些鬼話~!”
“我可沒後悔帶着你創造輝煌”
這話李學武說的是情真意切,跟婁姐都沒這麽說過。
說着話還拍了拍夏中全的後背,道:“咱們是好搭檔啊,我搞定設計理想,你負責實現理想”
“唉呀~”
“别提設計~”
“難受~”
夏中全聽見這個卻是捂着心口直“唉呀~”一副要死了的樣子。
李學武好笑道:“我給你請來華清的技術支援有錯嘛!我給你追加了一筆研發資金有錯嘛!”
“現在咱們有人又有錢,可以放開手腳,大展宏圖了~”
“不!”
夏中全嘴角扯動,看着李學武倔強地說道:“我們的手腳沒放開,你倒是要大展宏圖了!”
說着話還伸出雙手并攏着給李學武示意道:“你看看,這上面有沒有一套叫做“我都是爲了你們好”牌的鎖鏈?”
“哎~~~你怎麽能這麽說呢!”
李學武笑着對夏中全安慰道:“我可都是爲了你們好啊!”
“好好好~”
夏中全的嘴都要氣歪了,不忿地說道:“自從接了這個活兒,我就沒有周日了,七月份以來,我連家都快沒有了……”
“哎!哎~~老張!”
他這邊還正抱怨呢,李學武那邊已經自顧自的對着張國祁擺手了。
張國祁看見李學武下來便站住了腳步,笑着問道:“會議開完了?”
“你的事等會再說”
李學武指了指身邊的夏中全說道:“咱們勞苦功高的夏處長從三月份開始便犧牲周日時間搞科研,從七月開始就不回家駐廠奮鬥,怎麽沒上報紙呢?!”
“這怎麽能行呢!”
李學武好像替夏中全報多大委屈似的,指了張國祁道:“趕緊的啊,讓廠辦秘書寫幾篇文章好好表揚表揚夏處長!”
這話把夏中全和張國祁都整懵哔了,李學武這是鬧哪一出啊!
夏中全嘎巴嘎巴嘴,指着李學武眼淚都要下來了:“我說的是上報紙的事嘛!”
“對對對!廣播也要!”
李學武點了點張國祁,故作嚴肅地說道:“當回事兒辦啊!”
說着話便推了夏中全往出走,好像要送客的模樣。
張國祁愣目愣眼的,看着李學武要走了才問道:“你剛才要跟我說關于我啥事?”
“不是都說完了嘛!”
李學武離老遠點了點張國祁,道:“辦事!”
“啥玩意啊~”
張國祁實在是有些懵,直到上了樓,有人跟他道喜,說是廠辦徐主任的人事命令公布了。
好麽!
兜這麽大一個圈子啊!
張國祁這才想起來,李學武在下面的時候交代自己讓廠辦秘書給夏中全寫表功文章來着。
徐斯年的人事命令公布了,自然他的就要公布。
兩人算是雙雙進入了公示期,隻要在公示期間沒有受到舉報,那麽七天後就會轉正式崗位了。
注意了,隻要沒有受到舉報……
這個年代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的,張國祁又是知道自己人緣的,所以這個時候的他特别謙虛。
即便是有李主任支持他,也一定不能在這個問題上栽跟頭。
領導隻會給你一次機會,除非你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自證清白這種事最難了,君不見有人爲了一碗米粉開膛破肚對峙乎!
七天時間,說長不長,老老實實的就過去了,七天後再有舉報都是另外一種處理方式了。
他的春風得意是謙虛掩蓋不住的,就連夏中全都能感受得到。
被李學武推着出了大廳,回過身來暗自啐了一口,罵了一聲:“什麽狗屁玩意!也配給我寫文章!”
李學武點了他批評道:“你驕傲了!”
“我這叫品格!”
夏中全撇嘴道:“不似你,什麽人你都交!”
“是啊~”
李學武無奈地說道:“世間皆苦,我隻能做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選擇了”。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就是淤泥!”
夏中全背着手下了台階,語氣不善地說道:“我才是那朵白蓮花”。
“是是是!您老是白蓮花,老白蓮(臉)!”
李學武一副不與你争的大度和客氣,就是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夏中全總覺得不是個滋味。
有一句話怎麽說來着?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大中午的,李學武真不願意跟他磨吩,示意了保衛樓方向道:“得嘞,您忙您的去吧,我得回去上班了”。
“别啊~”
夏中全一扒拉李學武的胳膊,道:“你這還沒給我說資金的事呢!”
“資金就資金呗!”
李學武好笑地說道:“李副廠長覺得多給錢就能研究的快,所以單獨撥付了一筆預算下來”。
說着話看了看夏中全問道:“你别告訴我不知道錢咋花了”。
“别打嚓!”
夏中全扯了扯嘴角,看着李學武說道:“你别跟我說你不懂我的意思”。
“嘿!你再這樣我可急了啊!”
見着李學武還要裝傻,夏中全瞪了瞪眼珠子,指了院裏的水泥地說道:“你信不信我一頭嗆死在這!蹦你一身血!”
“嗯,是有股子老流氓的勁兒”
李學武笑着點評了一句,随後示意了夏中全身上的白襯衫道:“就是有辱斯文了些”。
“去去去,這兒跟你說資金呢,你跟我說斯文!”
夏中全擺了擺手,道:“你不會這麽大公無私的,說說我聽聽,看你這筆錢怎麽要回來”。
“要什麽呀~”
李學武笑着說道:“我就不能代表保衛處爲廠裏的發展做貢獻了?”
“你再這樣我可不跟你說了啊!”
夏中全作勢要走,同時指了指保衛樓門口道:“還一大處長呢,說話一點準兒的都沒有!”
“又不是你的錢,關心這麽多幹嘛呀~”
李學武挑眉道:“咋地,想分潤一二啊,上我們保衛處的碗裏搶飯吃啊!”
“啧啧啧~”
夏中全點了點李學武,嘴裏啧舌着往實驗車間走了。
他算是看出來了,李學武不想說的事,你就算是頂着槍的問,他都能給你扯到南天門上去。
算了,不問了,就像李學武說的,又特麽不是自己的錢。
發動機項目就是汽車廠的基礎,汽車廠也是李學武一手推動創建的,他就想知道李學武在這裏面得到了多少。
或者說是保衛處能在這個項目裏獲得多少利益。
這當然不可能是白白交給廠裏的,項目提級,要麽是項目主管跟着受益提級,要不就是主管項目的部門獲益。
保衛處前期投入這麽大,眼瞅着發動機項目要下來了,直接交給了廠裏,他實在是心癢癢李學武得到了啥。
他越是想知道,李學武就越不會告訴他,一天天的沒正型,不知道搞研究,就知道扒扯這個。
——
“哥,幫我把車子推進去,我去買點兒東西”
雨水下了班在胡同裏正好遇見她哥,車子還沒到傻柱手裏呢,她倒是先松手了。
傻柱眼瞅着車子要歪一把扶住了,再去看他妹子,人都拐過去了。
“這倒黴孩子唉!”
傻柱扶穩了車子,換了個方向推着進了西院,見着小燕兒正往屏門裏走,便開口問道:“燕兒,做飯了嘛?”
“沒呢~這不等大廚回來做呢嘛~”
小燕兒倒是會說的,笑着接了傻柱手裏的車子,道:“您是咱們家的大師傅,您不開口誰敢動炒勺啊”。
“嘿!瞧這小嘴給你甜的!”
傻柱笑着點了點小燕兒,松了手裏的車子,由着她去支,自己邁步往屏門裏走,邊走邊說道:“我算是砸你們手裏了!”
“瞧您這話說的”
小燕兒支了車梯子,笑着追上傻柱道:“要說砸,也是我們砸您手裏了”。
見着傻柱轉頭看過來,小燕笑呵呵地說道:“吃了您的手藝,我們哪裏還願意吃自己的,可不就是砸您手裏了嘛!”
“嘿!我說~”
傻柱站在倒座房門口,看着小燕兒笑道:“你以前可不這樣的,伶牙俐齒,跟誰學的!”
“跟嫂子學的~”
小燕兒笑着推了傻柱趕緊進屋上竈去,嘴裏把責任都推到了迪麗雅的身上。
傻柱沒轍,隻能邁步進了屋,從牆上摘了圍裙,一邊系着一邊說道:“我在單位都沒這麽被動過!嘿~”
“那是您單位沒有我們這些親人~”
小燕兒進屋從上了鎖的抽屜裏找了些零錢出來,回到廚房門口,對着已經準備做飯的傻柱道:“柱哥,嫂子說想吃麻婆豆腐了,豆腐我已經買好了,就在盆裏”。
“是你嫂子想吃嘛~”
傻柱斜了斜眼睛,道:“我去問問去!這飯可不能做瞎了~”
說着話就要摘圍裙,可卻見小燕兒把廚房門堵上了,嗔道:“不帶您這麽較真兒的,嫂子說也想吃!”
“得!你又假傳聖旨!”
傻柱哪裏不知道是她想吃了,跟他媳婦兒一說,就沖迪麗雅那份随和的勁兒,可不就成了媳婦兒也想吃了嘛。
小燕嗤嗤地笑着,揚了揚手裏的零錢道:“有活兒呢,不說了”。
走出門的時候瞧見雨水進院,笑着道:“車子幫你停窗子底下了,等晚上他們收車的時候一起給你放庫裏去”。
“啊……謝謝啊~”
雨水沒反應過來,看了裏屋一眼,問道:“不是讓我哥推回來的嘛~”
傻柱在屋裏早聽見了,拎着勺子指了指笑着離開的小燕喊道:“今天吃青菜炖豆腐,麻婆你是别想了!”
“怎麽了這是~?”
雨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愣目愣眼的看着他哥發飙。
傻柱笑道:“這丫頭片子假傳聖旨,說你嫂子想吃麻婆豆腐了,這會兒還敢玩移花接木,搶我的功勞!”
“瞧你~多大個人了~”
雨水扯了扯嘴角,說了她哥一句,将手裏的東西放在了東屋,挽着袖子走出來說道:“我幫廚,他們也該回來了”。
“還得一會兒呢”
傻柱看了看裏屋牆上的挂鍾,随後問道:“今兒是不是周六了?”
“你過糊塗了吧”
雨水看了她哥一眼道:“休息都忘了?”
“休息什麽?”
傻柱無奈地擡了擡眉毛道:“不休息的時候在家做一頓飯,休息的時候做兩頓,還不如不休息了呢”。
拿着勺子舀了些水進炒勺,一邊洗刷着,一邊道:“李學武那損小子也不知道回不回來,回來一定罵他,都給小燕灌輸了什麽思想,資本家了屬于~”
“别瞎說!”
雨水嗔了哥哥一句随後看了一眼門外,道:“啥話都說,不怕惹麻煩啊!”
傻柱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看了一眼外面,随後道:“瞧我這嘴~”
說完又看了看泱泱的妹子,問道:“你在廠裏沒事吧?”
“我能有啥事,咱家又沒問題”
雨水手裏擇着菜,撇嘴輕聲道:“就是懶得參與那些個學習會,我一聽他們念那個就打哈欠”。
“小心挨收拾~”
傻柱笑着提醒了他妹子一嘴,這可不是他瞎掰,而是雨水已經挨了兩次批評了,說她學習不認真。
雨水瞪了她哥一眼,随即嗔道:“你們廠爲啥不搞這個學習會啊?!”
“誰說的!我們也有!”
傻柱很是認真地說道:“哪天不學習啊,早上一上班就得來兩句口号,然後就是大彙報”。
說完笑着點點頭,又道:“隻是我們廠的學習有文宣隊組織,有固定的時間和多樣化的形式”。
“比如呢?”
雨水倒是對這個比較感興趣,她們廠裏都要成一堆漿糊了,就是搞不明白這個大學習。
傻柱一邊切着菜一邊介紹道:“我們廠的大學習叫六個要,六個不要”。
“早上開班前要喊口号,要彙報;中午休息時要放歌曲,要聽報;晚上下班前要整理,要知道”
“個人學習不要驕傲,組織學習不要遲到;工業生産不要停掉,變革思想不要胡鬧;幹部職工不要高調,工人群衆不要哇哇叫”。
“咯咯咯~”
“哈哈哈哈~”
雨水聽的真有意思,尤其是最後一句,捂着嘴大笑了起來。
“這都是誰編出來的磕兒啊,真好笑~”
傻柱嘴角扯了扯,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去,反正每天就這麽個流程,按照六個要來執行工作,按照六個不要來約束自己”。
雨水止住了笑意,問道:“效果怎麽樣?”
“效果?”
傻柱停下切菜的手想了想,說道:“好像是參加學習了,又好像沒參加”。
說完回頭看向妹子,道:“就是有參與感,但不多,約束力是有,可也沒那麽嚴”。
“嗯,你們廠裏有高人啊~”
雨水想了想,說道:“最高深的宣傳思想往往隻需要最樸實的方法和内容”。
“就像古時候的童謠”
雨水抿了抿嘴,道:“六個要,從行爲和行動上給大學習活動規範了時間和内容,讓工人不盲目,不亂作爲”。
“六個不要,又從思想上讓工人和職工知道了行爲規範和思想限度”。
“高~确實有點内容!”
“這就高了?”
傻柱笑着将切好的菜歸攏到了盆裏,打了涼水清洗着,道:“我們廠有專門的工糾隊規範行爲,有專門的文宣隊規範思想,想亂都不可能了”。
“那倒是比我們廠先進的多”
雨水點了點頭,道:“尤其是那個什麽聯合企業,說是又搞起來了?”
“不會又停了吧?”
“這次不可能了~”
傻柱抿着嘴肯定道:“以前李學武不發話,那個項目絕對幹不成”。
“現在呢?”
雨水聽見李學武的名字挑了挑眉毛,她在紡織廠裏也聽見了這個名字,還就是跟聯合企業有關。
“現在?呵呵~”
傻柱輕笑着說道:“他都能給景副廠長布置工作了,你說聯合項目還能不能成~”
“扯呢吧~”
雨水翻了白眼,道:“他一個副處長……”
“哎!”
傻柱轉回身,擡起手指晃了晃打斷了妹妹的話,強調道:“他現在可是副書記,算廠領導了”。
說完這個,轉回身繼續洗菜,嘴裏又說道:“就算是副處長,那也是挂着處室谠組書記的副處長,跟處長隻差時間問題了”。
“再說了,那正處長是他老師,跟是他有啥區别”
傻柱把洗好的菜放到了幹淨盆裏,示意妹子過來把洗菜水倒掉。
雨水目光流轉,起身端了洗菜盆,問道:“他就這麽能?還能給副廠長下命令?”
“倒水先~”
傻柱瞥了一眼妹子,他說李學武的級别和情況是想給雨水打預防針,意思是人家高不可攀,别想有的沒的。
不過現在看效果是有的,但跟那個六要六不要的效果一樣。
有,但不多~
雨水倒了洗菜水回來,把手裏的盆一放,眼睛盯着她哥,意思是這下可以說了吧。
傻柱沒搭理她,手裏忙活着備菜的活兒,好像忘了剛才說的那一茬兒似的。
雨水氣的一瞪眼,将擇了一半的菜扔下就出門去了。
“嘿~!”
傻柱也是一瞪眼,看着妹子離開,心裏就是咯噔一下,隻覺得大事不好,自己好像惹禍了。
可不就是惹禍了嘛,直到聽見西院車動靜,知道是李學武回來了,傻柱都沒見着妹子跟他說話,連瞅都沒瞅他一眼。
李學武隻送了老太太和李姝回來,顧甯身子不方便,沒讓她來回折騰。
至于他自己,睡在哪邊還不确定,主要看晚上要忙到什麽時候。
軋鋼廠是因爲有李學武的布局和幹預,所以風暴起來的早,消散的也早。
但外面的風還沒吹完呢,二爺依舊是忙碌着,尤其是晚上這會兒,還有半夜來敲門的呢。
跟李學武說起這個的時候,二爺還撓頭,說有些神經衰弱了,就是晚上來的那些人給吓的。
北倉庫裏依舊是滿的,但李學武得先去接沈國棟那車農副産品。
依着現在看,這些都不算是大錢了,可賺錢本就是日積月累的習慣,他想着山上也不容易,自己有的賺,兩全其美嘛。
劉茵好長時間沒見着大孫女,可稀罕壞了,聽見西院的車動靜便出來了。
“快讓奶奶抱抱”
“嘿嘿~呀~”
李姝看見奶奶也是興奮,笑着從老太太手裏張開小手等着抱呢。
衆人下車又是一陣寒暄,院裏涼爽,大家收拾完都等着吃飯了,所以熱鬧的很。
大姥笑着逗了逗李姝,還得了一個Mua~,笑的臉上的褶子都起來了。
這個時候天黑的快了,不比六七月份的時候,小子們收了車,這邊差不多就黑了。
李學武看了二孩兒帶着他們收拾着,叮囑道:“明天再早點收車,别貪黑了”。
“知道了武哥”
二孩兒笑了笑,答應一聲便去洗臉了。
迪麗雅是先回來的,挺着大肚子要給小子們打水,卻是被老四搶了過去,不要嫂子幹這個。
傻柱聽見西院的熱鬧,走出來看了東屋窗台上趴着的雨水一眼,沖着進院的李學武笑道:“晚上整點兒啊?”
“今晚不行,得忙事兒呢”
李學武看着母親和老太太她們進了垂花門,就在外院站了,眼睛掃了一圈,問道:“誰跟國棟去的山上?”
“是彪哥”
二孩兒洗了臉,把臉盆的位置讓給其他小子們,自己則是拿了毛巾在李學武身邊站了,解釋道:“彪哥上山還有其他事,一并去了”。
李學武點了點頭,看着小燕兒和王亞梅她們收了工回來,卻不見老彪子的媳婦,便問道:“彪子媳婦兒呢?”
小燕兒看了他一眼,低着聲音回道:“好像跟彪哥鬧别扭呢,這兩天都沒來”。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點點頭,沒再說這茬兒。
兩口子無論是家世也好,還是學識也好,都不是很般配,但大胸弟自己的選擇,李學武也不好做這個主去幹涉。
大姥和二爺洗了手和臉便就着院裏的小闆凳坐了抽煙,聽着年輕人的叽叽喳喳,臉上映襯着屋裏的燈光,手裏的煙袋鍋子忽明忽暗的。
小燕兒一打主持了門市部裏的工作便能說了起來,以前不叫她管家,自然是不好亂說話的。
現在李學武信任她,沒的把工作耽誤了,還讓李學武被動。
所以她也是給自己打氣,仗着李學武的信任鉚勁兒地忙活着。
等李學武回來了,她倒是又安靜了下來,沒了往日裏的爽利,好像到了哥哥身邊的小妹妹一般。
跟剛才打招呼後去了東院的李雪不同,小燕兒跟李學武的相處時間不多,都隻是聽她哥大壯說了李學武的事。
等她哥沒了,再見李學武都是這邊有了産業了,她是一直被照顧的狀态。
苦也吃過,虧也吃過,看的也多,也透徹。
尤其是跟沈國棟定了親以後,跟他們這個小團體聯系的更緊密了。
李學武是很滿意她的管理才能的,可能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小小年紀就有了爽利的一面。
他同傻柱幾人說着話,也沒忽略了她,問了店裏的經營。
小燕的話不多,但說的很清楚,條理清晰,比老彪子幹活細緻。
李學武看了看手上的時間,對着小燕兒說道:“叫兩個小子陪你去彪子家,就說我來了,讓彪子媳婦兒過來吃飯”。
“知道了”
小燕兒是有些看不慣麥慶蘭矯情的,可畢竟是嫂子,又是武哥知道的婚事,這麽讓她去了,她隻能應了。
洗漱完正蹲在門口牆邊聽話兒的老七和老八站起身,說了跟燕姐去。
三人拎着手電筒便出了院門,往聞三兒以前住的那院去了。
雨水見他這麽安排,撇撇嘴,說道:“你還兼着婦女主任的差呢?”
“是啊,正好管着你~”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問道:“你啥時候跟我彙報彙報工作啊?”
“德行~”
雨水給了他一個大白眼,從窗台上直起了身子沒搭理他。
李學武也是不想惹她,一句話給她頂老實兒的。
正說着話呢,卻見着大門口鳥悄兒的進來一個“阿三”躲躲藏藏的,好像很怕他見着似的。
李學武好笑地瞥了一眼,招招手道:“來,躲我幹啥?”
“沒……沒躲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