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跳舞

第736章 跳舞

周六早上,李學武出門的時候特意跟顧甯交代了,今天晚上有局兒,等她下班後自己開車帶着老太太和孩子回四合院。

顧甯沒太在意李學武的話,最近要做什麽,李學武跟她說過,昨晚李學武還熬了個半夜,知道他有事。

而這次公休日秦京茹依舊是不回去,她有約會。

提起這個,今天早上送李學武出門的時候,她還有些不好意思地偷看了指揮車這邊一眼。

而每天早上來接李學武的韓建昆最近也是經常下車裝模作樣的擦車、擦玻璃啥的,看得沙器之坐在車裏偷偷笑。

等到了廠保衛處,李學武掃了一眼門口公告欄上的内容便上樓去了。

随着大學習、大讨論活動的深入展開,又因爲有着2号的《通知》,軋鋼廠的活動倒是開展的井然有序。

即便是有些亂糟糟的鬧騰,可也無傷大雅,對比以前是不能看了,可對比外面還是在可理解的範圍内。

說軋鋼廠有何種小團體鬧事,說軋鋼廠今天大字告,明天舉報信的,你再去看看外面,沒有對比就沒有差距。

有的時候人就是這樣,尤其是國人,習慣了中庸了。

外面都拆房子了,軋鋼廠裏拆窗子算個屁啊!

李學武算是看出來了,以前亂哄哄的不成體統,幹啥都是一窩蜂的,誰說啥就是啥,有帶頭的就有捧場的。

現在大學習大讨論進入了第二個階段了,也就是大鍋飯發展成了小集體。

多的幾百人,少的十幾個,一個個的都有着自己的思想和維護目标。

說是百家争鳴也好,說是百花齊放也罷,在李學武看來,誰扛旗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想達到一個什麽目标。

大鍋飯危險,小集體就不危險了?

可不是,大鍋飯是火星子,小集體就是小火苗,下一階段就是小火苗彙聚成一場大火了,燒了該燒的,滅了該滅的,這才會重新變成火星子,散之殆盡。

隻要能判斷這種危險節奏,那任何問題都是可控的。

火危險,還能燒飯呢,電危險,還能照明呢,汽油危險,還能跑車呢。

你能說這些東西危險就不用了嗎?

現實擺在這的,你不用用什麽!

幹這個工作的,每天下達的理論文章都是要學的,即便你知道這篇文章是廢紙,可在這個時候你也得玩的轉。

現在玩不轉,那以後的東西你也玩不着。

李學武是“明白人”,對這段曆史了解的很,親身經曆一遍總有種隔岸觀火的意味。

他不敢融入的太多,他怕自己迷失在了時代的洪流裏。

不要小看了時間的慣性和能力,它能讓海誓山盟破碎,也能讓癡人說夢成真,玄妙的很。

有的時候沙器之也會覺得李學武有種超然物外的明智,事事都能看得清晰明白。

可李學武覺得什麽事都知道了結果,反而是一種痛苦。

看着答案做數學題,你還能享受思考的快樂嗎?

看着攻略玩遊戲機,你還能體驗探索的樂趣嗎?

所以有的時候李學武也會給自己安排一點兒高難度的人生體驗,比如聽戲。

“處長,人事處的人通知我去談話”

李學武正在辦公室裏忙着,剛才被人叫出去的沙器之又有些緊張的回來了,嘴裏彙報的時候還看着李學武的臉,想要看出什麽來似的。

“談話就談話呗,緊張什麽~”

李學武瞥了沙器之一眼,随後繼續忙着手裏的工作,嘴上卻是說道:“上級找你談話是對你的考驗,也是對你思想的判斷,好好表現,不是壞事”。

聽着處長說不是壞事,他心裏有了兩個判斷,一個是對這件事來說,并不一定就是壞事:另一個判斷就是,這件事不是李學武安排的。

如果安排他進步,或者工作調整,那是應找人來跟他提前做交接的,不然被動的不止他自己,還有李學武呢。

現在李學武這麽說了,就代表了絕無這種可能,也就意味着他這次談話可能有别的事情,或者其他因素。

不是對李學武的,就是對他自己的,前途難料。

在跟李學武彙報過後,沙器之揣着忐忑的心情,出了門,往對面主辦公樓去了。

而坐在辦公室裏的李學武也是皺眉看向了對面的大樓,他心裏也疑惑着,這個時候動他的秘書是什麽意思?

這招數不能是旁人用的,一定是楊鳳山,所有的幹部調整和任用一定是要尊重他的意見。

而對各個部門的幹部進行考察和任用也會尊重部門負責人的意見。

李學武給人事處和谠組部報過去的名單裏根本就沒有沙器之,他才用了半年的秘書又怎麽會着急放下去呢。

這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

迷糊藥!

沙器之參加完人事處對他的談話是挺迷糊的,不明所以,暈頭轉向,稀裏糊塗。

什麽對當前形勢的判斷,什麽就目前的組織工作意見,什麽就辦公制度推廣和提升的經驗……

他又不是廠辦公室的政策秘書,用得着問這些嘛!

不過他也擔心廠裏真的調他去廠辦,擔任政策秘書或者其他什麽崗位可沒有現在好啊。

他是今年提的副主任科員,調去别處就虧了。

按照正常的思路,他應該是跟着李學武幾年,提主任科員,然後直接去接科長的。

要是現在下去或者調離,即便是解決了副科長的崗位,那也是個副的。

副科長熬正科,可沒有給李學武當秘書從副主任科員熬正的快。

這裏面的差别還有其他内容,要不他怎麽說自己真的動了就虧大了呢。

在剛才的談話中他就提心吊膽的,深怕出了問題,現在出來了,想一想,真是一腦門子汗。

可當他抹着額頭上的汗珠走出來的時候,在大院裏又遇見了一個跟他做同樣動作的人。

“于主任?!”

沙器之驚訝的眼珠子瞪溜圓兒,剛叫了一聲就被于德才拉着進了保衛樓。

等進了保衛樓大廳,沙器之趕緊問道:“難道……難道……難道人事處也找您談話了?”

“不對!”

沙器之想起來了,于主任是從谠委樓出來的,依着于主任的級别,是要由谠組部找他談話的。

而于德才也是默認地點了點頭,同意了沙器之話裏“不對!”後的那個内容。

“什麽情況這是!”

沙器之随着于德才往樓上走,不自覺地掃了身後的主辦公樓方向一眼,輕聲問道:“要一鍋端了咱們?”

于德才看了沙器之一眼,并沒有說什麽,隻是歎了一口氣。

他比沙器之早工作幾年,更是經曆的多,懂的也多。

剛才谠組部找他談話,内容比沙器之的談話是要清晰些的,總不至于讓他雲裏霧裏的。

不過對于結果的預測,他跟沙器之一樣,均是持消極态度。

等上了三樓,兩人均是很有默契的沒去找李學武彙報這個情況。

話都談完了,還說什麽,等着吧。

廠辦公區的地方就這麽大,還能有什麽事是李學武不知道的。

再說剛才沙器之去之前,已經跟李學武彙報過了,就代表李學武了解了這個情況。

多說無益,好自爲之。

——

中午在招待所,徐斯年笑着對在這邊就餐的軋鋼廠幹部們宣布,小食堂下周四就能啓用了。

不到兩周的時間能幹啥?

能幹的事多了,小食堂的兩層樓能完成重裝修,廚房能完成重搭建,餐桌椅都能給配置到位,就差上人了。

而小食堂的廚師也是從廠裏調配的,大食堂的傻柱,招待所的錢師傅。

這麽安排自然是後勤處那邊跟李副廠長請示彙報了的,在其他方面都可以糊弄,但就是在吃這一方面李懷德不想将就。

傻柱的手藝還是很好的,錢師傅的手藝那是一絕啊。

軋鋼廠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合适的廚子怎麽辦?

合理調配資源呗,傻柱和錢師傅搭配着來,再給配兩個幫廚的,二三百号人的飯菜還不是好做的。

是的,副處以上的幹部四五十個,可這一次廠辦是要将副科以上的幹部全都安置去小食堂就餐。

第一,小食堂的就餐環境更好一些,方便幹部們節省時間,多把時間放在工作上。

第二,幹部的就餐時間不穩定,有點人因爲工作繁忙,趕不上正常吃飯的點,所以在小食堂方便些。

第三,幹部們有時會在飯桌上讨論問題,交流工作意見,也就是所謂的“餐前會”,這種會議的效率極高,最容易解決問題。

有的人就說了,這小食堂廚師的手藝比大食堂的師傅好,用的材料也好,是不是就是一種集體堕落啊?

這得辯證的看,就算是小食堂的師傅去大食堂做飯,那味道也是一個樣,一定比不上小食堂的,這是量的問題的,不是質的問題。

大食堂的師傅去了小食堂也一樣,手藝一定能提高,因爲火候的掌握比大食堂的輕松多了。

可依照現在的标準,能給廠裏所有人都配廚子嘛?

不可能的,待遇标準是寫在廠辦公文件裏的,從上到下皆是如此。

你現在嫌棄大食堂的飯菜不好,那農村大食堂的夥食還不如這邊的呢,農村的農民怎麽說啊?

反過來看,問題都是有兩面性的,就看怎麽做工作,怎麽協調了。

在協調工作上,徐斯年絕對是個老狐狸了,爲啥從招待所調了錢師傅,又從大食堂借了傻柱啊?

你們不要眼饞,給領導做飯的那個就是大食堂的廚子!

哎!領導們呢,也不要覺得來了小食堂以後這邊的飯菜口味跟以前不一樣了,因爲給領導做飯的廚子就是以前招待所的廚子。

你看怎麽着?

上下左右一就嚯,和稀泥,徐斯年是個好泥瓦工。

再說幹群關系了,有人說領導去小屋吃了,讓工人在大食堂擠。

不怕的,現在把副科、車間主任、專職副書記以上的幹部都安置去小食堂吃,這會大食堂可以空出許多位置了吧。

而上面的領導呢,這會也不用擔心幹群關系了,軋鋼廠所有基層幹部都跟他們一起吃,在最大程度上緩解了這種心理矛盾。

這麽做還能提升基層幹部參與工作的積極性,至少跟廠領導能坐在一起吃飯了,就說明他們也在某個心理圈子内了。

中午在餐桌上徐斯年把決定一說完,李學武便不由得看了站在門口的張松英一眼。

他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啊,怎麽他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都在動啊。

這次的年中會議秦淮茹和張松英是要結束以工代幹,以招待所複業半年的成績直接轉幹部身份的。

可這也是李學武早就給她們安排好的啊,突然調張松英去兼管小食堂是什麽鬼?

小食堂的主任是随便兼的嘛!

如果是車間組建個小食堂,當個主任也就是個芝麻官,算是個管事的。

可機關小食堂不是那麽算的,這小食堂黃之前的主任可是正經的正科級呢。

雖然現在并沒有下文,定義這個小食堂的級别和編織,主任是兼職的,廚子也是兼職的,剩下的幫廚和服務員都是臨時抽調的。

可一旦定義了之後怎麽算?

兼任的意義就代表了管理,也代表了對這個單位的直接影響。

如果工作有成績的話,在這個單位完成正式化的時候,是要考慮這種兼任後的定義的。

要麽直接轉正式任命,要麽完成兼任,調回原單位提半級。

還沒有說哪個幹部跨級兼任工作,完成了基礎組織的建設和籌備後被原封不動的打回去的呢。

正經的單位不會這麽做的,這不是在打擊這名幹部,而是在削弱領導的威信。

那麽李學武就要想了,張松英就算是在招待所跟秦淮茹一起做出成績了,也不至于從以工代幹的股級直接幹成正科啊。

即便是現在她轉幹了,即便是這一次招待所提半級,她也就是個副科啊,幹正科的活兒是什麽意思?

李學武看得是她,可想到的是今天上午被找談話的于德才和沙器之。

在年中會議前考察幹部,組織談話,是爲了啥?

這倆人幹的好好的,有沒犯啥錯,不是這個還能是啥!

可李學武越想越不對,他也沒想着在這一次的年中會議上擴大影響力啊,是誰在“幫”他?

谷維潔、董文學、李懷德,李學武最先想到的是他們三個,可最先否定的也是他們三個。

不可能的,這三人“做好事”沒必要不留名的,也不會不通過他就提拔保衛處的人。

除了這三個人之外,可以判定的範圍就縮減了許多了。

景玉農絕對不會的,這娘……位領導不會這麽發善心的,且就算是她做的,也不會這麽的安靜。

聶成林更不可能了,自己抽了他釜底的薪,他現在恨不得抽了自己的筋呢,怎麽會給自己“幫”這個忙呢。

薛直夫沒這個條件,那就剩書記楊元松和廠長楊鳳山了。

書記那邊不大可能,自己剛在前幾天“坑”了他一把,以德報怨,以德報“坑”的事李學武可不敢想,他可不是傻子。

這一次年中會議董文學要進谠組,自己要進谠委,已經是占了很多的資源了,李學武根本不敢想擴大影響的事。

現在應該做的反而是一步一個腳印,穩固當前的地位,完成基礎布局,三年内不動才好呢,不能動,也不方便動。

可現在有人推着他身邊的人在動,這個人是誰呢?

柯某人說過,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再不可思議,也是真相。

那麽真相隻有一個!

……

他想幹什麽?!

張松英被李學武看的有些發毛,這人吃着吃着飯怎麽盯着自己不動了。

難道是……?

嗯……

“哎!跟你說話呢!”

徐斯年敲了敲李學武面前的桌子,說道:“癔症了!”

“嗯?”

李學武倏地轉回頭,看向徐斯年問道:“什麽?”

徐斯年扯了扯嘴角,道:“我跟你說,一會吃完飯跟我去小食堂那邊轉轉,給我們提提意見”。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反問道:“我們?”

“是啊~”

徐斯年笑着說道:“小食堂可是“正經”的歸廠辦管理的,不是“我們”,你還想着是“你們”啊?”

“呵呵呵~”

餐桌上的幾人都笑了起來,他們當然明白徐斯年話裏的意思。

這招待所當初可是廠長楊鳳山爲了安撫李學武,從廠辦劃轉到保衛處去的。

當時保衛處的一個幹部還來這邊當了一段時間的所長呢,後來跳轉到了鋼城任職保衛處長去了。

給不了進步,就給影響範圍,當初他們都知道的。

不過當時招待所啥也不是,沒人來,更沒人願意住,給李學武的時候大家也沒在意。

誰特麽能想到啊,臭屎盆子到了李學武這邊都能做成聚寶盆,想羨慕都羨慕不來啊。

今年年中會議前的準備會議上就有聲音要招待所提正科,編制提升,管理也能提升。

而這種聲音也在前幾天工作組檢查完招待所後更加的廣泛和熱門了起來。

提正科就意味着招待所的管理屬性向上進了一步,不說内部的人員配置,單說影響範圍就要成倍數增加。

同時也會給軋鋼廠帶來更多的便利和利益。

副科的财務管理歸屬和正科的能一樣?

都是錢惹得禍。

現在廠辦要從招待所身上撕下一塊兒肉來,組建這個小食堂,目的不要太明顯了。

李學武的人是進步了,可也意味着他的影響範圍要遭受挑戰了。

徐斯年的這句話裏包含了對以前的屈辱,也飽含了大仇得報的開心,聽的李學武隻想給他一電炮。

“都特麽不是“我們”的了,我還去看個屁,跟我有個毛的關系啊~”

李學武翻了翻眼珠子,手裏的筷子甩的飛起。

吃飯!

生氣擋不住餓!

徐斯年見着李學武的模樣笑了笑,随後勸說道:“你李處長點石成金的手藝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給提提建議,我們也好改正”。

說完看了桌上衆人一眼,道:“您李處長以後也是要過去吃飯的,就算是服務大家了”。

“呵~”

李學武沒搭理徐斯年的話,下巴示意衆人一下道:“那你就問問大家的意見呗,單找我幹啥啊,不去!”

“嘿!你可真是茅……”

徐斯年看見李學武瞪向他的犀利眼神,又将嘴裏的話咽了回去。

他是真不敢跟李學武較真,這孫子玩起來沒輕沒重的,被他整一下子夠緩半年的了。

不過徐斯年知道怎麽對付李學武,一等李學武吃完了飯,這厮便尾随了上去,在李學武身旁輕聲說道:“你今天不去,那他們該說你小氣了”。

再等他看見李學武威脅的眼神,徐斯年又勸說道:“機關那些人的嘴我可管不住!”

說完又示意了身後跟上來的張松英,道:“這可是招待所的幹部,你不幫誰幫?”

“我艹你大爺~”

李學武咬着牙,輕聲對着徐斯年說了這麽一句。

徐斯年滿不在乎地點了點頭,給周圍看着這邊的人以一種李學武在跟他低頭服軟,而他又寬容大度的樣子。

挨罵算什麽,有人還挨打了呢!

好說歹說的把李學武拽去了小食堂,示意了正在施工的小二層樓道:“趕緊給指導指導工作吧,我們這急需您這樣高瞻遠矚的意見”。

這會兒現場就剩他和張松英在李學武身邊了,也不怕别人笑話了,更怕李學武跟他來勁,所以這話說的要多客氣有多客氣。

李學武卻是搭了他的肩膀使勁捏了捏,徐主任的臉瞬間皺了起來,看得張松英都覺得疼。

這人那雙大手的抓力她還不知道?可疼了~

嗯,打屁股也疼!

李學武就是跟他鬧着玩呢,還能真捏死徐斯年啊,即便是有這個心吧,可有法律護着他呢。

“正裝修着呢,你問我幹啥?”

李學武看了看屋裏,對着徐斯年撇了撇嘴,道:“裝修前想毛了,現在我說改,你還能有時間改啊!”

“有!留出工期了!”

徐斯年示意了屋裏道:“裝修的差不多了,就差最後一哆嗦了,可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趕緊幫忙參謀參謀”。

李學武看了看手表,給徐斯年點了點,示意道:“文學書記下午的火車,耽誤了事你去給我解釋啊!”

“放心!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徐斯年擺了擺手道:“實在來不及我讓車送你去站台”。

說完便請了李學武往屋裏走,躲了正在搬梯子的施工人員。

在這邊負責施工的幹部早就等着了,走在側面拿着筆和本子等着李學武給提意見呢。

幾人進了屋,李學武便聽身後傳來了“咔咔”聲,一回頭,卻是張松英的鞋跟聲。

“呦!地闆磚!”

李學武低頭一看,可不是嘛,這小食堂的規格真不算是小啊,都鋪地磚了。

徐斯年卻是滿不在乎地說道:“聯合企業裏就有陶瓷廠,這玩意兒算是一種商品的補充”。

說完用鞋跟磕了磕地闆磚,說道:“鋪在小食堂也是爲了衛生和打掃方便”。

确實,瓷磚嘛,隻要用墩布一擦,食堂的油污就都清理幹淨了。

李學武拍了拍徐斯年的胳膊說道:“你光想着衛生和方便了,沒想着地磚落上湯汁和水會咋樣”。

徐斯年皺了皺眉頭,道:“這個還真是,那……再起開?”

“脫褲子放屁是吧?”

李學武看了他一眼,随後說道:“活兒都幹完了,你又想着拆東牆,是不是晚了點”。

說完示意了打飯的窗口說道:“沿近的位置鋪地毯吧,勤清洗”。

“嘶~~~”

徐斯年一吸氣,皺眉道:“這特麽反倒是麻煩了”。

“呵呵”

李學武笑了笑,沒搭理他。

他的想法是好的,可這個時候對陶瓷地磚的認知并不是那麽的全面,萬一走急了,摔倒了,誰讓用的就是誰的責任。

看完地磚,李學武又示意了樓上問道:“有包間?”

“當然!”

徐斯年介紹道:“不過分了大小,安排了七個包間,怎麽坐都合适”。

“你真雞賊”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随後說道:“不要按門了,就挂個簾子吧”。

徐斯年挑了挑眉毛,看着李學武想了一下,随後反應過來,手指忙點了在這邊負責施工的那人道:“趕緊記下來,樓上包間不要按門了”。

李學武看了那負責人一眼,微笑着說道:“小包間裏的桌子用方桌,大包間裏的用圓桌”。

“哎,知道了”

這負責人理解不了李副處長所說的意思,但徐主任點頭了,他隻管記住了就行了。

而李學武又跟着徐斯年去看了看廚房,示意了傳菜窗口旁邊道:“給這按個傳送通道,直接打通到二樓,廚房的菜直接用滑輪吊上去”。

說完示意了廚房外解釋道:“你不會想着讓領導自己打了飯菜端上樓去吃吧?”

徐斯年看了看頭頂,又看了看負責人,見他點頭,便也就點了頭。

“好在是你來了,不然這些我都看不到啊”

“沒事,你去食堂當幾天主任也行”

李學武話語間帶着嘲諷地拍了拍徐斯年的肩膀,随後往大廳去了。

徐斯年絲毫不在意李學武的話,現在正用這孫子呢,忍一忍就過去了。

李學武走到大廳中間站住了,環顧四周,最後看向徐斯年問道:“挂畫呢?”

“挂畫!我知道了!”

徐斯年一拍巴掌,笑着對李學武說道:“我就說特麽差點啥嘛!”

李學武點了點頭道:“你還差點腦子”。

說完又跟着他在食堂裏轉了一圈,給了幾個建議,便就要離開,實在是董文學的火車差不多就到了。

徐斯年不敢多留,笑着道了謝,說以後有機會請李學武吃飯。

李學武卻是一邊往出走,一邊點了自己的手表對着徐斯年說道:“擇日不如撞日,今晚招待所,你請客,懂!”

說完人已經出了門,張松英踩着高跟鞋迅速跟了上去。

徐斯年懂,他太特麽懂了,這是董啊!懂!

剛才李學武都說了董文學要回來,一定是回來參加下周一的年中會議的,那今晚一定是要給他接風的。

而剛才自己太過于興奮了,用完李學武想着一甩了之,報剛才這孫子嘲諷自己之仇。

他現在也是恨自己嘴欠,好啥說請客的事呢,這不是主動往上撞嘛。

還懂!他董的很!

徐斯年在小食堂裏心疼錢,張松英在小食堂門口心疼李學武呢。

“我是不是不應該接這個活啊?”

張松英追上李學武趕緊問了自己心中的擔心,這幾天她都在找機會問李學武來着,可一直都沒機會。

李學武站定了,看着張松英微笑着說道:“不要胡思亂想,好好工作”。

說完看了看張松英的職業裝笑着說道:“甭說這小食堂的主任,你要是當了廠辦主任我才高興呢”。

張松英見李學武笑了,便也就放下了心中的負擔,笑着說道:“啥主任啊,徐主任說是兼任的,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呢”。

說完又對着李學武解釋道:“我就是兼着這邊的工作,實際還得負責招待所的工作,算是多幹了一份活兒”。

“嗯”

李學武點了點頭,說道:“是個機會,慢慢你就知道了,多用心,多精心,不要出現差錯”。

說完看了看手表道:“我得去接董書記,晚上在招待所有個局兒,你想着提前安排一下”。

“是,那個……”

張松英見李學武邁步,又追問道:“晚上需要安排住宿嘛?”

李學武回頭看了張松英一眼,想了想,還是聽戲吧。

“應該是不用,董書記一定是要回家的,煉鋼廠的幾個幹部家裏也都是京城的”。

說完給張松英點了點頭,便往廠辦公區走去。

小食堂就在主辦公樓的後面,從主辦公樓的後門就能到達,跟招待所隔着一個大禮堂和廣播站,不遠不近的,都在一個區域。

李學武穿過主辦公樓的大廳,直接去了保衛樓門口,韓建昆已經在車上等着他了。

其他去接人的車已經離開了,韓建昆這是專門在等李學武的。

李學武上車後,指揮車便啓動了,往調度車間的站台開去。

廠辦公區就在廠大門左手邊往裏,是在廠的南端,調度車間在廠車間主幹道的最北端,因爲鐵軌在那邊。

這會兒車間開工後主幹道上沒有閑散行人了,韓建昆也敢快開了,緊趕慢趕的在火車進站前到了地方。

李學武上站台,火車也進了站台。

這邊來接站的隻有廠辦的接待人員,以及煉鋼廠在這邊的協調辦公室人員,和保衛處的人員。

李學武并沒有興師動衆的,讓所有人都來接,那成啥了。

隻有于德才帶着幾個辦公室裏的人來幫忙,車帶了不少,主要是負責拉行李。

這幾個煉鋼廠的幹部都是京城人,今天都是想着先回家,再來廠裏就餐的。

所以李學武也沒想着就安排了他們去招待所住,直接給備了車。

而來總廠開會,這些分廠的幹部倒是很自覺,并沒有帶辦事員。

包括董文學在内,他們打算直接用煉鋼廠駐這邊的辦公室人員,方便些。

能這麽想,也是這麽辦的,應該就是董文學的建議了,李學武給老師去的消息也是低調爲好。

此次回京,董文學是進步來的,可不能出差錯啊。

在看到列車停穩後,董文學率衆下車,李學武也是第一個走上前去與老師握手寒暄。

董文學也是有兩個月沒見着李學武了,笑呵呵地說了幾句便讓他去跟煉鋼廠其他幹部握手招呼了。

這次跟随董文學一起回來的煉鋼廠幹部有煉鋼廠副廠長、紀監副書記楊宗芳,副廠長楊叔興,副書記梅厚生。

留廠主持工作的是副廠長尹忠耀,以及工會負責人窦長芳。

下火車的這幾個人李學武都認識,上次在鋼城還一起上山玩來着。

所以這次在京城見面,互相也都是很熱情。

沒來的那個副廠長李學武也認識,董文學一定不會帶來的工會負責人窦長芳他就更熟悉了。

楊叔興以前是生産管理處的副處長,邝玉生的老搭檔,梅厚生是谠委那邊的,留守的尹忠耀以前是人事處的副處長,以前認識但不熟,現在熟悉了,就更熱情了。

看見李學武給四人各準備了一台車,楊叔興很是高興地跟李學武握手道了謝。

楊宗芳則是笑了笑,跟李學武來了一個擁抱。

兩人算是不打不相識,又是因爲在煉鋼廠李學武的出言相助,幫他得了這個外放的機會,所以兩人私下裏的關系一直都很好。

上次楊宗芳回來述職時,李學武還在招待所請了他,又進行了詳細的溝通和交流,算得上是好朋友了。

幾人寒暄過後,由着李學武安排上了車,裝了行李,往廠區内開去。

他們不會在廠内停留,想找廠領導彙報工作,可人家也沒時間接待他們,這個時候都在忙。

所以車隊直接穿過廠區,李學武的指揮車留在了廠裏,往辦公區開去,剩下的四台車均出了廠大門,送他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晚上的宴請已經跟幾人說過了,楊書記會到,李副廠長會到,這些人也算是心領神會,知道今晚怎麽安排了。

回到辦公區,李學武直接上了保衛樓,繼續忙自己的工作。

要不是董文學回來,這幾人還值不當他去接。

總廠和分廠的幹部看似級别一樣,可也是有鄙視鏈的,這個很奇怪的。

總廠的副處級都想着外放,可分廠的副處級就是比不上總廠的有優越感。

可在實際工作上,還是分廠的自在些,也好出成績。

可在心理上就是不如總廠的副處級,怪就怪在這了。

有的時候幹部面臨調整也是心态不穩,有一部分顧慮就是外調或者外放會不會有這種落差,能不能接受。

這在任前組織談話時一定會被關注的,更是考驗一個幹部的細節标準。

爲什麽軋鋼廠對董文學的評價很高,在這一次的年中會議上一緻通過了關于提請他擔任副廠長的意見,就是因爲董文學克服了煉鋼廠組織崩塌後的種種困難,實現了組織重建和發展的工作。

并且現在看來,董文學在煉鋼廠是有作爲的,是适應了這種環境變化的,也帶出了一支有戰鬥力的隊伍。

這就是軋鋼廠衆領導認同他的原因。

正處靠時間,副廠靠成績,沒有實打實的成績,提副廠想都不要想。

因爲正處軋鋼廠内部就可以通過,副廠是需要上面來同意的。

你拿不出實打實的成績,誰敢推薦你,鞭子落下來誰願意幫你挨啊。

這也是張國祁和王敬章一直無法進步的原因,也是他們拼命争奪煉鋼廠那一次機會的主要原因。

在這個位置上沒出路了,就得想着外放,還得是有好機會的那種。

要不就像李懷德那樣,自己開辟出一個機遇,用貿易來打開突破口。

可一般的幹部都是走前一種,後一種太逆天了,輕易實現不了。

越到了這個級别越是緊張,上不上,下不下的,看剛才從火車上下來的這幾個分廠副廠長對李學武的态度就知道了。

總廠保衛處的實際一把手,又是有消息這一次直接進谠委的,他們哪敢得罪。

李學武就是非常規型幹部,人家或是開辟新的出路,或是外調去拼成績,他則是在總廠内部左右橫跳,處理各種利益關系,借力打力上位。

誰能學?誰能比?

這特麽跟在刀尖上跳舞有什麽區别!

而現在看,李學武能代表李副廠長和楊書記邀請他們赴宴,并且很随意地做出這些安排,就說明了他現在跳的好着呢。

他們看見的是刀尖,而李學武看見的則是平地。

會者不難,難者不會,考驗的不僅僅是心态,還有能力。

敢留在京城扛大梁,讓董文學去鋼城占位置,還有誰比李學武的膽子更大,更有這股狠勁和能力。

關鍵是他真在軋鋼廠站住腳了,也幫助董文學在鋼城站住腳了。

當初的冒險行爲現在看來就是一種睿智的選擇,而下周一的年中會也到了這對師徒收獲的時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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