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李學武對着歐欣笑了笑,說道:“就說我叫他過來,謝謝”。
“沒事哥~”
歐欣倒是爽快,笑着起身往拐角處去了。
這就是她們的眼力見和能力了,出來玩了這麽多次,自然知道怎麽照顧大哥哥。
他們都是有身份的人,哪裏能做這些事,也不方便出面跟那些年輕人說事。
其實都是年輕人,相差都到不了十歲,但上了班的和上學的混子就是有天然的代溝。
黃幹看了那邊一眼沒做聲,繼續跟其他人聊着,這種事情李學武能解決得了。
在四九城,李學武解決不了的事他也是難辦。
馬俊他們關注了一下也就沒再看那邊,關于李學武他們了解的不多,隻是知道一些簡單的身份信息,背景什麽的黃幹沒有多說。
今天還是以休閑娛樂爲主,所以大家都很放得開,除了最初鍾景學提了一嘴那個事兒,便都沒再說正經事。
姑娘們也是好熱鬧的,先前黃幹同李學武三人說的話她們也聽不懂,這會兒到了她們的主場,開始借着西餐同大哥哥們笑鬧了起來。
歐欣過去後,李學武便沒再看向那邊,古麗艾莎倒是多看了幾眼,不過随後也加入到了李學武他們的聊天之中。
“武哥”
“嗯”
李學武這邊正說着話,身後傳來了招呼聲,一轉頭,看見左傑尴尬地站在自己身後。
“什麽時候回來的?”
“上……上周”
左傑回答的有些磕磕巴巴的,顯然是有些怕李學武的。
桌上的這些人他不大認識,但能跟李學武坐在一起吃飯的,顯然不是一般關系。
這會兒桌上的談話聲也降低了些,李學武說話的聲音顯得清楚了。
“上次見着你我還告訴你回來找我的,咋了,我說話不好使啊?”
“不……不是的”
左傑看了一眼桌上的衆人,湊到李學武身邊輕聲解釋道:“我不知道您住哪兒,也不敢去大院那邊打聽,這不就……”
上次見着李學武還是在婚禮上呢,當時來大院這邊吃飯,李學武就給左傑說過一嘴,問他什麽時候畢業。
左傑當時說的是六月份,但先得去他爸那邊一趟,問問他爸對他有沒有什麽安排。
李學武也沒強拉着他,隻給他說了回來後可以來找自己,沒想到在這遇見了。
李學武打量了左傑,瞥了拐角處那些觀望着這邊的年輕人一眼,問道:“同學?”
“不是,是叉子他們,還有個大院裏的”
左傑幹笑着解釋道:“都是一個院的,拉着我來,我就來了”。
說完看着李學武還盯着他,知道不解釋不行了,滿臉無奈地說道:“我來了才知道,他們是想讓我請客,可我兜裏沒那麽多錢”。
“兜裏沒錢還敢來這?”
李學武吊着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拐角那邊一眼,再次問道:“有你朋友?”
“沒……”
左傑扯了扯嘴角,道:“就是一個院裏的”。
“那就坐下吃飯,等會跟你說點事”
李學武沒再搭理他,示意了他在歐欣旁邊坐了。
歐欣也是個伶俐的,見着李學武這麽說,起身叫了服務員過來點餐。
黃幹他們瞅了左傑幾眼,沒再關注,低聲說了起來。
拐角那邊見着左傑來了這邊根本沒回去的意思,便有人想要站起來,可随後便被人硬拉着坐下了。
很明顯的,有人認出了李學武,尤其是左傑剛才說的叉子他們,以前見過李學武耍橫的。
在烤鴨店,他們親眼看着李學武拿着手槍在衛家兄弟面前全身而退。
再随後便出了李學武幹掉衛家兄弟的事。
李學武在變,他們卻是沒變,人家都是大幹部了,他們還是靠爹媽的混子。
敢惹不敢惹的沒法說,不是一個層面的,連挑釁的資格和勇氣都沒有。
雖然不知道跟李學武一起吃飯的是誰,但就看那些人的氣質,就知道李學武也有了自己的圈子。
這就像是混街道的,你有了兄弟,我也有了兄弟,彼此顧忌着。
這麽說有點兒玩笑了,但本質上有點類似,隻是圈子的高低和影響力不同罷了。
左傑剛坐下的時候還有些忐忑,但見桌上衆人都沒注意他,便也就安穩了下來。
看了拐角處一眼,左傑知道那些人恨上自己了,這件事沒完。
雖然上次他就決定脫離了他們大院裏的圈子,但都是發小,終究有些關系是躲不過的。
他也不想這麽混着,但他爸工作忙,去了也隻是告訴他,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貴賤,分配到哪裏就去哪裏。
左傑也是有些無奈,除了按照李學武跟他說的,看了些以往的書,整日裏也是渾渾噩噩,無所事事。
今天被叉子叫出來叙舊,本以爲是叉子或者誰請客,沒想到是叫他來買單的。
他都是跟家裏要錢生活的,哪裏有錢來這個地方消費。
也是剛點了餐,他還沒等着說話呢,叉子幾人便笑着定了由他請客,理由是他好久沒出來了,冷落了兄弟們。
這如果也算理由的話,左傑直想勸他們去搶。
他倒是沒直來直去的,隻是言說這次出來的匆忙沒帶錢,下次一定請。
可其他院裏的一位大哥登時翻了臉,讓他現在就回家取,他們等着。
左傑一時僵在那裏,看向叉子時才知道自己被賣了。
那位大哥見他不動地方,便扣了他的盤子,叉子也是借機怒聲訓斥他。
要不是李學武的突然出現,怕不是他得把人都丢在這了。
當一個蔓兒走過來的時候他們都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呢,左傑也正咬着牙僵着,沒想到這蔓兒是來找自己的。
這種姑娘他們倒是清楚的很,跟他們基本上一個出身,但不跟他們一起玩,都是跟着大哥們潇灑。
他們是不敢惹這些姑娘的,但也沒好詞形容,都叫她們蔓兒,意思就是攀在大樹身上的藤蔓。
這蔓兒看也沒看他們這些人,包括那個所謂的“大哥”,直接對着左傑說了,李哥找你,過去一下。
是叉子最先看見李學武的,眼珠子瞪了瞪,沒敢攔着左傑,更沒敢跟這個蔓兒掰扯。
眼睜睜地看着左傑跟着蔓兒去了那邊。
左傑也看出了他們的不甘心,以及那些院裏男男女女們異樣的目光。
他知道,那些人的不甘心和異樣,全是來源于李學武,以及這桌人的權勢,左傑第一次對權勢産生了濃厚的期望。
心态平靜下來,左傑才有心情觀察桌上的衆人,看談話的意思,好像都是同李學武一個級别的,彼此的玩笑也很随意。
這些人身邊的蔓兒就不用看了,應該都是“專業”的,從剛才叫自己的那個姑娘言談舉止就能看出她們的驕傲。
看見李學武身邊出現這些蔓兒,左傑倒是沒有驚訝,因爲很正常,他見的多了。
大家一起出來玩,關系又沒有近到可以帶着妻子的通家之好,又不想幾個大老爺們枯燥乏味,可不就得是帶着一些愛湊熱鬧的小妹妹嘛。
隻是武哥今天好像有點兒猛啊,帶着一個京妞不算,還帶了一個邊疆的妹子。
這頓飯左傑是一邊吃着,一邊學着,學這些人的舉止,學他們的神态和氣質。
四瓶茅台,左傑沒喝,五個人輕松幹掉了。
除了敖衷亮臉有點紅,其他人也沒咋地,看着都像是酒精考驗的戰士。
黃幹起身算賬,馬俊他們也說着話起身準備走了,李學武卻是拍了拍左傑的肩膀,帶着他往拐角處走去。
馬俊等人對視一眼,紛紛停下了話題,跟着李學武的身影看了過去。
“來”
李學武走到那桌旁邊,對着身後的左傑招了招手,随後對着桌上的衆人說道:“都是左傑的朋友是吧”。
叉子看了坐在裏面的大哥一眼沒有做聲,他現在緊張的要死,真怕李學武像是打衛民一樣打他。
李學武也沒搭理他的小眼神,看向了坐在主位上正眯着眼睛的家夥。
“聽說幾位點了餐沒錢付賬了是吧?想跟左傑借錢?”
說完也不等這些人反應,拍了拍左傑的肩膀,從兜裏掏出一疊錢來,示意了衆人道:“我跟左傑也是朋友,要不跟我借?”
這一下桌上的衆人全都變了臉色,尤其是坐在裏面的那個,更是捏着手裏的煙盒想要站起身,下面卻是被點子和滿山他們死死地按住。
李學武卻是不以爲意,掃了幾人一眼,道:“嗯?不借了?吃霸王餐可是要進局子,到最後還得是我管你們,何必費事兒呢”。
“怎麽了?”
這個時候黃幹結完賬走了過來,看了李學武一眼,随後也看向了桌上的衆人。
他倒是沒看出這些人的能耐來,不屑地說道:“咋地?耍橫啊?要不我請客,咱們炮局玩玩去?”
“李處長,我們沒那個意思”
到底還是叉子堅持不住,主動起身要給李學武解釋,可他剛站起來,卻是被一隻大手按了下去。
“老實兒坐下說”
馬俊不知時候站在了他身後,按着他的肩膀道:“年輕人不學好,吃不起飯學人家明搶啊?”
說完還拍了拍叉子的肩膀,道:“把你袖子裏的東西抓好了,讓我看見一丁點,我都能讓你一輩子出不來”。
“别跟我提你爹是誰!”
黃幹手插着兜站在中間,瞥着眼睛看着要開口的那位“大哥”,道:“說了隻能給你爹丢臉,我這誰的面子也不給”。
李學武沒說話,拍了拍左傑的後背,示意了桌上這些人問道:“剛才誰跟你耍橫要你請客來着?”
左傑抿着嘴沒說話,眼神看向了裏面的大哥。
而那位大哥在李學武的注視下也是臉色變了幾變,被點子在桌子下面提醒了,這才開口道:“我們鬧着玩兒呢,沒動真格的,我請客,我請”。
“哦”
李學武耷拉着眼皮,輕聲說了一句,走到餐桌前,伸手拿了盤子,将一份咖喱牛肉倒扣在了餐桌上,随後掀開了,示意了幾人一眼。
“吃吧”
“嗡~”
這會餐廳裏的人正是多的時候,這邊連續發生了兩場鬧劇,已經有很多人關注這邊了。
來老莫吃飯的多數是年輕人,年輕人就好個熱鬧。
而能來老莫吃飯的年輕人都有點兒關系和路子,要不就是家裏牛的很。
現在見着熱鬧,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看着,當李學武扣下菜碗的時候,他們都知道好戲來了。
特麽的,太牛哔了,這是誰啊?
李學武這些人他們不認識,但大院那些人他們認識啊。
雖然不是一個院的,但都在西城,誰還不知道誰的。
而有司院的已經認出黃幹他們了,口耳相傳,一個個的這才知道對方是何等人物。
早就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夠的上的人物了,這些都是他們爹媽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今天可算是看着稀奇的了,這些人擺場子,他們早就看不見了,那得是哪年月的了。
隻是他們沒想到,今日一見,當年的大哥依然是風采不減當年。
有消息靈通的,已經打聽到扣菜的是誰了,卻是吓了衆人一跳。
今天什麽雷,怎麽炸出這麽多牛掰人物來。
果然,圈子就是這麽形成的,牛哔的人隻跟牛哔的人一起玩。
現在他們看,那邊叫左傑的也是要一步登天了,有東城李二疤瘌給撐腰,以後還不是橫着走啊。
周圍食客們不吃飯,全都看起了熱鬧,服務員也是有眼力見的,見沒打起來,便都隔着老遠看着。
他們經理也是個妙人,看得出這些人的身份不簡單,所以并沒有做處理,隻等着原先鬧事的人把桌上的菜吃了。
這是那麽好吃的?
确實,老莫的菜是很有風味的,尤其是這道咖喱牛肉,牛肉的勁道以及滿滿的咖喱味,讓牛肉的味道更上一層樓。
這道菜更像是對阿三的嘲諷,具有象征意義,以父輩爲榮的這些二代們,沒扛過槍,就好搞這種形式化的東西,來了這邊必點這一道菜,好像能嘲諷死阿三似的。
現在美味的咖喱牛肉被扣在餐桌上,好吃的東西也不“好吃”了。
今天他們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吃了這牛肉,今天晚上這件事就會傳到所有大院孩子的耳中,他們更是會成爲笑柄。
别的不說,這一輩子都甭想擡起頭來。
所以那位大哥也是忍着怒氣,看着李學武等人問道:“幾位,仗勢欺人是吧?”
“吼~原來你也知道這個詞兒啊”
黃幹冷笑了一聲,對着他挑了挑眉毛,道:“你不吃,我就打包,帶着你回炮局吃,我親自喂你”。
“你威脅我啊!我怕你啊!”
大哥不顧桌子下面的阻止,猛地站起了起來,指着李學武幾人叫嚣道:“我就在這,有能耐你們沖着我來”。
“呵~行啊”
李學武點了一支煙,煙嘴朝下插在了那堆兒咖喱牛肉裏,轉頭對着經理招了招手。
經理見着李學武叫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
“諸位,在這裏不要發生争端,否則我們隻能上報處理了”。
“放心,沒有争端”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示意了桌上的杯盤狼藉,對着經理說道:“他們要買單了”。
經理看了李學武一眼,随後把目光看向了餐桌上的幾人。
先前的争吵他就聽明白了,這些年輕人是想讓這邊的青年請客,而這個青年沒有錢。
敢來這邊吃霸王餐的混小子不是沒有,但都被父母領着來補償和道歉了。
經理并沒有催促什麽,隻是用懷疑的眼神看着他們就足夠了。
大哥能鼓起勇氣跟李學武叫嚣,但他沒有膽子在這喊出吃霸王餐的口号。
可桌上十幾個人點的東西都快上百了,要讓他都拿出來,他也拿不出來。
這會兒被僵在這,滿臉通紅,不比吃了那咖喱牛肉少丢臉多少。
而李學武這個時候再次揚了揚手裏的錢說道:“有人想借錢嘛?隻要給我打個欠條就行,回頭我找你們爹媽去要”。
隻這一句話,桌上所有年輕人都低下了頭,深怕李學武記住他們樣子似的。
這可不是李學武好心,怕他們爲難,幫他們解決困難呢,而是要他們有種的留下跟腳,不怕他找上門報複就行。
那位大哥瞪了瞪眼珠子,看着李學武拿着錢羞辱他們,也是漲紅了臉,紅的不能再紅了。
他可是院裏新起之秀啊,他可是這些人的大哥啊,可他一百塊都沒有。
經理也看出這些年輕人的窘境了,坦言道:“如果不付賬,我們隻能報警了”。
“何必這麽麻煩呢”
李學武拿了兜裏的證件亮了亮,說道:“我負責抓”。
馬俊跟着亮了亮證件皮,道:“我負責起訴”。
“那我負責審”
敖衷亮聳了聳肩膀,随意地亮了一下手裏的證件。
“呵~還得是我啊”
黃幹輕笑着看向那位帶頭大哥,亮了自己的證件道:“都說了你不要麻煩的,轉一圈,還得是我關你,何必呢”。
“咳咳~其實去我那兒也行”
鍾景學站在一旁咳嗽了兩聲,道:“我們西城三監所比東城一監所環境要好一些,離這也近,是應該去我們那的”。
這會兒他也沒往前湊,就依着牆邊站在,對着裏面的帶頭大哥煞有介事地說道:“我們那邊的鐵窗能看見院子裏的小花園,景色還不錯,真的”。
鍾景學說這個,其實是真的,因爲老莫的位置就在動物園旁邊,也就是在西城,正是他管着。
“帶頭大哥”臉色從漲紅變成了鐵青,随後又變成了慘白,好像失血過多似的。
黃幹這會兒也沒搭理他,轉頭看向鍾景學說道:“還是去我那兒吧,最近上了一批縫紉機,準備搞成衣制造,正缺踩縫紉機的呢”。
說完轉回頭,打量起了這一桌的年輕人,像是某大型公司裏的HR一般,嘴裏念念有詞道:“瞧瞧,年輕就是好啊,蹬縫紉機都能踩冒煙了”。
“好!我打欠條”
帶頭大哥看向李學武,咬着牙說道:“這個錢我一定還”。
“好啊~”
李學武聽見他放狠話,還在“還”字上給自己咬重音,伸手點了點咖喱牛肉道:“吃了,浪費食物可不是好孩子”。
“你……!”
“帶頭大哥”顯然沒想到李學武這麽絕,勢必要将他的面子踩進泥土裏了。
“你不吃,我們可就走了”
李學武挑着眉毛示意了門外,道:“我們在門外等你”。
經理是不想惹事的,這件事跟他也沒關系,餐廳裏自然是不能有争端的,但出了這個門,就不歸他管了。
這會兒看着這些年輕人耍橫被打臉也是沒有絲毫的同情心,這種事情太多見了。
他們餐廳占着一個西餐的名頭,來這邊的年輕人多,可年輕人多是沒錢的,不是吃大戶就是一起湊錢買單。
今天見着的這個,明顯就是吃大戶沒吃成了。
“隻要錢夠了,就可以走了,我們這也有電話”
經理還是不想因爲這一桌影響了整個餐廳的秩序,便提醒了這些年輕人一句。
可他卻是想不到,這些年輕人都不敢寫欠條,就更不敢自己在這丢人,還把父母叫過來丢人了。
他們在這怎麽潇灑都行,怎麽吹牛哔都行,但就是不能當着父母的面,也不能讓父母上這兒來丢面。
給李學武寫欠條,到時候李學武拿着欠條找家去,就說你們兒子在飯店吃飯給不起錢,跟我打的欠條。
到時候他們爹媽不僅僅要還了錢,還得欠李學武一個大人情,他們也甭想在京城待下去了。
這點道理他們雖然歲數小,但懂的很,也清楚的很。
要說做的絕,還得是李二疤瘌,周圍人啧啧出聲。
收拾人沒有這麽收拾的,落了面子,斬了根子,那這人就真的是廢了。
如果父母能護着孩子還好,隻要他們敢承擔起孩子丢了的面子就行,那個時候就是李學武同他們父母之間的仇怨了。
但知道的,誰敢說自己爹媽就一定不怵李學武的背景,就算是不怵李學武,但黃幹他們呢?
今天黃幹這些人敢說話,敢亮證件,就是拿他們抱團呢。
這些幹了工作的人都心眼子花花着呢,本身不是朋友,但遇着事互相幫襯着,不就有了交情嘛。
這些人之間的利益關系,可是比今天說句話,亮亮身份來的多得多。
所以帶頭大哥這些年輕人挨踩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局。
他們就是墊腳石,被有心人踩着談關系呢。
這些年輕人重要嗎?
在他們父母那邊一定是重要的,可這說明不了什麽。
隻要他們父母敢主動跟這邊僵持起來,那李學武和黃幹他們這個小團體隻能是更加的團結。
說不定到時候會牽扯出更多的人加入進來,誰都沒有膽子敢承擔這個責任。
所以經理說的兩條路他們都不敢選,選了就是禍。
叉子被按着肩膀,爲難地看了站着的帶頭大哥一眼,今天的面子都丢盡了,以後準是沒法在這四九城裏混了。
“我點了三塊五的”
座位上一個姑娘這會兒開口道:“我自己付錢”。
說完,從兜裏掏出三塊五毛錢放在了桌子上。
這一舉動引來了好多人的目光,而叉子和點子等人的視線也看向了那個姑娘。
她的這種行爲可以說的上是背叛,也可以說的上是自我救贖,不過這一巴掌打在帶頭大哥的臉上可是真夠厲害的。
姑娘放下錢,沒敢去看同伴們的目光,低着頭站了起來。
李學武挪了一下腳步,給她讓出了離開的位置。
這也是一種态度,給了錢,無關緊要的人就可以離開了。
都是年輕人,都有股子熱血,不敢去扛槍拼命,找個熱鬧的地方吹吹牛逼就得了,沒必要讓自己爹媽真把自己送去扛槍。
所以這個姑娘是膽小的,不講江湖義氣的,但卻是聰明的。
挪着步子,小心地繞過其他人,沿着李學武他們給出的位置走了出去。
随後便在餐廳裏衆人的目光中小跑着出了門。
這一舉動就像是推倒了多米諾骨牌,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聰明人。
都不用經理算桌上的菜品,他們自己心裏清楚着呢,知道自己在這吃了啥,消費多少,爲的是以後出去吹牛哔用的。
哎!我昨兒跟一朋友在老莫吃的,我們吃了啥啥啥~
别人用羨慕的眼神一問,準沒少花吧,那兒地方可不便宜。
這人便會渾不在意地撇嘴說沒多少,也就多少多少錢吧。
這不僅能收獲滿足感,還能無形地裝個哔。
今天這哔是沒法裝了,他們都是誰,明天全城都知道了。
一群癟三在老莫現了大眼了,吃頓飯還讓人逼着自己掏腰包,嘿~
也有真沒錢的,但總不能在這陪死啊,見着有錢的互相竄換一下,結了賬撒腿就跑。
李學武他們不攔着,經理得了錢也不攔着,隻把目光看向沒給錢的。
這會兒桌上還剩下帶頭大哥,點子,叉子,滿山幾個。
點子他們倒是想跑來着,錢都借完了,隻是看着帶頭大哥的眼神不太對,怕丢他一個人在這回頭再報複他們。
所以手裏捏着錢不敢往桌上放,眼神滴溜溜的轉,看看李學武這邊,看看帶頭大哥。
這會兒沒外人了,李學武看向了點子,問道:“認識我吧?”
點子看了看帶頭大哥,又看了看李學武,扯了扯嘴角,沒敢回答。
李學武卻是冷笑了一聲,問道:“有衛國的消息嗎?我挺想他的,老朋友好久沒見了”。
“您……您别說笑了……”
點子扯着嘴角,磕磕巴巴地說道:“衛國不是判了嘛,人現在應該是去邊疆放羊了,我哪知道他啊”。
“哦~”
李學武擡了擡下巴,打量了點子一眼,道:“其實我瞅你也是個放羊的料,要不你去跟衛國做個伴兒?他一定很想你”。
“我……您……”
點子嘴裏跟拌了蒜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黃幹抽了一口煙,眯着眼睛看了他,開口道:“趕緊滾蛋”。
“哎!”
得了允許,點子倒是機靈,蹿起來就要走。
可他剛邁步,腳卻是被帶頭大哥給踩住了,他一下子愣住,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李學武這邊直接往腰上去摸,嘴裏對着點子道:“告訴我,大聲喊出來,有人故意傷害你,威脅你生命安全了”。
餐廳裏明白人一看這是要拔槍了,要是那個叫點子的真這麽喊出來,怕不是那帶頭的真要命喪于此了。
李二疤瘌是誰,那是有開槍權的,真要是面對有人侵犯人身安全,這不等于送了功勞給他嘛。
點子哪敢說這個,他現在腿都開始打哆嗦了,李學武摸槍的動作他是真怕啊。
衛民從所裏出來的時候都沒人樣了,行刑那天是他跟着幾個發小去給收的屍,衛民父母都病倒了。
衛民死的有多慘,他就知道李學武這人有多狠。
他清晰的感覺到腳上的力道一松,知道大哥怕了。
“沒!沒!李處誤會!”
點子哆嗦着腿往出走了兩步,示意自己沒事。
看着李學武可惜的表情,他就知道李學武今天是動了殺心了。
周圍人也是歎了一口氣,很遺憾帶頭大哥沒有硬氣到底啊。
其實也沒什麽硬氣不硬氣的了,讓同伴給臉都打腫了,丢沒了,今天即使他全身而退,也是把裏子、面子都丢在這讓人講究他一輩子了。
點子定了定心神,看着李學武給他讓出了位置就想走,卻是被經理攔住了。
“同志,您得付飯錢”
“哦~哦!”
點子吓了一跳,還以爲經理也要找他們麻煩呢,看了看手裏捏變形了的錢票,放在桌上,挪着步子就往出走。
剛才腿有些麻,這會兒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出了門變成了小跑。
滿山見着點子如此,也是扔下錢,二話沒說,跟着就出去了。
叉子也是一樣,扔下錢就想跑的,但是被馬俊又給按了下去。
叉子尿都要吓出來了,這是幹啥呀!
“你的事兒還沒完呢,着什麽急啊”
馬俊手按照叉子問道:“剛才是不是你恐吓他來着?”
“恐……恐吓?”
叉子有點兒慌,這怎麽還扯到恐吓了呢,别特麽到炮局那一步直接省了,直接槍斃吧?
“咋地?我幫你想想啊?”
馬俊就站在叉子的身後,聲音從叉子的背後傳來,他也看不見人,這種狀态更是吓人。
“不!不用想!”
叉子僵硬地扭頭看向左傑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是又有些遲疑。
在李學武幾人都看向他的時候,知道這次不服軟不行了。
“左傑,我錯了,剛才不應該吓唬你,真是我錯了”
認錯的話說出來慢慢就溜了,連道歉的話都會說了。
“對不起,真是我錯了,對不起,放我一馬”。
“行,結賬走人”
李學武點了點頭,把視線看向了站在裏面的那個。
他們也是會玩兒心理戰的,這跟審訊沒什麽兩樣,就是一點點蠶食掉裏面那人的自信和底氣。
現在人一個個的走,一個個的背叛,一個個的打他的臉,就是讓他沒了指望,沒了底氣,也沒了罪不責衆的心思。
叉子得了李學武的話好像得了免死聖旨一般,都不用經理提醒,扔了手裏的早就準備好的錢就往出跑。
也許是坐在這連續被馬俊吓唬的,他的腿有些軟,起身的時候又着急,猛的一下直接撲在了地上。
可他哪敢在這耽誤,人家要是說不讓他走了呢。
所以被餐廳裏的人看見的就是他連滾帶爬的出了李學武這些人站的位置,随後小跑着出了門。
剩下最後一個,這小子也就不到二十,很是豪橫的樣子,滿臉就剩下倔強二字了。
不過身上頹廢的氣息就是餐廳裏圍觀的人都能看的出來。
經理也沒搭理他,收了餐桌上的錢,夾在了賬本裏,随後對着他敲了敲桌子。
年輕人從兜裏掏出五塊錢,直接扔在了桌上了,許是多了些,經理倒是個實在人,用那些零錢直接給他找開了,随後收走了飯錢,往外走去。
這邊都是有身份的人,經理也知道不會鬧出大的問題來,就是圍觀的那些人,恐怕都喜歡看到這種場景,絲毫沒有害怕,或者被影響了就餐的情緒。
所以經理也是沒打算跟這邊阻止什麽,隻要李學武能做到答應他的就好。
李學武也沒怎麽着這小子,踢了踢地上的紙,走到餐桌旁坐了下來。
“我再問你一遍,吃,還是不吃?”
年輕人擡起頭,紅着眼睛瞪着他,問道:“如果我說不吃呢?抓我?審我?判我?關我?”
“呵呵,不一定”
李學武掏出香煙叼在嘴上點着了,随後對着他說道:“要不,你也學着叉子,給我這小老弟兒道個歉?”
“他配嗎?”
年輕人輕蔑地看了左傑一眼,道:“找家長這招兒早就過時了,今天算我栽了,但你也沒赢”。
這話卻是對着左傑說的,就是覺得左傑打不過他們,就會玩小孩子找家長這招。
李學武擡了擡眉頭,道:“我跟你說道理,你跟我說道義,這就是我們,跟你的不同”。
說完在餐桌的碗裏彈了彈煙灰,道:“恐吓,詐騙,搶劫,你選哪個?”
李學武點了點桌上的零錢,對着年輕人問道:“這不是從我小兄弟手裏搶來的吧?”
“欲加之罪呗”
年輕人算是看明白了,自己現在是掉進人家的陷阱裏了,結了賬也不對了,就是要收拾他一個了。
李學武聳了聳肩膀,道:“你現在腦子裏想的還是你自己的那一套,不知道你先前做的是什麽事”。
說完用夾着香煙的手指了指經理所站的吧台邊上,道:“去,給你家裏打電話,就說東城治安大隊抓的你,讓你家裏去治安大隊領人”。
“治安大隊,呵~”
年輕人沒有動地方,這是輕笑了一聲,道:“很厲害啊,是抓我啊,還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李學武的巴掌就上去了,一巴掌直接把他的話拍在了嘴裏。
這動手的速度太快,太讓人猝不及防,圍觀的食客都以爲就是剩下談話了呢,沒想到李學武突然動手。
吧台那邊的經理也是吓了一跳,伸手按住了要打電話的服務員,搖了搖頭,阻止了服務員要做的事。
本來就是,還特麽打什麽電話,人不都在這了嘛。
打電話叫來的人說不定都是他們手底下的人,到時候更影響局面。
這邊,因爲一個大嘴巴,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食客們更是瞪着眼睛不像放過每一個瞬間。
李學武打完了,指了指年輕人說道:“你有什麽可豪橫的?你腦袋能扛五顆槍子啊?”
“啪~”
這話說完,李學武擡手又是一個巴掌,直接把年輕人瞪向自己的目光打向了一邊。
“告訴你,就算是你的腦袋能扛槍子,我特麽也敢用弄死你”。
他這邊說着,黃幹已經轉身往吧台走去,年輕人不打電話,他可以打。
經理看着黃幹走過來,滿臉無奈地說道:“你們答應過的,不會出現沖突的”。
“放心,馬上結束”
黃幹倒是很輕松,沖着經理按了按雙手,随後撿起吧台上的電話打給了治安大隊。
接線很快,因爲今天值班的人很多。
幾句話把事情說完,那邊已經明白咋回事。
黃幹放下電話也沒回去,就站在門口等着,同時對着姑娘們招了招手,示意她們可以上車了。
歐欣正站在邊上看着李學武打人,這會兒被裴培拉了一下,還有些不情願。
再看見黃幹跟她示意了一下,隻好跟着大家往出走。
李學武這邊動手很重,打的年輕人已經擡不起頭來了,更沒了力氣用眼睛瞪着他。
“還說話嘛?還耍橫嘛?還目中無人嘛?”
李學武抓了他的頭發拉起來,目光兇狠地看了看他,問道:“别着急,等一會兒回去了我跟你慢慢玩”。
“我……我想打電話……額~”
年輕人天生的要強,這會兒也被打沒了,再硬的骨頭,遇着李學武也能給你掰碎了。
他就是那種自以爲是的橫,不要命的硬,可到了真不要命的人手裏,他就是個笑話。
李學武見這種年輕人多了,家裏有點兒條件,以爲見多識廣,以爲自己很了得,四海之内皆兄弟,四九城都不夠他耍的了。
“想打電話啊?行啊,回治安大隊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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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