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張狂!”
衛青示意了李學武那邊道:“你且等着吧,他那手勁兒能打蒙你”。
“怯~”
黃幹不屑地冷哼一聲,随後看向李學武問道:“你準備押點兒啥?”
李學武敲了敲黃幹,眼瞅着這孫子不收拾不行了,都快特麽用鼻孔看人了。
“一條華子,外加一頓飯,地方随你挑”
“得嘞,夠大方!”
黃幹笑嘻嘻地拿了乒乓球就要開球,可李學武那邊卻是不幹了。
“哎!還沒說完呢,你呢?”
李學武用手裏的球拍輕輕敲了敲乒乓球台子,示意了黃幹道:“我押注了,你也得說說你押啥啊?”
“你才丫呢!”
黃幹也不傻,聽出李學武話裏的壞了,橫着腦袋回了一句,随後示意了場邊椅子上的一大堆東西道:“瞧見沒,一下午的戰利品,你赢了都歸你”。
“艹!值不值一條華子加一頓飯啊?”
李學武懷疑地看了一眼,堆兒倒是挺大,就是亂七八糟的啥都有。
“嘿!那裏有我跟我哥那得的一根派克金筆”
黃幹挑了挑眉毛故意逗着李學武說道:“上次跟你那赢的打火機也在裏面”。
“那就不得不戰了!”
李學武示意了黃幹道:“我赢了那堆東西歸我,他們欠你的也包括啊!”。
“你可真墨迹,好像你就能赢似的”
黃幹沖着李學武示意了一下手裏的乒乓球,道:“讓你看看乒乓球健将的厲害”。
說完,擡手便将小球抛起,反手就是一闆,這球又快又刁鑽,直奔着李學武左手邊過來了。
李學武看見了,想去換手拉來着,但看見對面黃幹龇牙咧嘴的表情,實在是沒忍住。
“呦呵~~~”
黃幹見着李學武都沒碰着球,更是張狂了起來,撇着嘴,搖着頭說道:“行了,看在哥們弟兄的面兒上,你現在下去我就不算你的了”。
“呵呵”
李學武彎腰撿了球,随手扔了過去,道:“别啊,這些人看着呢,有違你黃大爺的處事标準了,繼續”。
“這可是你說的啊!”
黃幹瞧見李學武絲毫沒有就坡下驢的意思,挑眉道:“那華子我收下了,飯就算了”。
“少扯閑蛋,開球”
李學武手裏的球拍轉了一圈,很自然地握住了,身子微微弓着,盯着黃幹開球。
黃幹卻是扯了扯嘴角,道:“還挺像回事似的,來了啊!”
“乒”
“乓”
……
“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黃幹的眼睛現在已經挪到腦瓜頂上了,眼裏已經沒有誰了。
“你現在可連輸五局了,要是被我剃了個光頭,出了這大門可就沒面兒了”。
“你可真墨迹”
李學武示意了周圍看着的一圈人,說道:“你們他們打也是這麽墨迹的嘛?”
衛青也是眼瞅着李學武要輸了,但輸人不輸陣,這會兒還幫李學武叫好呢。
“丫嘴忒碎,我輸的那局多半輸在丫這張碎嘴了上了!”
“你要是不服氣,下局你來”
黃幹現在的表情用一個成語來形容就是不可一世了,眼皮耷拉着看着衛青,道:“手下敗将而已”。
“窩草!”
衛青站起身示意了李學武說道:“學武,你這兩局都能接着他的球了,放穩了打,你赢了哥們請你吃飯!”
“聒噪~”
黃幹撇了撇嘴,輕輕抛起手裏的球,又是反手球,跟第一個球一樣,想着一球幹掉李學武。
這一次李學武可不慣着他了,手裏的球拍沒動,身子動了。
隻見李學武的身子快速的平移了過去,揚起手就是一闆,穩穩地接住了球,并且打出了回旋,擦着黃幹一面的桌角就過去了。
黃幹也是沒想到,李學武漏掉了第一個球,這個球卻是接住了。
等他再去接球的時候已經晚了,身子都走形了,還是沒接住。
“窩草!真牛哔!”
“好樣的!”
“這球可真是不錯”
……
李學武這球打完,周圍憤慨的觀衆們都是鼓起了掌,好像李學武打出了決勝球了一般。
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李學武5—0領先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黃幹太招人恨了,反正球場這邊好半天了,也沒人給他喝彩。
這會兒卻都給李學武鼓起了掌,并且點贊着這個球,讓黃幹有點咧嘴了。
“嚷嚷什麽呀!赢了咋地?”
說完将手裏的球随手一拍,送去了李學武那邊。
見着黃幹這副模樣,大家也都笑了出來,紛紛吵嚷着,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還有說李學武這球雖敗猶榮了,反正隻要李學武赢了這一個球,在他們心中就算是赢了。
因爲黃幹這小子确實牛哔,這院裏就沒有能打的過他的。
也是黃幹從小就玩兒這玩意,加上在一監所的時候閑出屁了,整天拉着監所裏的人玩。
後來玩煩了,挑了一個監所裏的犯人玩。
那個犯人是個高手,爲了巴結他,沒少給他開小竈。
所以也就有了今天的蔑視天下,橫掃俱樂部了。
當然了,李學武的這個球也是給他吓了一跳,李學武的反應太快了。
不是打的快,而是反應快,球剛有了線,他人就到了。
旁邊的人看不清,他站在對手面自然看的清。
相反的,李學武打過來的球太有力量了,速度也是過快,他根本接不住。
他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李學武會玩乒乓球的,瞧着剛才他打的前幾局也不像是故意玩自己的樣,不會是現場學的吧?
這特麽就有點兒吓人了!
黃幹給李學武扔了球便在這邊專注地等着了,他可不想陰溝裏翻船,最多容忍李學武個6-1。
“乒”
“乓”
……
不,最多6-2!
“乒”
“乓”
……
好了,讓兩局了,最多6-3!
……
三局了,我得認真了,最多6-4!
……
“窩草!窩草!5-5!”
衛青睜大了眼睛,看着李學武,不敢置信地喊道:“你特麽是不是故意的!啊!連赢五局!窩草!”
李學武瞅了衛青一眼,沒搭理他,繼續等着黃幹把球扔過來。
衛青也是瞧見了李學武的眼神,尴尬着又坐了回去,目光不由得看向了椅子上的那堆東西。
那堆東西也不是啥好玩意,除了些煙酒,最多的就是運動衫了。
這邊黃幹的汗都被打下來了,彎腰拾起地上的小球,使勁在手裏攥了攥,這才扔向了李學武。
連輸五局,黃幹的心氣也沒了,眼睛重新從腦袋頂上挪了回來,甚至更低。
最後一局了,黃幹必須嚴陣以待,如果這局赢了,那他輸的這五局也不算個啥。
但要是輸了,那他前面的張狂就都成爲了笑話。
李學武倒還不至于怎麽着,但被他赢慘了的衆人非磕碜死他,關鍵是他做的太絕了。
“來了啊!”
李學武跟黃幹示意了一下,随後将球高高抛起。
不僅僅是黃幹,圍觀的所有人都盯着那圓圓的小球,期待着李學武打出緻勝球。
李學武的眼睛很随意,并沒有盯着球,而是等球落在身前的位置時,突然發力,手裏的球拍前傾,迅速的擦過了乒乓球的底邊。
眼見着的,乒乓球改變了飛行的方向,速度倒是不快,奔着網就過去了。
黃幹見着球的速度不快,心裏便放松了一些,确定這個球自己一定能接得到。
“有了!”
他自己還喊着呢,見着球磕了一下台面就想去接。
但這個時候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這球隻是磕了一下,随後便打着轉兒的又彈了回去。
“窩草!回旋球!”
站在邊上的人已經發現這個球的秘密了,直接喊了出來。
大家夥也是反應了過來,紛紛熱鬧起來,全都在談這個球。
李學武卻是沒大在意,将手裏的球拍放在了台面上,沖着目瞪狗呆的黃幹聳了聳肩膀,道:“不好意思,略勝一球”。
黃幹還是不敢相信剛才這個球自己輸了,還是輸的這麽詭異。
剛才他明明都把球拍伸過去了,可那球就是接不着。
不甘心地摸了一把下巴,黃幹歎了一口氣,道:“你赢了”。
“哦!哦~~~”
黃幹輸了,李學武赢了,最高興的不是李學武,而是周圍剛才輸了的這些人。
而跟着黃幹一同感到遺憾的還有衛青。
這個時候衛青滿臉無奈地将椅子上的那些東西抱着扔到了乒乓球台子上。
“功敗垂成,隻差一線”
衛青攤了攤手,跟着黃幹歎了一口氣。
見着他如此作爲,周圍的人不幹了,紛紛明白了過來,指責衛青道:“敢情你特麽跟黃幹是一夥兒的!”
“丫就是釣魚的!”
也有明白過來的了,指着黃幹道:“他負責打,衛青負責将火,倆人跟着演戲呢,就是爲了釣咱們的衣服呢!”
“就是!”
“真特麽孫子啊!”
……
“去去去!”
黃幹滿臉不忿地擺了擺手,點着周圍叫嚣道:“你們都是手下敗将知道嘛!敗軍之将,安敢言勇!”
“就是!”
衛青這個時候也是露出了本來的面目,沖着幾人壞笑道:“要不是李學武,你們的衣服就得挂在這當我們的戰績了!”
說完還看向了李學武問道:“你是怎麽看出我跟黃幹是一夥兒的?”
李學武卻是笑了笑,道:“你先說說你們赢大家夥衣服想幹啥?”
“幹啥?艹!”
這個時候有人指了那邊的兩人笑罵道:“這倆孫子忒損了,壞到家了!”
“說是要把我們的衣服赢了挂球場牆上,當成他們永遠的戰績,磕碜我們一輩子”
“還說随時接受我們的挑戰,輸了就再挂一件,赢了才能拿走自己的”
……
“嘶~~”
李學武好笑地看着滿臉遺憾的兩個壞蛋,道:“引起公憤了知道嘛!還想不想搞好團結了!”
“這特麽也影響團結?”
黃幹好笑地說道:“我隻是想挂他們一下,又不是搞破壞”。
李學武翻了翻眼珠子,對着衛青示意了桌上的球拍,道:“你也不知道我會不會玩球,直接就給我球拍,慫恿我跟他比賽”。
說完了又示意了黃幹道:“我跟黃幹鬥嘴的時候你又在旁邊加磅,你說這是好同志應該幹的事?”
“我就說!”
衛青指着黃幹道:“這招兒對付别人有用,對付李學武這種老狐狸,就不能露出一點破綻,你看這回好了吧!”
“我特麽知道你演技這麽差啊!”
說完了,将桌上的鋼筆和打火機翻找出來扔向了李學武,道:“願賭服輸,你的了”。
李學武接到手裏看了看,對着周圍正在看熱鬧的人示意了一下桌上的運動衫,道:“還瞅啥呢!誰的衣服自己拿啊!”
“喔!”
“仗義!”
“講究!”
“四海!”
……
衆人都知道李學武不會幹出挂人家衣服的壞事,紛紛上前去拿了衣服。
而有輸了啤酒票和香煙的則是沒有去拿,任憑這些東西淩亂地在台子上擺着。
這個時候商店裏賣的運動服、運動背心也就這麽幾樣,李學武瞅着台子上也就梅花牌的多。
這玩意你看着就這麽大塊布料,但售價可不便宜。
一尺布才四毛二,這件背心總不至于用了四尺布吧。
嘿!這背心在供銷社裏賣五塊六,也不知道咋定的價。
不過布鞋也是不便宜,一雙孩子穿的布鞋兩塊七毛五。
也就是家裏有不上班的老太太,能做得了手工活,才能省下這個錢。
不然雙職工家庭,再養着一大堆孩子的那種,這樣的消費必不可少。
當然了,運動背心跟布鞋又是兩樣,沒有背心可以,但是沒有布鞋不行,他腳難受啊。
而對于來這邊鍛煉的人來說,運動背心同鞋一樣重要。
因爲别人都穿了,同樣都是副處長、處長的,自己憑啥不能穿。
況且這種背心如果省着穿,三年不敢說,兩年好好的,說不定能傳給大小子穿。
也就是這些人都是幹部,不然黃幹也不敢開這個玩笑,拿五塊錢做賭注的台子,一般人還真就不敢上。
當然了,也正是因爲他們都是“不差錢”的主,才敢玩這種局。
也可能有差錢的,但都是這種場合了,誰會怵頭,頂着腦袋也是要上的。
不過有李學武給他們找了台階,又是有面子,又是有裏子的,大家夥的熱情也是高。
“謝謝學武!”
“謝謝李處長!”
“哈哈哈~”
衆人笑鬧着結束了運動,一起往更衣室裏走,準備去洗澡,然後換了衣服去吃飯。
李學武和黃幹走在了後面,伸手将剛才黃幹給他的打火機和鋼筆都送了過去。
“幹什麽!”
黃幹瞪着眼珠子問道:“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說完将李學武手裏的鋼筆和打火機接了過去,很怕李學武不給了似的。
“就這一次啊,下回不行了”
“你真是人啊!”
李學武撇了撇嘴,對着乒乓球館的服務員招了招手,示意了台子上的啤酒票和煙,道:“送去服務中心,有招待了用”。
說完便跟着黃幹等人往更衣室去了,路上繼續說道:“你特麽從哪兒學來的這招?也不怕晚上回去挨悶棍?”
“這樣才能提升技藝呢!”
黃幹瞥了李學武一眼,道:“你懂不懂啊!”
“呵呵,你懂!”
走在前面的胡先進轉回頭撇嘴道:“你這麽懂咋叫人李學武給辦了呢?”
“我現在不跟你說話”
黃幹依舊是那副屌屌的德行,昂着腦袋道:“因爲我不跟手下敗将讨論球技”。
“你真是找死啊!”
胡先進也不慣着他,拉住了黃幹的手便拽進了浴室,對着裏面的人喊道:“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啊!”
“你們這些敗軍之将還敢打擊報複!”
黃幹奮力掙紮着,但現在是“滿身大漢”的狀态,隻能扯着脖子大喊:“衛青救我!”
衛青這會兒瞧見大家看過來,連連擺手道:“你們玩兒,玩的開心點,我近視眼沒帶眼鏡”。
黃幹:“……”
“扒了扒啦!”
衆人見着衛青“識趣”紛紛對着黃幹開始動手,說着就要扒褲子打屁股。
李學武見不得這種激情四射的場面,趕緊找了方便的水龍頭沖了汗。
這邊就是上次丁萬秋帶他來的那個浴室,本來就是他們家自己的澡堂子,給那些練武的人準備的。
現在被改造了,能容納更多的人沖洗和更衣。
李學武換上了來時的衣服,将自己的運動服就着水沖洗了一下。
倒是省事兒,也沒想着打肥皂,就這麽擱手裏攥着出了更衣室。
别人洗完了都是往餐廳那邊去了,李學武是沿着通道往管理處去了。
這衣服還得晾在婁姐這呢,且這衣服就是婁姐幫他準備的。
進屋的時候婁姐還在忙,見着李學武進來,擡起頭問道:“衣服擱肥皂洗的?”
“沒,更衣室裏也沒有肥皂啊”
李學武撿了牆上的衣挂就要去挂衣服,卻是被走過來的婁姐搶了過去。
“出了汗的衣服必須用肥皂洗知不知道?”
婁姐嗔了李學武一句,随後将運動背心和褲衩放在了水盆裏,嘴裏叨咕道:“那不洗了汗漬,晾曬了也是有白印,你可真邋遢”。
李學武卻是不以爲意,走到婁姐的辦公桌旁看了看,見她正在忙賬本的事。
“我是男人,哪裏懂這些”
“呵呵,我們女人天生的就得懂做家務?”
婁姐瞪了李學武一眼,随後示意了桌上的賬本問道:“行不行?我找人做的,老會計了”。
“你家的關系?”
李學武隻是随便看了一眼,也沒大在意,能是婁姐過手的,這賬本就不會有問題。
因爲隻要到了她這兒,說不定這些賬目都算了無數遍了。
“是,原來家裏的老賬房,帶着幾個徒弟”
婁姐手也是麻利,将洗好的衣服用衣服挂撐了,直接挂在了屋裏的小架子上。
“是我找我爸要的人,這些都是老手藝人了,管賬不管錢,獨立的賬房,不問業務”。
說着話,拿了臉盆架上的毛巾擦了擦手,随後走過來示意了賬目上的代号,道:“這上面是沒有具體項目名稱的,都是用代号标記,賬房也不在這裏”。
“行,你看着辦”
李學武點了點頭,表示了對婁姐工作的認同。
婁姐見着李學武這麽說卻是嗔了一句,道:“跟你說呢,你還想當甩手掌櫃啊?”
“你可想好了”
婁姐随意地翻着賬本,嘴裏卻是說道:“我走了這些賬目總是要有人管的,賬房不能交給我爸,你得給這些人找個獨立的位置”。
李學武看了看婁姐,知道這是抱怨自己心狠呢,讓她一個人出去闖蕩去。
而且現在提移交賬目的事,也是講明白了她是她,她爸是她爸的道理,讓李學武想好了,也放心。
這是錢财的事兒,交給她爸管着,又當裁判,又當運動員的,哪裏會安全。
李學武是誰?
活土匪一般的人,要是自己父親因爲錢财的事犯了錯,自己這點面子都不夠用的。
一個是錢,一個是命。
婁姐學問不大,但是道理明白的很,知道李學武這人是個啥脾氣。
既然讓自己管了賬,又當了他前面的人,走到了台前,就知道跟李學武的關系要進入複雜化階段了。
要想跟李學武好好的走下去,一定是不能在這方面出問題的。
如果可以,婁姐真的不想走,不想走到前台,哪怕是一個月見李學武一次面呢,也比一年都見不着一次的強。
可誰讓她們家有這份能力呢,誰讓她是生意人的閨女呢。
婁姐現在不敢想的是,李學武跟自己在一起,到底是因爲一時沖動,還是早有預謀。
那天爲啥就去了後院來看她,爲啥就給她做了疙瘩湯,爲啥又幫她……
細節之處有魔鬼,不能想,也不敢想,真怕看破了,人生就真的沒有了樂趣了。
隻看李學武現在的這份算計,婁姐是萬萬不敢讓父親跟李學武對立的。
尤其是在金錢上面,她知道商人天生的對金銀财物敏感。
但她更知道李學武對關系和背叛敏感,能把信任給了自己,就是把槍口也對準了自己。
别看兩人現在是這種關系,婁姐知道,如果自己家敢動這裏一分錢,她爹都得完蛋。
李學武這人說壞不壞,說好也不是好人,公是公,私是私。
私事上面,婁姐敢肯定,隻要是李學武能辦的到的,她跟李學武提,李學武一定能幫她辦到。
公事上也是如此,不能做的,自己做了,李學武也不會給自己留面子。
且看他是怎麽一步步升上去的,慈不掌兵,義不掌财,李學武手裏可是有槍杆子的人,更是有黃金的人。
被李學武指引着,一步步的走到今天,婁姐并不後悔。
如果沒有了這些,恐怕她也跟李學武處不長久。
依着她的家庭,父親和母親也是要讓她再找的。
而李學武結了婚,也是要以家庭爲主的,現在看就是,以前一周怎麽都有一次的,現在不敢想了。
兩人一步步的走下去,必然的結果就是慢慢疏遠。
除非有利益關系的存在。
那婚姻就不是利益關系了嘛?
婚姻本來就是一種投資,也是一種理财的方式,隻是更加的人性化了而已,摻雜了其他的目的。
現在的她有用于李學武,也有求于李學武,這種關系的狀态下,婁姐反而要感覺安全的多。
似是于麗爲什麽那麽在意李學武的态度,就是因爲沒有了安全感。
原因就是于麗離開了李學武,就是對李學武沒有了價值,所以也就沒有了給予的理由。
現實很殘酷,成人之間的關系也是很殘酷。
這還是情人之間的呢,如果是朋友呢?
更是明顯!
任何一方發達了,或者進步了,那相互之間的友情必然是一種挑戰。
除非貧富差距不大,或者身處的領域差别大,互相在一起還能輕松相處,否則,朋友也會變成陌生人。
最熟悉的陌生人……
李學武對于婁姐的離開是有所計劃和準備的,企業或者組織創建的過程中是要有一段權利集中的時期,便于指揮,也便于創造。
這種模式有很多優點,也有很多缺點,比如機制不完整,容易産生管理漏洞。
在管理學理論中,政和财是不能在一起的,所以會有财務總監這個職務。
而在後世,爲了企業和組織更加的模塊化和标準化,會将更多的權利進行細分,就會有CEO、COO、CFO、CTO等等。
李學武就是在有計劃的進行這種模塊化的管理建設。
要論行政管理,是有婁父等一衆人可以挑出來主事的。
包括那些世代經商的子弟,李學武都敢用,因爲他們家的錢都在李學武的手裏,未來也在。
先讓這些人經受一些時代的苦難,再撈出來幹活,哪個能不感恩戴德。
如果做了對不起李學武的事,那還不是得經受道德的譴責?
再有就是财務管理,這一塊李學武讓婁姐前期管理的賬目就是按照正規程序做的,現在正在搭建的财務管理團隊也是正式化的發展。
李學武有想到是要安排财務管理人員主理這個團隊的,但現在具體的人員還在定。
有财務就會有審計,這些年李學武是不用擔心審計問題的,畢竟沒人敢拿自己生命開玩笑。
但相關的财務和管理制度是要慢慢完善的。
李學武已經給這些會計們找了一個好的辦公地址,既安全,又封閉,還能時刻警醒他們别伸手。
畢竟會計的盡頭就是監所嘛,早進晚進都是進,一監所算是被李學武給用明白了。
當然了,李學武今天不能給婁姐說把這些會計放在哪,也不能說以後的财務要交給誰來管理,這不是讓婁姐傷心嘛。
任是誰都會對自己的工作有感情,接手自己的人也是接手這段感情的人。
按照刻闆印象來說,婁姐對誰都不會滿意,那有何必惹她煩惱。
“暫時在這邊找個辦公室安排一下”
李學武想了想,又補充道:“财務這一塊你幫我盯一下,具體的負責人還沒想好,到時候再說吧”。
給婁姐說了一句,又示意了餐廳那邊,道:“回頭兒說一下,跟餐廳那邊弄個服務部,賣點煙酒啥的,你自己看着辦”。
“你幹啥去?”
婁姐見着李學武說了兩句就要走的樣子,嗔着道:“一周周的見不着你人影,屁股都不着椅子就要走?”
“咋地,你還想扣押我啊!”
李學武好笑地看了一眼婁姐,随後指了指餐廳的方向,道:“過去吃飯呗,幹啥?”
“我想吃了你~”
婁姐眯着眼睛,邁步走過來就要動手,李學武笑着阻擋着,指了指窗外道:“光天化日的,你想幹啥!”
“别逼我動手啊!”
“女俠請自重啊!”
“婁姐你别這樣!”
……
李學武越來越喜歡這種辦公室的氛圍了,緊張且刺激,重要的是人。
因爲婁姐的耽誤,等李學武去到餐廳的時候這邊都已經熱鬧過了,大家都在各自聊天。
有人叫了李學武過去,李學武也是笑着應着聲,走過去同他們閑聊。
俱樂部裏的聚會漸漸的發展成了大家互相通氣,互相幫忙的固定座談會了。
幾周下來,大家也都漸漸的适應和習慣了這種輕松的氛圍。
有些事情是不方便跟單位裏的人溝通的,但在這邊,找幾個相交的好友讨論一下,終究是要比自己想事情來的方便。
當然了,在這邊說事情也并不是全無保留的,各自都有各自的底線和範圍,李學武就是聽的多,說的少。
說的少并不是他沒有想法,或者沒有建議,而是在座的都是精英,有些建議都是共通的,多是由年歲大的同志提出來更合适。
聽得多是因爲大家在工作上都會遇到類似的事情,一個人有了解決的辦法,那其他人也就有了解決問題的想法。
就在大家閑聊和讨論的時候,突然被吧台上收音機裏的新聞吸引了。
在餐廳,婁姐給這些會員們準備了好多設備,方便在這邊休閑,也方便談事情。
除了中間的就餐位置,周圍還讓老彪子擺了沙發位,方便大家坐着閑聊。
而位于吧台的位置,更是讓老彪子拉來了一個大的收音機,跟李學武家裏的那個差不多個頭兒。
平日裏大家吃飯的時候也是會打開收音機,聽着裏面的新聞。
畢竟都是處級、副處級幹部,對新聞的關注度是很高的。
這會兒大家都漸漸的息了聲音,紛紛看向了吧台的收音機方向。
“……在文化……中究竟幹了些什麽!”
李學武聽見這個新聞,尤其是廣播裏的這個湘南口音瞬間驚呆了。
剛才的講話裏标題上的三個人名讓李學武的眉頭瞬間皺起。
後面兩個不認識,但前面的那個中午幹爸還提起了,說是在城工委工作,現在想想,這世上還真是沒有不露風的牆。
這邊正聽着,從外面走回來的黃幹臉色很難看,走到李學武身邊,湊到他的耳邊輕聲說道:“京大有人搞事情……大字高……”。
“什麽時候的事?”
李學武聽着黃幹的話,驚訝地看向了他,問道:“這不……”
“是,就是今天的事”
黃幹滿臉嚴肅地看着李學武說道:“上面的工作組已經去了京大,應該就是主持工作了”。
李學武滿臉震驚,但并沒有表現出更多的意外,因爲他就知道,這些事情都會發生。
隻是他沒有想到,更沒有經曆過,現在身處局中,一件件的小事情貫穿起來,可不就是他知道的那些嘛。
黃幹見李學武沒有說話,直接坐在了他的身邊,闆着臉,抓了桌子上的煙盒抖了煙抽了起來。
而李學武這邊還在聽着收音機的講話,思緒卻是已經飄散了好遠。
包括上個月分局這邊的事情,包括市局的,也包括軋鋼廠的。
也許從京大,從今天開始,大幕就要拉開了,至少是這種形勢的批判和反對吧,還有就是上面對這種問題發生後的應對方式。
現在主持這項活動的工作組應該也很困難吧。
李學武的嘴裏叼着煙,眯着眼睛看着桌上的打火機,耳朵裏全是反對、路線、消滅等等詞彙,一時之間,心裏也是亂的很。
也不是他要在這風起雲湧的時代做些什麽,而是風吹着他要做些什麽。
今日之事,也是明日之師,李學武就懷疑李懷德要這麽幹。
俱樂部的聚會因爲這個新聞變得沉寂了下來,随着新聞播報的結束,大家也都沒有了繼續談天說地的心情。
因爲不僅僅是李學武的心不平靜,大家都是如此。
各自散去,李學武同黃幹等人說了幾句也開着車回了家。
四合院這邊依舊是熱鬧着,絲毫沒有被收音機裏的新聞所影響,甚至四合院這邊聽沒聽這條新聞都不好說。
有收音機的幾家也是不常聽的,即便是聽了也不一定能聽的懂。
李學武進院的時候倒座房這邊依舊是挑燈夜戰中,小子們也都沒有受院裏納涼那些人閑聊聲所影響,各自看着手裏的書。
沈國棟和小燕他們早就走了,老彪子是要去等他那個“鏡中花,水中月”的,所以也不在這邊住。
隻有二孩兒,這個時候跟二爺等人坐在炕上看着紙牌。
于麗倒是沒見着,傻柱在倒座房這邊玩牌呢,招呼李學武進屋,李學武也沒進去,就跟窗子這說了幾句話。
原來是天熱,劉茵買了西瓜,放在冷水裏一下午了,女人們也都去了李家吃西瓜,包括傻柱的媳婦兒迪麗雅。
李學武走過屏門的時候往門房看了一眼,也許是聽見了他的車動靜,這會兒倒是沒有了笑鬧聲,牌局應該是散了。
早上的話他說過了,還是有點兒力度的,至少沒人敢頂着他的壓力繼續成宿的玩牌。
李學武還想着呢,跟老彪子說在東院這邊加一道門,就像是屏門這邊一樣。
東院住着兩個女人,雖然姬毓秀不怕,但于麗還是膽小的。
還是這些不睡覺在門房打牌的單身漢,腦袋一熱就容易做點什麽。
李學武心裏想着,邁步進了垂花門,前院卻是熱鬧的很。
也許是他回來的早,這會兒納涼的人都聚在了前院,顯得很嘈雜。
有好說的爺們見着李學武進院,也是主動打起了招呼。
李學武也是面兒上的人,給這邊坐着閑聊天的男人們都分了煙。
這可真是讓這些人驚喜不已,也更是有面子的笑了起來。
李處長給派煙,而且還是好煙,這還了得!
“好好,我自己有火”
給派煙就算了,再見着李學武掰開了手裏的打火機,衆人便都讓了。
好家夥,煙可以拿,要是讓李學武點了煙,晚上還睡不睡覺了。
李學武見着大家客氣,自己也是點了,笑着站在了院裏跟他們逗着話。
闫富貴就住在前院,又是三大爺,這會兒好像前院一把手一般,跟他小兒子示意了一下。
闫解曠也是機靈,見着他爸示意了,便搬了個闆凳送來了李學武這邊。
“謝了爺們”
李學武見着家裏的熱鬧了,都是女人,也就沒往家裏去,就着三大爺給的闆凳就在院裏坐下了。
闫解曠得了李學武的道謝也是愣愣地笑了一下跑回了家裏。
十四五歲的大小子了,正是心思敏感的時候,渴望得到尊重,更崇拜有力量的人。
李學武在這個院裏對于他們這樣的年輕人就像是神話一般的存在。
少時風流,威風霸氣,三年沉澱,一舉成名天下知。
要說這些大院裏的孩子不羨慕李學武那是不可能的,都想像李學武一樣,有着風流的過去和風光的現在。
李學武卻是在結婚後變得愈加的内斂,同院裏人相處時也是低調了起來。
尤其是院裏的這些爺們坐在一起,說的都是工作上的事,聊的都是“大事”。
要說大事,那就都會在說完後問問李學武的意見。
而李學武卻是含糊其辭,總是圓滑着說,絕對不會說些出格的話。
衆人聽了好像很玄奧的樣子,不懂裝懂的跟着點頭,随後聽見李學武的話裏好像是有他們的說過的話,便也就以爲得到了李學武的認可,便都欣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