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掄大錘

中午的扯閑蛋沒扯出什麽名堂來,大家互相試探着,都裝深沉呢。

李學武不着急,這水裏的蛤蟆是有數的,誰能叫,誰不能叫,到時候就知道了。

回到辦公室,李學武接到了書庫那邊的電話,也不知道這位張主任怎麽找到的他電話,電話裏說要談談。

李學武沒接這茬兒,說自己這邊忙,沒時間過去,請王小琴政委跟他談,都是一樣的。

張主任也是難過,李學武油鹽不進,王小琴寸土不讓,這工作是沒法做了。

今早上班便發現有的同志從窗子裏進出呢,因爲樓門口整個都被砂堆堵住了。

更可氣的是,昨天叫保衛用鐵鍁鏟出來的過道都被恢複了,且這沙土堆的老高。

再這麽下去,不用走窗子了,直接爬沙堆,從二樓的雨搭上去,直接當台階了。

好麽,一樓變地下室,隻有山城能這麽算了。

他倒是找了上面,但上面現在也爲難,根本沒時間處理這個事情,大學習、大讨論他們搞的不夠好,還要再搞搞。

好麽,新成立的工作組把他們豁出去了,重點就放在了文化和藝術相關的領域。

書庫也是一樣,這種單位有很多分支機構,其中人浮于事,人員臃腫,且掌握着話語喉舌。

光是李學武知道的,那邊的樓裏辦公的就有三家報社。

這個時候對報刊的管理力度也很模糊,是個單位都有自己的報社機構。

當社會上各階層文化程度呈現頂尖優勢的時候,難免的會出現輿論把控等情況。

對于這一點,李學武是很不希望看到的,别的地方他不管,也沒有能力管。

但在他的管理範圍内,是不能出現這種危險苗頭的。

在這個時候,李學武堅持清退東邊院大樓也就有了别人不知道的理由。

也就是說,無論張主任找了誰來,李學武的态度都不會改變的。

宿舍樓是着急,但也不是這麽的着急,因爲新選招的治安大隊隊員都是要送到山上去統一集訓的。

沒有三個月還能成型?

别說三個月了,這第一場風不停,他都不會讓這些人下山。

作爲未來的種子,老實兒在山上練着吧。

這邊的大樓主要還是收回來給現有的這些隊員們住宿,同時解決一部分八一六團在這邊的居住壓力。

兩個單位現在相處的很融洽,吃飯在一起,訓練在一起,辦公在一個大院,安全統一管理。

如果住宿都在一起的話,相互之間的關系必定更加的融洽。

也不知道八一六團的人看沒看出李學武的用意,但上次齊耀武找李學武談話的意思就有那麽一點意思。

李學武是走一步算十步的主兒,輕易不會落子,落子必定是有目的的。

拒絕了張主任的電話,李學武忙到下午五點多,定好了時間提前下了班。

今天的時間趕的真是亂,事情也多,李學武很是不想晚上出去應酬,但婁父相約,推不掉的。

指揮車到家的時候大門正半開着,秦京茹抱着一捆樹條正要進院。

見着李學武下車,秦京茹有些驚慌地看了一眼院裏。

“老太太,已經六點多了嘛?”

“沒有啊~”

老太太也是見着李學武下車了,開口道:“才跟屋裏出來,這不才五點多嘛,你咋這麽早下班了?”

“今晚有點事兒,提前下班了”

李學武跟沙器之打了招呼,拎着包就進了院。

這會兒顧甯也從屋裏走了出來,挑眉看了看李學武,剛才她好像聽見李學武要出門。

“呀,這小花貓是誰啊?”

看見李姝的臉上衣服上都是土,李學武笑着逗了逗閨女。

見着李姝露出了小牙笑着,擡起頭對着老太太幾人說道:“晚上甭帶我的夥食了,俱樂部那邊有個局”。

說完站起身跟顧甯笑了一下便進屋去了。

顧甯回頭看了看李學武,不知道這又是啥局。

老太太示意了樓上,對着顧甯道:“找件衣服吧,穿了一天了”。

“哦”

顧甯也知道老太太給自己台階,讓自己上樓去,應了一聲也進了屋。

樓上,李學武拎着手包就要去書房找上次跟婁父談的方案,關于港城的事他自己也寫了一個意見,這一次正好拿給婁父看。

可剛要進書房,卻是看見了書架上擺着一個首飾盒,這盒子跟上午從車上拿下來的那個有點像啊。

不對!有詐!

李學武的步子一轉,手包放在小客廳的茶桌上,人進了主卧。

等顧甯上樓後,看了看茶桌上的手包,再往書房看了一眼,卻是聽見主卧有動靜。

“小甯?”

“嗯”

顧甯聽見李學武的聲音從裏屋傳了出來,邁步走進了卧室。

李學武這個時候光着膀子從衣帽間探了半個身子出來看了看,見隻有顧甯,便走出來。

“正好,幫我找一套比較正式的衣服吧,或者上班的衣服就行”

說完也不等顧甯說話,人已經去了衛生間。

顧甯撇了撇嘴,從衣帽間裏給李學武找了一套白加黑。

再出來的時候卻是聽到李學武從衛生間裏對着她說道:“書桌下面的抽屜裏有份标注A計劃的文件幫我找一下,等下要用”。

“知道了”

顧甯答應了一聲,也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李學武聽不聽的見,反正他剛才說話的聲音就斷斷續續的。

花灑的嘩嘩水聲,以及衛生間裏隔音,顧甯勉強才聽清楚。

走出主卧,來到書房,從書桌的抽屜裏找了找,看見《A計劃》的标志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什麽破名字~

她是沒有打開來看的興趣,有的時候晚飯過後,他就神神叨叨的坐在書房寫這玩意。

李學武是保衛幹部,也是工安幹部,家裏還跟發小他們搞了個回收站,這又不知道什麽時候弄了個俱樂部。

顧甯對李學武的事知道一些,但也僅僅是一些很表面的東西。

回收站就在四合院,可顧甯一次都沒有主動問過,關心都沒有。

隻是從四合院那些人的态度上,以及李學武經常去那邊說事才猜得出回收站應該也有李學武的份。

至于其他的,所知甚少,甚至有點漠不關心的意思。

她是醫生,隻關心工作上的,回了家隻想着跟家人在一起就行了。

李學武是不是有很多朋友,是不是有很多錢,這在顧甯這裏沒什麽概念。

顧甯的工資都在書房的抽屜裏放着,李學武的沒有,她也不問錢去哪了。

日常的買菜、電費、水費等等,都是李學武來處理,到日子了李學武往回帶米帶面,跟她也沒什麽關系。

兩人雖然才結婚一個月,在錢财上面好像有了幾十年的默契一般。

看了看手裏的《A計劃》,顧甯又不自覺地看向了書架上的紅色盒子。

剛才她順路瞟了一眼,盒子沒有被動過,而李學武也沒有時間來書房。

顧甯想了想,又把文件塞了回去,随手推上了抽屜。

衛生間的水聲依舊,顧甯站在門口敲了敲,提高了音量,道:“文件沒找着,樓下叫我了,你自己找一下吧”

“啊?知道了~”

……

李學武洗澡的動作很快,隻是沖個涼,再出來的時候床上已經準備好了衣服。

往書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人,探着身子往門外望了望,也沒人。

隐約聽見樓下有顧甯的說話聲,李學武扯了扯嘴角,眼睛眯的像個小狐狸。

擦幹了身子,換了幹淨衣服,李學武舔着嘴唇,面帶壞笑地進了書房。

眼睛瞥了一下書架上的首飾盒子,邁步去了書桌那邊。

打開抽屜,李學武翻找了一下,文件就在這裏。

哼哼~

原來你喜歡玩這個啊~

李學武壞笑着從手裏翻找了一下,當初鋼城收繳的好東西不少,挑了一支鳳钗找個禮盒裝上了。

走到書架前面嘿嘿嘿地壞笑着,将手裏的禮盒放在了那個首飾盒的旁邊。

位置嘛,木質紋路找了個角,斜對角又偏了一下。

這樣動過之後,再放回去的時候,一般都是對前面的角,後面的就忽略了。

放好後,李學武往後退了一步,相看了一下,笑着轉身出了書房。

樓下,顧甯正同老太太一起坐在沙發上閑聊着,好像故意在等李學武似的。

見着李學武下樓,罕見的站起身主動招呼道:“文件找到了?”

“嗯,壓在下面了”

李學武笑着示意了一下手裏的文件,随後笑着對閨女做了個鬼臉。

顧甯看着李學武走去門廳換鞋子,挑了挑眉頭,眼神不由得看了樓上一眼。

老太太也是覺得今天的顧甯有些反常,剛才難得的跟她聊天,還說了很多。

難道是因爲顧甯的母親剛離開,而有些不适應?

這種反常還在繼續,當李學武去車庫開了車離開口,聽見車的聲音漸遠,剛才還跟自己閑聊的顧甯卻又說要去樓上看看。

“他換下來的衣服還在樓上呢,衛生間也一定沒有收拾”

顧甯也是發現了老太太詫異的眼神,不好意思地解釋了一句。

見到老太太點頭後,放慢了腳步,盡量像是往常一樣地上了樓梯。

當走過轉角後,這才快步上了樓。

她算到了李學武會動那個盒子,并且試戴那塊手表,也許就換掉了他們一起買的這對,畢竟盒子裏的更好看。

或者是李學武看到了,沒有動,但這種概率很小。

沒有動的原因有可能是他沒看見,或者着急離開忽略掉了。

顧甯在看到剛才李學武上樓後沒有碰那個盒子時,就在心裏計算了多種可能。

懷着忐忑的心走上二樓,相比于剛才的着急,這會兒的腳步卻是慢了下來。

一步,兩步……

當顧甯走進小客廳,轉過月亮門,往書架看過去的時候……

“唔~~~~~”

顧甯驚訝的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她看見了什麽!

明明就放了一個盒子在那兒,怎麽又多出來一個!

下崽了?

當然不是,一定是李學武放的。

可是他爲什麽又放了一個,明明都看見了這個盒子的。

顧甯邁步走進書房,到了書架前面,仔細看了她放的那個首飾盒子,沒有動過的痕迹。

再去看李學武放的這個,好像就是随意放的,跟她的小心不一樣,盒子的邊也沒有貼着木紋。

顧甯微微蹙眉,看着這個盒子糾結了起來。

他這是什麽意思?

他知道自己的意思了?

他放的這個是送給自己的?

如果盒子裏有機關或者别的怎麽辦?

如果我動了盒子會不會……

“管他呢~”

顧甯忍不住心裏的好奇,伸手就要去抓那個盒子。

但就在她的手都要碰到盒子的時候卻又停住了,因爲她好像看到了什麽。

扭着頭,微微側着臉,看着盒子的角好像跟一條木紋的折角對上了。

“呵呵~幼稚~”

顧甯嘴角微翹,眼睛不自覺的學着李學武的樣子眯了眯,好像抓住了李學武一般。

站在書架前暗自得意的笑了笑,想到李學武既然做了一個,那依着他的性格就絕對不止這一個。

顧甯回身搬了書桌前的圈椅過來,放在了書架前面,随後手扶着書架站在了圈椅上,探着腦袋繞着盒子觀察了一圈。

“好啊,這心眼子真多啊~”

顧甯輕聲嘀咕着,話裏雖然都是嗔怪,但嘴角的得意還是洋溢了出來。

看準了對角的位置,顧甯伸手便将禮盒拿了起來。

下了圈椅,走回到書桌旁,輕輕打開了禮盒的盒蓋,一眼便盯上了盒子裏的鳳钗。

二樓書房的采光很好,不然也不能作爲書房。

夕陽照射進來,灑在禮盒上,裏面金燦燦的钗子更加的光彩奪目。

“這……這人怎麽送這種東西啊~”

顧甯不是愛慕錢财的人,也不是虛榮攀比的人,她隻是喜歡這隻鳳钗的造型别緻,典雅秀麗,钗頭鳳眼像是寶石點綴的。

夕陽下,紅色的光線照進來,這隻钗頭鳳凰好像活了一般。

顧甯抿着嘴,眼神欣喜,但不迷離,這人是知道自己的喜好的。

她有一頭秀發,這钗子戴在頭上一定很漂亮,但卻是有些太過于顯眼了。

這個時候誰會帶着金銀首飾明晃晃的上街,别說她是醫生了,就是正常的家庭婦女,最多也就是個金戒指、銀手镯而已。

顧甯的心裏既欣喜李學武知她懂她,又埋怨他亂花錢,買這麽貴重的東西。

更埋怨他故意逗自己,還弄了個盒子擺在那個盒子旁邊,什麽意思嘛~

顧甯撅了撅嘴,哼了一聲,又将鳳钗裝了回去,準備把盒子放回書架上去。

可想了想,嘴角壞笑着又将钗子拿了出來,将空盒封好,站上圈椅,将盒子的位置原位複原。

放好後,顧甯抿着嘴角偷笑着,再看了一眼,哼着搬了圈椅回了書桌前面。

可當她去拿那個钗子的時候,卻是發現書桌上,剛才她看禮盒的位置有根頭發。

這裏怎麽會有頭發呢?

而且明顯不是她的,看長短就是李學武的。

這書房平日裏秦京茹是要收拾衛生的,書桌每天都會擦的,絕對不會留下頭發在這。

而李學武回來後還沒有在這看書,隻是經過了,去對面的抽屜找文件,哪裏會将頭發落在這。

他可是剛洗完澡啊!

一定是在禮盒裏的,可她剛才光顧着看钗子了,頭發是放在哪兒的?

顧甯看着桌上的頭發傻眼了,随即便有些羞惱,伸手将那根頭發掃到了地上,就好像對待李學武似的。

使勁瞪了瞪地上的頭發,顧甯拿着那钗子,氣呼呼地往書架走去。

“哼~不玩兒了!”

這也太欺負人了~

自己隻設置了一道機關,他前面一個、後面一個還不算,還在盒子裏弄根頭發!

防誰呢!欺負誰呢!

這人心眼怎麽這麽多啊!

顧甯将書架上的兩個盒子都拿了下來,一股腦地塞進了書架下面的櫃子裏。

再看了看手裏的钗子,還是沒舍得一起收進去,轉身往主卧走,路過那根頭發的時候還使勁跺了一下腳。

——

“嘶~~~”

李學武聽着婁父的話也是不由得驚訝了一下。

“我并沒有什麽确切的消息,不過,你确定他們這麽幹了?”

婁父看了看李學武,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低頭又喝了一杯酒。

李學武攤了攤右手,頓了一下,看見婁姐埋怨眼神,解釋道:“我隻是有些詫異,沒有懷疑的意思”。

“我懂,我聽了也是有些無奈”

婁父拿着酒瓶要給自己倒酒,卻是被婁姐搶了過去,還瞪了父親一眼。

“您要喝也得等把事情談完了再喝啊”

婁姐将酒瓶放了,勸道:“各人家有各人家的選擇,又跟您不相幹,何必呢”。

“唉~”

婁父看着空酒杯歎了一口氣,随後說道:“都是多年的老友了,哪裏說沒幹系就沒幹系的”。

“啊,他們自己選擇了這條路,船翻了還得埋怨您不是?”

婁姐氣呼呼地拿了酒瓶,給她父親倒了半杯,見李學武看着她,也給李學武滿了一杯。

“這是哪兒的道理,先前來找您,您不是也勸過說過的嘛,他們不聽,您還能拿繩子綁了他們啊?”

說完又瞪了李學武一眼,道:“少喝點吧,一會還得開車回家呢”。

“嗯”

李學武倒是聽話,婁姐說了不讓喝,将已經倒了酒的酒杯一飲而盡,随即便放在了一旁,表示不喝了。

婁父這會兒也是飲了杯中酒,吃了閨女夾給他的菜,點頭道:“都是命啊,強求不得啊”。

“一家老小都上船了?”

李學武吊着眼睛問了一嘴,見婁父點頭,便也沒有再說什麽。

内河都不敢說風平浪靜,這海上還能說什麽平安無事。

也不知道跟哪兒雇的二把刀,弄了條漁船就敢出海,帶了那麽多家财,不翻船才怪了。

即便是船不翻,他們也活不成了,敢去港城的又哪裏是老實人啊。

婁父今晚跟李學武說的頭一件事便是這個,老友決定全家轉移,目的就是港城。

這麽長的鐵路線他們不敢走,東西也帶不動,便選擇了從津門出發,沿着近海往港城去。

這一路快的話,不到一個月便能到,去了港城總比在京城終日惶惶的強。

李學武聽着,這一位也是個敢打敢拼的主,真是拿了全家老小的命去拼一個富貴。

活下來,在港城立足,榮華富貴,活不了,全家一起上路。

這形勢他也許看的明白,他沒了,家裏老小也活不成,興許要遭罪。

一家人真正的做到了整整齊齊。

這第一個話題說的就不順,所以這酒其實也沒喝多少,隻是婁父有些感慨和悲傷,所以便顯得多喝了些。

三人都有些沉默,吃了幾口菜,婁姐這才開口解釋道:“也是因爲這件事,馬叔叔他們有些慌,來找我爸提起了錢的事”。

“錢?”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沒有說什麽,用筷子夾着菜,眼神卻是看向了婁父。

婁父接過話茬道:“驚弓之鳥罷了,想着轉移财物,來找我商量,怎麽才能消除影響,又能保全自身”。

“呵呵”

說完這個,婁父自己都是苦笑出來,微微搖頭,道:“這不算是問道于盲,但也是高估于我了”。

婁姐看了看父親,開口道:“馬叔叔他們不甚誠心,這事您可心軟不得,由着他們鬧去吧”。

說完又對着李學武解釋道:“先前我爸就跟他們說過,如果資金方便的話,想要合計合計,他們卻是躲着藏着的,很怕我爸坑了他們”。

“還故交呢~”

跟李學武說完,又對着父親嗔了一句,這才跟李學武繼續解釋道:“反倒是以前的生意夥伴,趙家,祁家,金家,胡家,這幾家坐下來談了談便同意了”。

李學武了然地仰了仰頭,他知道了,婁姐說的卻是上次集資的事。

集資籌建銀行的那幾家裏,是沒有婁姐跟着學習經商的那幾家故交的。

這些事情都是婁父在操作,李學武并沒有出面,也沒有問過婁父。

今天聽這個話,看來先前婁父是問過這些人的意見的,但他們沒有同意罷了。

今日再提這個事,不怪婁姐要埋怨,李學武也是懂了婁父的顧忌。

“這件事你知道”

婁父沒理會閨女的話,而是看向李學武,說道:“他們現在就像是沒頭蒼蠅一般的亂轉,還找不着頭腦呢,但形勢變的太快了”。

李學武也是理解地點了點頭,卻是沒有應下什麽。

婁父知道李學武的意思,開口道:“集資自然是錢越多越好,穩定更是重中之重,雞蛋可以跳舞,但不能砸了啊”。

“砸不了”

李學武放下手裏的筷子,想了想,說道:“這件事還得再看看,沒有孤注一擲的決心,那就沒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信心,這件事不能急”。

說完了,示意了一下婁姐的方向,道:“别耽誤了學習,這件事跟學習沒有關系”。

“知道”

婁姐抿了抿嘴角,就知道他在意這個,怕自己出去了不懂業務。

婁父沒有得到李學武的答複,知道這件事隻能是被動的等他們自己找上門,他連開口提醒都做不到,因爲李學武不會讓人亂上船的。

爲什麽要把船翻了的事說在前面,就是想獲得李學武的一些同情心。

他也不是婦人之仁,隻是覺得在能力範圍内,能幫一把是一把。

李學武比他表現的更加理智一些,在桌上雖然沒有直接的否定了,但也沒給他面子。

這不是面子的問題,錢多就辦錢多的事,錢少就辦錢少的事。

這件事本身就是跟信任有很大的關系,這麽多錢交到他的手裏,再轉去港城,由婁家的閨女掌管。

雖說京城這邊也能出謀劃策,可終究隔着萬水千山呢。

賺不賺錢的都不說,未來真的能收回這些錢?

這件事是單向的,婁父隻跟他能确定的人談,就連馬家都是隻了解他幫别人管理俱樂部。

而資金的事,也是婁父含糊着說的,生意場上的人,懂的都懂。

要說年輕的時候,婁父也是位殺伐果斷之人,生意場上無父子,被他競争破産的比比皆是。

現在年歲大了,身邊的人也是走的走,散的散,就連他的家都散了一半。

老友幾個的情況也同他差不多,都是公私合營後,賦閑在家十幾年,鬥志早都磨沒了。

土埋半截的人了,能有跟李學武折騰這一場的心氣,都是源自于他對自己這後半輩子的意難平了。

飯吃到最後,婁父基本上不再說話,而是由着婁姐跟李學武介紹了一下這幾家的情況。

李學武也隻是聽着,不說,最後的時候由着婁姐把話題轉向了俱樂部,也沒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麽。

對于這些人,李學武甯可不要這些錢,也不能讓他們壞了自己的事。

即便這些人跟婁父有交情,關于港城的事,李學武跟婁父早有約定,主事的是他。

飯後李學武同婁姐送了婁父上車離開,随後又開車送了婁姐回家。

隻是送到了巷子口,婁姐沒讓他多留,因爲喝了酒,叮囑李學武開車慢些。

李學武是看着婁姐進院後,亮了屋裏的燈,這才開車離開的。

因爲酒喝的不多,事情談的也快,所以到家的時候才九點。

李學武把車停好,從車庫門進了院,跟站在門廳的秦京茹示意了一下,往屋裏走去。

每次回來晚了,都是秦京茹等着開門。

就像是防賊似的,把門廳的燈打開了,手扶着門,站在門口往外看。

李學武說過她一次,有事兒了就開燈,該出來看就出來看,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這丫頭好像天生的膽小,怕黑,李學武說了也沒管用。

門口立着的棒子應該就是秦京茹最後的底氣了,李學武也怕什麽時候自己回來沒言聲,再叫她給自己一棒子。

所以,每次從車庫這邊出來,或者從大門口進來,都是咳嗽一聲,或者跟站在門口的她招呼一聲。

别說,要真是不說話就進屋,這毛兔子真敢給你一下子。

“您吃飯了嘛?”

秦京茹背着手,将手裏的棍子放在了牆根,嘴裏跟李學武說道:“要是沒吃我就去給你熱菜”。

“甭麻煩了,吃過了”

李學武換了鞋,趿拉着拖鞋往老太太的屋裏看了一眼,見閨女和老太太都睡着了,便沒進去打擾。

秦京茹等着李學武上樓好關燈回屋,卻是見着李學武轉身看向了她。

“明天周六了”

“啊?”

秦京茹有些愣神,是周六啊,咋了?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看着這個二迷糊,問道:“你還不跟我們一起回去?”

“額……用我跟着嘛?”

秦京茹臉上的肌肉動了動,這話裏的意思好像是不咋願意回去。

李學武卻是歪了歪頭,道:“可兩周了,你姐上周還問我,是不是把你賣了”。

“那不能~”

秦京茹燦然一笑,擺手道:“您不是那人……”

她這話是當玩笑說的,但看着李學武是一點兒都沒笑啊,還眯着眼睛看着自己。

“月底了,回去看看”

李學武看了秦京茹一眼,打開了自己的手包,拿出三張五元大票遞給了秦京茹。

秦京茹瞪了瞪眼睛,看着李學武,滿眼的不解。

這咋給這麽多,零花錢不都是幾毛一塊的給嘛?

“工資”

“哦哦!”

秦京茹見着李學武不耐煩的瞪了眼睛,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這幹活還有工資來着。

忙伸手接過了李學武遞過來的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這是她憑借自己的努力賺來的錢啊!

瞧瞧!

五元大票!

她們家就很少接觸這種面額的紙币,這也是她頭一次擁有自己的錢。

李學武看着欣喜的秦京茹,從包裏又拿了一塊錢遞過去說道:“明天記得抱雞”。

“不用你給,那雞就是我給棒梗的”

秦京茹見着李學武又給她錢,擺手道:“我要兩隻還不是應該的”。

李學武看了她一眼,将錢放在了她的手裏,道:“是你給他的,但這一個月他也把雞喂大了”。

說完示意了她手裏的一塊錢,道:“明天白天去給你姐家買點東西,糖也好,吃的也好,總之不要白拿人家的”。

“我……我自己也有錢呢”

秦京茹示意了一下剛才李學武給她的錢,道:“買禮物的事就用我自己的吧”。

李學武卻是沒跟她争這個,見她說了自己的錢,挑了挑眉毛,道:“别忘了還給你姐的那份,還有你姐借給你爸的那份”。

秦京茹收獲第一份工資的欣喜蕩然無存,這錢剛到她手裏,還沒捂熱乎呢,就要成别人的了。

她也知道當初她爸和她哥來找她的時候,她姐拿了錢給她爸。

她姐家是個啥日子她最清楚,當初收留她,還幫她留在城裏,她又在城裏鬧了那個不好。

秦京茹都知道,知道自己欠堂姐的,她爸欠,她們家也欠,這個錢是應該她來還的。

李學武看着她表情失落,點了點她手上的錢,說道:“要想輕松自在的活着,就應該真正的把包袱放下,不欠任何人的往前走”。

“我……”

秦京茹剛想擡起頭說什麽,卻是見着李學武已經邁步往樓上去了。

這十幾塊錢對于李學武來說不算什麽,秦京茹知道李學武和顧甯都是賺錢的。

但她從沒有過對這份錢的觊觎之心,即便是在收拾衛生的時候知道顧甯習慣把錢放在書桌的抽屜裏,可她卻從未動過。

秦京茹倒是知道,這不是顧甯在試探自己,而是顧甯根本就沒有防備自己。

李學武也沒有,安排做什麽好吃的,也都沒說躲着她吃。

桌上有什麽菜,大家就都一起吃什麽,沒有讓,也沒有不讓。

尤其是每周六出門前,李學武都會給她零花錢,今天發工資,這錢卻不是算在裏面的。

秦京茹是怕李學武的,但這一刻,當李學武跟她說了這些話的時候,她是敬李學武的。

活了這麽多年,今天晚上是她第一次收到工資,也是第一次感到責任與負擔。

沒有責任和負擔就不會有成長,更不會有理想和未來。

站在客廳裏的秦京茹從未有過的清醒和激動,這一刻她感覺自己成長了好多。

今天她才突然覺得,她正在融入到這個家庭當中,她也正在被關心,被關注。

李學武雖然看着依舊可怕,但從未罵過她,嚴厲訓斥她,更沒有虧待過她。

一如當初姐姐所說,想要留在城裏,又不想嫁人,唯獨能求到的就是李學武。

這個人看着兇狠,卻是心地最爲善良,跟他相處,不要耍滑頭,更不能亂說話。

不知不覺來這邊一個月了,秦京茹看向窗外的月光,隻覺得時間過的真快,卻又充實。

——

二樓,李學武輕手輕腳地進了小客廳,卻是發現書房的燈還亮着。

本以爲顧甯在裏面,卻是發現隻有燈亮着,沒有人。

跟上次一樣,爲了等自己,怕天黑,便開了書房的燈。

李學武抿着嘴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主卧,床上似乎是顧甯在睡覺。

再轉頭看向書架,卻是發現兩個盒子都沒了,隻覺得好笑。

有個小孩兒玩不起了~

李學武壞笑着放了手包,在小客廳裏脫了衣服,關了書房的燈,蹑手蹑腳地進了主卧。

看了一眼床上的顧甯,李學武摸黑上了床,仔細聽了聽顧甯的呼吸,壞笑着撲了過去。

“呀!唔~”

“嘿嘿,還跟我裝睡~”

李學武壞笑着抱住了顧甯,在黑夜裏看着顧甯黑色的眼睛。

顧甯則是抿着嘴,瞪着他不說話,手上卻是緊緊地抓着被子,不讓李學武動手。

李學武哪裏會讓她如意,笑着湊了上去,低頭看着顧甯,問道:“是不是學壞了?”

“你”

顧甯瞪着眼睛看着李學武說道:“是你學壞了”。

“扯!”

李學武挑着眉毛道:“我還用學?”

“你!~”

顧甯使勁兒推了推李學武,嗔道:“你欺負我!”

“這可就冤枉了”

李學武停下手裏的動作,看着顧甯問道:“你說說,我都怎麽欺負你了”。

“你就是欺負我了”

因爲是在黑夜裏,又是在卧室,顧甯好像也有了反抗的膽子。

李學武的車進了街道她便聽見了,急忙放好了書,跑到床上躺了下來。

可是萬萬沒想到,李學武竟然偷聽她的呼吸頻率,這不是玩賴嘛!

“我要告訴媽”

顧甯瞪着李學武說道:“說你欺負我了”。

“可以,我丈母娘到地方了?”

李學武将顧甯的手抓開,一把抱住了她,翻着身子躺在了床上。

這一次變成了顧甯在上,李學武在下。

顧甯就知道自己抵抗不過,也就放棄了抵抗,看着李學武說道:“我說的是婆婆”。

強調完這個,又想到了什麽,抿着嘴笑道:“媽打來電話,說爸看見了咱們寫的信,還有李姝的畫”。

“哦?”

李學武驚訝地看了看顧甯,問道:“咱爸還有這藝術天賦呢?還能看的懂咱們閨女的畫作?”

“哼~”

顧甯哼了一聲,随後笑着說道:“爸說畫的很好,很漂亮,讓秘書找了相框裝了,放在了書桌上”。

“嘿嘿,那咱爸還是懂藝術的”

李學武嘿笑道:“我早就看出來了,咱們閨女絕對有畢加索的天賦,未來一定是抽象派的代表人物”。

顧甯沖着李學武皺了皺鼻子,道:“不能學那個瘋子,畫家還沒有醫生好呢,治死扶傷……”

“停!~”

李學武聽見媳婦兒竟然希望李姝學醫,忍不住叫停道:“醫生的話,我還是不建議咱們閨女學的,救死扶傷嘛……有沒有可能,這些都是她給人家造成的……”

顧甯也是想起了李姝摔東西,喜歡喊“打”的樣子,忍不住笑着打了李學武一下。

“她還小嘛,會長大的”

“小的時候都這樣,大了還不得更狠?”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看着媳婦兒,道:“要不讓她學骨科吧,聽說你們骨科都是锛鑿斧鋸掄大錘啥的”。

“沒有~”

顧甯聽見李學武說的這麽殘忍,也是忍不住爲骨科醫生解釋道:“哪有大錘啊!”

“那就是小錘!還有锛鑿斧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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