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甯正跟卧室趴着,聽見書房傳來李學武的嘶呵聲,一咕噜爬了起來。
那相框照面兒是玻璃的,剛才顧甯看着就有點兒玄,這會兒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李學武被玻璃剌了手。
打開卧室的門,看見李學武抱着手背着這邊蹲在地上,顧甯猜到一定就是了。
抓了小客廳案櫃上的醫藥箱就往李學武身邊跑,可等跪在李學武身邊去看他的手時,卻是發現李學武根本沒事兒。
“你!”
看着這壞人一臉的壞笑,顧甯哪裏不知自己被騙了,嗔了一聲就要站起身。
可李學武先一步站了起來,拿着手裏的相片說道:“我是驚訝這張相片掉在地上了,沒想到你這麽關心我啊”。
“誰關心你”
顧甯由着李學武扶着站了起來,但随後便推開了李學武的手,氣鼓鼓地去放藥箱了。
李學武站在書房笑了笑,對着又要進卧室的顧甯說道:“來幫忙啊,這相片我怎麽都拼不好,媽來了要笑話咱倆了”。
顧甯本想進了卧室不理這個讨厭鬼,但一想到母親和嫂子要來,到時候一定會來看相框的,隻好歎了一口氣往卧室去了。
李學武見着顧甯沒搭理自己又進了卧室,還以爲把這姑娘惹生氣了呢。
可等他繼續忙活的時候,卻是聽見身邊傳來了動靜。
隻見顧甯拿着一疊相片放在了桌子上,卻是上次去春遊的時候照的。
“我來拼吧”
顧甯走到李學武身邊站了,接過了李學武手裏的相片俯身開始調整照片。
李學武笑了笑,知道這姑娘臉兒小,不敢再逗了,轉身搬了個箱子繼續收拾着。
顧甯專心拼相片,李學武專心收拾東西,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樓下還能傳來付之棟的嬉鬧聲,這是周亞梅在院子裏陪兒子玩兒。
顧甯一邊拼着,一邊看着照片裏的人,想着當時的場景。
“嘩啦~”
李學武抱起箱子的時候塌底了,箱子裏的東西撒了一地,惹的顧甯也看了過來。
“那是什麽?”
顧甯走過去幫忙,蹲下身子撿了幾個小盒子,拿在手裏還有些份量。
“軍功章”
李學武渾不在意地對着顧甯笑了笑,随後繼續收拾着地闆上的小物件兒。
顧甯打開了一個看了看,是二等的,這東西她不陌生,但裝它的盒子不是原配的。
“你重新配的盒子?”
“呵呵,回來的時候嫌盒子占地方扔了”
李學武接了這些盒子擺在了箱子底兒,嘴裏解釋道:“就用一個布口袋裝了方便”。
放好這些盒子,李學武又在上面擺東西,對看着自己的顧甯笑了笑,道:“我姥爺看不上那個布袋兒,又給我做了這樣的”。
“你不在乎這些?”
顧甯看着灑脫的李學武,被他這笑容感染,也笑了出來。
一邊站起身一邊對着李學武說道:“我哥得第一枚的時候寶貝的不得了”。
“怎麽可能,這也是我的寶貝”
李學武收拾好箱子将其塞在了書架下方的櫃子裏,随後轉身對着顧甯說道:“代表着過去的榮譽,因爲寶貝,所以珍藏”。
往書桌旁走了幾步後,又對着顧甯說道:“不過它們唯一的作用就是在我老後,走不動了,哄不住頑皮的孫輩了,拿給他們炫耀,嘿嘿”。
顧甯被李學武說的有些感動,又有些……反正心裏很複雜。
李學武見着顧甯的樣子,笑着補充道:“不過子女一輩兒别想着了,想都别想,所以我要藏好它們”。
顧甯抿了抿嘴,道:“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李學武看了看手表,道:“确實,那麽,晚安”。
“晚安”
顧甯站在小客廳目送李學武下了樓,内心有些不平靜。
直到李學武開着車出了小院兒,回頭往二樓看去的時候還能見到窗邊一閃而逝的身影。
——
到四合院的時候已經快要十點了,停好了車,便見母親從倒座房出來。
“不用着急”
李學武一邊進院兒一邊跟母親說道:“還有好幾天呢”。
“不叫等你能這麽晚?”
劉茵看了看兒子,道:“不是讓你早點兒回來嘛”。
李學武再次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母親往垂花門走的背影,無奈地苦笑了一聲。
顯然母親在這邊多做這麽一會兒活兒都是爲了等着自己呢,倒是連累倒座房這邊幾人跟着受累了。
丈母娘都不防着自己,沒想到母親防的這麽厲害。
“媽~”
李學武就跟綿羊似的,跟在母親的身後哄着道:“那邊還有好些活兒呢,你們去了總得有個準備吧”。
“啥準備?”
劉茵見家裏隻有客廳還亮着燈,想着家裏人都休息了,也就沒進屋說。
這會兒站在院子裏對着兒子嗔道:“我們就是過去幫忙的,你跟你媽還客氣啊”。
“話是這麽說”
李學武咧了咧嘴,想着顧甯不服輸的模樣,解釋道:“可我們總想給你們留下好印象不是”。
“就你心思多”
劉茵當然不能說兒媳婦兒,說了兒子一句便擺手示意李學武回去睡覺。
李學武看着母親進了屋,歪了歪嘴也往後面走去。
剛走過月亮門,卻是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回頭一看卻是于麗。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沒說話,往家裏走去。
等于麗跟着進屋後才笑着調侃道:“不是說晚上不來了嘛”。
“去你的,跟你說正經的呢”
于麗一邊幫着李學武放洗澡水,一邊說着晚上于海棠來了的事兒。
也把自己這個不省心妹妹的情況跟李學武說了。
在說完後倚着廚房的門口看着李學武問道:“你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李學武渾不在意地拿了浴巾和内衣放進了衛生間,出來後站在門口看着于麗反問道:“我總不能躲出京城吧?”
于麗歪了歪嘴,道:“我看她像是鑽牛角尖兒了,從小就這樣”。
“又不是我的錯”
李學武擺了擺手,道:“如果說長得俊,有才華也算是錯誤的話”。
于麗看着往裏屋換衣服去的李學武撇了撇嘴,這人三句正經的都說不到,兩句不正經早早的。
“要不你跟她談談?”
“談什麽?”
李學武無奈的聲音從裏屋傳來:“談戀愛啊?你要是能接受,也行”。
換好了睡衣,李學武走出來,挑釁地看着于麗道:“不過她也得能接受我隻談戀愛不結婚的原則”。
“你就是個小流氓”
于麗嗔了李學武一句,見浴池的水好了,走回廚房關了水閥。
李學武無所謂地晃了晃腦袋,道:“不然怎麽着?”
對着于麗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随後一邊甩了衣服一邊走進了衛生間。
“難道去跟她講,我跟你姐有一……”
“呀~!”
于麗惱羞成怒地沖進了衛生間,對着已經進了浴池裏的李學武就是一頓掐。
“你就會耍壞!”
“你說我?”
……
于麗累到喘不上氣也沒有跟李學武溝通好怎麽處理她妹妹的問題。
倒不是于麗有多照顧這個妹妹,也不是兩人的關系有多好,而是這個時候的親戚關系。
要真是自己妹妹跟李學武鬧出什麽不愉快來,她在這兒也不好看。
李學武倒是沒想到這個于海棠對自己這麽執着。
已經穿好了睡衣的李學武坐在沙發上喝着熱茶,另一邊的沙發上于麗慵懶地斜倚着。
别誤會,才十點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我沒法兒跟她談”
李學武淡定地說道:“因爲她沒有這個資格,我也沒有這個身份,我不會承認什麽,她怎麽做都随她”。
于麗用手撐着額頭,疊着的腿還是有些無力,不過倚着沙發靠背還好。
“她不會放棄的,就沖她不聽勸的性格”
“于姐?”
兩人正說着,門口傳來了問詢的聲音,李學武聽着像是雨水的。
“我在”
于麗看了李學武一眼,随後便應了。
雨水見于麗應聲,推開門走了進來,看着有點兒謹慎小心,好像很怕看見什麽似的。
因爲外門的窗子上被于麗釘了跟白色窗簾同款的紗簾,所以外面看屋裏隻能看燈是否亮着。
也正是因爲客廳的燈亮着,雨水才敢叫這聲門。
不過讓她松了一口氣的是,客廳裏一切都很正常,包括于麗和李學武。
看着李學武淡定地端着茶杯,于麗也很正常地靠在沙發上,雨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見你一直沒回去,她們讓我來找你”。
于麗笑着點點頭,示意了一下李學武的方向,解釋道:“在說海棠的事兒”。
“哦?”
雨水當然知道于海棠的情況,見于麗說了,便也知道李學武一定知道了的,這會兒也把目光看向了李學武。
李學武則是放下茶杯,對着雨水示意了一下,道:“這麽看着我幹啥?好像我做錯了什麽似的”。
雨水沒有接話茬兒,她是個外人,當然不知道李學武跟于海棠到底有沒有什麽。
或者說于海棠是一廂情願,但感情這種事兒誰又能說的清呢。
在她的觀念裏,如果李學武沒有給于海棠什麽錯誤的暗示,那這種矛盾是有些不正常的。
于麗對着身邊擺了擺手,道:“你跟她是同學,你也幫我想想,怎麽勸她”。
雨水看了看李學武,走到沙發邊上挨着于麗坐了。
在坐下的時候她還偷偷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鍾已經十點多了,非得這個時候談嘛?
于麗也想早點兒回去,可于海棠每來一次她就覺得莫大的壓力。
今天想跟李學武把事情處理掉,所以見着雨水來了,也沒再着急回去。
“那個……”
雨水見李學武兩人都不說話,有些遲疑地開口道:“海棠不是沒啥嘛,等你結婚了……反正也就這一個月了不是”。
“我無所謂”
李學武微微一笑,道:“如果這種事兒也能讓我思考的話,那我就别幹别的了”。
于麗咧咧嘴,就知道李學武會是這個樣子。
這幾天于海棠的頻繁來訪,已經讓院裏人開始說閑話了,尤其是今天于海棠直奔着後院來的舉動。
她在這個四合院裏已經夠難的了,再加上一個于海棠,真鬧起來,趁早兒搬家吧。
雨水也有些理解于麗的處境,看向李學武說道:“你們都是廠裏的同事,有些話說開不好嗎?”
“你當是打麻将呢?想開就開”
李學武笑着說道:“她已經去我辦公室三次了,從第二次開始我就暗示她不合适,今天她又在招待所前面的團結湖跟我表白,我也很明确地拒絕了”。
給兩人解釋完,李學武攤了攤手,道:“總不能直接說不行吧?難道她不知道我要結婚了嗎?”
李學武站起身走到茶幾前看着沙發上的于麗道:“你應該告訴她,爲難一個将要結婚的男士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爲”。
說完便往裏屋去了,一個于海棠不值得他浪費休息的時間。
于麗有些無奈地直起身子,看向身邊的雨水,道:“你覺得她自己能想得明白嘛?”
雨水扯了扯嘴角,雖然不像是于麗跟于海棠那麽親近,但她對于海棠的了解并不少。
看了一眼裏屋的方向,雨水遲疑了一下,道:“除非他不再是副處長了”。
于麗雙手捂住臉,微微搖了搖頭,道:“我就知道”。
雨水知道于麗啥意思,這是知道于海棠是奔着李學武的職務去的了。
先前于麗沒好意思說出來,也是想着給自己妹妹留面子,給她自己留臉呢。
可現在雨水在這很直白地說出來,已經告訴于麗這件事兒于海棠鑽牛角尖了。
如果沒有先前的遺憾和錯過還好,因爲孩子和舉報信的兩次誤會,于海棠已經認定這是人生對她的又一次考驗。
沒人攔着還好,現在有人攔着,倒像是牛一樣悶頭往前沖,擡起頭就能看見的因果卻是故意裝看不見。
兩人在李學武這兒坐着也是不好,看了裏屋一眼,于麗扶着沙發站起身,道:“她再來你别搭理她,我跟門房值班的說一聲不讓她進來”。
雨水沒想到于麗這麽狠,這可是直接打了于海棠的臉,怕不是要鬧起來,最後還是于麗沒臉的。
可這是人家姐妹之間的事兒,她也不好說什麽。
跟着于麗出了李學武的屋子,往回走的時候還遇見了拄着拐杖“飛”回來的秦京茹。
這姑娘也是在院裏住着有些日子了,腳傷好的差不離了,養雞的行當也有了些起色,好像比剛來的時候不那麽煩人了。
不過于麗也好,雨水也疤,随是一個院裏住着,低頭不見擡頭見的,跟她的關系不咋地,雙方都沒有怎麽說過話。
先由着秦京茹進了院兒門,雨水回頭看了一眼,等進了前院兒這才說道:“先前聽着這位也是奔着他去的”。
于麗沒回頭,低聲應了一句,随口道:“都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性子”。
“怎麽就那麽好,一個個的”
雨水撇撇嘴,道:“沒上班的時候都說是小混混,沒出息,現在成了幹部,卻成了香饽饽”。
“擱你呢?”
于麗笑着看了一眼雨水,問道:“他那樣的你看得上不?抛出幹部的身份”。
“心眼子跟馬蜂窩似的”
雨水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評價了一句李學武的個性。
于麗笑了笑,沒在意雨水的态度,她不覺得雨水會跟李學武有什麽。
于海棠那樣的李學武都不沾,更别說傻柱的妹妹了。
不過說實話,雨水長得确實比于海棠好些,于海棠太英氣了。
這個時候雖然都說女孩子英氣點兒好,畢竟能頂半邊天的才好,手大好幹活兒嘛。
可找媳婦兒誰不願意找個顔色好的,溫柔些的。
迪麗雅和西琳這會兒已經睡了,于麗兩人進屋的時候她們都沒醒。
于麗也不知道剛才雨水過去說的兩人讓她去找自己是兩人的意思,還是雨水自己的意思。
——
“早”
“您早”
“吃了沒?”
“上班去”
早上的四合院要比晚上有氣氛,畢竟是上班和上學的日子,家家的婦女都在催着爺們和孩子快點兒吃,好趕時間。
因爲今天要下去檢查,李學武特意穿了外套,怕山上風硬。
過中院兒的時候遇見蹲在地上擦車子的三大爺,李學武笑了笑便要過去。
可闫富貴已經用眼睛的餘光看見了李學武。
這會兒闫富貴有些假模假樣地轉過身好像偶然看見李學武的樣子,對着走過來的李學武笑道:“呦,今兒個可早”。
“得了吧”
早看出這三大爺是故意在等自己的了,這車子都快擦掉漆了,還拿着抹布在這兒比劃呢。
“有事兒?”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示意了一下倒座房方向道:“早上我可忙,有事兒您别轉圈子,直說就成”。
“得嘞~”
闫富貴也是拉的下臉來,被李學武點破了小九九也沒害臊。
也許是面皮比較厚的原因,也許是先前這臉曬的有點兒黑,臉紅也沒看出來。
“三大爺想求你件事兒”
“說說”
李學武比劃了一下,同時跟路過前院兒的街坊們打着招呼。
闫富貴知道李學武早上真忙,也就是直接說道:“那個,老大媳婦兒有了的消息你知道的,是吧?”
“是嘛~”
李學武一副我還真不知道的表情,拱了拱手道:“給您道喜了”。
闫富貴微微擡了擡頭眯着一隻眼睛看了看李學武,心道你可真能裝假。
不過他有求于人,又是得過李家的恩,所以也沒在乎李學武的鬧。
“喜、喜”
闫富貴敷衍兩聲,繼續解釋道:“你看這老大媳婦兒有了身子,我們家現在是老弱病殘孕都占齊了,也沒個頂門立戶的,你看這……?”
看着三大爺一副爲難的表情,臉上的褶子都能夾死蒼蠅了。
李學武點點頭,理解地問道:“需要頂門立戶是吧?需要爺們兒撐門戶是吧?”
“哎~”
闫富貴點點頭,一副還是你懂我的表情,見李學武明白了,笑着道:“你看咱們都是鄰居住着,我跟你爸又都是……是吧,你看……?”
“好說,好說,哈哈”
李學武打了兩個哈哈,笑着道:“您看您,您都說了鄰居住着,就這麽點兒事兒有啥不好意思的,說不讓你兜圈子,你還這樣”。
“這不是又麻煩你了嘛!”
闫富貴很是不好意思地輕拍了拍李學武的胳膊,道:“三大爺記得你的好兒”。
“呵呵,得了,我知道您啥意思了”
李學武笑着點點頭,對着三大爺叽咕叽咕眼睛,一副了然的模樣,一邊往垂花門走一邊說道:“得了,這事兒我去說”。
闫富貴見着李學武這麽爽快地答應,心下暗喜,還以爲給老大調動回來需要搭什麽呢,沒想到自己的面子這麽大。
嗨!早知道李學武這麽仁義,以前還鬧什麽别扭啊。
這遠親還不如緊鄰呢,要是早處好關系,給老大找工作是不是就省下好多。
家裏這些事兒找李學武幫忙是不是就方便好多。
闫富貴一邊懊悔,一邊站在家門口的車子旁看着李學武的背影欣慰着。
好人呐,好幹部啊!
隻見以爲人民服務爲目标,以助人爲樂爲追求的李學武走過垂花門,對着屏門裏正說着什麽的老彪子喊了一聲道:“彪子!”
“哎,武哥,怎麽了?”
老彪子見李學武站在門口叫了,便帶着幾個小子站到屏門口應了。
李學武指了指站在前院兒正看着這邊的三大爺,對着老彪子衆人吩咐道:“三大爺說家裏都是老弱病殘孕,生活多有不便,有點兒啥事兒也沒個壯勞力”。
老彪子對于武哥的話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看對武哥的話也是茫然的三大爺,又看向了大義凜然的武哥。
這……武哥怕不是又有什麽壞主意了吧?
“咳咳~”
李學武對着看着自己的老彪子幾人道:“咱們都是鄰居,你們又都是小夥子,對于院裏的困難家庭要發揮主觀能動性”。
李學武訓着話,手還點了點老彪子,道:“你是西院兒負責人,要起帶頭作用,平日裏多去三大爺家看看有沒有啥需要幫忙的,這還用三大爺找我來跟你說啊!”
闫富貴:“……”
老彪子:“……”
十三太保:“……”
李學武訓完話,轉身對着目瞪狗呆的三大爺擺了擺手,笑着道:“得了,我都說好了,您甭客氣了”。
闫富貴直勾勾地看着站在垂花門外的損小子,聽着他的話……合着自己還特麽得說謝謝?
早就應該知道這損小子沒那麽容易搭茬兒,剛才自己的感念都像吃了狗屎一樣。
李學武這邊跟三大爺笑着打完招呼便對着跟自己擠眉弄眼的老彪子叽咕了一下左眼,邁步進了屏門。
“李學武!”
闫富貴直感覺腦瓜子嗡嗡的,看見那損小子要走,緊忙追了兩步。
老彪子這會兒站在垂花門外,對着變顔變色過來的三大爺嬉笑道:“三大爺,您這可真是不講究兒了”。
還沒等站住腳兒的闫富貴弄明白李文彪這話是什麽意思的時候,隻見老彪子笑道:“咱們這感情,有事兒您說話啊,犯得上讓我武哥說一句嘛”。
“你!……”
闫富貴見着跟李學武一套好兒的老彪子,知道自己這個便宜占不着了。
不僅便宜占不着,頗有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樣子。
說不過這些小年輕的,他又不敢真生氣,怕自己腦子裏的血管承受不住,隻好一甩袖子轉身回家去了。
“嘿嘿嘿”
老彪子站在門口往三大爺家看了看,自從武哥昨天逗了那兩句,他總覺得葛淑琴肚子裏的孩子有他的血統。
倒不是他想負什麽責任,而是這種……就是這種行爲嘛,有點兒刺激……嘿嘿嘿。
李學武當然不是透視眼,也沒有老彪子猜盲盒的惡趣味,拉着老彪子逗三大爺隻是單純的不想幫這個忙。
先不說闫解成是什麽原因去的訓練場,單是這保衛處一個蘿蔔一個坑,哪有什麽理由給他開綠燈。
要是都因爲媳婦兒懷孕往回調,那訓練場也剩不下什麽人了。
三大爺現在也才四十多歲,能上班就代表能頂事兒,哪裏像是他說的那樣凄慘困難。
這城裏日子,也不用像鄉下似的扛大活,肩不用扛,手不用拎的,要大小夥子跟家幹啥?
李學武很欽佩三大爺種樂觀積極的生活态度,也很贊成他對待家庭矛盾的這種愚公移山的精神,所以學着天神,派神仙去愚公家裏幫着他們家生……
“你都損冒煙兒了”
西琳還記得李學武的仇呢,見着李學武壞笑着進了屋,站在廚房門口撇嘴諷刺了一句。
“嘿,助人爲樂也有錯!”
李學武對着西琳挑了挑眉毛,道:“這十裏八村的,誰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善良,最是見不得人跟我說困難,有事兒,解決~”
“呵~”
西琳冷笑了一聲,道:“你可真善良,這院裏出了名的老摳兒,在你這兒都占不着便宜”。
“呦,融入的很快嘛”
李學武對着西琳笑了笑,道:“要不要我也幫你善良善良,解決一下你的個人問題?”
“滾犢子吧”
西琳就知道說不過這人,但她就是忍不住鬥這個嘴。
屋裏的傻柱幾人正看着熱鬧,見着西琳被李學武氣的瞪眼睛,便都偷笑了起來。
李學武笑鬧着走進東屋,對着桌上的幾人問道:“誰這麽缺德啊,怎麽教她這句東北磕兒”。
“哈哈哈~”
——
上午李學武并沒有去軋鋼廠,因爲知道李懷德要有動作,所以能躲就躲了。
在治安大隊忙到了十點多,卻是被黃幹兄妹兩人登門造訪。
“你自己閑就閑,還來我們這兒炫耀?”
李學武見着黃幹和王筝進門,笑着站起身調侃了黃幹一句。
王小琴也從窗子裏看見了黃幹她們,這會兒也從辦公室裏過來了。
“黃所長閑,王筝怎麽也閑了?”
“王大姐,我這好不容易倒值班的休,就被他拉來了”
王筝進了李學武的辦公室打量了一圈,不由得啧舌道:“到底是獨立辦公啊,這辦公室就是大”。
“想來啊?讓給你”
李學武笑着讓了幾人坐,沙器之已經泡了茶端了過來。
黃幹來過這邊,倒是沒怎麽好奇,這個時候辦公場所有很多都是占用舊社會大戶人家的宅子。
王筝打量這邊也是羨慕辦公室寬敞,對于這種前朝的建築風格并不感冒。
等幾人落座後,李學武喝了一口茶,這才問道:“王筝休息,你也休息啊?”
“嗨,我随時休息”
黃幹無所謂地應了一句,随後疊着腿看着李學武笑道:“我來這邊幾次,都沒見着你,今天可真是稀奇”。
李學武拿了煙盒給黃幹和王小琴讓了煙,随後笑道:“我是兩地辦公,有啥稀奇的,倒是你”。
借着給黃幹點煙的工夫,李學武問道:“沒事兒不在單位盯着,老往我這兒跑啥?”
“呵呵,你當你這兒是啥寶地啊”
黃幹抽了一口煙,撇了撇嘴,道:“要不是你們老往我那兒塞人,我能上你這兒來?”
“那今天呢?”
李學武示意了一下王筝,道:“帶人來砸場子的?”
“哈哈哈”
黃幹笑着道:“要真是砸場子,也不能帶着她來啊”。
王筝對于表哥的描述很是不以爲然,挑着眉毛看向李學武說道:“我哥說你跟他搞了個造紙廠?”
“我對你的措辭表示遺憾”
李學武略帶不滿地說道:“怎麽能說是搞呢?”
王筝翻了個白眼,對着也是一臉不是好笑的表哥瞪了一眼,随後看向李學武問道:“那些紙你打算怎麽處理?”
李學武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看向了黃幹,道:“咱妹妹都是這麽聊天的嘛?”
“你現在知道我的苦了吧”
黃幹對着李學武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王筝對着李學武挑了挑眉毛,問道:“不聊這個聊啥,難道聊中秧芭蕾舞團的演出啊?”
“嘿!嘿!”
李學武打斷道:“當初你哥給我票的時候我可不知道這是要給你的”。
“你出賣朋友的态度可真堅決~”
黃幹不滿地說道:“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你對組織不忠誠”。
“組織還教育我要誠實守信呢!”
李學武反駁道:“早知道是要帶咱妹妹去看節目,打死我也不能接你的票啊”。
“得了吧~”
王筝絲毫不接受李學武的表演,這表演的痕迹太明顯了。
“在我嫂子的嚴刑拷打下,背叛組織的黃幹已經全都招了,你現在想要坦白從寬也是爲時已晚,我已經不會原諒你了”
說着話,王筝站起身在辦公室裏轉了轉,走到李學武身邊道:“除非你許我五噸紙”。
“嚯~~~”
李學武夾着煙頭往煙灰缸裏抖了抖,扭頭四十五度看向王筝,道:“到底是王家的姑娘,說話就是大氣,單位都是論噸的”。
這句王家可不是李學武胡說的,黃幹跟李學武閑聊的時候說過,他表妹家裏祖上闊氣着呢,祖籍三晉。
王筝的父親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留學生,不然也不能進司法單位。
王筝歪了歪嘴,對于李學武的嘲諷也是無所謂地道:“反正我都知道了,就沒有空手回去的道理”。
“嘿嘿,耍無賴是不是?”
李學武嚴肅地點了點沙發扶手,對着王筝狠聲道:“你知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王筝走到王小琴身邊倚坐在了沙發扶手上,看着李學武不屑地問道:“什麽地方?下級機構?”
“我……”
李學武無語地看了看對面兒工安部裏的丫頭片子,轉頭看向黃幹,道:“你不管管?她蔑視我!”
黃幹歪了歪嘴,道:“咋管,我那兒也是下級機構”。
“傻眼了吧~”
王小琴笑着接茬兒道:“非逼着部裏的領導亮身份,現在好了吧,接招兒吧~”
李學武好笑地看着小鴨子似的王筝,問道:“先說好了,論噸的沒有”。
說完擺了擺手,制止了要說話的王筝,将手裏的煙頭在煙灰缸裏彈了彈,說道:“你先說說要這紙幹啥用”。
王筝也知道現在是虎口拔牙,總得給個過得去的理由。
最起碼态度得有,要真是好弄,在她哥那兒也就不用打來回兒了。
“其實是我爸那邊用”
王筝走回到沙發邊上坐下,跟李學武解釋道:“司法那邊接了一個任務,将近些年來的司法案件進行梳理,具體做什麽我也不知道,但急需要很多文件紙”。
“是行法吧?”
李學武對于司法的工作了解的不多,但這個時間着急用紙,隻能是讨論了很多次的行法了。
其實行法并不是七九年一股腦的就設計出來了,在五四年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這個工作了。
隻不過一直修一直改一直在讨論,畢竟法律的适應性是滞後的。
今年很特殊,很多工作都在悄然間往前趕,好像着急追進度似的。
李學武沒等王筝回答,便又問道:“可就算是打量用紙,也用不着你哥他們這種小作坊吧?”
王筝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道:“部裏的用紙額度被削減了,原因我也不知道,我爸沒說,包括我們單位,也是如此”。
李學武了然地點了點頭,他大概能猜的到原因,但他不能跟這兒讨論。
光是看最近報紙上的言論和新出現的各種正治文本,就知道很敏感。
“這件事我不能在這兒答應你”
李學武想了想,對着王筝認真地說道:“包括你哥和我,這件事不能這麽辦”。
“可……”
王筝還要再說,卻是被黃幹攔住了。
黃幹擺了擺手,示意表妹别着急,轉頭看向李學武,道:“周日回家,我跟幼芳談起你的婚期,我媽聽見了,還說跟顧甯的母親見過面,想着什麽時候有時間約你倆去家裏坐坐”。
“呵呵,我這算不算借了我丈母娘的光”
李學武輕笑了一聲,開了個玩笑,算是把剛才的問題折過去了。
“趕上周末的吧”
無論黃幹的母親跟自己丈母娘是不是真的認識,李學武都得接下這個話兒。
倒不是想着攀什麽關系,而是得給黃幹這個面子。
兩人關系比較要好,比一般的朋友更能相處得來,這人也值得交,雙方都有處哥們的意思。
王筝今天說的話李學武沒大在意,畢竟她歲數小,有的時候即使故作老成,可還是避免暴露幼稚的言論。
李學武不想沾染因果,更不想這麽不明不白地吃刮撈。
要想自己出力,那就得有個正經的态度,甭管姓王還是姓黃,讓家裏的小輩兒出面說,李學武可不應。
别看他的歲數也不大,但現在的關系網都是他自己親手建立起來的。
如果說黃幹或者王筝的父輩不是看重李學武這張網,或者說這張網的潛力,這麽個“小事”也不會找到李學武這裏來。
更不會在工作的時間讓兩人來跟他談論造紙廠的事兒。
李學武是想跟他們處好關系,但沒有必要事事都依着他們。
真要是處不好,李學武随時都能斬斷聯系,因爲到什麽時候,他的關系網都是蜘蛛網式的結構,八竿子都打不着他的那種。
四人喝了會兒茶,聊了聊彼此單位裏的事兒,李學武看了看時間,提議帶他們出去轉轉。
幾人倒是不覺得李學武是想帶他們出去逛風景,或者出去玩,準是有事兒。
等幾人乘車來到東四這邊的大宅門口,卻是被裏面熱火朝天的施工現場震了一震。
震撼的是這處大宅的氣派,也被院裏施工工人的人數和專業性所震撼。
雕梁畫棟可是個技術活兒,李學武是要搞俱樂部的,不是考古現場。
所以在這邊的整修上面給了窦師傅一整年的時間,也給了不少的預算。
拿出這麽大的本錢,李學武所求當然甚大。
“怎麽樣?”
李學武站在花廳門口,對着幾人笑着示意了一下,問道:“我準備的這處場地,做俱樂部夠不夠用?”
“草,你祖上也是闊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