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來呀~

不過李學武是膽兒大的,沒怎麽在意。

老彪子那是彪,他是主動跟來的,更不怕了。

傻柱則是愣,對這玩意兒無感,就是覺得很荒謬,所以路上也沒怎麽說話。

等開了一陣兒,到了城外統一安置的墓地區,也就是今天來的墳茔地,小涼風一吹,幾人都有了感覺了。

“TUI~”

老彪子摘下嘴裏的煙屁吐了一口唾沫,由着李學武兩人拎着燒紙去了墳頭兒,自己則開始放水。

他是真彪啊,也不管這是哪兒,也不管腳下是不是墳頭兒,開閘就放。

要說這地下可能埋着人呢,他就不怕嘛?

扯!

就尿你頭上了,你還能起來跟他摔跤啊?

李學武和傻柱打着手電筒,摸黑兒轉了幾轉,這才找到了他母親的墳頭兒。

确實不怨傻柱找不着,這地方亂七八糟的,天黑又沒有參照物,找起來實在費勁。

李學武打着手電照了照,對着傻柱問道:“看準了嗎?别特麽哭錯了墳,那可熱鬧了”。

“别說了~”

傻柱這會兒被李學武和老彪子這兩個混蛋搞的有點兒亂了節奏了。

這可是大半夜啊,這可是墳茔地啊,氣氛都烘托到了,你們兩個搞啥呢!

撿了地上的樹棍子畫了“傳送陣”,打開李學武遞過來的燒紙,借了李學武的打火機點着了。

李學武往後躲了躲,這帶着風的火焰太燎人。

傻柱則是跪了下去開始絮絮叨叨,無非是家裏這些年發生的那點兒破事兒。

剛開始還沒啥感情,畢竟都快二十年了。

可說着說着,到後面竟哭起來了。

李學武咧咧嘴,跟走過來的老彪子對視了一眼,掏出煙抽了起來。

看傻柱這樣子,跟他“媽”一時半會兒是唠不完了,委屈特麽大了。

等一根煙抽完,就聽傻柱在那兒恨恨地說道:“以後有事兒去找我爹吧,你作嚯他,别來禍禍我們兄妹了……”

“……”

這……真特麽孝子啊!

李學武和老彪子都有些忍不住要笑出聲了,太特麽能整了,估計老太太嫌棄保定太遠,走起來累吧。

等紙燒的差不多了,由着李學武打着手電,兩人捧着土把火灰埋了。

三人沿着原路返回,等到了路邊,李學武和傻柱都去路邊撒了潑尿。

别說什麽玄的呼啦的,玩兒火就是愛尿尿。

等兩人處理完了,老彪子也把火兒打着了。

李學武讓傻柱坐去了後面,自己坐在了副駕駛。

老彪子挂上了檔踩了油門就準備出發。

“嗡~~~”

“嗡嗡~~~”

老彪子使勁踩了踩油門,可特麽這油門兒幹轟這車就是不走。

“挂擋了嗎?”

李學武轉過頭看了看。

“挂着呢!”

老彪子摘了檔,重新挂了一次,再次踩了油門兒。

可聽着發動機的動靜轟轟響,這車就是不挪地方。

傻柱從兩人中間的空檔伸出頭來看了看,問道:“車不是壞了吧?”

“拉幾拔倒吧~”

老彪子對着側臉的傻柱說道:“這威利斯簡單的要命,壞了就沒動靜了”。

說着話眼睛已經看向了李學武,意思很明顯了。

傻柱也看向了李學武,兩人一時沉默了下來。

“嗚~~~”

小涼風一吹,氣氛有點兒讷啊~

李學武咧開一嘴兒小白牙兒,笑道:“看來遇見調皮搗蛋的了”。

說着話跨步下了車,站在車邊從懷裏掏出手槍,蠻不講理地對着天上“砰砰砰”就是三槍。

“草拟媽的!”

李學武站在吉普車邊大聲罵道:“敢特麽截老子的車,死的不耐煩了!”

“馬勒戈壁的,信不信我現在就拉人過來掘了你們曬曬太陽!”

好家夥,這要是曬了太陽,那可真是“補鈣”了。

“TUI~!”

李學武拎着手槍點着周圍罵道:“惹毛了老子,按個兒給你們釘橛子,讓你們千百輩子都出不來!”

這是曠野,李學武本來就是大嗓門兒,這一聲聲咒罵在野地裏傳出去好遠。

老彪子坐在車上聽着武哥的罵聲“嗤嗤”地笑,而傻柱則是被李學武的“彪悍”吓的瞪了眼。

這位是特麽什麽鳥人啊!

跟特麽活人兇,跟特麽死人也不客氣啊!

李學武罵完,轉身上了車,對着老彪子說道:“開車!”

“得嘞~”

老彪子挂上檔,輕輕踩了油門。

嘿!你說怎麽着?

這車都不用使勁兒踩油門,輕輕一搭,跑的比法拉利都快!

傻柱坐在後座上都傻眼了,這特麽什麽情況,遠處的燈光群越來越近,這特麽是飛機吧!

李學武叼了一根煙點着了,也沒抽,手夾着伸了出去,隻見那煙頭的火星持續閃耀,沒多大一會兒煙就燃燒完了。

等進了城,傻柱隻感覺這車猛然頓了頓,老彪子踩了油門轟了一腳油兒,淡定地往家裏開去。

也特麽邪了門兒了,傻柱三人放好了車,剛進了外院兒,便見着雨水、于麗和秦淮茹正跟廚房吃飯呢。

“啥時候醒的?”

傻柱愣愣地看了看妹妹,這會兒雨水吃着迪麗雅給留的飯菜吃的正香。

“剛醒”

雨水拿着饅頭說道:“這一覺兒睡的真舒服,給我餓醒了”。

傻柱撇撇嘴,還特麽餓醒了,要不是自己出去一趟,說不定什麽時候醒呢。

李學武笑了笑,沒說什麽,拍了拍老彪子的肩膀出門往後院兒去了。

于麗緊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碗筷,對着秦淮茹說到道:“吃完你收拾一下吧”。

“嗯嗯,知道了,你放這兒吧”

秦淮茹自然知道于麗去幹啥了,嘴裏應了一聲,便轉頭跟雨水說話去了。

傻柱坐在廚房的凳子上看着自己妹妹,直覺得荒謬異常。

這特麽怎麽想也想不明白,自己老娘怎麽會找到妹妹這兒來了。

就連看着出去解手的沈國棟的眼神都不對了,難道真有親戚?

其實這事兒也不稀奇,老早的亂世道,什麽事兒沒有發生的可能。

一個母親死的早,一個父母死的都早,許是有個表親啥的都不奇怪。

不過街道上那個王老太太沒說是什麽親戚,爲了不尴尬,傻柱倒是沒有主動提及。

沈國棟見傻柱偷偷看自己,上廁所回來還問候了一句:“雨水姐沒事兒吧?”

“沒事兒”

傻柱不願妹妹知道這些事兒,更不願讓妹妹擔心這些事兒,跟倒座房這邊統一的回複都是沒事兒。

衆人看着雨水能吃能喝的模樣,也都沒怎麽在意。

雨水拿着饅頭就着菜,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時不時回複秦淮茹幾句,可心裏卻是在不停地轉磨兒磨兒。

她雖然看着睡得呼呼的,其實晚上那會兒心裏明白着呢,就連秦淮茹和于麗兩人的說話聲都聽的一清二楚。

當然了,她們兩個說的話都聽清了,那李學武所說的話也是一句都沒落下。

以前還都隻是猜測,現在好了,這仨人就差親自給她做個現場直播了。

看着秦淮茹跟自己說話的樣子,她實在想不出兩人是怎麽想的,這人就那麽好?

“再叫三舅出差三舅媽就要不高興了”

于麗伺候着李學武在後院兒躺下,嘴裏沒來由地說了這麽一句。

李學武擡了擡眼皮問道:“三舅說的?”

“哪兒啊~”

于麗坐在炕邊給李學武掖了掖被子,眼睛看着李學武說道:“上次三舅回家倆個人就鬧了幾天呢”。

“打起來了?”

李學武歪了歪脖子,疑惑道:“三舅媽看着不像這麽個性格啊”。

“你倒是不嫌事兒大!”

于麗嗔怪道:“那兩人幾天不說話還不夠啊,非得打起來?”

“呵呵呵~”

李學武輕笑了一聲,說道:“沒事兒,三舅能擺平三舅媽”。

說着話轉回了腦袋,躺在炕上笑道:“彪子這些人捆在一塊兒都沒有三舅心眼子多,就三舅媽那樣兒的,三舅能把她忽悠的溜兒溜兒轉”。

李學武說的有點兒玄,不過事實也差不多。

“拿這個~”

“那個呀~”

“這個不要帶了~”

“哎哎哎,知道了,你慢點兒說,我一點一點兒收拾”

聞三兒聽着媳婦兒的話,一件一件兒地往箱子裏裝衣服,聽着媳婦兒不耐煩的語氣一句話都不敢大聲嚷嚷。

從西院兒一回來,猶豫着還是把要出差的事兒跟媳婦兒說了。

不說不行,因爲明天就要出發了,現在不說明天更麻煩。

媳婦兒倒是沒說啥,可這臉色和語氣都變了,聞三兒隻能一遍遍地解釋自己是如何的臨危受命,如何的挽大廈之将傾。

聞三兒的媳婦兒費善英才不信他的鬼話呢,不過也知道沒有李學武的要求聞三兒輕易不會離開京城。

雖說不上聞三兒形容的這麽危急,但也一定是有需要他去辦的事兒。

“你就想着辦事兒辦事兒,就沒想着我們娘倆兒”

費善英嗔怪着說道:“這才剛回來幾天啊,就又出門”。

“我也不想走,你當我出去是尋歡作樂去了啊~”

聞三兒懇切地說道:“我這不是得給你跟孩子掙飯票兒去嘛”。

“你就會拿這個搪塞我!”

費善英擰過身子去抹眼淚,惹得兒子伸出小手兒去給她擦。

“媽媽~”

“哎!”

費善英答應了一聲,吸了吸鼻子,道:“去吧,再去找你那相好兒的”。

“哪有相好兒的啊!”

聞三兒滿臉委屈地說道:“我每次出去辦事還不都是李學武安排的嘛?哪自己出去過啊!”

說着話走到媳婦兒跟前兒哄了說道:“别哭了,瞧瞧,再吓着孩子”。

費善英擰過身子抱了孩子,也不接聞三兒的話茬兒。

聞三兒滿臉冤枉地表情哄着媳婦兒道:“我保證,啥事兒都沒有,真的,就去辦事兒,其他一概不想”。

“你原來就想了?”

“我原來也沒想!”

聞三兒苦着臉攥住了媳婦兒的手說道:“我知道你擔心我,就别給我下套兒了,你瞧我是那種人嘛”。

看着媳婦兒懷疑的眼神,聞三兒急了,道:“可别聽他們胡咧咧,有些事兒都是李學武和我外甥他們胡亂說着玩的”。

“上次回來以後好幾天都是滿嘴中藥味兒怎麽回事兒?”

費善英并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但是該給聞三兒的提醒和壓力還是要給的。

這個事兒以前都當不知情,就是準備日後的今天當殺手锏的。

可哪知聞三兒是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嗨~還不是李學武他姥爺還有倒座房的二叔着急讓咱們要孩子嘛,就讓李學武他爸李哥給配的藥”

說着話,聞三兒貼着媳婦兒說道:“我這不是怕你有壓力嘛,再一個藥味兒熏着兒子,就沒敢往家拿,都是在倒座房煎了喝的”。

“去,孩子在呢~”

費善英也知道見好兒就收,這男人能給壓力,但是也不能太較真兒。

聞三兒見媳婦兒表情不再是闆着的了,便笑着要下地去繼續收拾行李。

而費善英則是一把拉住了聞三兒,在聞三兒楞神的片刻将兒子放在了他懷裏。

“給你哄兒子睡覺,我去給你收拾”

看着聞三兒愣愣的眼神,費善英邊下地邊嘀咕道:“笨手笨腳的,要收拾到後半夜去了”。

聞三兒哪裏還不知道這是媳婦兒給找的台階兒,趕緊就坡下驢。

“得嘞,我就說我媳婦兒心疼我“

說着話抱起兒子嬉鬧了起來。

這小孩兒别看沒跟聞三兒待多久,可就是稀罕跟這個便宜爸爸玩兒,在一塊兒總有說不完的話。

看着父子兩個在那兒說悄悄話,費善英收拾衣服時也忍不住微微翹起了嘴角。

過日子都怕找個心眼子多的媳婦兒,可這事兒還得辯證着看,有的人會經營婚姻,那媳婦兒心眼子多也就變成了賢惠大方會持家。

可有的媳婦兒要是心眼子忒多了,那賢惠的可就真的大方了。

闫解成就在家住了兩宿,早上趕着軋鋼廠的車着急忙慌地回了山上。

不是他不願意在家多待,而是訓練場就給這麽多假期。

正常來說,每周都有一天的休息時間,有的時候闫解成周日不回家在訓練場加班,這假期就攢下來了。

可就算攢的假期再多也禁不住這麽禍禍啊,再說了,他爹也沒啥事,就是逼着他下山拿錢。

至于說的媳婦兒的事兒,闫解成全當沒聽見,山中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确實,他在這一點上聽了他爹的話,可并沒有叫闫富貴老懷大慰,反而罵兒子窩囊廢。

自從這腦血管爆了以後,這晚上的睡眠就愈加的不好,時不時地總醒。

這會兒闫富貴忽悠的一下子又醒了過來,轉頭看了看牆上的挂鍾,才零時多一點兒,離天亮還早着呢。

看了看窗外的月色,掀開被子,手撐着床沿兒就要坐起來。

“他爸?“

“嗯“

見着老伴兒被自己弄醒了,闫富貴擺擺手,示意沒事兒。

又用手指比劃了一下外面輕聲說道:“去便所兒”。

三大媽撐着胳膊問道:“要不要我跟着你去?”

“不用”

闫富貴趿拉了布鞋,揮揮手道:“歇着吧,我自己去就行”。

說着話已經往門外走去,三大媽見着他走的好着呢也就沒在意,又躺回去睡了。

闫富貴這邊披着衣服開了屋門,挪動着腳步慢慢地往台階下面溜達。

他哪裏是上便所,無非就是睡不着出來溜達溜達。

剛下了台階到院子裏,耳朵便不由自主地動了動。

老大不是早上走了嘛?

懷疑自己幻聽的闫富貴皺着眉頭往耳房走了走,耳朵裏的聲音确實越來越清楚。

“小沒良心的,你還知道來啊~”

“噓!”

“怕什麽,大半夜的,誰還能聽你說話咋地?”

“我怕什麽,我是怕你”

“怕我什麽?”

這會兒闫富貴就聽兒媳兒葛淑琴的聲音傳了出來:“你膽小兒就說膽小的,少往我身上扯”。

“好嫂子,我是怕你公公家就住邊兒上……”

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悄聲說道:“小心給你浸豬籠,電影上可就是這麽演的”。

“怯~”

葛淑琴滿不在乎地說道:“都什麽時代了,還浸豬籠,你來不來,不來趕緊走啊”。

“來來來,來呀~”

闫富貴站在耳房門口臉色變了幾變,這屋裏的是誰?聽着有點兒耳熟啊。

“嘻嘻~”

隻聽這人嬉笑道:“來都來了,要是不“來”,那不得虧死”。

“死樣~啊!~你輕點兒~”

房間裏葛淑琴嬌聲地輕呼了一下,随後便是連續的呼哧帶喘。

闫富貴咬了咬牙,看了看房門用了用勁。

他現在腦袋清醒着呢,知道這扇門有鎖,他推不開,即使要做什麽,那後面的窗子也是随時能走人的。

今晚的月亮不是那麽的圓,但亮度還不錯,再加上院兒門頭上的燈光,這院兒門口兒不說纖毫畢現吧,可也透亮着呢。

“吱呀~~~”

随着一聲輕輕的折頁摩擦聲,闫家耳房後面的窗子被打了開來,一個身闆不是很健碩的小夥子蹬着窗台就跳了下去。

“輕點兒!”

“知道了~謝謝嫂子~”

這小夥子悄聲笑道:“我一百多斤,跳下來能沒個聲兒?”

說着話用手指挑了趴在窗台上看他的女人的下巴在紅唇上啄了一口。

“去,就知道耍壞~”

“嘻嘻,先别躺下,看着我走啊~”

“滾吧你!~~”

葛淑琴雖然嗔怪着,可還是胳臂肘兒拄在窗台上,看着這年輕人嬉笑着離開。

就像人家說的,好嫂子嘛,沒毛病。

她就喜歡這樣的年輕小夥子,青春,有活力,幹活賣力氣。

還有就是年輕,有無限的可能。

要是有個一兒半女的,說不定吃完這家還能再吃一家。

這小夥子蹑手蹑腳地往後院兒走,可走了幾步卻是感覺不大對頭,怎麽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

等這麽一回頭,喝!卻是瞧見一個身影坐在三門門檻子上盯着自己。

“吓!”

這小夥子被吓了一跳,随即幹笑着說道:“呵~~呵~~呵呵,三大爺,您這大半夜的不睡覺怎麽跑這兒蹲着來了?”

他認出來了,坐在門坎子上盯着他的不是别人,就是前院兒的三大爺。

随着這聲招呼的,還有“哐當“一聲的關窗戶聲。

他剛才“奮鬥”的好嫂子這會兒不僅給他鎖上了門,還把窗戶關上了。

闫富貴也不說話,就這麽直勾勾地盯着站在院兒裏沖着自己幹笑的人。

“呵呵,那您先坐着,我回去睡覺了啊~”

這人見情況敗露,腳底抹油就要開溜。

“你敢~”

闫富貴就這麽輕飄飄的一句,那人便像是腳上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再也挪不動步子。

“過來~”

“是……是”

這人沒法兒,隻能僵硬地轉過身子看着三大爺幹笑道:“那啥,我出來上個廁所,困了,想睡覺了”。

闫富貴指了指自己跟前兒,示意他趕緊站過來。

這人遭不住三大爺的眼神,隻能乖乖滴挪了過去。

等他站穩了,闫富貴這才開口問道:“幾次了?”

“就一次!”

這小夥子面對這個問題回答的那是相當的快,一點兒都沒有剛才的猶猶豫豫。

闫富貴眯了眯眼睛,他都聽見了,那對話兒就不是一次兩次的事兒。

“呵……呵呵呵”

這小夥子尴尬地輕笑道:“就兩……三……四……”。

随着三大爺的眼神愈加嚴厲,這小夥子嘴裏的次數也逐漸升高。

支支吾吾到最後,給闫富貴報了一個七次的數字。

闫富貴咬了咬牙,輕聲又嚴厲地罵道:“不知羞恥”。

這小夥子也是個沒長心的,見着挨罵,嘴裏嘀咕道:“可别說我,又不止我一個,我又沒白……五毛錢呢~”。

見着三大爺像是要背過氣的樣子,這小夥子挪着步子就往後院方向竄,走前還給三大爺補刀道:“您要不再等等,我懷疑還有呢,都沒叫我留宿……”。

說完話一溜煙兒地跑遠了。

闫富貴坐在門檻子上,瞪着眼睛看了看月亮門的方向,等把視線收回已是感覺腿腳兒都有點麻了。

扶着院門框站起身,蹒跚着往回走,路過耳房門口的時候卻是看也沒看一眼,直接回了家。

葛淑琴坐在炕上等了有一會兒,她已經在心裏準備好面對公公的盤問應該怎麽回答了。

就“實話實說”,把闫解成的病說出去,看看到時候誰磕碜。

聽見院裏的腳步聲傳來,卻是沒想到聲音擦着自己門口過去了。

嘴裏嘀咕道:“一家的廢物”,說完便扯了被子躺下了。

早春三月,總有那麽幾種樹木是先抽芽放葉的,夜風吹拂着院裏的樹葉,讓燈光和月光照射的斑斓在地上晃動了起來。

“咚咚”

沒來由的,闫家耳房後窗玻璃發出了幾聲悶響。

“咔哒”

葛淑琴“唰”地拉開了窗簾,看着窗外的身影,輕輕推開窗子。

“都這個身子骨兒了,還來啊?”

“别廢話”

這身影有些胖,有些笨拙,腦袋上的白沙布在這黑夜裏很是顯眼。

試了兩下窗台的高度覺得還是有些費勁,便急着說到道:“快拉我一下啊”。

葛淑琴厭惡地撇了撇嘴,可還是伸出了自己的手。

從她的表情就能看得出,她是不怎麽待見這個“恩客”的,可爲什麽還是伸出纖纖玉手去拉一個胖子呢?

無他,生活所迫,對方給的更多。

等把這人拉進屋裏,葛淑琴随手關了窗子又拉上了窗簾。

“咔哒”

随着一聲輕輕的脆響,中院兒而又陷入了安靜。

賈家。

賈張氏五十多了,又是早年守寡,這晚上的覺就少。

晚上睡得早,這醒來的時間就早。

當然了,有個什麽動靜夜裏也醒。

這會兒就被聲音驚醒,趴在自己家窗戶哪兒撐着窗簾的一角兒偷偷摸摸地往外面看。

秦淮茹睡得迷迷糊糊的,一翻身,卻是瞧見窗子邊上趴着一個黑影,跟熊瞎子似的,頓時被吓了一跳。

前文說過,今晚的月亮還算亮,有過平房睡覺半夜醒來經驗的人都知道,這晚上屋裏并不是那麽的黑。

這會兒秦淮茹看婆婆的身影一看便知。

所以秦淮茹驚了一下倒是沒有害怕。

“媽,您幹啥呢?”

秦淮茹撐着胳膊擰歪着身子看着婆婆問道:“天還黑着呢,才幾點啊,您怎麽還不睡?”

“啧啧啧~”

賈張氏縮回頭,用手掩了窗簾兒,看向秦淮茹悄聲說道:“你猜我看見什麽了?”

秦淮茹看了看婆婆神神道道滿臉閑屁的表情,就知道婆婆又開始了。

“媽,您……”

秦淮茹才不想聽那些破事兒呢,剛想勸婆婆,賈張氏卻是忍不住地說道:“記得我前幾天跟你說晚上有個黑影兒爬闫家窗戶不?”

秦淮茹愣了愣,道:“不說是您看錯了嘛!”

“怯!”

賈張氏嘴裏發出一聲不屑的聲音,道:“我這輩子就沒打過眼”。

說着話指了指闫家耳房道:“我老早兒就看那什麽琴不是好玩意兒,你看,現在被我說中了吧”。

“媽,這話可别亂說”

秦淮茹躺下身子道:“跟咱家又沒關系,管她幹啥”。

“你想不懂了吧!”

賈張氏看着秦淮茹說道:“我怕她敗壞院兒裏風氣,影響了咱家孩子”。

說着話兒也跟着躺了下來,滿臉不屑地說道:“早先有聽說父子喜歡嫖一個姐兒的,倒沒見過,今天算是開了眼了”。

秦淮茹聽着婆婆的話,嘴就撇了撇,她想的是,婆婆就是烏鴉站在豬身上,看的見别人黑看不見自己個兒黑。

棒梗有的時候不聽話,多是婆婆自己沒有教好的,現在還說被别人帶壞了。

不過這會兒心裏也是琢磨開了,這婆婆說的是誰?

從後院兒爬闫家窗戶的,在院子裏還是父子的,有那個能力的就那麽三家。

闫家不可能,三大爺不是那人。

秦淮茹也是心思通明,想到的就是三大爺不能,都沒想闫解放是不是那樣的人。

因爲不用想,這院兒的孩子是好還是壞,打小兒就能看得出來。

李學武就更不可能了,有于麗跟自己在院兒裏,要是有這種情況發生,那是對她和于麗最大的侮辱。

再一個,婆婆也不敢說李學武的。

篩選掉兩個錯誤答案,那答案就剩一個了……

秦淮茹眼珠子瞪了瞪,撐起身子看着婆婆不敢置信的問道:“您是說……”。

賈張氏撇着嘴挑了挑眉毛,最爽的時刻莫過于對方被自己高深莫測的話震驚成秦淮茹的樣子的。

“想不到吧!”

賈張氏看着兒媳婦兒說道:“看人得細品,面兒上是看不出來的”。

秦淮茹被震驚的三觀都碎了。

賈張氏則是習以爲常地說道:“不稀奇,人家有活兒,鐵打的小夥子到了人家那兒也是繞指柔,就更别說老爺們兒了”。

“怎麽?不信?”

賈張氏看着兒媳婦兒皺着的眉頭道:“聽媽的話,記住了,男人隻有事前才是人”。

秦淮茹躺回了被窩兒,婆婆的言傳身教确有道理。

賈張氏卻是給秦淮茹講起了這父子是怎麽淪陷的……

夜裏發生的事兒也不是就這一夜有,該知道的都知道。

可李學武住在後院兒,還真沒注意這個。

早晨起來的時候于麗嘀咕了一嘴,李學武也隻當閑話聽了,沒咋在意。

女人嘛,心思細膩着,有些東西看的準,有些不一定準。

李學武也沒工夫去深究這話是真是假。

底子他都知道,要收拾她易如反掌。

收拾妥當出了屋,卻是瞧見劉海中精神抖擻地從家裏出來。

“呦,李處長,早”

今天的劉海中看着是不一樣,罕見地主動跟李學武打起了找招呼。

李學武倒是沒搭理他的态度,挑了挑眉毛,道:“二大爺,早”。

打了聲招呼,李學武看了看劉海中神采飛揚的表情,笑道:“精神看着真不錯,有種返老還童的感覺”。

劉海中自覺的李學武今天說的話中聽,臉上不自由地露出了些許微笑。

“可能是在家休息這幾天養過來了”

好像在跟李學武訴苦一般地地說道:“在車間實在太累了,難得休息”。

“還真是”

李學武笑着點點頭,轉身看了跟出來的于麗一眼,問道:“二大爺看着是比前幾天臉色好看些吧?”

于麗哪裏不知道李學武在耍壞,眼瞅着劉光天從家裏出來,就跟這兒逗閑話兒。

“看着是好多了”

于麗也是損,話趕話兒地損道:“不過得多注意休息,看您眼袋都有些發青,許是身子還沒好利索”。

說完又對着走過來的劉光天說道:“光天,照顧你爸别太辛苦了,瞧你這眼袋怎麽也發青”。

李學武對着于麗揮揮手道:“飯是不是好了?真餓了”。

于麗點點頭,跟着李學武邁步往月亮門走去。

李學武都要進回廊了,突然轉身對着站在後院的劉光天說道:“對了光天,你托我問的廠裏分房的事兒,有準信兒了,你想着主動申請一下啊”。

說完這句話,李學武看也沒看劉海中愈加陰翳的表情,轉身就往出走。

這會兒跟父親站在一起的劉光天慌了,自己什麽時候托李學武問分房子的事兒了,不是就随口打聽一句嘛,至于這麽幫忙嗎?

就算你要幫忙,能不能不要當着…

“爸!~~~”

劉光天見着他爸去拎放在門口的火鉗子,懊惱一嗓子喊道:“我沒問,真的,不是……我問的不是這個……”。

他現在也有點兒解釋不清了,隻見他爸拎着火鉗子瞪着眼睛走過來問道:“昨晚我問你幹啥去了,你怎麽回的?”

“啊……?”

劉光天有點兒懵啊,不是因爲房子的事兒嗎?怎麽說起昨晚了。

“昨晚……昨晚就是上廁所了啊~”

劉海中瞪着兒子,道:“說真話!”

“真上廁所了”

劉光天悄悄挪着腳步朝向月亮門,看了一眼趴在窗子上往外瞧熱鬧的三弟,嘴裏則是解釋道:“不知道吃啥吃壞了,肚子不舒服,蹲了有一會兒呢,怎麽了?”

“那你是幾點去的?”

“就十一點多啊!”

劉光天往後竄了竄步子,道:“我還看了時間……”

他這邊想着跑路,他爹那邊卻是皺起了眉頭。

不對啊,時間好像對不上啊,那于麗含沙射影的說誰呢?

見着老爹遲遲不見動靜兒,站在屋裏瞧熱鬧的劉光福瞪了瞪眼睛,重新裝回懵懂模樣,找了掃把開始掃地賣乖。

“你可真損!”

李學武進了前院兒笑着說了于麗一句,于麗則是反駁道:“跟你比我還差點兒,叫你那麽誇,指不定活不過五十去”。

“哈哈哈哈~”

兩人正說笑着,卻是瞧見葛淑琴從廚房那屋出來,叫坐在院裏兒曬臉的公公吃飯。

見着李學武兩人有說有笑地走進來,心裏暗自嘀咕着,嘴上卻是對着三大爺招呼道:“爸,吃飯了~”。

闫富貴倒是沒應聲,站起身看了看李學武兩人,道:“這是遇着啥喜事了?”

“嘿,巧了~”

李學武笑着跟闫富貴招呼了一聲,随後解釋道:“剛才見着二大爺出來遛彎兒,看着氣色好的很,現在看您的氣色也是,瞧這樣兒馬上就能回到崗位繼續奉獻了吧?”

于麗見着葛淑琴和三大爺在這兒,緊走了幾步,也沒等李學武,先一步去了外院兒。

闫富貴就知道李學武的話裏沒好屁,自己的臉早上起來刮胡子還仔細看了,都特麽驢糞蛋兒的色兒了,還氣色好呢?

要不怎麽說李順這個兒子沒學成中醫呢,就是混蛋!

想起昨晚的事情,就知道自己家的家醜瞞不住了。

可瞞不住又能有啥法兒,看這個大兒媳婦兒不像善茬兒,自己現在身子骨不聽使喚,說話也沒力度,别哪天一顆耗子藥先把自己送走了。

“那可真是可喜可賀點兒事兒”

闫富貴捶了捶自己的腿,說道:“我在家待的也是鬧心,倒不如去上班了”。

見着李學武也沒有跟自己長聊的意思,便轉身說道:“得了,你也早點兒吃飯去吧,還得上班呢”。

李學武邊往出走邊說道:“磨刀不誤砍柴工,您多休息,多曬太陽,少想心事,早晚會回到工作崗位上的”。

闫富貴也沒理會李學武的話裏到底有沒有調侃的意思,他現在聽誰說話都像是看他們家笑話一樣。

所以這會兒也是擺擺手,沒看葛淑琴一眼便進了屋。

葛淑琴則是盯了李學武的背影一眼,如果她的手裏有老鼠藥,又有機會的話……

當然了,如果還有膽子的話,第一個想要……

“老太太那屋收拾了嗎?”

李學武進了倒座房,看了看紅着眼睛坐在桌子邊上,擡頭看他一眼又垂頭的沈國棟。

“簡單收拾了一下”

沈國棟說話的聲音還是有些囔囔的,鼻子好像堵着一樣。

李學武拍了拍兄弟的肩膀,随後對着老彪子說道:“回頭兒你去給收拾一下,能扔的就都扔了”。

說完又對着沈國棟說道:“那房子你别回去了,等你跟小燕兒結婚的時候我再給你置辦房子”。

似是沈國棟這種本身就有房子的,想要換大房子并不是難題。

都知道這個時候的房子是沒有私權的,多數都是公家的,在統一分配的時候,很難顧及到分房人的實際情況。

這樣就會出現,甲在東城工作,可房子卻是分到了西城。

這種情況比比皆是,所以房管部門就推出了一項人性化措施,那就是換房。

你工作不是在東城嘛,巧了,我工作在西城,房子卻分到了東城。

得了,咱倆換一換吧,正好嘛。

所以這個時候換房這一手段也就應運而生了。

李學武想的是,拿那套舊房添錢換好房子,有特殊需要的,總願意吃這個“虧”的。

甚至換來的房子可能扔那兒不要了,就爲了要那個錢。

沈國棟知道李學武好心,捂着臉又哭了起來。

他哭不爲了别的,奶奶走了,他不孤單,還小燕兒還有好兄弟。

人心都是肉長的,這幾個把兄弟都是發小兒,關系處的不比親兄弟差。

李學武是兄長,現在兄弟們又是跟着他賣命,當然要管兄弟們的成家立業。

說起來有點兒大家長的意思,可這個時候就是以這種情況相處的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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