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曬臉

“媽!!!”

棒梗被母親拽着胳膊捶了兩下,這會兒正躲着,嘴裏還不服氣呢。

“我又沒出院兒門,就在西院兒看了會兒熱鬧”

“還敢說你!寫完作業了嘛你!”

秦淮茹也見着李學武進來了,可是不好當着李學武的面兒打孩子的。

聳哒了一下棒梗的胳膊,手指點着兒子說道:“就你這樣的,還想當警查呢,掏大糞的都輪不着你!”

“武叔,救我!”

李學武看着娘倆兒在這兒鬧,便笑着說道:“我覺得你不應該這麽侮辱掏大糞的”。

棒梗也是見着武叔進來了,知道母親不會打自己了,笑着跑進了裏屋,嘴裏還嚷道:“我才不幹掏大糞的呢,我要養雞!”

賈張氏見着孫子跑進來,趕緊護在懷裏,查看孫子疼沒疼。

“呵呵,跑了吧!”

李學武笑着看了看跑了的棒梗,又看了看站在門口尴尬着梳着耳邊頭發的秦淮茹。

“你得鎖上門,用笤帚疙瘩打”

“去你的!”

秦淮茹也知道李學武在逗自己,不由的笑了出來,嗔道:“什麽人性啊你!”

“你看,給你支招兒你不信吧”

李學武笑着邊往後院兒走邊說道:“小時候我爹抓不着我的時候就是這招兒”。

“我兒子才沒有你那麽壞呢!”

秦淮茹往院裏走了兩步,正好截住了李學武的路。

“今天謝謝你啊”

“呵呵,用嘴謝啊?”

李學武笑着看了秦淮茹一眼,道:“都說秦所長口才了得,今日一看,果然了得”。

“去,沒個正行”

秦淮茹瞪了李學武一眼,就知道這壞人話兒沒好話兒。

“我是真得謝謝你,今天要不是你……”

“行了”

李學武笑着指了指後院兒,說道:“你不累啊,忙了一天了”。

“德行!”

秦淮茹看了一眼李學武的穿着,挑着眉毛問道:“衣服合身吧?”

“到底是誰做的?”

李學武今天也是有點懵,怎麽跟過關似的。

“當然……不是我做的”

秦淮茹憋憋嘴,說道:“我手藝哪有這麽好”。

“得了,那你也做一套吧”

李學武笑着甩了甩胳臂,道:“比這套還得合身還得好看才行啊”。

說着話,人已經往後院走去了。

“剛回來啊李處長”

“哎!您還沒歇着啊!”

“給送個煎藥的罐子……”

……

秦淮茹看着進了後院兒跟人搭話兒的李學武的背影,抿着嘴笑了。

這會兒雨水從屋裏走了出來手上端着洗臉盆子,正要去倒洗腳水。

“秦姐,還沒忙活完啊?”

“完了”

秦淮茹應了一聲,手虛擡了一下,比劃着後院的方向說道:“剛見着李學武了,跟他說聲謝謝”。

“呵~”

雨水撇着嘴看了月亮門的方向一眼,道:“這想跟他說謝謝的這回可多了”。

“應該的”

秦淮茹笑着支應了一句便回了家。

雨水端着臉盆将洗腳水倒在了台階邊上的樹根下。

這會兒院裏的燈都亮着,除了修繕房屋的人家兒,還有幫忙的。

因着明天是周日,所以這會兒院裏人都還沒休息。

雨水邊倒着水邊看了秦淮茹的背影一眼。

怯,還謝謝,騙誰呢!

見過客氣的,沒見過這麽客氣的。

打情罵俏的~

走到水龍頭邊上,開了水龍頭沖了盆子,這才回了屋。

還得說是正房,這地震這麽晃,屋裏屋外啥事兒沒有。

因爲這房子本身就是卯榫結構,下面的柱子都是活動的。

别說6.8級,7.8級也沒事兒啊!

當然了,是房子沒事,人不一定。

放了臉盆,收拾了爐子,撿了箱櫃上的書便上床躺着去了。

可拿着書看了好一會兒都看不進去,想了想秦淮茹,想了想于麗。

“唉!圖意啥呢~”

——

“别放水了,我洗過了”

李學武攔了于麗,說道:“在招待所換衣服的時候洗了”。

脫了外套兒,由着于麗接着去挂了,這邊又将手裏的書稿放在了書桌上。

于麗早就看出李學武身上穿的這套衣服不是昨晚的那一套,可她隻裝作沒看見,該怎麽收拾還是怎麽收拾。

這衣服一看就是新的,怎麽問,憑什麽問。

“今天院裏沒什麽事兒吧?”

李學武轉身去了炕邊,接了于麗遞過來的睡衣便開始脫衣服。

“軋鋼廠的領導來了”

于麗便拉着窗簾兒邊說道:“隻要是軋鋼廠的工人,都挨家挨戶地慰問了一下”。

“是嘛!”

李學武也沒大在意,自己家的情況在這兒擺着呢,還能來自己家啊。

“還來這兒了呢”

“這兒?”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問道:“誰帶的隊?沒說這是我家嗎?”

“是……是三大爺帶的隊”

于麗還是有些不習慣這麽稱呼闫富貴,但這會兒也不好說大名,李學武又不是外人,便順了大溜兒。

這會兒拉好了窗簾兒,轉回身說道:“介紹是介紹了,好像是帶隊領導自己要來的”。

“知道了”

李學武點點頭,也沒再說什麽,來就來吧。

“其餘的就沒什麽事兒了”

于麗走去衛生間去打洗腳水,李學武則是走到書桌旁,拿起電話要了出去。

“喂”

“嗯,我是李學武”

“明天還有地震嗎?呵呵~”

“還特麽總有?!”

李學武笑着拿着電話坐在了書桌上,道:“明天去找你啊,上午”。

“明天?明天我上班啊!”

“不上班還不找你呢!”

李學武挪了挪有些歪了的台燈,對着電話講道:“去看一個人,不方便走手續”。

“嗯,知道了”

“就這樣吧”

李學武說了幾句就把電話撂了,對着端着水盆的于麗擺擺手,示意放裏屋。

“屋裏剛擦完的”

于麗雖然嘴上抱怨了一句,可還是端着水盆進了裏屋。

李學武伸手拉上了裏屋門,挽着袖子便往炕邊走去。

“呀!”

……

星夜湧入的,不一定是困意。

“雨水還在家呢……”

清晨打在臉上的,未必就是陽光。

“不是,你……”

從後面紮你的,不一定是刀子。

“我……”

扛在肩上的,也不一定是責任。

“嘶~”

撕心裂肺的呐喊,有時更不是委屈。

“明天晚上喝雞湯……”

你所向往的林蔭碎石路,這個夜晚挂上了白霜。

“我得回去了……”

——

“早!”

“您早!”

“呵呵”

……

李學武拿着牙缸站在洗手盤前刷牙的時候,院裏不時地傳來幾聲招呼。

今天的四合院已經沒有了昨日的慌亂,今天的人們也沒了昨天的情緒。

就像李學武昨天想的那樣,慢慢的大家會忘記這次地震,也會忘記地震時的人。

因爲看的透徹,所以李學武的内心毫無波瀾。

于麗倒是一臉的憤憤。

“活該被砸死!”

“哎~”

李學武看着于麗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

這會兒于麗這麽生氣,緣由就是對面兒的二大媽。

許是見着于麗從李學武這出來了,便撇着嘴打聽昨天領導來給送了多少羊肉。

于麗哪見着羊肉了,李家也沒見着啊。

要不怎麽說沒良心呢,忘了是誰救的她老頭兒了。

見着李學武不讓說,于麗也就不說,隻是鼓着的嘴沒有收回去。

手裏邊給李學武整理着要穿的衣服,邊說道:“襯衫你還夠穿,我就直接給你做短袖襯衫了啊”。

“行,你看着辦”

李學武回來還真沒少了衣服穿。

這會兒擦了臉,走出來接了于麗遞過來的襯衫穿了起來。

“回頭兒得給這電話牽根線兒,通到門臉房去”

李學武學武邊穿衣服邊說道:“白天你接不着電話,就跟個擺設似的”。

“這本來就是給你專用的”

于麗抻了抻李學武襯衫的領子,道:“我們又不用,給誰打啊?”

“呵呵,不打,接還是要接的”

李學武任由于麗擺布着,讓轉身就轉身,讓伸手就伸手。

“那就多牽一根兒,放到倒座房”

于麗手裏利落地忙活着,嘴上卻是不慢。

“今天還有工作嗎?中午回不回來?”

于麗也是沒想到李學武周日還要出去,這會兒卻不是打聽李學武行程,而是問用不用安排中午的飯。

“有,今天要去見個人”

李學武轉過身,說道:“中午不回來吃,晚上要去老師家吃”。

“知道了”

于麗應了一聲,給李學武拿了外套。

因爲李學武沒說要拿着包,所以桌上的文件收拾好了便放進了抽屜裏。

早飯照例是在倒座房吃的,李學武踅摸了一圈兒卻是沒有見着沈國棟。

“國棟呢?”

“給老太太送飯去了”

老彪子猶豫了一下,說道:“昨天絆了一跤兒,今天看着不大好,早飯是國棟來取的”。

“昨晚國棟沒有回來睡?”

李學武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看着站起身的小燕兒問道:“老太太啥情況”。

“就是……”

小燕兒猶豫了一下說道:“磕了一下腿,國棟帶着去看了,沒啥事兒,可就是精神頭不咋好”。

“怎麽不早說呢?”

李學武瞪了老彪子一眼,随後敲了敲桌子說道:“吃完去看看老太太”。

“知道了”

老彪子應了一聲,躲着李學武的眼神繼續吃飯了。

李學武則是站起身出了屋往前院兒家裏去了。

進屋的時候家裏正吃着飯,見李學武進來的突然,以爲又地震了呢。

李學武将沈家老太太的事兒說了,想着帶父親去一趟。

“你先去吃飯”

李順皺着眉頭說了李學武一句,随後将碗裏的飯幾口吃了。

李學武聽了,看了看閨女,轉身回倒座房吃飯去了。

等他吃好了飯出來的時候,見着父親已經背着藥箱子出來。

“等會兒我去醫院,你再把藥箱子帶回來”

“好”

李學武接了父親的藥箱子背在肩上,帶着聞三兒、老彪子和二孩兒就出了門。

今天出車由着十三太保去了,其餘人知道李學武的意思,都各自忙活去了。

院裏的工人有周日,倒座房和回收站的人沒有。

西琳和迪麗雅照例跟着于麗去了門臉兒房。

小燕兒則是跟于麗說了一聲,追着李學武他們的身影去沈國棟家了。

——

院裏人今天也忙,男人早早地便出門去張羅着修房子的事兒,女人則是忙着拎着菜籃子去搶早上的菜。

孩子們則是趁着周日這難得的休閑時間瘋跑着玩兒。

秦淮茹從西院兒庫房裏推了車子出來,抱着小當上了車子。

娘倆兒今天還要去廠醫院輸液去,昨天李順給縫合和包紮的沒要錢。

可去醫院輸液消炎的藥物得算錢了,周邊也有醫院,可不能報銷。

所以秦淮茹隻能帶着閨女去軋鋼廠醫院輸液。

這會兒剛出了西院兒門兒,卻是瞧見闫解成拎着兜子從胡同走了進來。

“秦姐,出去啊”

“是,帶孩子打針去”

秦淮茹看了看會說人話的闫解成,笑着問道:“這是剛回來啊?”

“是,今天山上來車接人,我跟着下來了”

說着話看了看小當額頭上包着的紗布問道:“這是地震碰的?”

“可不是咋滴!”

秦淮茹無奈又心疼地說道:“不叫她亂跑偏亂跑,叫櫃子砸着了”。

“挺嚴重的”

闫解成看着小當被母親訓的低着腦袋,笑了一句便往家走,邊走邊說道:“得嘞,不耽誤你們娘倆了”。

看着闫解成的樂模樣,秦淮茹有心提醒他卻也變成了無心了。

推着車子加了個速便上了車子往外騎去。

站在回收商店櫥窗的于麗自然見着進來的闫解成了,可她隻當沒看見。

闫解成這麽着急跟秦淮茹錯開身子往家走,也是想着躲開于麗呢。

于麗倒是沒瞧他,而是瞧着秦淮茹呢。

那脖子上的絲綢紗巾不用想也知道怎麽來的。

要不怎麽說禮物不能不同呢,有這個的就羨慕人家那個。

秦淮茹還沒見着于麗的皮鞋呢。

見着人遠去了,于麗拿着抹布繼續擦屋裏的擺件。

這些東西都是回收回來的,經過大姥的巧手又給修好的,也有是聞三兒給修好的。

聞三兒修的多是家用電器,帶電的東西都成。

而大姥則是善于維修家具和使喚家夥事兒,一些回收來的東西都能修吧修吧再用。

廢舊商店這邊的東西除了馬主任特批的特許經營的東西以外,全是廢舊改造和維修的東西,沒有一樣是新的。

不過回收站維修的人手巧,這幹活兒的人手也巧。

雖說這電器和家夥事兒是舊的,可上面被擦的一點兒灰塵都沒有。

擱後世就是二手車整備,雖然沒那麽邪乎,可幹淨的舊貨也是有人願意買的。

怎麽不願意,新的要票不說,還貴,這邊的雖說也便宜不了太多,可勝在實用。

一般的家庭日子都是緊巴巴的,哪裏有閑錢兒置辦新物件兒。

可一些懂行又趕巧的,總能在這邊買着心儀的東西。

舊收音機買回去,扇個白色的巾布,誰知道是舊的,擺在那兒打着了,聲音也好聽着呢!

别的商店周日忙,這邊也忙,不過都是閑人,家裏沒啥事兒了,都想着來這邊淘寶。

貨架上已經擺滿了,大姥又在牆上安置了貨架。

現在門臉房這邊的四周牆上已經遍是回收商品了。

這些東西有的是聞三兒帶着人收回來的,有的是廢品維修的,但大多還是上次抄盜搶團夥家抄出來的東西。

東西太多,光是整理就夠費時間的,又得拾掇、維修、定價,可費事了。

要不怎麽說李學武不讓聞三兒出去了呢,光是收拾這些東西都夠他忙活的。

再有,這大姥也是上了歲數的人了,二爺兩人搭把手也忙活不過來這麽多東西。

所以李學武想着給兩人找了個小徒弟。

木工做一會兒,修修舊家具,打打新家具,忙完了就收拾舊貨。

二爺眼睛好使,值錢的東西挑出來,分門别類地歸置好了。

或是聞三兒修,或是大姥修,或是修不了的,都分開。

今兒個木工活兒沒有,兩人便帶着葛林在院裏分揀這些東西。

葛林的性子實誠,讓幹啥就幹啥,隻有等手續的帕孜勒閑不住。

讓他幹這麽細緻的活兒幹不了,索性便被大姥支應着去收拾院子裏的破爛兒了。

先裝車,裝好了便等一會兒彪子回來送去。

這院裏兒隻要想幹,有的是活兒。

——

“爸?”

闫解成走進垂花門,正看見自己父親坐在椅子上曬着早晨的太陽。

“嗯,你還知道回來?”

闫富貴現在很平靜,完全沒有了以前一生氣就眯着眼睛倔強的模樣。

現在他的腦子裏的血管已經不允許他生氣了,所以見着這個大兒子回來,也是很平靜地問出了最有殺傷力的話。

“爸,這是我家,我咋就不回來啊?”

闫解成看了看自己家,這會兒靜悄悄的,便開口問道:“爸,我媽她們呢?”

“去醫院了”

“醫院?”

闫解成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父親,這親爹不是在這兒呢麽,上醫院……

“爸!淑琴她……!”

“閉嘴!”

闫富貴皺着眉頭訓了一句,說道:“你媳婦兒去送飯了”。

“那是媽……?”

“你媽伺候呢”

闫富貴皺着眉頭說道:“地震,把床晃倒了,老二腿砸折了”。

“哦,不是……啊?!”

闫解成聽着父親的語氣說着的好像不是自己弟弟,所以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呢。

等聽見是老二腿被砸折了,不由的喊了出來。

闫富貴皺着眉頭揮了揮手,道:“别喊!”

闫解成驚訝道:“爸,老二腿都折了,您還有閑工夫跟這兒曬太陽呢?”

“那我上哪兒曬啊?上紅星村啊?”

闫富貴還是一臉平靜地眯着眼睛,讓太陽曬在自己的臉上。

“不是,爸!”

闫解成看着父親的模樣,問道:“那解放咋樣了?”

“沒事兒,接上了”

這會兒闫富貴皺了皺眉頭,說道:“跟我一樣,養”。

“咋會這樣呢”

闫解成無語地坐在了台階上,手裏的包也着在了地上。

“我們都在西院兒躲着,就他跑回來睡大覺了,不砸他砸誰?哼!”

闫富貴看了看大兒子說道:“着急,着急有什麽用?我能替他上醫院躺着去啊?”

“爸,您身體怎麽樣啊?”

闫解成這會兒也明白過來事兒了,他弟弟腿折了,這兒還坐着一腦子裏出血的呢。

“死不了”

闫富貴眯着眼睛問道:“還有多少錢,拿出來吧,你不回來,我也得叫人跟你去拿錢了”。

“我哪兒……”

闫解成這次回來發現父親的态度變得冷漠了好多,跟自己說話好像……好像感情淡了。

能不淡嘛,再不淡點兒,直接原地氣爆炸。

他剛想說沒錢,可看着父親的眼神怎麽都說不下去了。

“你要是想讓你弟弟一輩子瘸着,你就裝沒有”

闫富貴像是說别人家的事兒一樣,冷淡地說道:“家裏是一分錢都沒有了,你要裝就裝徹底,我也信到底,省得落埋怨,你弟弟瘸了誰也怨不着”。

闫解成看着他爸好陌生,這是他爸嗎?

怎麽裝?

自己三十多的工資,從家裏拿走二百多,眼睜睜看着弟弟瘸了?

現在他在床上躺着沒力氣,這要是以後能下地了,瘸着也得要殺了自己吧。

“我拿”

闫解成低着頭,聲音低沉地說道:“我去給送錢去”。

“去吧~”

闫富貴靠在椅背上,眼睛閉着,聲音好像這清晨的陽光一樣慵懶。

“記住了,你以後要是還這樣不着家兒,回來别信别人說了啥,也别問你媳婦兒,好好過日子,就當啥樣不知道”

“爸,您這是啥意思?”

闫解成現在哪裏還有心去給弟弟送錢啊,這特麽要綠啊。

他是知道自己媳婦兒是個啥德行的,也是知道葛淑琴是個啥出身的。

可她明明都答應自己要好好過日子了,怎麽會那樣呢。

“字面意思,咳!”

闫富貴咳嗽了一聲,說道:“去吧,該幹啥幹啥去吧”。

闫解成看了看父親,說道:“以前您就說于麗,現在我們分了,您又說于麗的好兒”。

嘴裏咬着牙說着,邁着步子走到父親面前說道:“現在您又說葛淑琴,我該怎麽信您?”

“愛信不信”

闫富貴閉着眼睛,完全不理會盯着自己的大兒子。

“你也長眼睛了,自己看看于麗在幹什麽,你再回家看看後窗台”

闫解成咬着牙,盯着父親的臉就是挪不動步子。

“唉~~~”

闫富貴歎了一口氣,道:“都是命啊,你不去看是對的,哪兒的黃土不埋人啊,日子還得過嘛”。

闫解成深吸了一口氣,臉色變了又變,擰着身子出了垂花門,就連帶回來的兜子都沒拿。

“呵呵”

闫富貴不用睜眼,就知道兒子什麽表情。

以前他直接勸兒子注意媳婦兒,兒子不聽,現在他明白了,兒子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而一直糊塗的是他自己啊。

想想兒子一步步走到現在,沒有自己的責任嗎?

如果不想着分兒子的房子,至于鬧得這個地步嗎?

媳婦兒每個月守家帶地的,掙一份兒錢,兒子給他開車,啥好玩意兒沒有啊,再掙一份兒錢。

大瓦房馬上起來了,好好的紅火日子讓自己攪和沒了。

誰傻啊?

呵呵,這大兒子不傻的,是自己傻啊~。

闫富貴後悔嗎?

呵呵,隻有正坐在着兒曬臉的他自己知道了。

——

“可不成!”

傻柱閃開了妹妹的手,看了看斜對面兒,說道:“你還以爲秦淮茹是以前的秦淮茹呢!”

“她怎麽了!”

雨水看着他哥說道:“不就是個招待所所長嘛!”

“妹妹,你怕是對副科級幹部有誤解吧!”

傻柱看着妹妹說道:“一個月工資六十多,玩兒呢!你哥才多少啊!”

“男女關系又不能按照工資算啊!”

何雨水看着哥哥說道:“她掙的多,可她們家的人口兒還多呢,你掙的少,可你就一個人啊”。

“磕碜你哥呢不是!”

傻柱笑着指了指妹妹,說道:“我知道,我妹妹是爲了我的事兒着急了,可你也得給我點兒時間不是?”

“這都給了你快十年了!”

何雨水看着哥哥說道:“你就試試嘛!”

“你當那是啥啊,還試試!”

傻柱轉着圈兒地躲着妹妹,輕聲說道:“那是炮仗,不讓試,一點火兒就着了”。

見着妹妹不追了,便也站住了,傻柱揮手說道:“行了,你甭管了!”。

“那你試試于麗”

“哎呦!你怎麽想一出兒是一出兒啊!”

傻柱皺着臉比比劃劃地說道:“她不行,跟她,這院兒我還待不待了!”

“那你想要啥樣的?”

何雨水眼睛瞟了一眼坐在賈家門口糊火柴盒的秦京茹,道:“還想着那個老六?”

“我想她?我……你别跟我這兒添亂了!”

傻柱推着妹妹就要出去,嘴裏不耐煩地說道:“我這兒還一堆兒事兒呢還!”

“那試試西琳?”

“西……”

傻柱聽見妹妹的話,推着妹妹的手猛地停住了。

“這西琳……能行嘛?”

雨水盯着自己哥哥,腦袋從左到右地歪了一下。

現在還說啥啊,不用說,自己哥哥早就瞄上了。

李學武帶回來倆姑娘,都是那帕孜勒的妹妹。

能帶進這個院兒的,那就一定跟李學武沒關系。

所以這兩位都是自己哥哥可以選擇的目标。

尤其是聚餐的那個晚上,西琳一首《敖包相會》讓這個傻哥哥記住了這個西琳。

有事沒事兒地就在嘴裏哼唧着敖包相會的曲子,不是相中人家是什麽?

雨水也不是傻子,也不是想給李學武拔花。

她就是知道秦淮茹和于麗不可能,就用這倆人逼着她哥呢。

“嘿嘿”

傻柱看着妹妹的眼神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個……那個啥,我衣服還沒洗呢”

“是嘛~~~?”

雨水看着自己哥哥問道:“不是那兩個草原來的妹妹給洗了嘛?”

“可别亂說啊!”

傻柱看了一眼門外,轉回身對着妹妹說道:“人家是覺得住着咱家的房子,又有李學武在這裏邊兒,不好意思給錢,隻能用這種方式感謝呢”。

“啊,感謝~”

雨水看着哥哥問道:“那您相中哪個了?”

“我……嘿嘿~”

傻柱瞪了瞪眼睛,一點妹妹,道:“不告訴你!”

“呵呵”

雨水撇嘴笑了笑,道:“西琳就别選了”。

“爲什麽?”

傻柱這會兒被妹妹驚着了,瞪着眼睛說道:“西琳爲什麽不能選?”

雨水看着哥哥說道:“還沒吃夠漂亮女人的虧啊,就奔着好看的去,載幾回跟頭了?”

“我哪兒……幾回了,不就一回嘛~”

傻柱提了提氣,說道:“說說,爲啥不能選西琳?”

“不爲啥,就是不建議你選!”

雨水看着哥哥說道:“好好找個老實人過日子吧啊我地親哥!”

“迪麗雅……迪麗雅……”

傻柱皺着眉頭想了想,問道:“行嗎?”

“不是你說行嗎,得是人家說行”

雨水看着哥哥認真地說道:“别老想着娶媳婦兒就可着心思來了”。

說着話小聲說道:“迪麗雅是帕孜勒的親妹妹”。

“那西琳……”

“你知道就是真表親啊?”

何雨水看着哥哥說道:“西琳很少和帕孜勒說話,倒是跟那個傻大個兒交流的多,而且跟迪麗雅也不是那麽的親”。

“真的?”

“你不會仔細看啊?”

“我看人家幹嘛!”

傻柱這會兒還有理了。

雨水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帕孜勒明顯是要被李學武安排進分局的”。

“那又怎麽了?”

傻柱無所謂地說道:“我還指着小舅子啊我?!”

“可你不能不想着以後啊~”

雨水看着哥哥說道:“你的孩子呢?都當廚子啊?”

“廚子不是挺好的嘛!”

傻柱不以爲然地說道:“要是十個八個的都當廚子,那還真就餓不死了”。

雨水看了看哥哥,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叫醒這個裝睡的哥哥。

以前景勇傑在的時候他就這樣,即使在乎那個片警的身份,也裝作不當回事兒。

可每次見着景勇傑,都是一副底氣不足的模樣。

傻柱也看見了妹妹的眼神,躲了躲,說道:“我跟李學武的關系還不錯呢”。

“有多不錯?”

何雨水瞥了哥哥一眼,道:“求人如吞三尺劍……”

“知道了~”

傻柱無奈地點點頭,說道:“我看看吧,啊”。

再轉頭見妹妹盯着自己的眼神辯解道:“你可總得給我點兒時間接觸吧,總不能現在就過去拉着洞房吧!”

“我沒逼着你”

何雨水抹哒了一下眼睛,不再看哥哥,邊往出走邊說道:“怎麽選看你自己的,又不是我娶媳婦兒!”

“哎!”

傻柱還想再說,卻是瞧見妹妹已經拉開門出去了。

“嘿!我說……”

傻柱舔了舔嘴唇,在屋裏轉了個圈兒,撓了撓頭,也不知道該幹嘛了。

雨水這邊一出屋便見着秦京茹在往這邊看,等見着自己出來,又轉過了頭。

因爲天頭暖和了,這太陽足的時候出來曬曬也好的快。

所以這會兒賈張氏帶着秦京茹一并看着小槐花,坐在門口糊着火柴盒。

别看現在秦淮茹掙的多,可家裏長嘴的也多,想過好日子,就得開源節流。

當然了,這都是賈張氏對着秦京茹說的,怕秦京茹待的寂寞,特意去街道申請的火柴盒拿來家裏糊。

一個是掙點兒零花錢兒,二一個是讓秦京茹掙點兒飯錢。

就算是親妹妹,這個時候也沒有這麽大了留在姐姐家養活的,更何況是結了婚的姐姐。

所以這會兒秦京茹也知道自己咋回事兒,家是回不去了,想要留在城裏,暫時就隻能這麽就活着。

這糊火柴盒的營生也不咋好做,不過勝在簡單,容易上手。

一千個,五毛錢,一個月就依秦京茹這個速度,八九塊錢是不成問題的。

倒也是足夠她吃飯和花銷的。

現在秦淮茹在家的時候也不怎麽搭理她,也一直沒說給她安排的事兒,許是還在生她的氣。

雨水是知道她這點兒事兒的,所以别看住在上下屋,卻是從來都不說話的。

秦京茹用眼睛餘光看着白天鵝似的何雨水從自己前面過去,也是在嘴上嘀咕着什麽。

賈張氏倒是跟雨水說了兩句,可也就是閑磕打牙,見着雨水出院兒也沒注意。

這邊手裏正忙活着教給槐花折紙條,那邊又得給火柴盒上夾子。

“奶奶,爲什麽哥哥可以不幹活兒啊?”

“誰說的?”

賈張氏唬着臉說道:“你沒見着你哥哥拎着網兜兒和水桶去撈小魚蝦米去了啊?”

“我也想去~”

“你還太小,可不能奔水邊兒上”

賈張氏點了點小桌子,示意槐花趕緊忙活手裏的活兒。

“你哥哥那是爲了後院兒那幾隻雞呢,好下蛋啊,下了蛋給你煮雞蛋吃啊”

“雞蛋好吃!”

槐花看了看奶奶說道:“就是有點兒少”。

“不少了”

賈張氏看了看陽光,算計着時間,邊惦記着孫子邊說道:“一個星期吃一次,誰家這麽牛啊!”

說着話看着秦京茹說道:“你要是會孵小雞,咱就攢點兒雞蛋,到時候也養點兒”。

“我在家就幹這個,上這兒還幹這個,那我在家幹好不好?”

也許是糊火柴盒煩躁了,跟賈張氏說話也帶着氣。

“誰讓你來了?”

賈張氏可不慣着她,哼聲道:“現在滿大街的跑學生,你覺着你能找着活兒?”

秦京茹低着頭也不言語,可手上卻使着勁兒呢。

賈張氏從秦京茹手裏搶了被捏走形的火柴盒,拿過來自己修了一下。

知道自己的話秦京茹不愛聽,可不愛聽她也得說。

這個親戚她不能攆,攆了兒媳婦兒的臉上就不好看了。

可也總不能就這麽養着,糊火柴盒也不是長久之計。

再說了,看現在這個模樣,她也是不愛糊這玩意兒的,逼着做也做不長久。

“你也别怪大媽說話難聽”

賈張氏看着低頭不語的秦京茹說道:“這日子怎麽都得過,你投胎就錯了,還能回去重新投胎啊?”

“羨慕人家不如自己好好奔,既然你不願意就這麽嫁人,那就自己活出個樣兒來”

“我怎麽活啊~”

秦京茹就眼淚方便,心眼子好使,可就是沒能耐。

“我活了半輩子了,也不知道怎麽活”

賈張氏嘴是破了一點兒,可落在她們家的親戚,不能說不能罵的,可不就得想轍嘛。

秦京茹用袖子擦了眼淚,倔強地拿了火柴紙繼續糊。

“我給你說的這個招兒你想想”

賈張氏眼睛也是不大好使,帶着老花鏡擺弄着手上的紙條,說道:“一隻雞每天一個蛋,大的七分,小的六分”。

說着話擡眼看着秦京茹算計着說道:“你養十隻雞,一個月多少錢?”

“我……”

秦京茹看了看賈張氏,這不是爲難人嘛,她小學就上了兩年,讓她算這個。

“最少十八塊錢”

賈張氏捏着手指頭給她比劃着說道:“十八塊,你幹啥不夠了?”

“您淨算這個!”

秦京茹捏着會拆盒說道:“那雞是鐵雞啊,不吃糧食啊,還能一年到頭兒天天下啊!”

“半年就夠你吃的了!”

賈張氏瞥了一眼,說道:“還想一年,你也不怕撐死!”

說着話,點了點槐花,不叫她弄漿糊,嘴裏繼續對着秦京茹說着:“誰家的雞老吃糧食?”

秦京茹橫着脖子說道:“小隊的雞就吃糧食!”

“那是你們村!”

賈張氏眼睛示意了一下後院兒,說道:“棒梗的雞怎麽就不吃糧食?”

“他……那……”

“還是的~”

賈張氏看着秦京茹說道:“不下蛋的時候就喂米糠,再撿菜葉子喂,下蛋的時候也暖和了,就撈魚蝦,打水草喂”。

“可是……我……”

秦京茹也知道賈張氏說的對,可這和她進城的思路不搭嘎啊!

她是進城上班兒來了,怎麽成養雞的了!

要是能養雞,在家養好不好,跟這兒耗着幹啥。

“告訴你,村裏養,跟這兒養的區别”

賈張氏點着秦京茹說道:“你在家,還能有時間專門養雞?不幹活兒啊?”

秦京茹想了想,還真就是,她是大姑娘了,哪有不下地掙工分的。

“在家養雞下的蛋,你怎麽往供銷社送?你家裏人不分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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