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被母親拽着胳膊捶了兩下,這會兒正躲着,嘴裏還不服氣呢。
“我又沒出院兒門,就在西院兒看了會兒熱鬧”
“還敢說你!寫完作業了嘛你!”
秦淮茹也見着李學武進來了,可是不好當着李學武的面兒打孩子的。
聳哒了一下棒梗的胳膊,手指點着兒子說道:“就你這樣的,還想當警查呢,掏大糞的都輪不着你!”
“武叔,救我!”
李學武看着娘倆兒在這兒鬧,便笑着說道:“我覺得你不應該這麽侮辱掏大糞的”。
棒梗也是見着武叔進來了,知道母親不會打自己了,笑着跑進了裏屋,嘴裏還嚷道:“我才不幹掏大糞的呢,我要養雞!”
賈張氏見着孫子跑進來,趕緊護在懷裏,查看孫子疼沒疼。
“呵呵,跑了吧!”
李學武笑着看了看跑了的棒梗,又看了看站在門口尴尬着梳着耳邊頭發的秦淮茹。
“你得鎖上門,用笤帚疙瘩打”
“去你的!”
秦淮茹也知道李學武在逗自己,不由的笑了出來,嗔道:“什麽人性啊你!”
“你看,給你支招兒你不信吧”
李學武笑着邊往後院兒走邊說道:“小時候我爹抓不着我的時候就是這招兒”。
“我兒子才沒有你那麽壞呢!”
秦淮茹往院裏走了兩步,正好截住了李學武的路。
“今天謝謝你啊”
“呵呵,用嘴謝啊?”
李學武笑着看了秦淮茹一眼,道:“都說秦所長口才了得,今日一看,果然了得”。
“去,沒個正行”
秦淮茹瞪了李學武一眼,就知道這壞人話兒沒好話兒。
“我是真得謝謝你,今天要不是你……”
“行了”
李學武笑着指了指後院兒,說道:“你不累啊,忙了一天了”。
“德行!”
秦淮茹看了一眼李學武的穿着,挑着眉毛問道:“衣服合身吧?”
“到底是誰做的?”
李學武今天也是有點懵,怎麽跟過關似的。
“當然……不是我做的”
秦淮茹憋憋嘴,說道:“我手藝哪有這麽好”。
“得了,那你也做一套吧”
李學武笑着甩了甩胳臂,道:“比這套還得合身還得好看才行啊”。
說着話,人已經往後院走去了。
“剛回來啊李處長”
“哎!您還沒歇着啊!”
“給送個煎藥的罐子……”
……
秦淮茹看着進了後院兒跟人搭話兒的李學武的背影,抿着嘴笑了。
這會兒雨水從屋裏走了出來手上端着洗臉盆子,正要去倒洗腳水。
“秦姐,還沒忙活完啊?”
“完了”
秦淮茹應了一聲,手虛擡了一下,比劃着後院的方向說道:“剛見着李學武了,跟他說聲謝謝”。
“呵~”
雨水撇着嘴看了月亮門的方向一眼,道:“這想跟他說謝謝的這回可多了”。
“應該的”
秦淮茹笑着支應了一句便回了家。
雨水端着臉盆将洗腳水倒在了台階邊上的樹根下。
這會兒院裏的燈都亮着,除了修繕房屋的人家兒,還有幫忙的。
因着明天是周日,所以這會兒院裏人都還沒休息。
雨水邊倒着水邊看了秦淮茹的背影一眼。
怯,還謝謝,騙誰呢!
見過客氣的,沒見過這麽客氣的。
打情罵俏的~
走到水龍頭邊上,開了水龍頭沖了盆子,這才回了屋。
還得說是正房,這地震這麽晃,屋裏屋外啥事兒沒有。
因爲這房子本身就是卯榫結構,下面的柱子都是活動的。
别說6.8級,7.8級也沒事兒啊!
當然了,是房子沒事,人不一定。
放了臉盆,收拾了爐子,撿了箱櫃上的書便上床躺着去了。
可拿着書看了好一會兒都看不進去,想了想秦淮茹,想了想于麗。
“唉!圖意啥呢~”
——
“别放水了,我洗過了”
李學武攔了于麗,說道:“在招待所換衣服的時候洗了”。
脫了外套兒,由着于麗接着去挂了,這邊又将手裏的書稿放在了書桌上。
于麗早就看出李學武身上穿的這套衣服不是昨晚的那一套,可她隻裝作沒看見,該怎麽收拾還是怎麽收拾。
這衣服一看就是新的,怎麽問,憑什麽問。
“今天院裏沒什麽事兒吧?”
李學武轉身去了炕邊,接了于麗遞過來的睡衣便開始脫衣服。
“軋鋼廠的領導來了”
于麗便拉着窗簾兒邊說道:“隻要是軋鋼廠的工人,都挨家挨戶地慰問了一下”。
“是嘛!”
李學武也沒大在意,自己家的情況在這兒擺着呢,還能來自己家啊。
“還來這兒了呢”
“這兒?”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問道:“誰帶的隊?沒說這是我家嗎?”
“是……是三大爺帶的隊”
于麗還是有些不習慣這麽稱呼闫富貴,但這會兒也不好說大名,李學武又不是外人,便順了大溜兒。
這會兒拉好了窗簾兒,轉回身說道:“介紹是介紹了,好像是帶隊領導自己要來的”。
“知道了”
李學武點點頭,也沒再說什麽,來就來吧。
“其餘的就沒什麽事兒了”
于麗走去衛生間去打洗腳水,李學武則是走到書桌旁,拿起電話要了出去。
“喂”
“嗯,我是李學武”
“明天還有地震嗎?呵呵~”
“還特麽總有?!”
李學武笑着拿着電話坐在了書桌上,道:“明天去找你啊,上午”。
“明天?明天我上班啊!”
“不上班還不找你呢!”
李學武挪了挪有些歪了的台燈,對着電話講道:“去看一個人,不方便走手續”。
“嗯,知道了”
“就這樣吧”
李學武說了幾句就把電話撂了,對着端着水盆的于麗擺擺手,示意放裏屋。
“屋裏剛擦完的”
于麗雖然嘴上抱怨了一句,可還是端着水盆進了裏屋。
李學武伸手拉上了裏屋門,挽着袖子便往炕邊走去。
“呀!”
……
星夜湧入的,不一定是困意。
“雨水還在家呢……”
清晨打在臉上的,未必就是陽光。
“不是,你……”
從後面紮你的,不一定是刀子。
“我……”
扛在肩上的,也不一定是責任。
“嘶~”
撕心裂肺的呐喊,有時更不是委屈。
“明天晚上喝雞湯……”
你所向往的林蔭碎石路,這個夜晚挂上了白霜。
“我得回去了……”
——
“早!”
“您早!”
“呵呵”
……
李學武拿着牙缸站在洗手盤前刷牙的時候,院裏不時地傳來幾聲招呼。
今天的四合院已經沒有了昨日的慌亂,今天的人們也沒了昨天的情緒。
就像李學武昨天想的那樣,慢慢的大家會忘記這次地震,也會忘記地震時的人。
因爲看的透徹,所以李學武的内心毫無波瀾。
于麗倒是一臉的憤憤。
“活該被砸死!”
“哎~”
李學武看着于麗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
這會兒于麗這麽生氣,緣由就是對面兒的二大媽。
許是見着于麗從李學武這出來了,便撇着嘴打聽昨天領導來給送了多少羊肉。
于麗哪見着羊肉了,李家也沒見着啊。
要不怎麽說沒良心呢,忘了是誰救的她老頭兒了。
見着李學武不讓說,于麗也就不說,隻是鼓着的嘴沒有收回去。
手裏邊給李學武整理着要穿的衣服,邊說道:“襯衫你還夠穿,我就直接給你做短袖襯衫了啊”。
“行,你看着辦”
李學武回來還真沒少了衣服穿。
這會兒擦了臉,走出來接了于麗遞過來的襯衫穿了起來。
“回頭兒得給這電話牽根線兒,通到門臉房去”
李學武學武邊穿衣服邊說道:“白天你接不着電話,就跟個擺設似的”。
“這本來就是給你專用的”
于麗抻了抻李學武襯衫的領子,道:“我們又不用,給誰打啊?”
“呵呵,不打,接還是要接的”
李學武任由于麗擺布着,讓轉身就轉身,讓伸手就伸手。
“那就多牽一根兒,放到倒座房”
于麗手裏利落地忙活着,嘴上卻是不慢。
“今天還有工作嗎?中午回不回來?”
于麗也是沒想到李學武周日還要出去,這會兒卻不是打聽李學武行程,而是問用不用安排中午的飯。
“有,今天要去見個人”
李學武轉過身,說道:“中午不回來吃,晚上要去老師家吃”。
“知道了”
于麗應了一聲,給李學武拿了外套。
因爲李學武沒說要拿着包,所以桌上的文件收拾好了便放進了抽屜裏。
早飯照例是在倒座房吃的,李學武踅摸了一圈兒卻是沒有見着沈國棟。
“國棟呢?”
“給老太太送飯去了”
老彪子猶豫了一下,說道:“昨天絆了一跤兒,今天看着不大好,早飯是國棟來取的”。
“昨晚國棟沒有回來睡?”
李學武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看着站起身的小燕兒問道:“老太太啥情況”。
“就是……”
小燕兒猶豫了一下說道:“磕了一下腿,國棟帶着去看了,沒啥事兒,可就是精神頭不咋好”。
“怎麽不早說呢?”
李學武瞪了老彪子一眼,随後敲了敲桌子說道:“吃完去看看老太太”。
“知道了”
老彪子應了一聲,躲着李學武的眼神繼續吃飯了。
李學武則是站起身出了屋往前院兒家裏去了。
進屋的時候家裏正吃着飯,見李學武進來的突然,以爲又地震了呢。
李學武将沈家老太太的事兒說了,想着帶父親去一趟。
“你先去吃飯”
李順皺着眉頭說了李學武一句,随後将碗裏的飯幾口吃了。
李學武聽了,看了看閨女,轉身回倒座房吃飯去了。
等他吃好了飯出來的時候,見着父親已經背着藥箱子出來。
“等會兒我去醫院,你再把藥箱子帶回來”
“好”
李學武接了父親的藥箱子背在肩上,帶着聞三兒、老彪子和二孩兒就出了門。
今天出車由着十三太保去了,其餘人知道李學武的意思,都各自忙活去了。
院裏的工人有周日,倒座房和回收站的人沒有。
西琳和迪麗雅照例跟着于麗去了門臉兒房。
小燕兒則是跟于麗說了一聲,追着李學武他們的身影去沈國棟家了。
——
院裏人今天也忙,男人早早地便出門去張羅着修房子的事兒,女人則是忙着拎着菜籃子去搶早上的菜。
孩子們則是趁着周日這難得的休閑時間瘋跑着玩兒。
秦淮茹從西院兒庫房裏推了車子出來,抱着小當上了車子。
娘倆兒今天還要去廠醫院輸液去,昨天李順給縫合和包紮的沒要錢。
可去醫院輸液消炎的藥物得算錢了,周邊也有醫院,可不能報銷。
所以秦淮茹隻能帶着閨女去軋鋼廠醫院輸液。
這會兒剛出了西院兒門兒,卻是瞧見闫解成拎着兜子從胡同走了進來。
“秦姐,出去啊”
“是,帶孩子打針去”
秦淮茹看了看會說人話的闫解成,笑着問道:“這是剛回來啊?”
“是,今天山上來車接人,我跟着下來了”
說着話看了看小當額頭上包着的紗布問道:“這是地震碰的?”
“可不是咋滴!”
秦淮茹無奈又心疼地說道:“不叫她亂跑偏亂跑,叫櫃子砸着了”。
“挺嚴重的”
闫解成看着小當被母親訓的低着腦袋,笑了一句便往家走,邊走邊說道:“得嘞,不耽誤你們娘倆了”。
看着闫解成的樂模樣,秦淮茹有心提醒他卻也變成了無心了。
推着車子加了個速便上了車子往外騎去。
站在回收商店櫥窗的于麗自然見着進來的闫解成了,可她隻當沒看見。
闫解成這麽着急跟秦淮茹錯開身子往家走,也是想着躲開于麗呢。
于麗倒是沒瞧他,而是瞧着秦淮茹呢。
那脖子上的絲綢紗巾不用想也知道怎麽來的。
要不怎麽說禮物不能不同呢,有這個的就羨慕人家那個。
秦淮茹還沒見着于麗的皮鞋呢。
見着人遠去了,于麗拿着抹布繼續擦屋裏的擺件。
這些東西都是回收回來的,經過大姥的巧手又給修好的,也有是聞三兒給修好的。
聞三兒修的多是家用電器,帶電的東西都成。
而大姥則是善于維修家具和使喚家夥事兒,一些回收來的東西都能修吧修吧再用。
廢舊商店這邊的東西除了馬主任特批的特許經營的東西以外,全是廢舊改造和維修的東西,沒有一樣是新的。
不過回收站維修的人手巧,這幹活兒的人手也巧。
雖說這電器和家夥事兒是舊的,可上面被擦的一點兒灰塵都沒有。
擱後世就是二手車整備,雖然沒那麽邪乎,可幹淨的舊貨也是有人願意買的。
怎麽不願意,新的要票不說,還貴,這邊的雖說也便宜不了太多,可勝在實用。
一般的家庭日子都是緊巴巴的,哪裏有閑錢兒置辦新物件兒。
可一些懂行又趕巧的,總能在這邊買着心儀的東西。
舊收音機買回去,扇個白色的巾布,誰知道是舊的,擺在那兒打着了,聲音也好聽着呢!
别的商店周日忙,這邊也忙,不過都是閑人,家裏沒啥事兒了,都想着來這邊淘寶。
貨架上已經擺滿了,大姥又在牆上安置了貨架。
現在門臉房這邊的四周牆上已經遍是回收商品了。
這些東西有的是聞三兒帶着人收回來的,有的是廢品維修的,但大多還是上次抄盜搶團夥家抄出來的東西。
東西太多,光是整理就夠費時間的,又得拾掇、維修、定價,可費事了。
要不怎麽說李學武不讓聞三兒出去了呢,光是收拾這些東西都夠他忙活的。
再有,這大姥也是上了歲數的人了,二爺兩人搭把手也忙活不過來這麽多東西。
所以李學武想着給兩人找了個小徒弟。
木工做一會兒,修修舊家具,打打新家具,忙完了就收拾舊貨。
二爺眼睛好使,值錢的東西挑出來,分門别類地歸置好了。
或是聞三兒修,或是大姥修,或是修不了的,都分開。
今兒個木工活兒沒有,兩人便帶着葛林在院裏分揀這些東西。
葛林的性子實誠,讓幹啥就幹啥,隻有等手續的帕孜勒閑不住。
讓他幹這麽細緻的活兒幹不了,索性便被大姥支應着去收拾院子裏的破爛兒了。
先裝車,裝好了便等一會兒彪子回來送去。
這院裏兒隻要想幹,有的是活兒。
——
“爸?”
闫解成走進垂花門,正看見自己父親坐在椅子上曬着早晨的太陽。
“嗯,你還知道回來?”
闫富貴現在很平靜,完全沒有了以前一生氣就眯着眼睛倔強的模樣。
現在他的腦子裏的血管已經不允許他生氣了,所以見着這個大兒子回來,也是很平靜地問出了最有殺傷力的話。
“爸,這是我家,我咋就不回來啊?”
闫解成看了看自己家,這會兒靜悄悄的,便開口問道:“爸,我媽她們呢?”
“去醫院了”
“醫院?”
闫解成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父親,這親爹不是在這兒呢麽,上醫院……
“爸!淑琴她……!”
“閉嘴!”
闫富貴皺着眉頭訓了一句,說道:“你媳婦兒去送飯了”。
“那是媽……?”
“你媽伺候呢”
闫富貴皺着眉頭說道:“地震,把床晃倒了,老二腿砸折了”。
“哦,不是……啊?!”
闫解成聽着父親的語氣說着的好像不是自己弟弟,所以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呢。
等聽見是老二腿被砸折了,不由的喊了出來。
闫富貴皺着眉頭揮了揮手,道:“别喊!”
闫解成驚訝道:“爸,老二腿都折了,您還有閑工夫跟這兒曬太陽呢?”
“那我上哪兒曬啊?上紅星村啊?”
闫富貴還是一臉平靜地眯着眼睛,讓太陽曬在自己的臉上。
“不是,爸!”
闫解成看着父親的模樣,問道:“那解放咋樣了?”
“沒事兒,接上了”
這會兒闫富貴皺了皺眉頭,說道:“跟我一樣,養”。
“咋會這樣呢”
闫解成無語地坐在了台階上,手裏的包也着在了地上。
“我們都在西院兒躲着,就他跑回來睡大覺了,不砸他砸誰?哼!”
闫富貴看了看大兒子說道:“着急,着急有什麽用?我能替他上醫院躺着去啊?”
“爸,您身體怎麽樣啊?”
闫解成這會兒也明白過來事兒了,他弟弟腿折了,這兒還坐着一腦子裏出血的呢。
“死不了”
闫富貴眯着眼睛問道:“還有多少錢,拿出來吧,你不回來,我也得叫人跟你去拿錢了”。
“我哪兒……”
闫解成這次回來發現父親的态度變得冷漠了好多,跟自己說話好像……好像感情淡了。
能不淡嘛,再不淡點兒,直接原地氣爆炸。
他剛想說沒錢,可看着父親的眼神怎麽都說不下去了。
“你要是想讓你弟弟一輩子瘸着,你就裝沒有”
闫富貴像是說别人家的事兒一樣,冷淡地說道:“家裏是一分錢都沒有了,你要裝就裝徹底,我也信到底,省得落埋怨,你弟弟瘸了誰也怨不着”。
闫解成看着他爸好陌生,這是他爸嗎?
怎麽裝?
自己三十多的工資,從家裏拿走二百多,眼睜睜看着弟弟瘸了?
現在他在床上躺着沒力氣,這要是以後能下地了,瘸着也得要殺了自己吧。
“我拿”
闫解成低着頭,聲音低沉地說道:“我去給送錢去”。
“去吧~”
闫富貴靠在椅背上,眼睛閉着,聲音好像這清晨的陽光一樣慵懶。
“記住了,你以後要是還這樣不着家兒,回來别信别人說了啥,也别問你媳婦兒,好好過日子,就當啥樣不知道”
“爸,您這是啥意思?”
闫解成現在哪裏還有心去給弟弟送錢啊,這特麽要綠啊。
他是知道自己媳婦兒是個啥德行的,也是知道葛淑琴是個啥出身的。
可她明明都答應自己要好好過日子了,怎麽會那樣呢。
“字面意思,咳!”
闫富貴咳嗽了一聲,說道:“去吧,該幹啥幹啥去吧”。
闫解成看了看父親,說道:“以前您就說于麗,現在我們分了,您又說于麗的好兒”。
嘴裏咬着牙說着,邁着步子走到父親面前說道:“現在您又說葛淑琴,我該怎麽信您?”
“愛信不信”
闫富貴閉着眼睛,完全不理會盯着自己的大兒子。
“你也長眼睛了,自己看看于麗在幹什麽,你再回家看看後窗台”
闫解成咬着牙,盯着父親的臉就是挪不動步子。
“唉~~~”
闫富貴歎了一口氣,道:“都是命啊,你不去看是對的,哪兒的黃土不埋人啊,日子還得過嘛”。
闫解成深吸了一口氣,臉色變了又變,擰着身子出了垂花門,就連帶回來的兜子都沒拿。
“呵呵”
闫富貴不用睜眼,就知道兒子什麽表情。
以前他直接勸兒子注意媳婦兒,兒子不聽,現在他明白了,兒子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而一直糊塗的是他自己啊。
想想兒子一步步走到現在,沒有自己的責任嗎?
如果不想着分兒子的房子,至于鬧得這個地步嗎?
媳婦兒每個月守家帶地的,掙一份兒錢,兒子給他開車,啥好玩意兒沒有啊,再掙一份兒錢。
大瓦房馬上起來了,好好的紅火日子讓自己攪和沒了。
誰傻啊?
呵呵,這大兒子不傻的,是自己傻啊~。
闫富貴後悔嗎?
呵呵,隻有正坐在着兒曬臉的他自己知道了。
——
“可不成!”
傻柱閃開了妹妹的手,看了看斜對面兒,說道:“你還以爲秦淮茹是以前的秦淮茹呢!”
“她怎麽了!”
雨水看着他哥說道:“不就是個招待所所長嘛!”
“妹妹,你怕是對副科級幹部有誤解吧!”
傻柱看着妹妹說道:“一個月工資六十多,玩兒呢!你哥才多少啊!”
“男女關系又不能按照工資算啊!”
何雨水看着哥哥說道:“她掙的多,可她們家的人口兒還多呢,你掙的少,可你就一個人啊”。
“磕碜你哥呢不是!”
傻柱笑着指了指妹妹,說道:“我知道,我妹妹是爲了我的事兒着急了,可你也得給我點兒時間不是?”
“這都給了你快十年了!”
何雨水看着哥哥說道:“你就試試嘛!”
“你當那是啥啊,還試試!”
傻柱轉着圈兒地躲着妹妹,輕聲說道:“那是炮仗,不讓試,一點火兒就着了”。
見着妹妹不追了,便也站住了,傻柱揮手說道:“行了,你甭管了!”。
“那你試試于麗”
“哎呦!你怎麽想一出兒是一出兒啊!”
傻柱皺着臉比比劃劃地說道:“她不行,跟她,這院兒我還待不待了!”
“那你想要啥樣的?”
何雨水眼睛瞟了一眼坐在賈家門口糊火柴盒的秦京茹,道:“還想着那個老六?”
“我想她?我……你别跟我這兒添亂了!”
傻柱推着妹妹就要出去,嘴裏不耐煩地說道:“我這兒還一堆兒事兒呢還!”
“那試試西琳?”
“西……”
傻柱聽見妹妹的話,推着妹妹的手猛地停住了。
“這西琳……能行嘛?”
雨水盯着自己哥哥,腦袋從左到右地歪了一下。
現在還說啥啊,不用說,自己哥哥早就瞄上了。
李學武帶回來倆姑娘,都是那帕孜勒的妹妹。
能帶進這個院兒的,那就一定跟李學武沒關系。
所以這兩位都是自己哥哥可以選擇的目标。
尤其是聚餐的那個晚上,西琳一首《敖包相會》讓這個傻哥哥記住了這個西琳。
有事沒事兒地就在嘴裏哼唧着敖包相會的曲子,不是相中人家是什麽?
雨水也不是傻子,也不是想給李學武拔花。
她就是知道秦淮茹和于麗不可能,就用這倆人逼着她哥呢。
“嘿嘿”
傻柱看着妹妹的眼神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個……那個啥,我衣服還沒洗呢”
“是嘛~~~?”
雨水看着自己哥哥問道:“不是那兩個草原來的妹妹給洗了嘛?”
“可别亂說啊!”
傻柱看了一眼門外,轉回身對着妹妹說道:“人家是覺得住着咱家的房子,又有李學武在這裏邊兒,不好意思給錢,隻能用這種方式感謝呢”。
“啊,感謝~”
雨水看着哥哥問道:“那您相中哪個了?”
“我……嘿嘿~”
傻柱瞪了瞪眼睛,一點妹妹,道:“不告訴你!”
“呵呵”
雨水撇嘴笑了笑,道:“西琳就别選了”。
“爲什麽?”
傻柱這會兒被妹妹驚着了,瞪着眼睛說道:“西琳爲什麽不能選?”
雨水看着哥哥說道:“還沒吃夠漂亮女人的虧啊,就奔着好看的去,載幾回跟頭了?”
“我哪兒……幾回了,不就一回嘛~”
傻柱提了提氣,說道:“說說,爲啥不能選西琳?”
“不爲啥,就是不建議你選!”
雨水看着哥哥說道:“好好找個老實人過日子吧啊我地親哥!”
“迪麗雅……迪麗雅……”
傻柱皺着眉頭想了想,問道:“行嗎?”
“不是你說行嗎,得是人家說行”
雨水看着哥哥認真地說道:“别老想着娶媳婦兒就可着心思來了”。
說着話小聲說道:“迪麗雅是帕孜勒的親妹妹”。
“那西琳……”
“你知道就是真表親啊?”
何雨水看着哥哥說道:“西琳很少和帕孜勒說話,倒是跟那個傻大個兒交流的多,而且跟迪麗雅也不是那麽的親”。
“真的?”
“你不會仔細看啊?”
“我看人家幹嘛!”
傻柱這會兒還有理了。
雨水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帕孜勒明顯是要被李學武安排進分局的”。
“那又怎麽了?”
傻柱無所謂地說道:“我還指着小舅子啊我?!”
“可你不能不想着以後啊~”
雨水看着哥哥說道:“你的孩子呢?都當廚子啊?”
“廚子不是挺好的嘛!”
傻柱不以爲然地說道:“要是十個八個的都當廚子,那還真就餓不死了”。
雨水看了看哥哥,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叫醒這個裝睡的哥哥。
以前景勇傑在的時候他就這樣,即使在乎那個片警的身份,也裝作不當回事兒。
可每次見着景勇傑,都是一副底氣不足的模樣。
傻柱也看見了妹妹的眼神,躲了躲,說道:“我跟李學武的關系還不錯呢”。
“有多不錯?”
何雨水瞥了哥哥一眼,道:“求人如吞三尺劍……”
“知道了~”
傻柱無奈地點點頭,說道:“我看看吧,啊”。
再轉頭見妹妹盯着自己的眼神辯解道:“你可總得給我點兒時間接觸吧,總不能現在就過去拉着洞房吧!”
“我沒逼着你”
何雨水抹哒了一下眼睛,不再看哥哥,邊往出走邊說道:“怎麽選看你自己的,又不是我娶媳婦兒!”
“哎!”
傻柱還想再說,卻是瞧見妹妹已經拉開門出去了。
“嘿!我說……”
傻柱舔了舔嘴唇,在屋裏轉了個圈兒,撓了撓頭,也不知道該幹嘛了。
雨水這邊一出屋便見着秦京茹在往這邊看,等見着自己出來,又轉過了頭。
因爲天頭暖和了,這太陽足的時候出來曬曬也好的快。
所以這會兒賈張氏帶着秦京茹一并看着小槐花,坐在門口糊着火柴盒。
别看現在秦淮茹掙的多,可家裏長嘴的也多,想過好日子,就得開源節流。
當然了,這都是賈張氏對着秦京茹說的,怕秦京茹待的寂寞,特意去街道申請的火柴盒拿來家裏糊。
一個是掙點兒零花錢兒,二一個是讓秦京茹掙點兒飯錢。
就算是親妹妹,這個時候也沒有這麽大了留在姐姐家養活的,更何況是結了婚的姐姐。
所以這會兒秦京茹也知道自己咋回事兒,家是回不去了,想要留在城裏,暫時就隻能這麽就活着。
這糊火柴盒的營生也不咋好做,不過勝在簡單,容易上手。
一千個,五毛錢,一個月就依秦京茹這個速度,八九塊錢是不成問題的。
倒也是足夠她吃飯和花銷的。
現在秦淮茹在家的時候也不怎麽搭理她,也一直沒說給她安排的事兒,許是還在生她的氣。
雨水是知道她這點兒事兒的,所以别看住在上下屋,卻是從來都不說話的。
秦京茹用眼睛餘光看着白天鵝似的何雨水從自己前面過去,也是在嘴上嘀咕着什麽。
賈張氏倒是跟雨水說了兩句,可也就是閑磕打牙,見着雨水出院兒也沒注意。
這邊手裏正忙活着教給槐花折紙條,那邊又得給火柴盒上夾子。
“奶奶,爲什麽哥哥可以不幹活兒啊?”
“誰說的?”
賈張氏唬着臉說道:“你沒見着你哥哥拎着網兜兒和水桶去撈小魚蝦米去了啊?”
“我也想去~”
“你還太小,可不能奔水邊兒上”
賈張氏點了點小桌子,示意槐花趕緊忙活手裏的活兒。
“你哥哥那是爲了後院兒那幾隻雞呢,好下蛋啊,下了蛋給你煮雞蛋吃啊”
“雞蛋好吃!”
槐花看了看奶奶說道:“就是有點兒少”。
“不少了”
賈張氏看了看陽光,算計着時間,邊惦記着孫子邊說道:“一個星期吃一次,誰家這麽牛啊!”
說着話看着秦京茹說道:“你要是會孵小雞,咱就攢點兒雞蛋,到時候也養點兒”。
“我在家就幹這個,上這兒還幹這個,那我在家幹好不好?”
也許是糊火柴盒煩躁了,跟賈張氏說話也帶着氣。
“誰讓你來了?”
賈張氏可不慣着她,哼聲道:“現在滿大街的跑學生,你覺着你能找着活兒?”
秦京茹低着頭也不言語,可手上卻使着勁兒呢。
賈張氏從秦京茹手裏搶了被捏走形的火柴盒,拿過來自己修了一下。
知道自己的話秦京茹不愛聽,可不愛聽她也得說。
這個親戚她不能攆,攆了兒媳婦兒的臉上就不好看了。
可也總不能就這麽養着,糊火柴盒也不是長久之計。
再說了,看現在這個模樣,她也是不愛糊這玩意兒的,逼着做也做不長久。
“你也别怪大媽說話難聽”
賈張氏看着低頭不語的秦京茹說道:“這日子怎麽都得過,你投胎就錯了,還能回去重新投胎啊?”
“羨慕人家不如自己好好奔,既然你不願意就這麽嫁人,那就自己活出個樣兒來”
“我怎麽活啊~”
秦京茹就眼淚方便,心眼子好使,可就是沒能耐。
“我活了半輩子了,也不知道怎麽活”
賈張氏嘴是破了一點兒,可落在她們家的親戚,不能說不能罵的,可不就得想轍嘛。
秦京茹用袖子擦了眼淚,倔強地拿了火柴紙繼續糊。
“我給你說的這個招兒你想想”
賈張氏眼睛也是不大好使,帶着老花鏡擺弄着手上的紙條,說道:“一隻雞每天一個蛋,大的七分,小的六分”。
說着話擡眼看着秦京茹算計着說道:“你養十隻雞,一個月多少錢?”
“我……”
秦京茹看了看賈張氏,這不是爲難人嘛,她小學就上了兩年,讓她算這個。
“最少十八塊錢”
賈張氏捏着手指頭給她比劃着說道:“十八塊,你幹啥不夠了?”
“您淨算這個!”
秦京茹捏着會拆盒說道:“那雞是鐵雞啊,不吃糧食啊,還能一年到頭兒天天下啊!”
“半年就夠你吃的了!”
賈張氏瞥了一眼,說道:“還想一年,你也不怕撐死!”
說着話,點了點槐花,不叫她弄漿糊,嘴裏繼續對着秦京茹說着:“誰家的雞老吃糧食?”
秦京茹橫着脖子說道:“小隊的雞就吃糧食!”
“那是你們村!”
賈張氏眼睛示意了一下後院兒,說道:“棒梗的雞怎麽就不吃糧食?”
“他……那……”
“還是的~”
賈張氏看着秦京茹說道:“不下蛋的時候就喂米糠,再撿菜葉子喂,下蛋的時候也暖和了,就撈魚蝦,打水草喂”。
“可是……我……”
秦京茹也知道賈張氏說的對,可這和她進城的思路不搭嘎啊!
她是進城上班兒來了,怎麽成養雞的了!
要是能養雞,在家養好不好,跟這兒耗着幹啥。
“告訴你,村裏養,跟這兒養的區别”
賈張氏點着秦京茹說道:“你在家,還能有時間專門養雞?不幹活兒啊?”
秦京茹想了想,還真就是,她是大姑娘了,哪有不下地掙工分的。
“在家養雞下的蛋,你怎麽往供銷社送?你家裏人不分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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