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富華一聽李學武真把省錢又好用的招兒想出來了,哪裏會不高興。
今天的陰霾算是露出一點兒陽光了。
李學武的要求也很簡單,不要分局花錢買,可以用報廢車換。
隻要發動機、傳動系統什麽的好使就行,還就要現在沒人開的威利斯。
鄭富華也明白李學武的意思,這威利斯在國内存在快三十年了,都要成爲廢鐵了,能四台換一台,當然合适。
李學武有辦法變廢爲寶,分局可沒有那些家夥事兒。
其他工廠和單位也沒有,所以鄭富華答應,将全分局所有的威利斯都送到軋鋼廠。
李學武放下電話後,又開始給所有認識的各廠的保衛處長聯系,回收廢舊汽車。
這可真新鮮啊,軋鋼廠什麽時候開展回收報廢車業務了,還是保衛處長張羅的。
哪個廠沒有這種報廢車,多的十幾輛,少的一兩台,都跟犄角旮旯扔着呢。
現在有人收,當然有人賣。
李學武讓保衛處的綜合科的會計和幹事,帶着錢挨個廠去拉廢舊車。
這玩意兒輕,少的用車挂回來,多的直接用卡車拉。
保衛處有小金庫,做什麽事兒都能放開手腳。
再說那破車也不值錢了,都當廢品收回來的。
别看是破車,你要是個人去收,爛成泥都不給你。
但你要說是軋鋼廠收,那就是有方便條件的。
想個什麽理由不能收啊!
等李學武把電話打了一圈兒後,在紙面兒上,已經給夏中全準備了小一百台威利斯了。
當然了,這裏面并不都是威利斯,也有後來仿制的車型,不過發動機都是不錯的。
李學武沒打算要外殼和配件,讓夏中全直接原地組裝。
統一規格,統一樣式,統一操作,讓京城跑滿紅星牌巡邏車。
“處長,到飯點兒了”
沙器之走進來提醒了一句,剛才李學武一直打電話,也沒敢打斷。
“好,你先去”
李學武拿着電話想了想,還是打去了醫院。
“喂?”
顧甯聽見有電話找,就知道是李學武。
這會兒接起電話,果然是那人。
“對不起啊,昨晚吓着了吧?”
“沒……”
顧甯拿着電話看了屋裏幾人一眼,随後說道:“晚上說吧”。
“好”
李學武知道顧甯的意思,點點頭說道:“那晚上我去海運倉”。
“嗯”
顧甯應了一聲便把電話挂了。
“呦,顧醫生,對象啊?”
“胡醫生”
顧甯微笑着打了個招呼,随後便出門去了。
她還是有點兒放不開在同事面前說李學武,雖然大家都知道她對象是誰。
昨晚李學武那通電話确實給她吓了一跳,回到家通過母親的話才知道原委。
幾人心驚膽戰了一宿,今早又被吓了一下,這才理解李學武的用心。
尤其是母親給她說了李學武所擔心的,她更沒有在心裏埋怨李學武沒直接跟她說了。
這會兒不跟李學武在電話裏多說,是想着這會兒人多。
這也算是顧甯第一次主動約李學武見面,雖然是隐晦的。
李學武這邊也是怕顧甯多心才打這個電話的。
放下電話以後便起身往小食堂吃飯去了。
進食堂的時候李學武還看了看招待所的受損情況,還成,這樓可真結實。
這個時代的建築都有着毛子風,嘎嘎結實。
至少李學武是沒有從面兒上看出樓體有什麽問題。
等進了食堂從秦淮茹口中得知,領導都沒回來,包間兒裏隻有李懷德一個人。
李學武端了自己的碗進了屋,找李懷德邊吃邊聊去了。
——
負責城外一路的廠長楊鳳山一行是在小飯館裏解決的中午飯。
可桌上的氣氛不是很好,大家也都強忍着情緒把飯吃了。
原因就是魯正中一家都沒救出來,房子塌下來直接把人砸沒了。
這一路走下來,沒了的也不止這一家,可全家都沒了的隻有這一戶。
坐在桌上的衆人心情都很沉重,看着眼前的飯菜也咽不下。
尤其是谷維潔,她是一直守在救援現場的,也是看着韓戰帶着人把魯正中一家從廢墟裏擡出來的。
六口人,唉~~~
一上午的走訪中,光是房子坍塌的情況就不下十幾處,還有院牆和家具器具倒塌砸傷人的情況。
地震謠言和誤傳的現象他們也遇到了,雖然都解釋了,工人和家屬也都信任了他們,可還是避免不了地對生産生活産生了影響。
他們不知道的是,發生在軋鋼廠身上的事也發生在了其他地方。
在震後短短的時間裏,地震謠言和地震誤傳事件迅速泛濫。
緻使災區及其鄰區廣大群衆驚慌不安,一度無心勞動,工業産量下降,農業出勤率降低,其間接損失是巨大的。
在這次謠言事件中,應對的最好的就屬東城了。
鄭富華是一個有魄力,也有能力的領導。
在聽取了李學武的建議後,便聯系街道,組織了宣傳隊和宣傳卡車流動播放科普地震的相關知識。
雖然在DC區還有一些的不實消息,可在分局、街道、社會力量加入到了救援工作中後,這種現象得到了很大強度的控制。
書記楊元松他們就遇到了這種宣傳車,也見到了軋鋼廠的保衛處救援隊。
雖然這些領導沒有說李學武,但在心裏都是給李學武打上了一個能幹事兒的标簽的。
尤其是楊元松,他是特别欣賞李學武的,卻也是最頭疼李學武行事風格的。
可以這麽說,李學武爲了做事,可以不擇手段。
亦正亦邪的風格讓他這位谠組書記很是把不住他的脈。
當然了,他也知道,如果不是有着這種行事風格,李學武就不是李學武了,也就做不成那麽多事情了。
軋鋼廠不會再有李學武這種情況出現了,不會再出現一個二十歲的副處長了。
光是李學武這種幹部,作爲廠領導的他們就不會再讓這種情況出現了。
大家在李學武家那麽客氣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李學武在這場地震中所做的功勞。
如果算起來,其實李學武早就對這場地震進行準備了。
上次保衛處那場地震演練就是他們在現場看的,再看今天,敬佩之心油然而生。
——
李學武在小食堂跟李懷德彙報了保衛處和設計處合作的事情,也說了應對地震所做的救援安排。
李懷德對李學武的辦事能力是相當滿意的,尤其是會變通這一點。
兩人從小食堂出來圍着團結湖走了一圈兒,算是溜溜食兒。
“上面的支援任務下來了”
李懷德漫步走在磚鋪的甬路上,看着左手邊的團結湖,和湖裏紮進水裏找魚吃的鴨子。
李學武則是錯半步跟在身邊,兩人走的都不快。
今天是三月八号,每年都要舉行慶祝活動的,今年廠裏也準備了。
可被今天的地震給震沒了。
不僅僅是工會那邊無心組織活動,就是廠女工和機關裏的女同志們都沒有心情慶祝節日了。
所有家庭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傷害,更有傷亡情況發生,哪裏有心慶祝。
所以今年的婦女節顯得格外冷請,團結湖周圍也是靜悄悄的。
時不時有幾隻麻雀從草叢裏飛出來,繞着湖水飛向了對面兒。
李懷德看了看那幾隻麻雀,轉頭對着李學武說道:“我準備去一趟災區”。
“我陪您去!”
李學武也是沒有想到李懷德有這個魄力,敢現在去災區。
并不是說地震結束了,那邊就安全了,恰恰相反。
“不用”
李懷德背着手慢慢地往前走,邊走邊說道:“聯合企業的事還是需要你來辦,再有”。
說着話,轉頭看向李學武說道:“我希望能在這段時間給你充分的空間和自由度,來完成工作的過渡”。
“是”
李學武看了一眼轉回身繼續走的李懷德,嘴裏應了一聲是。
他知道李懷德說的對,自己的工作确實還沒有完成過渡。
從他培訓回來,接任保衛處開始,所有的工作都在過渡中。
至少保衛處現在還有董文學的影響在,就不算李學武真正的掌握了保衛處。
今天李懷德也是跟李學武從邊疆回來,第一次讨論部門掌控的問題。
這說明三個問題:一、李懷德開始重視起李學武了,結果就是重用。
二、李學武的能力和人品得到了他的認可。
三、李懷德競争常務副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這種競争是無形的,不在局中,誰都感受不到。
就連李學武這局中人都不知道李懷德下一步怎麽走。
就比如今天突然給自己放權,就比如今天突然決定帶隊去震區支援。
說是給自己空間和自由度,并不是說讓自己把保衛處内部理順清楚,還有外部的關系。
包括跟廠各處室,跟廠各領導,跟外部各廠、各單位等等。
李學武的人脈廣、能力足,李懷德倒是不覺得他不在天會塌下來。
該說不說,李懷德真是一個狠人。
對上和對下都是有着自己的算計,這在後來離開軋鋼廠還能混的風生水起,不無這份狠厲的原因在。
保衛處現在的工作有紅星訓練場的建設和業務擴展,消防科、消防隊,稽查科、稽查隊,護衛隊、保衛的訓練和補足。
與武裝部的合并,消防器材、裝備的推廣與銷售,保衛和武裝人員的訓練和裝備的推廣和銷售,應急雙預案的推廣。
與多部門、多廠、多單位組織的治安大隊,鋼城煉鋼廠的保衛建設,付斌案的收尾,邊疆一行所成立的辦事處和聯合企業籌備建設。
跟廠區其他處室有關的工作:設計處,關于消防器材、車輛改裝的項目。
人事處,關于幹部調整和相關部門的組建,包括消防科、稽查科、訓練科。
武裝部、宣傳處,這兩個部門要跟谷維潔談。
廠外的工作除了分局他自己的工作以外,跟軋鋼廠有關的單位有華清大學保衛處、支援團。
這次無論是軋鋼廠還是分局,聯合周邊企業的動作裏都有李學武的影子。
治安大隊是他一手促成的,後期的訓練和裝備、車輛等等,都需要維持。
這麽一算下來,李學武近期要忙的工作還真是多,丈母娘還等着自己回信兒什麽時候結婚呢。
這特麽都忙完是不是都得要孩子了?
“我安排護衛隊的人跟着您一起去”
“好”
李懷德還是比較注重個人安全的,别看他去災區拼命,但不想死。
能帶着李學武培養的精銳當然不無不可。
“我準備帶一些冷凍的牛羊肉過去”
李懷德看着太陽出來後,雨過天晴的團結湖,說道:“樹欲靜而風不止了啊”。
李學武沒有接這個話茬兒,有些時候,某些話還是聽不明白的好。
這些牛羊肉軋鋼廠自己吃不下,也不可能全都消化了。
現在給災區捐一些,總比給……強。
“我倒是建議跟别的廠換成棒子面兒”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并沒有看向轉過頭來的李懷德,随意地說道:“有的時候升米恩,鬥米可就是仇了”。
“嗯,這個建議好啊”
李懷德轉頭對着身後的秘書說了幾句,随後帶着李學武繼續往前走,邊走邊說道:“吃飽飯比什麽都重要啊”。
“還是您看得準”
“哈哈哈!”
——
李懷德沒有安排李學武跟着,李學武也沒打算真的跟着。
這邊已經開局了,該上桌的人都已經上桌了。
現在李懷德暫時離桌那是爲了走到更好的位置,并不是真的離開牌桌。
如果李學武現在去災區了,那有可能真的離開牌桌了。
這也是李學武問李懷德那麽一句的原因。
兩人心知肚明,上午剛說了讓李學武找谷維潔談,怎麽可能下午帶他走呢。
不過李學武在回到辦公室以後還是親自安排了跟随李懷德去邢城的人。
這次就由劉兆倫帶隊,如果完成的好,就把他負責人的帽子換成護衛隊隊長。
昨晚沙器之做的行程全亂了,不過李學武現在是能忙什麽忙什麽。
他現在走不了,三路人馬分别由着韓戰、韓雅婷、魏同帶領着救援,他得坐鎮指揮。
昨晚沒處理完的文件便集中到了今天來處理。
消防科一分爲二,李學武把消防檢查和消防隊的權利保留在了消防科,把安全稽查和應急管理歸到了稽查科。
現在他考慮的是稽查科的人事問題,還有是否将稽查各科室的權利放在稽查科。
跟谷維潔談,也不能幹個手爪子談。
早先就準備推給谷維潔的稽查股現在成了稽查科,這裏面要說沒有谷維潔的安排,打死他都不信。
好麽,武裝部被自己拆了個稀巴爛,大多分配去了訓練場搞後勤。
而這邊谷維潔就給自己來了一招兒釜底抽薪。
稽查股裏的跟多人都是武裝部借調過來的,現在升級成科室,那安排的人和事就更多了。
李學武看着桌上的文件笑了笑,現在遊戲才剛剛開始。
在會議上講話的聶成林估計不會想着吃聯合企業的紅利,他想吃人走之後的紅利。
鄧之望是有去聯合企業的願望,可他現在跟楊鳳山、楊元松聯系沒聯系上不知道。
景玉農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她倒是不準備從軋鋼廠調走,不過跟李懷德一樣,可能都想再進一步。
剩下的谷維潔就很屌了,站在谠委看着廠部這邊,真可謂吃着自己碗裏的看着别人鍋裏的。
隻有新來的薛直夫比較内斂,一心要深耕紀監工作似的。
本來軋鋼廠的權利架構是很穩定的,畢竟領導少嘛。
現在可倒好,九個人齊了。
楊鳳山本就受着楊元松鉗制着,隻有一個聶成林是自己人。
楊元松的情況也不咋地,本來在谠委這邊一家獨大,現在好了,兩個副書記直接分了權。
新來的這幾個領導也都是各自爲政,現在看還尿不到一個壺裏。
李懷德倒是運氣好,走邊疆帶上了李學武,把基礎夯實了一把。
不僅給自己謀得了好名聲,又給廠裏的工人和幹部們謀了福利。
現在又找準時機去拼命,那是爲了做給上面的人看的。
上面的人和下面的人都交好了,再把中間的這幾個擺平了,那李懷德真的要上位了。
一切的一切都要給李懷德的常務副讓位,就算是李學武也不行。
所以這個稽查科李學武交定了。
别的科室一把手的情況并不比李學武這邊好多少,隻要主管領導有意圖的,他們都得出力。
正在李學武處理文件的時候,秘書沙器之走了進來。
“領導,随支援隊一起救援的綜合科辦公室幹事們寫的稿子交上來的”
李學武擡起頭看了看窗外,這會兒太陽已經開始西斜了。
“救援的進展怎麽樣?”
沙器之将稿件交給李學武,嘴裏彙報道:“全廠職工,上報家庭損失的、未上班的全都排查了一遍,能送到廠醫院的都送過來了”。
“魏同和韓戰回來了?”
“還沒有”
沙器之邊回答李學武的問題邊給李學武收拾了桌上的文件。
眼瞅着就要到下班的時間了,這會兒多收拾一些,等會的就簡單輕松一些。
“韓科長和魏科長彙報說還得等一會兒才能到,辦公室的幹事是先回來的”
“嗯”
李學武将能上宣傳的稿件挑了出來。
“告訴于主任,給所有參與救援的人員補一張洗澡票,再聯系食堂,加菜!”
李學武擡起頭,看着沙器之說道:“土豆燒牛羊肉!”
“是!”
李學武說完将手裏的稿件扔回了桌子上,道:“告訴這些人,今晚連夜重新寫,明早交上來,剩下的交宣傳處”。
“是!”
李學武站起身,走到窗前看了看落日的餘晖。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啊”
沙器之不知道李學武的話是什麽意思,不過這跟他沒關系,收拾了桌上的兩撥稿件,帶着李學武的命令出去執行了。
“鈴鈴鈴~”
李學武的夕陽美景沒有看夠便被電話鈴聲追醒了。
是調度處打來的,今日到達的通勤火車上送下來幾個大箱子,說是給李副處長的,是從鋼城發來的。
李學武撂下電話又給小車班打了一個,叫韓建昆幫自己領了。
早上又是大雪又是小雨的,李學武隻穿了一件毛衣和雨衣來了。
這會兒當然不能再穿回去,那不成傻小子了嘛。
辦公室的休息間裏倒是有制服,不過李學武沒舍得穿。
這玩意當樣子的時間多,穿髒了真不願意洗。
看了看時間,起身出了屋,跟沙器之說了一聲一會兒去招待所接自己,随後便下了樓。
到一樓的時候正巧看見韓雅婷進來,遠處走廊裏還有一陣喧嘩聲。
“處長”
“嗯”
李學武看了一眼走廊深處,随後看向韓雅婷。
韓雅婷明白李學武的意思,輕聲彙報道:“幾個謠言查出來了,相關的人員已經到案”。
“加大力度,争取明早把通告發出去”
李學武點了點韓雅婷道:“這種事情要快刀斬亂麻,别騰!”
“明白!”
韓雅婷敬了一個禮,随後便往一樓保衛科去了。
李學武則是繼續往出走,繞過輔樓,從小禮堂門口穿過去,直接到了招待所。
這條路就是機關處室各領導去小食堂吃飯的路。
隻不過下午回來的這些領導都在會議室,晚上也是沒有人準備在這邊吃的。
李學武進招待所的時候正瞧見秦淮茹在前台呢,邊上還站着腦袋上裹着紗布的小當。
今天早上小當受了傷,是李順給緊急縫合的傷口、上的藥。
可該做的消炎和休息還是要有的。
秦淮茹今天又得上班,就把孩子順手帶來了,輸液直接就在廠醫院,休息就在辦公室的值班床上。
秦淮茹今天忙工作的同時又得照顧閨女。
這會兒見着李學武進來,還沒等秦淮茹開口,小當倒是弱弱地喊了一聲武叔。
“好點兒沒?”
李學武笑了笑,對着秦淮茹說道:“我今天早上來穿的雨衣,去樓上換個衣服”。
“我去給你開門啊?”
“不用,照顧孩子吧,我自己來”
李學武拒絕了一下,想跟秦淮茹要鑰匙。
可秦淮茹卻轉身推開了辦公室的門,對着裏面說道:“松英,去樓上給李處長開下門”。
張松英坐在辦公室裏還以爲秦淮茹開玩笑呢,等轉頭看見真是李學武站在前台,趕緊起身笑着走了出來。
她也有樓上的鑰匙,這會兒跟秦淮茹對視一眼,笑着跟李學武打了聲招呼。
李學武則是無奈地應了一聲辛苦。
張松英在前面走着,李學武在後面跟着。
好像是故意的,張松英的褲子本來就修剪過的,招待所裏又暖和,外褲裏面穿不住啥。
所以這會兒……
李學武慢了一步,讓張松英多走一步,省的看見什麽痕迹。
張松英好像知道了李學武的反應似的,這會兒走在前面也紅了臉。
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好像後面的視線帶着溫度似的,燒着屁股。
等上了三樓,兩人的表情這才正常了。
“咔哒”
張松英紅着臉開了房門,由着李學武先走了進去。
李學武以爲自己進來了,她就走了呢,沒想到跟進來了。
“我幫您找衣服,您先洗個澡吧”
張松英也不敢看李學武,錯着李學武的身子進了房間裏面。
李學武則是歪着腦袋看了看這女人的背影,推開衛生間的門洗澡去了。
也是趕巧了,李學武剛甩開衣服成爲自由身,拉開門走進來的張松英也自由了。
不是特麽給自己找衣服去了嘛!
怎麽自己的衣服也混丢了!
“我……我幫您搓搓背……”
這是多麽正常的一個理由,李學武怎麽拒絕?
在搓了一個特别正經的背以後,李學武圍着浴巾走了出來。
“這不是我的毛衣吧?”
“是…您的”
張松英走出來小心翼翼地說道:“年前給您織的,一直放在衣櫃來着”。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他現在也搞不清楚哪件毛衣應該放哪處衣櫃了。
婁姐那邊有一個衣櫃,家裏有一個,這兒還有一個。
哎呀,現在還好,這特麽以後怎麽管理?
張松英不知怎麽的,跟秦淮茹說那話兒的時候可敢說了。
可到了李學武這兒就有種莫名的害怕。
這會兒也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給李學武織毛衣,也不知這件毛衣李學武會不會穿。
“挺好的”
李學武看了看像是等待審判的張松英,開口稱贊了一句。
這毛衣确實好看,還是這個時候很少見的、帶花紋的毛衣。
這花紋不是染上去的,而是織毛衣的時候用其他顔色的線,按照特殊的手法織出來的。
李學武穿了這邊放着的襯衣和秋褲,随後穿了張松英給織的毛衣。
張松英見了李學武的誇,笑的跟得了獎似的,伸手幫着李學武整理衣服。
李學武也是懶慣了,也是被于麗給慣的,現在見着張松英幫着,便站好了等着了。
張松英一見李學武這樣,更積極了。
看着眼前穿着黑色修身褲子,撞色雞心領薄毛衣的青年,張松英的眼睛都快長李學武身上了。
幫着李學武把白色的襯衫領子整理好,又幫着把灰色的夾克衫穿上,這才滿意地笑了笑。
李學武在門口的鏡子處照了照,還特麽挺帥。
這一身兒衣服以前可沒有,他敢保證,以前這邊的衣櫃裏也是沒有的。
不用問,毛衣都送了,這身衣服差啥啊。
李學武看着鏡子裏自己的褲子,一看就是跟張松英穿的那條一個手藝的。
把兩條大長腿襯托的很長,夾克衫裏的撞色毛衣也顯得年輕了,有朝氣了。
以前李學武的衣服老氣的多,現在看着才像是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呢。
張松英見着李學武在這照着鏡子仔細看了,就知道他是滿意的。
李學武滿意,她就滿足了。
這會兒把櫃子裏以前放的皮鞋拿出來放在了李學武的腳邊。
“我幫你……”
“我自己來”
李學武拉了一把張松英,沒有說“不用”兩個字,而是扶穩她以後用鞋拔子穿了。
“家裏人沒事兒吧?”
本就欣喜李學武剛才的動作呢,這會兒見着李學武問自己家人,便笑着拿了木梳幫着李學武梳了梳頭發。
“沒事兒,我們家房子新建的”
“那就好,多注意一下”
李學武由着張松英給自己梳了一個現在最流行的雷劈發型。
在出門前看着還沒穿衣服的張松英問道:“不一起下去嗎?”
“我收拾一下屋子”
張松英臉色微紅地說道:“您先忙吧”。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不用這麽客氣,禮物還喜歡嗎?”
“喜歡~”
張松英這次才算是跟李學武有了接觸,以前好像霧裏看花一般。
“喜歡就好”
李學武看了看手上的時間說道:“今天是周六,不能耽誤了秘書和司機的下班時間,你也早點兒下班”。
“好”
張松英笑眼如花地送了李學武出門,随後快速地把門關了上來,背靠在門上欣喜地揮了揮小拳頭。
怎麽有人這麽會說話呀!
對自己這樣好,就連要離開的話都說的這麽好!
對司機和秘書都這麽好的人,真好!——
李學武下樓的時候已經是下班的時間了,沙器之正等在大廳。
“處長”
沙器之走過來跟李學武打了聲招呼,說道:“行李已經放在後備廂了”。
“好”
李學武點點頭,正要往出走,卻是瞧見秦淮茹領着小當從服務部走了出來。
這會兒小當的手裏正拿着糖,顯然是從服務部買的。
“怎麽回去啊?”
“啊,我騎車子”
秦淮茹看着李學武換了衣服,臉也洗了,頭發也整齊了,就知道他搓澡了。
“小當跟我坐車回去吧”
李學武看了看小當腦門上的紗布,道:“傷口不能見風的,明天再來給她帶帽子”。
“知道了,來的時候也帶着帽子呢”
秦淮茹笑着拉了拉閨女的小手,問道:“跟武叔坐車回去好不好?”
“好,我想坐汽車”
小當并不怕李學武,越是小的孩子越不怕。
因爲孩子純真的眼睛裏最是能分的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哈哈哈,路上給你賣了!”
李學武笑着走出大廳,拉開車車門子示意秦淮茹把孩子送上車。
秦淮茹則是笑着把閨女放在了後座上,随後退了回去。
李學武關上車門子,從另外一個方向上了車,由着小當笑着跟母親招手,車緩緩啓動,往家開去。
——
婁姐以前跟李學武抱怨過的,每次休假的時候他都忙。
确實忙,越到周六日他越忙。
可能這就是場面人的無奈吧。
回到家讓小當自己跑回家了,自己這是帶着韓建昆和沙器之把幾箱子行李裝上了威利斯。
今晚約了顧甯,順道正好把這些行李給周亞梅帶過去。
這會兒西院兒正熱鬧着,老彪子笑着帶帕孜勒過來幫忙。
“得着啥了,樂成這德行?”
“說今天的事兒呢”
老彪子笑嘻嘻地跟着李學武說道:“今天我們不是去救援了嘛,有認識帕孜勒的,等下午我帶他去辦戶籍手續,誰都讓着他”。
“是嘛!”
李學武笑着拍了拍帕孜勒的胳膊,道:“做好事兒的感覺怎麽樣?”
“嘿嘿,真好!”
“哈哈哈哈!”
可能是大難不死後的暢快,這會兒街坊鄰居們都變的豁達了起來。
李學武送了沙器之和韓建昆上車離開,便笑着跟老彪子幾人逗了幾句。
這會兒西院二十幾個人站着說笑,整理着昨晚踩踏出來的淩亂,卻是别有一番團結的樂趣。
李學武跟他們說了幾句便回院裏了。
先是跟于麗說了幾句,又往家裏去了。
許是吓着了,老太太說李姝中午就開始發高燒,還是老彪子回家來知道了,開車把李順接回來看的。
李學武進屋這會兒李姝正睡着,也沒敢大聲說話。
輕聲安慰了母親和老太太幾句,又輕輕在閨女的小手上親了親。
等出了屋門,這才跟送出來的母親說道:“媽,我去看看幹媽,昨晚他們兩口子都在單位值班來着”。
“去吧”
劉茵看着兒子狀态還好,便應了,順嘴叮囑道:“早點回來”。
“媽,可能得晚點兒”
李學武笑着說道:“吃完飯又約了顧甯在新房子那邊見面”。
“可不準胡來!”
劉茵被兒子吓了一跳,還以爲要做這麽壞事呢,拍了他一下。
李學武則是笑着回道:“您想哪兒去了,還有别人在那邊呢,就是見個面”。
“那還行,可得注意點兒啊,早點兒回來”
劉茵看着兒子說道:“小甯是乖孩子,可不能傷害人家”。
“您兒子就是大灰狼?”
李學武笑着躲了母親的打,嬉笑着出了門。
劉茵看了兒子的背影一眼,眨麽眨麽眼睛。
這套衣服什麽時候置辦的?怎麽沒見過?——
别說她沒見過,李學武今天還是頭一次見呢。
等跟母親說好,李學武便來到西院兒着了車,跟給自己開大門的葛林笑了一下便出了門。
在路上先把後面的箱子換成了一挂羊肉和一個袋子。
等到了幹媽家門口,卻是瞧見幹爸鄭樹森正在開大門的鎖。
“爸,您才回來啊?”
“學武啊!”
鄭樹森轉回身卻是瞧見幹兒子從車上跳了下來。
“你媽說你要來,去買菜了”
“我媽心疼我”
李學武笑嘻嘻地從後車廂将凍羊肉和袋子拎了下來。
鄭樹森見着李學武手裏拎着的東西便無奈地笑了。
還真如老伴兒所說,這孩子每次來非得帶點兒東西來。
李學武拎着東西跟着鄭樹森進了大門。
“咱們吃鍋子吧”
李學武将手裏的袋子遞給鄭樹森,說道:“給我媽帶的,可沒您的份兒啊!”
“這小子!”
鄭樹森見着李學武笑呵呵地拎着羊肉去了廚房,便也笑着拎了袋子先進了屋。
袋子裏的東西不輕不重,幹兒子都說了不是給自己的,便也沒看,順手放在了沙發上,自己則是往裏屋換衣服去了。
李學武放好了羊肉也跟着回了屋,将自己的夾克衫脫了,隻穿了毛衣。
“爸,您生火燒炭啊!”
李學武站在門邊對着裏屋喊道:“我去切羊肉,等我媽回來洗點兒菜咱們就吃飯”。
“知道了”
鄭樹森在裏屋應了一句,這會兒換了家裏的衣服也走了出來。
幹媽家的廚房就是廂房,地方不小,跟庫房正合在一起使用。
摘了牆上挂着的圍裙紮了,伸手從架子上拿了一把大菜刀,拎了那挂羊肉劈下一塊兒便開始切小麻将塊兒。
要說李學武懶,他在家是一個手指頭都不摸廚房。
不是在倒座房吃現成的,就是在後院吃于麗給做的雞湯。
你想啊,穿衣服都有女人伺候着,吃飯還能伸了手!
可要說他不會吧,可你現在看他切羊肉也行着呢。
鄭樹森開了廚房的門,看了看李學武的刀工,笑道:“還成啊!”
“感情兒!”
李學武笑着回道:“不過爸您别指望我太多啊,我也就會切個菜,上勺我是不行的,湯料還得看我媽”。
“哈哈,咱爺倆兒一樣兒!”
“哈哈哈!”
其實這羊肉鍋子很好做,好羊肉真不用底料。
在吃這方面,四九城的男人都長嘴了,沒長手。
鄭樹森把家裏的紅銅火鍋找出來,用清水刷了個幹淨。
又應着李學武的要求泡了木耳和粉條,這才引了廚房的爐子,準備燒炭。
燒炭得是用木頭,不是煤炭。
這會兒把爐子引着了得轟一會兒,然後再放小孩兒手腕粗細的木頭才行。
有的講究人家以前用燒好的炭,無煙的,銀色的炭。
賣炭翁就是幹這個的。
不過現在少見了,吃火鍋的館子裏還燒炭,但沒有賣的。
這就是氣氛,火鍋火鍋,紅紅火火嘛。
李學武将切好的羊肉塊兒直接碼在了盤子了,一層又一層的,也沒有在館子吃的那回那麽講究兒。
而且也不是涮的片兒,是炖鍋子的那種塊兒。
這邊剛收拾完,幹媽進屋了。
“學武怎麽來這麽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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