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禮物

第439章 禮物

老彪子聽見李學武說的數目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以前可沒送這麽多啊。

“閉嘴!”

聞三兒瞪了自己外甥一眼,随後看了看關着的屋門,示意老彪子注意隔牆有耳。

老彪子也明白了三舅的意思,抿着嘴不言語了,可看向兩人的眼神裏還是透露着心疼。

“讓你幹啥你就幹啥得了!”

聞三兒訓了老彪子一句,随後解釋道:“人家這次接了你這麽多肉,白接啊?”

說完老彪子,聞三兒對着李學武說道:“這個事兒我來盯着他做”。

李學武拍了拍老彪子的肩膀,沒有說什麽,事兒還得他自己想明白。

“牛羊已經被山上接走了,你們也盯着點兒”

這是李學武一直關心的事兒,那批牛羊是回收站出錢買的,跟紅星村、那個團是合作關系。

三方合作最穩定,可也最複雜,還是要主動協調和溝通的。

先前隻是初步談了一下,牲口沒到位,齊團那邊也不多說。

但接火車那天齊團是派了車隊幫着運送牲口來着,這就是态度。

“明天讓彪子去一趟”

聞三兒知道李學武早上時間緊,直接給出了建議。

“行”

老彪子點頭道:“明天我和國棟去”。

“嗯嗯,早點兒辦”

李學武點頭表示認可,随後對着聞三兒和老彪子又交代道:“三舅把車子交出來了,彪子你也交出來”。

說着話叮囑聞三兒道:“現在人多,沒個管事兒的不成”。

聞三兒前段時間就已經不出車了,最近也都是在院裏幫着忙,有時候也跟着彪子去廢品公司送貨。

這會兒聽見李學武的安排知道是要做調整呢。

“西院兒有回收商店,有舊貨商店,還有他們這些收廢品的人和車,再加上姥爺的家具,咱們自己的買賣,業務要分清了”

李學武給兩人交代道:“再跟馬主任提六台車,湊個整,讓他們有遠有近,能收多遠收多遠”。

“讓國棟把這一攤子拿起來,以後叫他跟你報賬”

“彪子你把姥爺的家具業務、跟供銷社的業務、商店的配送貨,廢品收送、跟紅星村的業務抓起來”

“讓二爺管兩個門臉兒,跟你報賬”

将别人該管的業務分割好,李學武又對着聞三兒說道:“你抓主要的賬目管理,再跟二孩兒處理咱們自己的買賣”。

“行!”

聞三兒很是痛快地應了。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像李學武說的那樣管賬,這賬做完還是要送到海子别院審核的,錢都在那邊呢。

“邊疆回來的東西稍等一等”

李學武站起身對着聞三兒說道:“從邊疆來的肉太多了,四九城得消化一段時間的,其他東西也都避避風”。

聞三兒也不知道李學武上面還有誰,這些東西是怎麽保存的。

他隻需要知道李學武讓怎麽做就怎麽做就行了。

三人商量完這才出了門,卻是見着沙器之已經等在門口了。

等在門口的還有帕孜勒幾兄妹。

李學武揉了揉額頭,就知道今天要忙到炸。

“西琳和迪麗雅跟着于麗幫忙,葛林跟着姥爺幫忙”

安排完她們仨,李學武又對着帕孜勒說道:“你的事情等等,我給街道和所裏打聲招呼,到時候讓彪子帶你去辦手續”。

帕孜勒的事情說簡單卻是也得一步一步地辦。

今天要見鄭富華的,得先跟他打聲招呼,按照調動工作辦理帕孜勒的戶口。

帕孜勒的戶口調進京城,其他三人的戶口才能交給沈放去辦。

沈放辦完再交給幹媽那邊辦,随後就是副食本、糧食本啥的。

這裏面每一步都不會卡他,但得按規矩走。

李學武不想、也不會給任何人留下小尾巴。

“那我就跟院兒裏幫忙”

帕孜勒可不會當閑人,吃戰友的飯理所應當,但不能拿戰友的糧票當日子過。

“随你”

李學武點點頭,将手裏的包遞給沙器之便往出走,家裏的事兒忙完了,該忙工作的事兒了。

送走了李學武衆人便各自忙去了。

十三太保不用等的,也不用别人催的,幹一天活兒,掙一天錢,不掙錢沒飯吃的。

到現在這十幾個人還有掙不出每個月十塊錢住宿費的呢。

沈國棟和二孩兒沒有等着老彪子,吃了飯就騎着車子,帶着十三太保出門去了。

聞三兒那台車子被霍永芳接了,慢慢的十三太保其餘的十二人也會開始接車子。

二爺、于麗、小燕兒更是沒有等李學武他們,收拾完廚房就往門臉兒忙去了。

姥爺是陪着等在這邊的,因爲他名義上是西院的主家兒,不能把帕孜勒他們扔在這兒的。

可他卻是沒想到外孫子會給自己安排個小徒弟。

這小徒弟可一點兒都不“小”。

沒人敢說一米九幾接近兩米的大個子小,也沒有敢說滿臉滄桑的葛林年齡小。

“得了,咱爺們兒走吧”

大姥擡起頭看了看葛林,背着手笑着往北房去了。

葛林看了看西琳,見西琳鼓勵的眼神便邁着大步跟了上去。

西琳看了看葛林的背影,轉頭跟迪麗雅笑了一下。

“迎接新生活~”

迪麗雅也是微微一笑,跟着西琳往門臉兒房去了。

帕孜勒看了看屋裏攏賬的聞三兒,又看了看上了三輪車出門的老彪子。

這麽一會兒院裏的人走沒了,就剩他一個了。

剛才還說幫忙呢,可這會兒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幫什麽忙了。

西院兒的院子早上沈國棟和十三太保他們必然要收拾的,現在看着幹幹淨淨的。

連掃院子的活兒都不留給他。

見着牆角柴火堆扔着木頭,帕孜勒找不着活兒找了一把斧頭開始劈柴火。

劈完柴火再去收拾馬圈,收拾完馬圈再去北房幫忙。

眼睛裏有活兒總能找到活兒。

——

“處長!”

“處長早!”

“處長您回來了!”

……

當你獲得成功的時候周圍全是好人。

這句話說的真對,前幾個月李學武還能見着壞人,現在方圓幾公裏之内真的見不着壞人了。

從一進大門,崗台上的持槍保衛敬禮開始,到在保衛樓門口下了車,隻要是見着的人沒有一個不是站住了主動跟李學武打招呼的。

李學武也是一一笑着回應了,從門口一直回應到三樓辦公室。

來不及喝一口于德才泡好的茶水,在休息室脫了外套便開始工作。

他現在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查看沙器之和于德才遞交上來前十天積壓的工作。

這不是下面來的,而是上面下來的。

着急的文件,遠在鋼城的董文學已經通過電話幫他處理了。

現在桌上的一部分是董文學處理的那些需要他補簽字的,另一部分則是緊急程度不高的,但需要他盡快處理的。

李學武耳朵裏聽着沙器之和于德才對軋鋼廠十天内關于保衛處的工作情況彙報,眼睛一目十行地看着手裏的文件。

手上則是拿着鋼筆快速地批閱着自己的意見。

領導都有這個能力,鍛煉出來了。

“告訴稽查股,不要畏懼困難,我這裏沒有人情一說”

李學武手在文件上寫着意見,嘴裏卻是對于德才彙報的工作做了回複。

“隻要他們查的出來,那就該怎麽處理怎麽處理”

說着話,将手裏簽完字的文件放在一邊,擡起頭看了于德才一眼後繼續說道:“以後别把講條件、講人情的話遞到我這兒來了”。

“是”

于德才點點頭,臉上并沒有什麽沮喪的神色。

後勤管理處要講情的話他帶到了,就完了,怎麽處理那是李學武的事兒。

再一個,于德才就是想拿這個不大不小的事情試探一下李學武,看看他對這一類事情的态度,以後也方便處理。

李學武顯然也聽出于德才的意思了,所以才擡頭看了他一眼,說了那麽一句。

算是給于德才一個明确的态度,也是有兩人溝通意見的意思。

彙報完一個,于德才馬上又繼續彙報下一件事兒。

要不怎麽說跟領導相處的時候一秒鍾的号都不能溜呢,但凡一點兒不注意,領導給你的指示你就聽不全。

聽不全還能辦好事兒?

“把設計處的預算追加協調函打回去”

李學武在一本文件上簽了自己的意見,直接扔給了沙器之。

“告訴他們,當初批給他們的預算是合适的,搞不出來、錢不夠用那是他們的問題,我保衛處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沙器之緊忙撿起桌上的文件,他明白領導的意思,這是讓他直接辦理這個事兒。

這種直接打臉的工作不能交給廠辦秘書做的,因爲隔着一個人,這種事情就不好說了,誰知道那些秘書到了那邊怎麽說。

兩個部門之間有争論,有矛盾還是要主動溝通交流。

當然了,雖然工作是領導批示的,可也不能兩個處室的一把手約在一起打架不是。

隻能是秘書作爲中間的緩沖,一力促成協作,這也是秘書的工作之一。

李學武趁這會兒工夫喝了一口茶,随後繼續忙,邊忙邊說道:“一個小小的消防器材搞了這麽些天都沒定型,還有臉要錢呢,呵~”

他這話是說給沙器之的,是給他自己明确的态度,是讓他将這句話的态度加工一下表達給設計處。

李學武優先處理了那些補簽字的文件,再看過一遍原文件和于德才代寫的董文學的意見後,李學武就簽上自己的名字。

當然了,如果有不同的意見也會重新标注出來,作爲爲補充意見批示,并不會否決掉董文學的意見。

“處長,會議的時間到了”

沙器之看了看手上的時間,對李學武提醒了一句。

“好”

李學武簽完最後一份文件,站起身點了點已經處理的文件對沙器之交代道:“歸檔,記錄,把回執處理好”。

這是他的工作原則,所有簽字的文件都要留下意見記錄,留下回執,還要秘書歸檔備查。

這種工作方式使得保衛處上下沒有一個人敢糊弄李學武。

有的工作具有時間性和周期性,到時間了李學武想不起來還有秘書按檔案提醒李學武複查呢。

這都是沙器之每天的工作内容。

給李學武當秘書太辛苦了,太繁瑣了,可沙器之真的學到了好多東西。

于德才端了李學武的茶杯,幫着拿了筆記本,用眼神示意沙器之忙桌上的工作。

這也算是給沙器之表達了自己的善意,不然沙器之還得跑一趟。

雖然不遠,可時間寶貴不是嘛。

沙器之對于于德才還是感激的多,并沒有因爲自己跟李學武相處的時間多就驕傲起來。

也并沒有因爲聽說了李學武在選秘書時于德才并沒有幫自己說話而記恨。

因爲李學武沒有給任何人内鬥和驕傲的機會。

不合适?

說換你就換你,一點兒情面都沒有的。

“說說,訓練的事情還能不能做,不能做換人”

李學武拿着保衛科遞過來的文件看了,皺着眉頭扔在了一邊。

嘴裏卻是訓起了韓雅婷。

“處長,我的意見是換人”

韓雅婷主動提出了換人的意見,口中也做着解釋。

“我跟韓戰每周一次輪換,廠裏的工作忙不過來,訓練場的事情做不仔細,兩手抓,兩手都丢了”

“好,那就換人”

李學武點了坐在末尾的魏同道:“把護衛隊跟劉兆倫做個交接,你去訓練場”。

“是!”

魏同聽到這個命令趕緊站起來應了一聲。

“别笑的跟吃了蜂蜜屎似的”

李學武盯着魏同說道:“幹部要有幹部的樣兒,暫時定訓練科科長,訓練場負責人,讓于主任協助你組建訓練科”。

“是,保證完成任務!”

魏同是真高興,就知道李學武回來要用他,沒想到進步來的這麽快。

李學武沒搭理他,轉頭對着于德才安排道:“從這次選拔上來的訓練骨幹裏調人,再從武裝部那邊選調機關和專業訓練人員協助他組建訓練科”。

“是,明白”

于德才拿着鋼筆做着記錄,嘴上答應着,腦子卻是震驚李學武的雷厲風行。

一個科室的誕生就在李學武的話語間,連報告都還沒打呢,工作安排已經開始了。

交代完訓練科的事兒,李學武又對着站着的魏同說道:“你想想這個工作怎麽搞”。

“今天下午我去紅星訓練場,跟鄭局和齊團說一下,可以把他們的訓練力量融入到你的訓練科嘛”

“分局在那邊有個特勤隊,華清大學在那邊有個委培的華清保衛隊,咱們廠新招的三百多人也在,還有在訓的警犬隊,這些你想好怎麽做”

“是”

魏同知道自己這次的任務不輕松了,可以說是從零開始。

“去吧,去做交接,交接完不用等我”

揮揮手示意魏同可以走了,随後對着其他人示意繼續彙報。

李學武不講排場、不拿領導的譜,在會議室裏集中開會處理積壓問題,效率是相當的高。

把工作都處理完,李學武看着還有點兒時間便做了工作總結。

“加強機關人員業務能力的培訓和提升,加深一線檢查人員和保衛人員的鍛煉和職業素質提升,加大巡檢和抽檢強度”

“把心放在工作上,把工作做在實處”

李學武看了看桌子兩旁坐着的幹部,道:“今早器之跟我說,昨天早上邢城地震了,還不小,五點二級,這是警鍾啊!”

“是要在應急訓練中流汗,也不要在實際教訓中流血啊!”

李學武點着桌子強調道:“今年是保衛處的建設年,也是各位的提升年,誰也别說誰底子厚,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我給所有人機會,有能力,做的好,你想上,我就讓你進步”

“沒能力,做不好,那就讓賢,我這裏隻看成績不看條件”

會議室裏的人都是保衛處的主要幹部和骨幹,李學武這個警鍾敲的不算狠,但也不算弱。

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筆賬,新成立的訓練科不聲不響的就在李學武的嘴裏說出來了,大家都不知道這個消息。

人選更是在會上直接敲定了,爲什麽是魏同上而不是自己上啊。

“把應急演練做在實處,把日常訓練做在實處,把安全監管做在實處,把保衛工作做在實處”

李學武看見門口沙器之的提醒了,站起身做最後的強調。

“我希望各位在知行合一中主動擔當作爲,做起而行之的行動者、不做坐而論道的清談客,當攻堅克難的奮鬥者、不當怕見風雨的泥菩薩”。

“熟思慎處,務實笃行,與諸君共勉”。

說完話,在保衛處一衆幹部的起身應和下出了門,帶着沙器之去開廠辦公會。

——

“嚯!李處長龍行虎步,龍馬精神啊”

“少拍馬屁,拍了我也沒有給你帶東西”

李學武笑着跟徐斯年開了句玩笑,進了他的辦公室。

這種辦公會徐斯年一定也是要參加做記錄工作,所以李學武來找他一起去是正合适的。

徐斯年也是用了今年的生肖跟李學武開玩笑呢。

“老弟你可真不厚道”

徐斯年笑着把門關上了,随後跟着李學武一起坐在了沙發上。

“李副廠長都知道給家裏的幾位領導帶了特産,你怎麽就這麽摳呢!”

“哎!你還别說!”

李學武接了徐斯年的香煙笑着說道:“我也帶了,不過我帶的是邊疆的大雪,可特麽到了鄭城就化了,這可不怨我啊”。

“哈哈哈,你是屬鐵公雞的啊!”

徐斯年眯着眼睛笑着刺了李學武一下,算是告訴李學武某些事情了。

李學武耳朵收到了,可臉上和嘴上完全不表現出來,該怎麽說還是怎麽說。

李懷德可以送,他李學武可不能送。

他要是送了,這些領導半夜就該睡不着覺了。

“哎,我可聽說了啊,這一趟可沒白去啊”

徐斯年笑呵呵地輕聲跟李學武叽咕叽咕眼睛,臉上都是色眯眯的表情。

“什麽呀!”

李學武一副我不知道的表情,抵賴道:“我啥也不知道啊,别問我”。

“嘿,嘉獎都發過來了,還說不知道呢!”

徐斯年笑着從辦公桌上将一份嘉獎通報拿過來遞給了李學武。

“嗨,你說這個啊!”

李學武手裏的是他們在途中剿匪的戰功嘉獎通報。

“這個是我做的!”

“你以爲我說的什麽啊?”

徐斯年笑呵呵地問了一句,臉上還是那副怪笑的表情。

“我還以爲你問我剿匪的事兒呢”

“哈哈哈,你是真雞賊啊!”

徐斯年笑着收了李學武遞過來的文件,嘴裏說了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啊”。

“呵呵,我就是沒爲,才不怕人知的~”

李學武也沒大在意,李懷德去找樂子關他什麽事兒,再說一起的還有姬衛東呢,誰敢查。

什麽若要人不知,不讓你知道的你永遠都不知道。

比如大廣場上那個最著名的城門樓子其實是六九年重新建的,誰知道?

“嘉獎有什麽說法嗎?”

“要啥說法?”

徐斯年笑着示意了手表上的時間,提醒李學武開會的時間到了。

李學武站起身邊往出走邊笑道:“真特麽摳,就給個嘉獎完事兒了啊!”

“哈哈哈”

徐斯年笑着跟李學武出了門,随後輕聲說道:“就特麽送去一大堆屍體,連卡車都給帶走了,誰幹的事兒?”

“那特麽是繳獲!再說那槍我給他們留下了呢!”

李學武也是笑着回了一句,道:“我特麽遇見打劫的,把打劫的打劫了,還特麽得讓别人再打劫一下子?”

“要不怎麽說你牛哔呢~”

徐斯年帶着李學武進了會議室,這會兒人還沒來全,趁着開門進屋的工夫說道:“好像是個二等,是我聽來的”。

就說這麽一句,随後進門的兩人便去跟先來的領導打招呼了。

今天的辦公會是擴大會,不止李學武這個保衛處的副處長到了,後勤、生産管理、技術、财務等十幾個處室的一把手都到了。

中間的環形方桌當然是幾位廠領導坐的,李學武他們這些處室一把手隻能去外面一圈的桌子按照名牌就座。

領導進屋的順序就不說了,按照在班子中的排序,後面的先來,前面的後來。

最先進來的就是鄧之望和聶成林,随後就是景玉農和李懷德。

薛直夫和谷維潔一起來的,剛才在廠長辦公室一起開的書記辦公會,也算是趕一起了。

工會一把手熊本成進來後就是廠長和書記一起進來的。

一名書記,一名廠長,一名主蓆,兩名專職副書記,四名專職副廠長,今天的廠領導算是湊齊了。

剩下的就是十三個相關處室的一把手,知道今天的會議重要,所以也都到齊了。

李學武倒是沒怎麽在意,翻開筆記本,把鋼筆放好了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開會啊”

楊鳳山照例主持會議,喝了一口茶水,說了三個字就算是開場白了。

“先就出差歸來的懷德同志表示熱烈的歡迎啊!”

說着話便笑着先鼓起了掌。

李學武看了李懷德一眼,也是跟着鼓起了掌。

坐在對面的徐斯年眼睛一掃就看出李學武的眼神了,轉了轉眼珠子低頭繼續記錄了。

這是廠辦公會,李學武是列席人員,廠長沒有提到他的名字當然沒有什麽。

不坐到環形桌上去,終究不算牌桌上的人,有什麽可抱怨的。

“懷德同志這一次可是給咱們帶回來豐厚的“禮物”啊”

楊鳳山笑着感慨道:“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麽多的肉,哈哈哈”。

“哈哈哈~”

領導笑,下面的人當然要跟着笑,不好笑也得笑。

可李學武并沒有笑,這肉怎麽來的心裏沒個哔數兒嗎?

“今天會議的第一個議題就是關于成立邊疆辦事處的事情”

楊鳳山拿着手裏的文件說道:“由于這次的支援行動成果頗豐,懷德同志實地走訪了當地的生産企業,就互助互利一事提出了成立辦事處的建議”。

說着話擡手示意了一下右手邊,将闡述這條議題的權利交給了李懷德。

“咳~”

李懷德咳嗽了一聲,看了一眼楊鳳山,随後眯着眼睛微笑着說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到了邊疆我才對這句話算是深有體會啊”。

“祖國的美麗而又壯闊的山河,孕育了豐富的物産資源,就邊疆一行,談談我的看法”

這稿不是李學武寫的,李懷德的秘書不在,多半是他自己摳出來的。

人俗,寫出來的文章就俗。

不過該表達的意思是能準确地表達出來的。

先是說了邊疆多麽的好,又說了邊疆的生産環境多麽的不好,生活所需和物産成反比。

再結合李學武給他提供的思路,倒也真摳出來一些自己的東西。

軋鋼廠就算是再大,服務三産再全,也終究是造不出來外地的特産不是。

這次軋鋼廠賺大了,李懷德當然怎麽說怎麽是。

不僅要成立辦事處,還要後勤處行動起來,深化這種溝通交流。

隻要能賺、能用的東西都可以采購回來,直接或者間接地處理掉。

既豐富了軋鋼廠工人和幹部的物資需求,也達到了自給自足的目标。

李學武邊聽邊記錄,好像一副很認真的模樣。

可坐在他身邊的調度處處長畢毓鼎卻是瞧見李學武正在寫材料。

他跟李學武是有過幾次接觸的,都是在李懷德的飯局上,能看得出李學武是一個很務實肯幹的青年幹部。

對于李學武進步快和做事狠厲的傳言,廠裏說什麽的都有。

但對于身處處級幹部的他是完全能理解到的。

如果李學武真的不得人心,不守規矩,還能跟正處長董文學處的那麽好嗎?還能把保衛處經營的如鐵桶一般嗎?

“……當然了,歸根結底,邊疆辦事處的工作目标就是更好地爲軋鋼廠幹部和廣大工人服務,謀求更多、更大的福利!”

“嘩~~~”

李懷德的闡述赢得了會場内一緻的掌聲。

能拿到會議開頭做讨論的,那就代表書記和廠長都是贊成的。

不然開頭兒就都不同意,那今天的會議就甭開了。

這個辦公會前面還有廠長辦公會和書記辦公會打底兒呢。

該讨論的,該溝通的,該分割的基本都分割結束了。

如果什麽議題都掌控不了,非得拿到辦公會議,尤其是這種擴大會議上讨論表決的話,那楊元松和楊鳳山基本離調崗不遠了。

“工人的福利待遇一直都是我廠的重點關注的問題”

楊鳳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着重看了熊本成一眼,這位是主管工人福利的,很多問題都要聽他的意見。

“可以這麽說,懷德同志爲咱們廠謀得了一份發展的機遇,爲咱們全廠同志謀得了一份長久的福利待遇”

“我是贊成成立邊疆辦事處的,也是對這個辦事處報以希望的”

楊鳳山并沒有按照習慣請在座的領導們讨論發言,而是先說了自己的觀點。

既然廠長能這麽說,那就代表書記也是認同的,那基本上就沒有讨論的意義了。

“當然了,大家也可以談談自己的意見”

“我贊成”

“贊成”

……

第一個議題很輕松地就通過了,給今天的擴大會議開了個好頭兒。

“下面進行第二個議題,關于懷德同志提出的組建聯合工廠一事”

楊鳳山喝了一口茶水,掃了一眼會場,見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這才繼續講。

“之前我們已經讨論過幾次了,大家也都聽了懷德同志的觀點闡述和前期發回來的資料和總結了”

“我相信大家都不反對這個提議,但各分管同志都對這項議題有自己的看法”

“現在請各位同志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或者建議”

楊鳳山說完,便将手裏的文件放下,看向了在座的廠領導班子成員。

“我來說幾句吧”

廠長問完話以後會場安靜了十幾秒,顯然大家都在斟酌自己的發言。

倒是景玉農準備的充分,第一個開了口。

“上次的會議我已經說了我的看法,現在談談我對于成立聯合工廠的意見”

景玉農翻開自己的筆記本說道:“聯合工廠就是解決當前各廠的盈餘資源,合理整合再生産和分配的目标”。

“但各廠都有共同的盈餘資源怎麽處理?比如人力、後勤”

“再有,聯合工廠的投資比例,投入比例,資源掌控,物資分配,人事關系,怎麽處理?”

“第三,聯合工廠的财務管理,是按照獨立結算還是多方結算,誰來監管資金調配和使用?”

“嗯,玉農同志問的好”

楊鳳山眯着眼睛拿起桌上的煙盒開始給在座的幾個領導分煙。

這屋裏的領導除了谷維潔和景玉農是女同志,都接了廠長的煙。

等大家都開始吞雲吐霧後,楊鳳山這才繼續說道:“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有問題那就提出問題,解決問題,這是我谠處理問題的一貫思路嘛”。

“咳咳~”

谷維潔被身邊的幾個老煙槍嗆的咳嗽了幾聲,李學武擡起頭看了一眼,随後站起身把身後的窗簾拉開,把窗子打開了。

晴朗的陽光一下子就照射進了會場,伴随而來的還有習習的春風,将會場内的煙霧吹散了不少。

“呵呵呵~”

李學武的突然起身,讓楊鳳山的發言突然停頓了一下。

再看見李學武的所做,大家都低頭輕笑了一聲。

楊鳳山看了看谷維潔和景玉農,随後笑着說道:“是我們男同志自私了,沒有考慮到女同志們的立場啊”。

說着話還看向了要走回去李學武,道:“既然李處長站起來了,那就說幾句”。

“呵呵,領導,我今天是列席”

李學武才不吃楊鳳山這套呢,笑着回了一句就要坐下。

可楊鳳山顯然是不準備要放過李學武的。

“哎~誰說列席就不許發表意見了?”

楊鳳山拳頭朝下輕輕叩了叩桌子,道:“今天讓你們各處室一把手來也不是當擺設的,這個事情是跟你每個處室,每個人都是息息相關的”。

“我看可以”

楊元松抽了一口煙,笑着接話道:“李處長是跟随懷德同志出差了的,這一路上應該也有自己的意見和見解,我看可以談談嘛!”

“呵呵,既然領導說了,那我就談談”

李學武見廠長和書記都把自己架起來了,便也就笑着應了。

“李副廠長在設計這個思路的時候跟我有過溝通”

李學武先把問題的性質定義了一下,突出了李懷德的位置,這讓坐在那邊的李懷德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而坐在一邊的谷維潔則是仔細打量了李學武一眼,像是要看出點兒什麽似的。

從站起身去開窗戶,這會場内就一直都有人關注,李學武已經習慣了。

“我先就景副廠長提出的問題做個引入”

李學武坐下以後,便開始了自己的發言。

“廠長剛才的話已經說到了這些問題的解決方法,那就是尊重”

“像尊重女同志一樣尊重合作者,尊重合作單位”

楊鳳山聽見李學武的話就是眼睛一眯,抽煙的動作都慢了下來。

“我們要抱着尊重的态度開展與各個關聯單位溝通、交流與合作”

“資源整合再分配過程一定是帶着不公平屬性的,我們隻能通過溝通和交流,達到各自的心理預期平衡點”

“再比如人力資源”

李學武擡手示意了一下景玉農的方向,道:“哪個廠都缺崗位,哪個廠都多人,可哪個廠都沒有亂”。

“軋鋼廠的人事處能協調和處理現在這麽艱難的人事環境,那幾個廠的人事處聯合起來就不能處理有更好條件的聯合企業嗎?”

在場的領導和處室負責人沒想到李學武的發言這麽犀利,都随着李學武的手勢把目光看向了景玉農。

可現在看着景玉農倒是沒有冷臉,也沒有生氣,還在認真聽着李學武的發言。

“再說投資掌控”

李學武拿着文件說道:“李副廠長已經在材料裏寫到了,聯合企業解決的是各廠現如今面臨的困難問題,解決的是工人面臨的福利待遇問題,可沒寫要解決各企業領導權的問題”。

這句話一出,環形桌上坐着的領導們都眯起了眼睛,這話可是奔着他們來的。

現在李學武就差指着鼻子罵他們事兒沒幹先争權了。

“聯合企業,那是要聯合大家的力量一起幹大事,解決大家的實際問題”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尊重與合作才是聯合企業創業的紐帶”

李學武可不管這些領導的臉色,直接點明了這個問題的主旨。

他就是要把這層窗戶紙撕開,看看裏面蹲的是一個什麽屁股。

“我覺得還是要先把心擺正了,把目标明确了,把問題準備好了,把兄弟單位聚齊了,再談資源分配、資金監管等問題”

“如果這些都想好,那後面的事不用談也好說”

李學武看了一眼會場内的領導和同事,說道:“聯合企業終究還是挂着聯合兩個字,能聯還得合”。

“以利聯,以益合”

李學武拿着手裏的文件,先是講了這次在邊疆調查的市場情況和物産資源。

又講了軋鋼廠富餘的運輸和生産資源,獨立的煉鋼、制鋼條件,類比工廠的資源等等。

說完這些又講了東北和邊疆的市場實際需求,軋鋼廠的實際需求和周邊企業的需求。

總體來講,就是群衆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後的社會生産之間的矛盾。

“軋鋼廠能提出問題的解決思路就已經走在各企業的前頭了,就已經奠定了領導者的地位了”

“這個時候我覺得軋鋼廠更應該抱以寬容和虛心的态度,加深各企業的聯絡溝通,實現互利互惠,合作共赢的目标”

“我的發言結束”

“嘩~嘩~嘩~”

顯然李學武的發言直接擊中了會場内各領導的内心。

雖然對于李學武言辭上的犀利感覺很不習慣,但不得不說李學武的觀點高屋建瓴,振聾發聩。

在他們還在糾結于讨論果實分配的時候,李學武已經從大局角度出發,總結了各廠、各單位的實際矛盾需要,闡述了聯合企業更爲廣闊的發展空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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