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靈根。”
韓夢瑤靈魂化作的藍焰小鳥撲棱着翅膀，在李觀棋頭頂盤旋飛舞，“邪凰說，它的确有一些修煉方法，但我沒有靈根，所以沒辦法修煉。
而且它還說……那些功法，絕不是我想象中的修仙功法。
它跟我說，它不理解‘修煉成仙’這個詞，因爲歸根結底，一切的修煉走路，本質上都隻是生物的進化。
它還說，每個紀元，都有每個紀元的特殊之處。
在屬于它們鳳凰的那一個史前紀元，有些生物的體内會誕生一種器官，隻有具備這種器官的生物，才能掌控天地靈力。
它不知道怎麽用漢語翻譯這個器官。
過了很久，我和它才知道，原來這個器官，被那些天師府的道士們稱之爲‘靈根’。
靈根是過去式，是老舊的東西，屬于上個紀元的遺物。
但它并沒有完全消失。
現如今的這個紀元，也有極少數的人擁有靈根，在他們身上，邪凰看見了上個紀元的影子。
但邪凰說這并不是好事。
每個紀元有每個紀元的規則。
在這個紀元，用上個紀元的舊東西，隻會被這個紀元，被這個時代所壓碎。
用它的話說，就是……
‘你不陪時代玩，這個時代也不會陪你玩’。
簡單來說，就是修煉靈根類功法的人，無法獲得時代氣運，沒法在這個時代成爲天命之子。
無法争奪氣運，就不可能在這個時代走到最巅峰。
至于煉體法開脈法什麽的，都是邪凰用我的身體跟蕭蕭了解了這些功法之後，它花了點時間自創的。
它的建議，是讓我跟着時代走，修煉異血超人類之路。”
說罷，藍焰小鳥又飛回了李觀棋的肩膀上。
而李觀棋則是陷入沉思。
根據林羨白的說法，鳳凰是史前生物，但是一直到唐代左右，華夏大地上都有它們現身的痕迹。
但是很顯然，它們最早出現的時候，是史前。
而邪凰應該很早就死了，至少不是死于唐代左右的這段古代時期。
邪凰死的時候，應該要更往前……史前紀元！
“邪凰。”
李觀棋忽然看向藍焰小鳥，“你到底是什麽時代的生物？”
“别問了，它從來不回答這些問題。”
藍焰小鳥搖了搖頭，顯然是韓夢瑤在回答。
“行吧。”
李觀棋沒有糾結，轉而問道：“那術式器官呢？伱對這個東西怎麽看？它和靈根都能吸收靈力，但區别都有哪些？”
“匪夷所思。”
藍焰小鳥傳出靈魂思緒。
靈魂思緒，是一種純粹的思維傳達，不會有任何所謂的“聲音”區别。
但奇怪的是，李觀棋偏偏就是感覺到了……現在“說”話的，不是韓夢瑤，而是邪凰。
“邪凰，是你？”
李觀棋還是問了句。
藍焰小鳥沒回答，隻是繼續說道：“你們的術式器官，是一種匪夷所思，難以想象的東西。
包括那些忽然出現的異血病毒，也是難以想象的物質，我将其稱之爲……這個新紀元的專屬物。
核輻射跟異血病毒的融合，讓你們人類進化出了那個奇怪的器官。
我無法理解它的出現和構成。
按照赤蕭蕭的說法，三才級咒術師，會将靈力提純煉化一遍，變成高濃度靈力。
但我不理解，爲什麽在這個境界之後，你們就突然地、直接地、匪夷所思地、毫無道理地、獲得了參悟并掌控法則的能力？
也就是所謂的四象級。
我無法理解。
法則是什麽？
是世界的規則，是這個世界的基本結構。
施展火焰咒術，隻是控制火焰。
可是施展火之法則，已經是在掌控火焰的規則了。
三才級巅峰，這個階段的生靈太弱小了，進化程度根本就不夠，怎麽可能有資格和能力去掌控法則？！
法則，不可能被這麽弱的生靈所掌控。
可你們偏偏就是能掌控。
放在我生活的那個紀元，能在這個弱小階段就開始掌控法則的生靈，會被所有勢力奉爲萬年不出的天才。
然而在赤蕭蕭的口中，這樣的人……在她生活的那個未來時代，遍地都是。
至于所謂的六合級，我更是難以理解。
掌控天地之力？
按照赤蕭蕭的說法，從表現形式上來看，那就是空間法則的掌控，甚至還要帶上一點點的時間法則，最終擁有在規定時間内掌控空間法則的能力。
這超乎了我的想象。
至于後面的七星級什麽的，赤蕭蕭自己都說不清楚。
我認爲，你們的術式器官，共有兩個……嗯，用你們的語言習慣來形容，就是兩個開挂式的大跳躍階段。
1、忽然就開始掌控元素法則的四象級。
2、忽然就開始掌控空間和時間法則的六合級。
這是我難以想象的天賦。
在我那個紀元，想掌控元素法則，哪怕是大族天才，也得經過千年苦修。
至于觸摸空間和時間法則的門檻，更是至少也得萬年光陰。
然而……在赤蕭蕭口中，那個叫做‘咒術學院’的地方，平均每隔幾十年，就會出現一個不到百歲的六合級咒術師。
所以你們用百年時間，就能獲得我們修煉萬年才擁有的修爲？！
所以我不理解。
不理解這個時代的規則，爲什麽對你們這一代的生物這麽優待。
說實話，我一開始很嫉妒。
但後來，我就不是很嫉妒了。
你們的修煉速度就像按了快進鍵，能用數百年的時間，獲得我們數萬年的力量，但是你們的極限壽命，卻隻有轉眼即逝的區區1000年。
哦，還不到1000年，至多999年而已。
如果讓我評價的話，你們的術式器官，就是怪異加速版靈根。
但是作爲超快修煉速度的代價，就是1000年的壽命極限。
有得有失，讓我心裏稍稍平衡了一些。
至于身體畸形的副作用？
我甚至不覺得這是什麽副作用，畢竟隻是出生畸形而已，長大之後，修煉之後，有太多太多辦法恢複身體，把你們變成符合人類審美觀的所謂正常外表了。
還有，你們的天生術式。
我對此已經無法評價了，這簡直是出生就送你們一個規則類超能力。
我那個時代，有這麽一個說法——世界是有意志的。
我起初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
但是看見了咒術師和異血超人類之後，我覺得這句話也許是真的。
你們這個時代的生物，完全就是世界意志的親兒子，享受了太多太多的優待。
除了短命之外，幾乎挑不出任何缺點。
哦對了。
我還有一個猜想。
異血。
也許，你們這個時代……壓根就不應該出現咒術師。
因爲那顆隕石帶來的東西隻有血雨，隻有異血病毒。
它隻會造就一種人。
擁有天生異能的異血超人類。
但是，也許是巧合？
在血雨降臨之前，你們人類正好開始了核戰。
核輻射恰巧與異血病毒融合，使得某些人類的體質，沒有獲得異血增幅，反而變得愈發孱弱，但是體内，卻誕生出了術式器官這麽一個加速版靈根。
而天生術式的存在，似乎也能印證我的這個猜想。
說是天生術式，可它和天生異能不是很像嗎？
而且異血超人類和咒術師一樣，都有‘開挂式大跳躍進化’的能力。
咒術師至少在四象級之後，還會先領悟九種元素法則練練手。
可異血超人類呢？
他們甚至從來沒有領悟過法則，然而在六合級的時候，就能直接掌控空間法則和一點點的時間法則，還命名爲所謂的‘天地之力’。
我隻能說。
如果世界真有主觀意志的話，那你們這個時代的生物，就是世界意志某一天，忽然突發奇想，準備看看你們到底能修煉多快。
然後給你們降臨了血雨。
可核戰導緻的核輻射，又讓某些人體内的異血跟核輻射融合，形成了術式器官這個加速版靈根。
還是那句話。
除了短命，你們這個時代的生物沒有任何缺點。”
說到這裏，藍焰小鳥身軀一抖，然後晃了晃腦袋，看向眼前的李觀棋，“我回來了，剛剛是邪凰在說話。”
“嗯，我知道的。”
李觀棋輕輕點頭，眼神閃爍。
所以……異血人類和咒術師的關系，其實是異血人類在前。
因爲那顆隕石隻帶來了血雨。
可恰巧，核輻射的出現，使得某些人體内的異血，沒有幫他們增強體質，反而形成了術式器官。
那就完全合理了。
新紀時代，哪一類人最容易誕生畸形兒？
不是平民。
而是異血家族！
那些實力不算太強的異血小家族之中，反而最容易誕生畸形兒，誕生出擁有術式器官的人。
除了小家族之外，那些強大的異血家族，雖然幾率很小，但其實同樣也會誕生畸形兒。
甚至，這些來自強大異血家族的畸形兒，咒術天賦往往都很高。
比如，出身赤家的赤公明。
又比如，出身大洛八國柱之一，魏家的魏墨，那位可直接就是一名通幽之子了。
這恰恰證明了邪凰的猜想。
在未來的新紀，核輻射依舊影響着人類，或者說，核輻射随着時間的推移，已經變成了另一種物質，永久存在于人類的基因之中。
而這種物質，最容易和異血發生反應，形成術式器官。
并且異血越強，形成的術式器官品質就越好，咒術資質就越高。
咒術界的主論調當然是咒術師瞎編的。
異血武士并非源于咒術師的試驗，完全不是他們制造出來的“武士”。
不是武士。
而是異血超人類！
甚至非要說一個先來後到的話，可能異血人類，還得排在咒術師的前邊一點點。
“那咒靈到底是哪來的？”
李觀棋又忽然想到了這一點。
“還是血雨。”
韓夢瑤化作的藍焰小鳥解釋道：“觀棋，你們還在的時候，全球範圍内的咒靈，都是從詭異世界穿越來的，但是……末世之後，就不是了。
血雨降臨，有些低窪盆地，把血雨聚集成了湖泊。
這些血雨大量彙聚的地方，開始自動誕生咒靈！
這絕不會有錯。
一階咒靈就有成人智慧了，我和蕭蕭抓了很多咒靈，強行逼它們學漢語寫漢字，幾番折磨之下，很多咒靈都選擇了服從，然後我們就可以跟它們開始交流了。
根據它們的形容，很明顯，它們就是來自詭異世界的。
但是從超凡43年開始，我和蕭蕭卻發現了大量一問三不知的咒靈，這些咒靈是屬于我們這個時代的原生咒靈，誕生于異血湖泊之中。”
“異血湖泊？！”
李觀棋眉頭微皺，“這些地方會産生咒靈……可是爲什麽，我在荒野上從南方到北方，一個異血湖泊也沒發現過？”
“早幹涸了。”
藍焰小鳥扇了扇翅膀，“或者說，這些異血，就跟水循環一樣，徹底融入這顆星球了，現在根本不需要什麽異血湖泊，任何一個活體生物較少的地方，都有可能誕生咒靈。”
“原來如此……”
李觀棋徹底恍然大悟。
真相大白。
那一顆神秘隕石的出現，給全球帶來了血雨。
血雨的異血病毒，造成了異血超人類的出現。
而當時人類正在展開核大戰，核輻射與異血融合，讓某些人類的體内，出現了術式器官，自此，咒術師出現。
血雨并沒有消失，而是融入了這顆星球，讓各個地方都有幾率誕生咒靈。
咒靈氣息，會感染普通動植物，讓它們變成強大怪物……也就是妖魔種。
異血超人類，咒術師，咒靈，妖魔種。
這就是詭異世界的标志性F4。
新紀時代的格局，基本成型。
所以，所有的源頭，萬惡之源，都是來自于那一顆攜帶血雨的神秘隕石！
是那一顆隕石，正式開啓了如今紀元的超凡時代！
這是正常軌迹。
正常情況下，就是血雨最先出現，超凡生物再漸漸出現，然後慢慢地出現堪比神靈的強大生物，然後舊紀，舊紀末期，再到新紀。
可……現實呢？
現實是，李觀棋這一億超凡者，在血雨到來之前的20年就被選中。
從詭異世界穿越來的咒靈，也因此提前出現在這顆星球上面。
詭異世界，一億超凡者。
關于這件事的真相，李觀棋和林羨白有猜測，也許是未來某個強大神靈的手筆，要他們做些什麽，然後改變曆史之類的。
但，這終究是你一言我一語的猜測。
他們缺少真正的真相。
李觀棋還需要去找到這個真相，以及，去完成他們這一代人的使命。
他不介意去做這種改變未來的事情。
特别是模拟器，讓他早就有過類似的經驗了。
“呼——”
李觀棋雖然是靈魂狀态，但還是習慣性地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輕笑道：“不管如何，繼續向前看吧，時間還長，路途還遠，我總會找到真相的。”
“嗯？”
藍焰小鳥歪着個腦袋。
而李觀棋卻沒有再說什麽。
兩人……或者說，兩個非人型的靈魂體，就這麽安安靜靜地等待着。
“轟！”
三分鍾之後。
房間地上的傳送陣圖爆發七彩光芒，終于讓那一道傳送門徹底凝聚成型，變成一座七彩的漩渦傳送門！
“終于好了。”
李觀棋笑着将藍焰小鳥捧在手心裏，然後看向這座傳送門，邁開步伐，徹底踏入其中。
下一刻。
他和韓夢瑤的靈魂體，徹底被七彩光芒所淹沒。
……
……
“夢瑤？！”
李觀棋進入傳送門之後，就感覺眼前一黑，等他再恢複視線之後，周圍已經變成了一片扭曲的七彩光界。
“夢瑤！”
李觀棋連忙環顧四周，“夢瑤你在……”
“這兒呢。”
李觀棋三顆腦袋的頭頂，一隻藍焰小鳥盤旋飛舞，撲棱着翅膀，好奇地打量着周圍環境。
她看着這片一望無際的七彩光界，懵懵道：“所以我們往哪兒走？還是說，這裏就是那片半空間了？”
“嗡——”
她話音剛落，遠處就炸起一陣黑光，逐漸形成一座黑色的漩渦，如同黑洞。
“這裏隻是空間通道，那裏才是我們的目的地。”
李觀棋将藍焰小鳥捧在手心裏，半透明的藍色魂軀漂浮而起，朝那片黑洞漩渦飛去。
那片黑洞看着很近，實則相隔甚遠。
他足足飛了十幾分鍾，才帶着藍焰小鳥來到黑洞面前。
“停！”
忽然，藍焰小鳥身軀一震，站在李觀棋的右手之上，望着前方的黑洞漩渦，沉聲道：“我感受到了一股扭曲的法則，并非九大元素法則的一種……嗯，感受不清，總之，這道傳送門背後的世界肯定有問題，法則是錯亂且扭曲的。”
這肯定是邪凰出來了。
“邪凰，再說多一點。”
李觀棋看向它。
“我也看不出更多了。”
藍焰小鳥搖搖頭，“總而言之，小心些吧，法則扭曲，就代表這個空間的某些事情會違背我們的常理認知……而且，你不是号稱模拟出完美路線了嗎？雄性騙雌性很常見，但我希望你别把夢瑤害得跟你一起死掉。”
說罷，小鳥身軀一震，顯然是邪凰再度離開。
“怎麽說？”
藍焰小鳥看向李觀棋，這回是韓夢瑤在說話。
“我會保護你。”
李觀棋将她緊緊抓在手心裏，而後徑直飛入黑洞漩渦之中。
……
……
這一回傳送，有點類似李觀棋在詭異世界坐傳送陣的感覺了。
一陣天旋地轉，難受至極的體驗過後，他才逐漸恢複身體的掌控權，然後下意識地就抓緊了右手之中的藍焰小鳥。
“到了？”
韓夢瑤化作的藍焰小鳥發出一陣嚴肅的聲音。
“嗯……”
李觀棋回過頭，看了眼背後的七彩漩渦傳送門，然後環顧四周，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隻見他們所處之地，已經不再是先前的七彩光界。
這裏是一片黑暗無比的詭谲空間。
放眼望去，腳下盡是漆黑的岩石大地，百米開外，則是阻擋視線的濃濃黑霧，籠罩了整個外圍，讓人看不清裏邊有什麽東西。
天空之上，有着無數裂痕，時而透出暗紅色的光芒。
遠處，黑霧盡頭，隐約可見一棵泛着藍光的大樹，若隐若現。
“那個就是我們要毀掉的靈魂樹嗎？”
藍焰小鳥撲棱着翅膀，飛到了李觀棋左肩上。
“應該是。”
李觀棋看了那棵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左顧右盼，在周圍的黑霧裏不斷掃視，仿佛在尋找着什麽。
他感覺到了。
有些魂力波動在黑屋裏遊蕩。
殘魂。
那一定就是藏身在這個半空間裏的殘魂。
李觀棋之前已經感受過了，雖然有些許變化，但“掠奪”術式的發動感覺确實還在，他在靈魂姿态下也能使用這個術式。
也就是說，他完全可以在這裏把靈魂吃到lv.49！
“夢瑤，我們晚點再去找那棵靈魂樹的麻煩。”
“嗯？可我們來這裏不就是爲了毀掉那棵樹麽？那我們現在要幹嘛？”
“我要……開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