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敢睜眼,因爲不知道要怎麽去面對趙甯肅,她在心裏盤算着,轉動的眼珠和輕顫的睫毛洩露了她已經醒了的秘密。
趙甯肅的手指輕輕撫開她臉上的發絲:“小懶貓,起來了。”
紅暈漸漸浮上她的臉頰,呂多多睜開眼,看見了趙甯肅促狹溫柔的笑容,呂多多咬咬唇:“早。”
“我們起來吧,今天的行程很滿呢。”趙甯肅話是這麽說,手卻在呂多多絲滑般的脊背上流連,引得呂多多一陣戰栗。
呂多多推他:“你先起來。”
趙甯肅笑着親了她一口:“好吧。”他又磨蹭了一會兒,終于掀開被子,随手拿條浴巾在腰下松松地系了,呂多多不敢看他,但是又忍不住回頭掃了一眼:“等等。”
趙甯肅停止往浴室去的動作:“怎麽了?”
屋裏光線不是太強,呂多多按亮了床頭的開關,看見了趙甯肅腹部一左一右的兩條蜈蚣,不由得倒抽了涼氣,她擁着被子坐了起來:“我看看。”
趙甯肅順着她的視線落到自己的傷疤處,有些不自在地用手遮了一下:“很難看,别看了,會吓着你。”
呂多多随手拿了件衣服套上,抱着被子挪到床邊:“你坐下來,讓我看看。”
趙甯肅隻好坐下來,呂多多移到他身邊,伸出手指摸向他的傷疤,手指止不住顫抖起來,雖然知道他受過傷,也看到過後腰的傷疤,但是前面的傷疤她一直沒看到過,沒想到傷得這麽嚴重:“當時,是不是特别疼?”她的聲音都哽咽了。
趙甯肅低頭看着呂多多的動作,抓住了她的手,制止她的動作,将她抱在懷裏:“不,現在已經不痛了。沒事了,多多,已經過去了。”
呂多多輕輕地啜泣:“要是當時我在你身邊就好了。”
趙甯肅吻着她的發頂:“你現在在我身邊,就已經足夠了。”
兩人擁抱了許久,直到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哥,多多,你們起來了嗎?要去爬山了。”
呂多多趕緊掙紮開來,抹了一把臉:“起來了,你們先等一下。”壓低了聲音對趙甯肅說,“快去穿衣服。”
看樣子現在是洗不成澡了,幸虧昨天事後他們洗過澡,呂多多便背着趙甯肅拿衣服穿上。她習慣性地抖開被子疊被,然後看見了床單上的紅梅,愣了一下,趕緊又将被子蓋上,趙甯肅看見她的臉色有些不對勁:“怎麽了?”
呂多多有些難爲情地說:“怎麽辦,床單給弄髒了。”
趙甯肅掀開被子看了一下:“我得把這床單給收起來作紀念。”
呂多多耳朵燒得幾欲滴血:“你别鬧了。”
“開個玩笑。沒事,他們會清洗的。”趙甯肅笑着安慰她,“去洗漱吧。”
洗漱完畢,帶上東西出門,趙甯肅挂上請打掃的牌子,然後和呂多多下樓。楊茜和祁衡在樓下已經等了二十分鍾了,楊茜看見他們下來,走過來摟住呂多多的脖子在她耳邊促狹地說:“是不是昨晚太累了,所以今天沒起來。”
呂多多用手指推開楊茜的臉:“瞎說什麽呢?忘記調鬧鍾了。”
楊茜嘻嘻笑得非常暧昧。
祁衡站起來:“走吧,我們去吃早飯,下雨了,一會兒記得去買雨衣。”
呂多多有些意外地說:“啊,那我們是不是看不了日落和日出了?”
趙甯肅說:“沒關系,夏天的雨來得快去得快,不影響的。下雨正好,可以看黃山雲海。走吧,我們出發。”
他們安排的時間非常充裕,三天時間,足夠玩遍整個黃山景區了,還能在各處好好拍照。下着雨,一切都變得潤澤生動起來,拍照的效果也非常好。兩名男士背負了所有的行李,楊茜和呂多多則隻拿了一瓶水,一身輕松地跟在他們身後,别提多惬意了。
黃山松石天下獨絕,呂多多從小就聽過,隻是後來随着九寨溝、麗江、香格裏拉等新興旅遊景點興起之後,黃山慢慢沒落起來,但是就算是盛名不再,關注的人變少,自然風光它依舊美麗,芳華亘古不變,令人折服。
呂多多從小到大都沒有出門旅遊過,所以這次黃山之旅給她的體驗十分深刻,雲海之壯闊、松石之奇秀、風景之秀美,一輩子都難以忘記。更重要的是,在旅途中,無論多麽漫長的路程,多麽險峻的地段,總有那麽一個人,會在你前面拉你一把,或者在你身後推一把,發現美景奇遇時,有人一起分享,這才是是人生最大的幸事。
他們一起看雲海看日落,一起等日出訪迎客松,在百步雲梯上攀登,在羊腸山道上漫步,在山林裏靜坐。旅遊的真谛,其實不是搶先到達目的地,看一眼那幅奇景就走,而是在于享受整個追逐奇景的過程。一如人生,要慢慢品味各個階段,這樣才能品出甘甜來。
三天黃山遊下來,趙甯肅不由得對呂多多又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原來他家多多不光是精神強大,身體也倍兒棒,體力真是好得叫他意外。他本來還想着,幸虧多多不算重,等到她爬不動的時候自己背她,不用像祁衡那樣苦逼,那個小身闆背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楊茜,那叫累夠嗆。但是多多全程都是自己走的,就連百步雲梯和登天都峰這些路段,都不掉隊,自己的英勇根本沒派上用場。
倒是楊茜從小缺乏鍛煉,累得氣喘籲籲,爬一段就要停下來歇氣休息,甚至還要祁衡背着走。
趙甯肅就說她:“茜茜你缺乏鍛煉,這樣不行啊,要像多多一樣多鍛煉。不然你這身體以後怎麽上手術台,那是一站就好幾個小時啊。”
楊茜咕咚咕咚喝水,然後籲了口氣:“是的,我得好好去鍛煉一下,回去就去辦健身卡去。”
祁衡聽說她要辦健身卡,便皺起了眉頭:“我給你買個跑步機放家裏跑吧。”
楊茜看着他:“我就是想去健身房,很多人都在鍛煉,我就有了動力。”
“但你要去健身房,來回跑,不浪費時間啊,你工作本來就那麽辛苦了。”祁衡說。
楊茜斜睨說:“你肯定更想讓我去操場上跑步。”
祁衡笑嘻嘻的:“對啊,但是現在空氣質量太差,還是給你買個跑步機在家用吧,下班回來跑上半小時一小時都行。”
趙甯肅在一旁偷笑,他當然知道祁衡爲什麽不讓楊茜去健身房,她那身材,去了那不都給别人飽眼福去了。呂多多看他偷樂:“你笑什麽?”
趙甯肅看着呂多多:“還是多多你好,身體好,就不用上健身房了。”
這時楊茜喊了起來:“多多,我們倆一起去辦個卡,上健身房健身去,我知道有個地方,不貴,一年才一千多塊錢,環境也不錯。我們兩個人去,你總該放心了吧。”
趙甯肅臉都綠了:“多多不需要去健身房,錦心苑的運動場很寬,羽毛球場和網球場都有,以後我就陪多多一起打球了。”
“那我也搬過去,我們一起。”
祁衡還不知道她媽媽在錦心苑買了房子:“得了吧,人家兩口子的新房,你搬進去湊什麽熱鬧,當電燈泡當得還不夠啊?”
“我……”楊茜想起什麽來,把話題收住了,“對啊,你都回來了,咱們去錦心苑看房子去吧,趁早把房子定下來。”
祁衡猶豫了一下:“還是等我明年回來了再說吧,等我把工作定下來再決定。”
楊茜望着他,過了一會兒才說:“你真不打算在那邊讀博士了?”
祁衡語塞,在女友身邊坐下來:“算了,還是回來吧,回來讀一樣的。”
楊茜歎了口氣:“怎麽可能一樣?你要是在M理工讀完博士,回來随便去哪個大學都可以,但要隻是個研究生,人家就要挑你了。”
祁衡看着女友:“但是我們分開的時間太久了,我想早點回來。對不起茜茜,我讓你等太久了。”
楊茜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好不到哪裏去:“誰叫你當初一個人跑出去的,招呼都不跟我打。”說着伸出手捶祁衡的肩。
祁衡任由她發洩:“對不起。”
楊茜的眼淚都湧到了眼眶裏,泫然欲泣。
呂多多看着他們,又看看自己身邊的趙甯肅,趙甯肅伸出手摩挲了一下她的發頂,幸虧他隻去了四年,而祁衡看樣子要在那邊待自己雙倍的時間了。
楊茜的眼淚終于還是下來了,祁衡手足無措地給她擦眼淚,卻沒找到紙巾,呂多多趕緊遞上去。祁衡接了,對呂多多說:“謝謝,你們先上去吧,我和茜茜晚點再上去。”
趙甯肅說:“好。”便牽着呂多多的手繼續往上爬。
呂多多也有些難受:“祁衡不是打算明年回來嗎?”
趙甯肅說:“他前幾天去A大投簡曆,人家說研究生學曆不占優勢,最好是讀完博士回來,就十拿九穩了。所以看樣子是要在那邊上完博士了。”
“茜茜真可憐。等了這麽多年了,還要等。”呂多多替她歎息道。
趙甯肅也輕歎了一聲:“要是當初一起過去了,就不用兩地相思了。不過她要是過去了,也就沒我們倆的今天了。所以還得感謝茜茜。”
呂多多說:“茜茜要是現在過去讀書,是不是不大現實?”
趙甯肅說:“是啊,茜茜要是去美國讀研,他們也其實未必能在一起,兩個人依舊是異地,況且時間也有出入,兩個人就變成了你等我我等你的狀态了,永遠都沒個頭。所以茜茜選擇自己在原處等待,等祁衡回來。”
呂多多不由得欽佩起好友來:“茜茜真叫人佩服。”
趙甯肅說:“所有爲愛守候的女人都是可憐可愛的,令人佩服。你也是,多多。”
呂多多擡眼看着趙甯肅:“隻要是良人,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