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甯肅喜歡在多多忙碌的時候盯着她看,看她在卧室、廚房、陽台間來來回回地轉悠,将這個家收拾得幹淨而溫馨,看得他情不自禁地微笑,有時候又忍不住口幹舌燥,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碰過女人了。有時候心焦難耐的時候,便将呂多多叫過來,陪他一起窩在沙發上坐會兒,将她摟在臂彎裏,嗅着她身上特有的馨香,心中覺得滿足不已,身上的悸動卻如火上澆油,越燒越旺。趙甯肅的身心受着冰火兩重天的煎熬,那滋味就别提了。
楊茜在的時候,便會用手擋在眼前,指縫大開,嘴裏嚷嚷:“秀恩愛,太過分啦!我要被你們甜死啦。不行,我要去給祁衡打電話,管他是在上課還是在睡覺!”
呂多多被羞得面紅耳赤。
最讓呂多多面紅耳赤的是給趙甯肅洗澡。這天晚上,呂多多給趙甯肅剝提子吃,趙甯肅吃了兩顆,看着她說:“多多,那個,我想洗澡。”
呂多多随口說:“那就去洗啊。”說完這話,看着他的胳膊,然後愣住了,怎麽洗?趙甯肅的右手受傷,打着石膏,不能沾水,要至少一個月才能拆。現在是冬天,雖然可以不用每天都洗澡,但是幾天洗一次還是要的。他的右手不能動,左手反不過去,背就洗不到,那怎麽辦?
趙甯肅說:“你幫我擦背。”
呂多多看着手裏的提子,熱度慢慢從臉上蔓延到她脖子上去了,整個人都紅撲撲的,特别招人。趙甯肅看得忍不住,湊過去親她一下。
呂多多手裏的提子一下子給捏碎了:“好、好吧。我去給你找衣服。”說着像兔子一樣跳起來,跑到卧室的衣櫃給趙甯肅找衣服去了,趙甯肅在沙發上悶笑出聲。
呂多多調好水溫,給趙甯肅搬了張椅子進去,浴室裏沒有浴缸,是淋浴,隻能坐着洗,她不敢看他的臉,低着頭:“你先進去,好了再叫我進去。”
趙甯肅有些戲谑地看着她:“嗯。”
呂多多在外面心如擂鼓般地等着趙甯肅的召喚,過了大概幾分鍾,趙甯肅喊了起來:“多多,快來幫忙。”
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深呼了口氣,然後捏捏拳頭,走向衛生間。推開門,趙甯肅坐在浴霸下的椅子上,衣服都還沒脫完呢,轉過頭來看着她,有些無奈地笑道:“多多,衣服脫不掉了。”他的羊毛衫和汗衫都挂在了右臂的石膏處,摘不下來。褲子倒是都脫了,下半身用大浴巾裹了起來。
呂多多走過去,努力撐大羊毛衫的袖子,小心地取了下來,汗衫有點緊,比較貼身:“這個取不下來了。”
趙甯肅說:“幫我拿把剪刀來剪開。”
“不要了?”呂多多問。
“不然呢?”
呂多多隻好出去,拿了把剪刀,将袖子給剪了。
趙甯肅說:“你先幫我擦背吧。”
呂多多将水龍頭打開,用手試了一下水溫,然後開始給趙甯肅沖熱水。家裏雖然有空調,又開着浴霸,但是現在最高溫度隻有幾度,脫了衣服還是很冷,呂多多自己洗澡的時候,都要先放水沖上好幾分鍾才能洗。
呂多多站在趙甯肅身後:“頭發一會兒等你洗了澡再接水洗吧。沖水的話,怕弄濕了石膏。”
“好。”趙甯肅坐在椅子上,低着頭,乖乖地任由呂多多給他沖洗。
過了幾分鍾,呂多多說:“冷不冷?”
趙甯肅說:“不冷。”她給他洗澡,怎麽可能會冷。
“那好,我現在給你擦背。”她拿了一個浴球在手裏,打上沐浴露,開始給他擦背。趙甯肅的身材很好,屬于看起來顯瘦,脫衣有肉的那種,他的皮膚是小麥色的,看起來光滑富有彈性。呂多多的手卻不敢摸上去,隻敢用浴球擦洗,目不斜視,盯着背,不敢看别處。
浴球擦到腰背部位,呂多多看見了一條暗紅的猙獰疤痕,隻有很短的一段,餘下的部分斜斜地消失在白色的大浴巾下面。呂多多顫抖着手指摸了上去:“都傷到這兒了?”
趙甯肅頓了一下,模糊地嗯了一聲,呂多多的手指很輕,像蝴蝶一樣落在那兒,但他還是感覺到了她的輕顫,他擡起左手,反過來抓住了呂多多的手:“沒事,多多,已經好了。”
呂多多吸了一下鼻子,将眼裏的淚水逼了回去:“以後要小心點,别讓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的。”
“是,遵命!”趙甯肅又笑着說,“不用擔心,傷疤是男人的勳章。”
呂多多笑他:“人家那是在戰場上好吧,你這純粹就是意外。”
“嘿嘿,我這也是戰場上啊,在愛情的戰場上遍體鱗傷。但是我甘之如饴。”趙甯肅嘻嘻笑。
呂多多怕他冷着,便想迅速給他擦完背,讓他自己洗完早點出來,所以加快了手上的動作,趙甯肅被擦得呲牙咧嘴:“多多,你慢點兒,你這不是刷豬肉啊,是給我擦背。”
呂多多一囧:“重了嗎?”趕緊放慢手上的動作。
“嗯,這樣正好,慢慢擦,好久沒擦過背了,你幫我好好擦幹淨。”趙甯肅含着笑說。
呂多多擡起他的左胳膊,幫他擦手臂:“還是快點吧,這麽冷的天,洗澡不能洗太久了,容易着涼。”
“不要緊,洗幹淨是第一要務。其實我還想天天都洗呢。”這樣就天天都有福利了。
“冬天太幹燥,不用洗那麽勤快。等胳膊好了再說。”呂多多終于将他的脖子、背部和左臂都給他擦到了,打開水龍頭給他沖洗,洗幹淨後,又擰幹帕子将水珠擦去,“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洗吧,我先出去了。”說着将毛巾扔給趙甯肅,自己趕緊轉身出去了,她的臉已經燙得可以煮雞蛋了。
趙甯肅也長籲了口氣,他用手壓了一下被頂成了帳篷的浴巾,臉上挂着略有些無奈的笑容,什麽時候才能得償所願呢?
醫院那樁醫療糾紛結束之後,院裏開了個會,對相關人員進行了教育和處分,呂多多赫然也在被處分的行列,理由是她處理問題不夠成熟,激怒了肇事者,導緻無辜人士受傷。
這個處分呂多多背得很冤,按楊茜的話來說,就是公報私仇,院長故意整她的,她一個實習生,還沒正式工作,就背了醫院的處分,以後就肯定不能在這個醫院待了。
呂多多覺得自己佷冤,就算是自己并不打算留在醫院,但也不能留污點啊。她去找外科主任問情況,外科主任冷淡地說:“這是趙院長決定的,你有什麽意見去找他吧。”
呂多多到底年輕氣盛,還是沒有忍住去找了趙海龍。趙海龍看着她冷笑:“怎麽,這就是你給他的幫助?”
呂多多紅了臉。
趙海龍又說:“他爲你受傷都沒半點怨言,你爲他背這點處分,你就覺得不公平,這就是你對他的感情?”
呂多多擡起頭看着趙海龍的眼睛:“如果我知道他會受傷,我絕對不會冒那個險逃出去,我甯願是我自己受傷。但是院長,假設受傷的是我,那麽您是不是也要處分我,說我激怒了肇事者呢?”
趙海龍看着呂多多,一時間竟沒有話說。
呂多多說:“趙院長您這分明是遷怒,您如果執意要這麽辦,那就随您吧。但是您作爲一個長輩,這樣太令一個晚輩失望了,難怪您得不到甯肅的尊重。打擾院長了,告辭。”說完轉身出去了。
張睿非常替她不平:“我覺得醫院不公平啊,你明明也是個無辜的受害者,怎麽會處分到你頭上來。”
呂多多苦笑着搖搖頭:“算了,就這樣吧。”
張睿嚴肅地說:“怎麽能算了呢?你這一被處分,以後就不能留在醫院了啊。”
呂多多說:“其實就算是不被處分,我也不可能留在醫院。你知道,我學曆有限,很難留下來的。”
“你可以的。你的成績非常好,實習表現也非常不錯,孫教授他也有意留你在内科的。多多,你要不跟醫院去争取一下,把這個處分給取消掉?能夠留在附屬醫院,機會很難得啊。這裏是全國排得上名号的醫院,名醫雲集,能夠學到非常多的東西,對将來有很好的發展前途啊。”張睿認真地看着她。
呂多多低下頭:“我也想留在這裏,但是你知道嗎?給我處分的是趙院長,那是趙甯肅的爸爸,他想處分我。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我有什麽辦法?”
張睿嘴巴張了張,不知道說什麽好,然後歎了口氣:“趙院長不贊同你們在一起?”
呂多多沒有說話。
張睿點點頭:“既然這樣,那是早就另有打算了吧。”
呂多多說:“也沒有很早,就是最近才決定的。工作嘛,總會找到的。”
張睿歎了口氣,非常替她惋惜,他是知道她家的條件,能夠考上醫大,已經非常不錯了,家裏給不上任何支持,一切隻能靠自己。
呂多多說:“沒事,張睿哥,我以後還會在Z市的,反正是不會回老家的。”
張睿拍拍她的肩:“那好吧,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隻管開口說,能幫上我一定幫。”
“那就太謝謝張睿哥了。”
趙甯肅從楊茜那兒得知了這件事,氣得将水杯都摔了,站起來就往外沖,要去找趙海龍算賬,被呂多多抱住了腰:“甯肅,别去了。這能有多大的事啊,小事一樁,不值得這麽生氣。再說你這傷是爲我受的,我受點處分不算什麽。”
“憑什麽我受傷你就該受處分啊,這是什麽邏輯!趙海龍這老東西真叫人火大,他這就是洩私憤,小人一個。”趙甯肅大聲罵道。
“别生氣,生氣對身體不好,坐下吧。”呂多多看着趙甯肅還在頂着她往外走,便火大了,“坐下,你給我坐下!”
趙甯肅被她吼得一愣,然後乖乖坐了下來。
呂多多說:“你生什麽氣啊。他這麽做,無非就是不想我留在附屬醫院,我早就沒打算留了,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嘛。我還等着你給我開醫院呢,要好好賺錢,趙先生。”
趙甯肅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吧,我就是氣糊塗了。他這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他兒子爲一個他不喜歡的女人受了傷,他利用公職的便利讓這個女人吃點虧,外人來看,還算是人之常情。所以還是算了吧。”呂多多聳聳肩。
趙甯肅撇撇嘴:“他那就是一廂情願,除了他自己心裏舒坦,誰也不會感激他。所以這是個自私透頂的老家夥,典型的他不好過,别人也不能好過。”
“都知道他是這麽個人了,那你還氣什麽。吃橙子吧,補充維生素。”呂多多将橙子切成四瓣,将皮肉分開,放到茶幾上給他吃。
趙甯肅嘟囔了一句:“我就是覺得對不起你。”
“沒有,你對我最好了。那麽多人在門外看熱鬧,就沒一個人想着進來,你走進來的時候,我覺得全世界都安全了,特别安心。”呂多多将頭靠在趙甯肅的左肩上,閉着眼睛說。
趙甯肅蹭一下她的頭頂,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