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茜心裏大爽,哼着歌兒上床睡覺去了。呂多多心情也異常暢快,這陣子壓在心頭的各種憋悶和不爽全都如一股濁氣被噴了出去,隻覺無比輕松,晚上睡覺都是帶着笑的。睡夢裏,趙甯肅牽着自己的手,在一片花海裏奔跑,呂多多興奮得“咯咯”直笑,然後趙甯肅停下來,攔腰抱起她,轉了一個圈,低下頭來吻她……
鬧鍾響了,呂多多下意識地啪一下按掉鬧鈴。她醒了,卻閉着眼不願意動彈,被子裹着她,就仿佛還被趙甯肅擁抱着,那感覺真是太美好。哦,趙甯肅替自己出頭了,他還說,聖誕節會回來,還有多少天呢?今天是九月二十号,還有三個月零四天,不對,也許會在聖誕節之前就回來了呢,反正要比這個時間短。太好了!
宿舍的人看呂多多的眼神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呂多多心情很好,腰杆都挺得比平時直一些,雖然她也知道這就像是狐假虎威,但是這感覺真好啊。
兩人跟輔導員說了一聲,抽了個空,将東西收拾一下,搬到趙甯肅家裏去了。兩個女孩卷起袖子打掃衛生,這兒有半年沒有住人了,房間裏落滿了塵灰,打掃起來工作量還挺大。
楊茜直起腰,杵着拖把說:“早知道就該開學的時候搬過來,給你省下一筆住宿費。”
呂多多擦着床歎了口氣:“我以爲住在宿舍裏方便些,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那姓張的太像塊牛皮糖了。”
楊茜搖了下頭:“對你深表同情。我從小到大被人追求的還真不少,但是從沒遇到過像你這樣死纏爛打的人,完全不知廉恥。”
呂多多“呵呵”了一聲:“他要是知道廉恥兩個字怎麽寫,我也不會這樣了。”
“現在也挺好的,你看我哥多英勇,幾句話把那些家夥唬得屁都不敢放一個。我也想聽我家祁衡這麽牛氣沖天地威脅别人啊。”楊茜一臉神往的樣子,“不過要是我家祁衡,他肯定不會說,直接把對方放倒了。他就是那種嘴巴不太會說,但是行動力超強的人。我小時候也常被人欺負,坐我後面的男生老是用文具盒夾我的頭發,有一次下課後,祁衡在那個家夥凳子上放了一顆圖釘,然後那家夥上課的時候一屁股坐上去,哈哈,叫跟殺豬一樣慘。”楊茜說起小時候的事,止不住哈哈大笑。
“你家祁衡還真下得了手啊。”呂多多可以想見當時的慘狀。
楊茜嘿嘿笑:“是有點狠。但是他從來沒碰過我一指頭。反正有他在,我就不怕人欺負。”
“真好。”呂多多很羨慕楊茜,有一個從小一起玩到大的竹馬,可以保護她,自己小時候還得揮舞着拳頭和隔壁的小孩打架,替自己的弟弟妹妹出頭。
楊茜說:“你就沒什麽一起長大的朋友?”
呂多多搖搖頭:“小時候在奶奶家的時候,和隔壁的二狗三毛他們玩得倒是挺好,後來我回家去上學,慢慢就生分了。”她的整個少年時代說起來都十分灰暗,沒什麽亮色,唯一的一抹還是稍縱即逝,不值一提。
楊茜放下手裏的活,摟着她的肩:“沒關系,我哥特别會玩,也特别厲害,以後有他,你就有後盾啦。”
呂多多想到趙甯肅,便覺得心裏甜甜的,暖暖的,難道真是上天補償給自己這樣一個完美的男生?有時候她都覺得這美好得不真實,自己簡直是太幸運了,會不會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星期一上牛文潔的醫學心理課,呂多多被叫起來答了三次問題,這真是史無前例的,因爲平時課堂表現要計入成績的,大家都有點怕被叫到,課堂表現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答錯了可是要被扣分的,老師也通常隻會一個人叫一次,不會像這樣連續三次都叫同一個人來答題,而且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鑽。幸好呂多多準備充分,上課也認真,問題回答得非常順利。
下了課,楊茜跟呂多多說:“牛老師今天怎麽了,怎麽專門叫你來回答問題,她是想給你送分呢,還是想扣你的分啊?”
呂多多搖搖頭:“不知道啊。”
牛文潔從後面出來:“呂多多同學。”
呂多多站住了:“牛老師。”
牛文潔看着呂多多,臉上挂着淺淺的笑意:“你是一個很勤奮很有悟性的學生,好好學習,以後會有很好的前程。”
呂多多點點頭:“謝謝老師,我記住了。”
等牛文潔走了,楊茜拉着呂多多:“我怎麽有種她不是來教書,而是來相兒媳婦的感覺啊?”
“哈?”呂多多吃了一吓,“你開玩笑吧?”
楊茜聳肩:“要不然呢,她怎麽好端端的叫住你說這樣的話?”
呂多多嗫嚅了一下:“可是,她都多少年沒有和你哥相處過了,甚至連話都沒說,她還會來管這事嗎?”
楊茜歎了口氣:“沒說過話不代表不關心。她以前特别疼愛我哥,她和我大舅離婚的時候,卻沒要我哥,而是要了房子和存款。而且從此以後對他不聞不問,你覺得這正常嗎?”
呂多多搖搖頭:“我不知道。”
“你見過我大舅的吧?上次在機場。你覺得我哥和我大舅長得像不像?”
呂多多點頭:“非常像。”
楊茜仰頭看天:“我估計啊,我前舅媽對我大舅用情至深,對他的背叛尤其憎恨,看着那麽像老公的兒子,天天對着,誰能受得了?于是幹脆就不管不問了。暗地裏誰知道她有沒有偷偷關注我哥呢。”
真是生活遠比電視劇和小說狗血啊。呂多多心想,如果真是這樣,那是不是說明他們母子還有機會能重歸于好呢。但是時隔這麽多年,橫亘在母子間的隔膜恐怕不能輕松化解吧。她知道,其實趙甯肅的内心裏,是非常在乎這個母親的。而從牛文潔的所作所爲來看,這個女人的心志非一般的堅定,同時心腸也非一般堅硬吧。要想化解,肯定也不容易。
搬到趙甯肅家之後,雖然上學遠了點,但是世界終于清靜了,至少不用看見那些室友的惡心嘴臉,也聽不到别人的閑言碎語。**的電話更是無從找起,這一次,呂多多沒有告訴媽媽自己的新電話号碼,每次都是定時打電話回家,唯一知道她電話的,就是妹妹呂銀鳳,呂銀鳳自然不會出賣跟自己感情最好的姐姐。
呂多多與楊茜的二人組合,原本是醫大最奇葩的美醜組合,如今變成了最亮麗的風景線,兩個美麗的女孩,完全不同的風格,如果說楊茜如嬌豔的玫瑰,呂多多則是一朵清麗的百合,各自散發出不同的馨香。兩個女孩時常騎着車同進同出,每過一處,都要吸引無數欽慕的目光。
漂亮的女孩總是不乏追求者。楊茜雖然早就帶着祁衡出雙入對,公開表示這就是她男朋友,很多人都知道,但畢竟祁衡不在國内,還是有不死心的人大膽去追求,不過楊茜絲毫不爲所動。呂多多也接到過一些男生的情書甚至當面邀約,都被她禮貌地拒絕了。
日子如流水一般滑過,呂多多期待已久的日子也快到了,馬上要年末了,趙甯肅要回來了。她小心地按捺住内心的雀躍,每天都在日曆簿上算着日子,她總算能夠理解當初楊茜掐手指算祁衡回家的心情了。
每當她站在日曆簿前發呆的時候,楊茜就取笑她:“小多多思凡,可把你美得!”
呂多多頰上便紅雲飛染,煞是好看。她不去刺激楊茜,因爲祁衡今年不回來,兩地相思确實是一件非常煎熬的事。
楊茜湊過來,攬住呂多多的肩,開玩笑:“要不要到時候我把房間讓給你們做婚房?”
呂多多伸手掐楊茜的臉蛋:“死丫頭你想什麽呢?”
楊茜烏黑水靈的大眼睛望着呂多多,眼中帶着戲谑的笑意:“你喜歡我哥吧?”
呂多多不說話。
楊茜眨眼睛:“喜歡他,難道不想和他做最親密的事?”
呂多多的耳朵都紅了:“我、我沒想過。”
“騙人,你這個小騙子。”楊茜用手指刮着呂多多的臉。
呂多多轉身坐到床邊:“茜茜,我看你才是真的思凡了呢。”
楊茜垮下肩,歎了口氣:“我倒是想啊,但是人沒回來。”過了一會兒,她說,“我跟你開玩笑呢,我才不希望我哥那麽容易得手,不容易得到的才是最好的,他才會珍惜你。多吊一下他的胃口,吊足了才能投喂,這樣他就不會老是三心二意了。你别隻惦着他的好,這家夥前科劣迹斑斑,你别忘了。”
呂多多想到這件事,斂了臉上的笑意,點點頭:“我知道了。”
“不過你也放心好了,我還從來沒見我哥這麽認真過,你是特别的。每一個男人其實都是花心的,與其找一個表面上老實内心悶騷的,不如找一個玩夠了花夠了的,也許更靠譜些。”楊茜尊尊教誨。
呂多多抿起嘴笑:“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楊茜嘻嘻笑:“看多了就知道了。你太單純了,滿心隻關心學習和賺錢,現在又添了一個我哥,别的都不注意。這說起來也不是不幸,起碼是我哥的幸運,像你這樣簡簡單單活着,其實也挺好的。”
呂多多心想,自己真有那麽單純嗎,好吧,自己确實沒有精力去關心别的事情。
今年過年比較早,元月十幾号就考完試放假了。到了十二月下旬,很多課都上得差不多了,這天上最後一堂醫學心理課,牛文潔給大家劃了一下重點,說是劃重點,其實大部分内容都是她的重點,劃完之後底下一片哀嚎。
牛文潔笑着說:“很難嗎?大家都是醫學院的高材生,以後都是拿刀子上手術台給病人切除病竈、掌握生死大權的人,這點小考驗算什麽,我相信大家都能夠勝任。加油!”
下課的時候,呂多多和楊茜已經習慣性留在後面了,因爲牛文潔會時不常找她們說說話,雖然也就隻是聊一聊學習上的事,很少涉及到生活層面去。呂多多不大相信牛文潔是在接近并了解自己,就像楊茜說的“相兒媳”,但是除了這點,用别的也解釋不通。
今天呂多多主動跟牛文潔打招呼:“謝謝牛老師這學期給我們上課,受益匪淺。”
牛文潔笑着說:“這是我的榮幸。呂多多,你實習的時候如果沒有别的地方可去,歡迎你來聖潔醫院。”
呂多多受寵若驚,趕緊鞠躬:“那就太謝謝牛老師了。”這簡直是天上掉餡兒餅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