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多多和她床挨着床,中間又沒拉簾子,自然知道她幹了些什麽。她心裏也替她高興,同時也覺得很詫異,祁衡到底是個怎樣的男生,讓楊茜這麽神魂颠倒,楊茜的成績這麽好,家境也不錯,爲何又不跟着一起出國留學呢。但這屬于朋友的**,如果她想告訴自己,一定會主動說的,所以她也沒問。
臨近年底,也是大學生們最忙碌的時候,尤其是他們這樣的學科專業,不花大工夫光靠臨時抱佛腳根本就行不通。呂多多想要一個好成績,所以她花的功夫要比别人更多一些,除了上課和做兼職,她的時間全都泡在圖書館裏。很難得的是,楊茜也跟着她一起天天泡圖書館複習。
一直到了24号這天,楊茜等的人都沒回來。兩個女生在圖書館裏看書,原本座無虛席的自修室前所未有的空曠,大部分人都去約會去了。楊茜沒精打采地将頭枕在呂多多胳膊上,沮喪地說:“多多,他不會回來了。”
呂多多眼睛看着書,嘴上安慰她:“别擔心,肯定會回來的,沒準就在來的路上了。”
楊茜撅起嘴:“會回來才怪,那家夥是個膽小鬼、死要面子,否則怎麽會一個人偷偷跑到美國去讀書。這麽大的事都不告訴我!”
呂多多聽到一點信息,停下來問:“你說他是偷着去美國的?”
楊茜說:“可不是麽,他從小的心願就是考我們學校,所以我根本沒想到他會臨時改變主意,偷偷去考了托福,自己跑去美國了。”
呂多多有些不理解男生的想法,楊茜很明顯是喜歡祁衡的,而聽起來祁衡應該也是在乎楊茜的,爲何喜歡又要放開呢。她沒談過戀愛,所以不知道談戀愛的人的想法。
楊茜又說:“不就是兩厘米嗎?姑奶奶都爲了他從不穿高跟鞋,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長得高又不是我的錯,我難道不給他長臉嗎?他爲什麽要覺得沒面子呢?真是氣死我了!”
呂多多總算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應該是祁衡覺得楊茜比自己高,所以不敢接受楊茜,這才逃到美國去了。呂多多說:“聽說西方人的牛肉和面包格外養人,沒準他就是爲了長高跑去美國了。”
這個理由多牽強啊,但是楊茜卻擡起了頭,睜大眼睛看着呂多多,眼睛裏發出熱切的光芒:“真的嗎?他是爲了這個原因去的?”
呂多多被她瞅得都有些罪惡感了,不自在地點點頭:“沒準還真能長高呢,不是說男生到25歲都還會長個子嗎。再說了,咱們古人不是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楊茜低下頭:“是這樣嗎?要是他聽說我交了那麽多男朋友,他會不會生氣?”
呂多多說:“他是你男朋友嗎?”
楊茜蹙起好看的眉,搖搖頭:“他從來沒說過我是他女朋友,但我知道他喜歡我的。”
呂多多說:“這不就結了,你們男未婚女未嫁,又沒有什麽約定,并沒有對不起他。他要是生氣也是自找的,要是他在這邊,你當然不會随便交男朋友了對吧?”
楊茜點頭:“當然。”
兩個人正聊着,楊茜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不認識的号碼,楊茜不敢接:“多多你幫我接,看看是誰。”楊茜的手機會經常接到一些追求她的陌生男打來的電話,雖然她已經換了幾個号碼了,但也架不住别人神通廣大找到她的号碼。
呂多多猶豫了一下:“好吧。”她接通了,聽見一個非常清亮好聽的男聲問:“茜茜,你在哪兒?”
呂多多轉頭看着楊茜,然後問:“請問你是祁衡嗎?”
楊茜的耳朵豎了起來,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呂多多。
對方說:“哦,對,我是。請問你是?”
呂多多說:“我是楊茜的同學。你等下啊,她去洗手間了,現在回來了,我叫她接電話。”說完把電話遞給楊茜,用嘴型說了一句“是他”。
楊茜滿臉甜蜜地接了過去了,然後聲音變得非常溫柔,說了幾句話,挂了電話,開始收拾東西:“多多,走吧,祁衡回來了,陪我去見他。”
呂多多笑:“我才不去做燈泡呢。東西别收了,趕緊去吧,我幫你帶回去。”
楊茜臉上飛上紅霞:“多多你最好了,謝謝你,等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說着飛奔出去了。
呂多多看着楊茜的背影,不管是多麽聰明的美女,在愛情面前,也都是要被拉低智商的,像個小孩子一樣不懂掩飾自己的感情。呂多多歎了口氣,自己什麽時候能夠遇上這麽一個讓自己心動的人呢?她将手掩住嘴,頂着這副破相的樣子,誰會看上自己呢?哎,算了,春天還沒到呢,思什麽春啊,看書看書。
這天晚上楊茜打了個電話回宿舍,告訴呂多多自己回家去了。第二天正好是周六,呂多多又找了份家教,是給一個上初三的孩子補課,這個家長爲了讓孩子期末考試有個好成績才請的家教,每天周六一個下午加晚上的時間,在學生家吃晚飯。
自從楊茜出過事後,呂多多晚上都不怎麽敢出門,覺得太危險了。但是這個學生家就在學校附屬醫院的職工宿舍,學生家長都是附屬醫院的員工,離學校很近,呂多多才答應下來。
學生是個女孩,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對美醜很在意的年紀,剛開始對其貌不揚的呂多多頗有點不屑。不過呂多多的課講得很好,她的思路很清晰,方法也很簡單,對于這點,學生不能不服,呂多多也因此将這份家教持續做下來了。
不過這天晚上,學生也有點心不在焉:“呂姐姐,你今天去約會了嗎?”學生管呂多多不叫老師,叫姐姐。
呂多多搖搖頭:“沒啊。”
學生捧着自己的腮,望着窗外發呆:“今天本來有人約我出去玩的,可是我爸媽不讓,說要上課,所以就去不了了,真可惜。爲什麽我的家教時間是星期六呢,好不容易碰到一個是周六的聖誕節啊。”學生的語氣裏有點埋怨呂多多爲什麽星期六來給她上課。
呂多多苦笑一下,這時間是學生家長自己定的,而且星期天她還有别的家教要做。“好了,别說那麽多了,趕緊來做題吧。”
因爲學生不用心,上課的時間也被迫拖長了一些,原本是到時間就該走人的,但是學生的試卷沒有做完,她隻好等着她做完,出來的時候,比平時晚了差不多一個鍾頭,都到晚上十點了。
呂多多出門的時候深吸了口氣,希望今天過節,在外面的人會多一些,這樣自己就安全了。但是下了樓才發現,居然下雨了。她沒帶傘,雨不算很大,但也不算小,雨點很密,她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去學生家借一把傘回去,但是想到拿過去要一個禮拜才能送過來,别人家裏未必願意,算了,淋回去吧,也就十幾分的事情。
呂多多将自己的書包頂在頭上,沖進了雨幕中。因爲低着頭往前沖,也沒怎麽注意路況,出小區的時候,差點和一輛進來的車撞上了,吓得她趕緊往後閃躲,一個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地上此時已經全都濕了,可想而知會有多麽狼狽。
開車的人也将車停下了,放下車窗:“喂,你沒事吧?”
呂多多屁股幾乎被摔成了三瓣兒,痛得直呲牙,聽見聲音,居然有點熟悉,擡頭一看,昏暗的路燈下,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趙醫生?”
趙甯肅坐在車裏,也看清了坐在地上的呂多多,趕緊推開車門下來,将呂多多拉起來:“呂多多?沒撞到你吧?”
呂多多搖搖頭:“沒有。”然後低頭看着自己一身的泥濘,手上、包上、褲子上還有衣服上全都是泥水,不由得暗歎一聲真倒黴。
趙甯肅說:“你在這裏做什麽?怎麽不打傘?”
呂多多翹着手指伸進書包外面的小袋子去摸紙巾,趙甯肅看她很艱難的樣子,便伸手去幫忙:“要拿什麽?”
“裏面應該有紙巾。幫我拿一下。”
“你還沒說你來這裏做什麽呢?還不打傘。”趙甯肅心想,難道是來找自己的?
呂多多說:“我在這裏做家教,下午來的時候還沒下雨呢,所以沒帶傘。”
趙甯肅心說,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你現在這樣子,去我家換洗一下吧。”
呂多多從趙甯肅手裏接過紙巾,然後擦了擦手:“不用了,我回去換,反正也不遠。再見,趙醫生。”說着就繞過趙甯肅往外走。
趙甯肅拉住她的胳膊:“上車,我送你回去。”
呂多多說:“會把你車弄髒的。”
“有什麽要緊,去洗一下就行了,上來。”說着拉開車門,不由分說,将呂多多塞進了車後座。
上了車,呂多多才發現,前排還坐了個年輕女人,那個女的也回頭來看了一眼呂多多,與呂多多四目相對,呂多多看清了對方的長相:不是上次那個,居然又換了一個。
趙甯肅将車掉了個頭,往學校開過去。前排的女人問:“甯肅,她是誰啊?”
趙甯肅淡淡地說:“學妹。先送她回學校。”
那個女人眨了下眼睛,臉上看不出喜怒,但是明顯情緒就低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