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多多剛出了門,劉歡就大呼小叫起來:“诶、诶,呂多多回來過了,還換了衣服,你說昨天晚上她幹嘛去了?”八卦心人人有之,夜不歸宿,雖然對某些女生來說很正常,但是對呂多多這樣規規矩矩的女生來說,卻十分引人猜想的,畢竟這個學期以來,她從來沒有外宿過。
王曉丹說:“我也發現了。她交男朋友了?”
“就她也能有男生看上?那真是眼瞎了吧。沒準她去搞什麽援助交際去了,那些大叔你懂的,不計較美醜,隻要年輕就行。”說話的是劉弋,語氣不無輕蔑,自從上次她丢了錢,就認定是呂多多偷了她的錢。
隻有比較本分的張倩說:“不能吧,我覺得呂多多不是這樣的人。也許是遇到什麽老鄉了,在老鄉那兒借宿了。”
“切,你幾時聽說過她要去找老鄉的?她這人一個朋友都沒有,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的。”劉歡立即否決了這點。
“你說她不是這樣的人,那你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人窮志短,逼急了,什麽事都做得出的。”劉弋涼涼地說。
“……”
呂多多當然不知道她的室友們在背後這樣議論她,她做完家教,從學生家出來,想着楊茜不知道好了沒有,又想到她的遭遇,不知道得罪了什麽人,被人這樣捉弄,居然還給注射筒箭毒堿,要是自己沒有打那經過,那她豈不是……。想到這裏,呂多多不敢再亂想了。
回到學校,呂多多發現楊茜還沒回來,她看着楊茜的床,心想,她現在在她表哥那兒,應該不會有事吧。到後面去洗手的時候,正在水槽邊洗東西的劉弋看見她來,将自己的東西往邊上挪了挪,仿佛在避開什麽似的。
呂多多從鏡子裏發現劉弋的神色有些不對,但也沒有去問。張倩從外面提着水壺進來了:“呂多多,昨天我洗澡,用了你壺裏的水,現在給你打好了,謝謝啊。”
呂多多回頭:“不用客氣,你用吧。”
張倩問:“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呂多多遲疑了一下,說:“遇上我的一個老鄉了,她拉着我去上網去了,上了一通宵。”
劉弋撇了撇嘴,顯然不相信,張倩也有點不信,呂多多幾乎從不上網,更何況還是通宵上網。張倩說:“那你申請了QQ沒有,可以加一下我啊。”
呂多多笑了笑:“好啊,你把你的QQ号告訴我,下次我上網的時候再加你。”
張倩看着呂多多,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楊茜沒有回來。第二天上課的時候,呂多多獨自在第一排坐着,大學裏,喜歡坐第一排的人很少,因爲不能開小差。呂多多喜歡坐第一排,這樣除了老師,她就看不到别人的目光了。老師還沒來,關着的前門被推開了,穿着白色風衣的楊茜站在門口,她長發披肩,頭頂的發用一個小卡子卡一下,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不施粉黛,卻明豔逼人,班裏的男生都看直了眼。楊茜在教室裏掃了一眼,然後走到呂多多旁邊坐下。
呂多多轉頭看了一眼楊茜,她的臉色還有些憔悴,不過看起來應該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她朝楊茜笑了一下,楊茜也回了個微笑。
直到下課,兩人都沒有交流,下了課,楊茜站起來收拾課本:“下堂課是在電教室吧?”
呂多多點點頭:“是的。”
“一起去吧。”
“好。”
出了教室,呂多多小聲地問:“身體好點了嗎?”
楊茜嗯了一聲:“好了,多謝啊。”
呂多多說:“舉手之勞。”
楊茜笑了一下:“謝謝!”不是誰都願意擡這個手的,那種情況,她也是個單身弱小的女生,虧得她機智,否則估計兩個人都要交代在那兒了。
下面兩節課是組織與胚胎,在電教室裏授課。呂多多發現楊茜上課非常認真,筆記也做得非常漂亮,還會時不時跟老師提問,提出的問題很多都是呂多多沒有意識到的,不全是課本上的理論知識,有不少是實操過程中遇到的問題,楊茜在功課上的理解比她這個醫學基礎幾乎爲零的人要深不少。
下了課,楊茜說:“一起去吃飯吧。”
呂多多點點頭:“好。”
“二食堂好不?比較近一點。”
呂多多猶豫了一下,二食堂的夥食是他們學校最好的,但相對也是最貴的,她一向都在比較便宜的三食堂吃飯。“好。”她還是答應了,偶爾吃一頓也沒什麽。
打菜的時候,楊茜買了一份紅燒肉,一份茄子豇豆,還有一條煎魚,呂多多則打了一份黃豆芽,還有一份豆角肉末。楊茜看着她的餐盤:“我最愛吃黃豆芽了,咱們換換吧。我用紅燒肉跟你換好嗎?紅燒肉太肥了,雖然好吃,但是不能多吃。”說着就開始往呂多多的餐盤裏夾肉。
呂多多看着楊茜,楊茜笑着說:“放心,我還沒吃的,筷子是幹淨的。”
呂多多連忙說:“好了,夠了,你愛吃豆芽菜就夾去吧。”她其實想說的是,那邊還有很多豆芽,才五毛錢一份,可以自己去打的。
楊茜将自己盤子裏的紅燒肉夾了三分二給呂多多,然後自己夾了她一半豆芽菜:“好了。”
呂多多默默地開始吃飯,楊茜說:“我哥說那天晚上我發高燒快四十度了,是你幫我冷敷降溫的,謝謝啊。”
呂多多搖頭:“不用客氣。”
楊茜看着呂多多:“你怎麽那麽不愛說話?”
呂多多擡起眼睛看了一眼對面的楊茜,抿嘴笑了一下。
楊茜說:“是不是牙齒的問題?我小時候特别愛吃糖,牙齒全都被蟲蛀了,全都黑麻麻的,我上小學的時候,那些小男生就取笑我。我那時候開始懂得愛美了,所以牙齒沒換好之前,我都有一兩年沒怎麽開口說話,吓得我爸媽還以爲我得自閉症了。後來牙齒長好之後,我才開始跟人交流。所以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
呂多多聽見楊茜的話,不由得笑了。
楊茜說:“我哥是牙醫,今年剛考取執業資格證,現在在我們學校的附屬醫院上班,要不讓他給你看看?”
呂多多想起趙甯肅捏着自己的下巴給自己看牙的情景,原來是職業病啊,不由得笑了起來:“其實我在存手術費,等我存夠錢再說吧。”
“我替你去問問我哥,看你的牙需要多少錢。讓我哥給你做,可以給你打折。”楊茜說,“不過要你能信任他的技術才行。”
呂多多覺得有點臉發熱,自己就是出手救了一下楊茜而已,現在該受這麽大的恩惠嗎?不過要是真能打折,那麽自己的經濟壓力就會少一些:“謝謝啊。”
楊茜嘻嘻笑:“不用客氣,對我來說,這就是假他人之慷慨,借花獻佛罷了。”
從這天起呂多多的宿舍從三派人變成了兩派,另外四個女生一派,呂多多則和楊茜成了一派。呂多多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跟楊茜走到一起了,大概是楊茜主動的時候比較多,上課的時候坐一起去圖書館的時候也一起,做作業的時候也一起,吃飯的時候一起去食堂,楊茜爲了将就呂多多,還特意轉戰到三食堂,跟她一起同甘共苦。
宿舍裏另外四個人的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這兩個人終于拉幫結派成一夥了,他們覺得前所未有的緊張。呂多多平時好欺負,平時拖個地、丢個垃垃圾什麽的,基本上都是呂多多給做了。但是自從她和楊茜關系融洽之後,楊茜就不讓他們欺負呂多多了:“多多,别管了,今天又不是你搞衛生,值日的人有手有腳的,又不殘廢,幹嘛要幫她扔垃圾啊。”把本來這天做值日的劉弋氣得臉色鐵青。
呂多多看一眼楊茜,然後停下了提垃圾的手。楊茜拉着呂多多:“你不是說想去買衣服嗎,走吧,我領你去一個地方,那裏的衣服特别便宜,我們本地人都愛在那裏淘貨。”
呂多多背上書包,跟着楊茜走了。說實話,跟楊茜處好關系确實有很多益處,她出生于醫生世家,在課程上的領悟力要比呂多多強不少,所以呂多多能從跟她的交流中獲益不少,再者她是本地人,熟悉這個城市,她會告訴她,哪裏的東西好吃又便宜,哪裏的服裝便宜又時尚。有這樣一個本地向導,呂多多的生活質量都要提高不少。
于是整個臨床醫學系,甚至可以說整個學校,楊茜和呂多多的組合很快出了名,畢竟這一美一醜的組合對比實在太過強烈,讓人過目難忘。甚至有人不懷好意地揣測,楊茜這女人心思真夠惡毒的,爲了襯托自己的漂亮,居然拉上呂多多來給自己作陪襯。立即就有人反對,這也是呂多多這女人不自愛,明知自己那麽難看,還要送上去做陪襯,難道不是想借此引起别人的注意嗎?
總而言之,在衆人眼中,呂多多就成了楊茜的跟屁蟲。有一回楊茜開玩笑地說:“多多,他們說你是我的小跟班。”
呂多多滿不在乎地笑笑:“随便怎麽說吧,嘴長在别人身上。”她自小到大,受慣了流言蜚語、惡意中傷,這點段數的诋毀還真是無傷大雅。呂多多發現自己越大,臉皮就越發厚了,以前還會爲别人的中傷難過,到現在卻能夠置之不理,這不能不說要歸功于家裏那一群不遺餘力傷害她的家人。
楊茜和呂多多出了校門,準備坐地鐵去河西的服裝商城買衣服,在校門口遇到了一輛白色的小車,楊茜拉着呂多多奔跑上去,攔在車前,雙手撐在車前蓋上,笑嘻嘻的:“哥,難得這麽巧,送我們去河西服裝商城呗。”
呂多多擡頭看車裏,裏面坐的赫然就是趙甯肅,他旁邊的副駕駛上,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