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一下、打掃一下,花不了多少工夫,卻讓自己和大家有個幹淨舒心的環境,何樂而不爲呢。所以呂多多還被班上的同學推薦爲了勞動委員,她估計是整個一中唯一的一個女勞動委員。呂多多也覺得沒啥,能幹咱就幹。
不管呂多多再怎麽跟呂玲玲形同陌路,但是一中隻有那麽大,擡頭不見低頭見,況且呂玲玲又是那麽耀眼的一個人,所以難免會碰到。呂多多發現呂玲玲就像個驕傲的公主,她不僅長得漂亮,而且衣着打扮也很漂亮入時,呂多多不知道她哪裏有那麽多錢去買衣服,媽媽給他們的生活費每個月是20塊錢。
這20塊錢,就隻能拿來買一點生活用品了,是不可能去買衣服的,那麽她的錢就應該是呂建民給的了。呂玲玲最讨呂建民喜歡,會給她買衣服也是很正常的,不過呂多多也有點不大能理解,呂玲玲的衣服至少不下于五套,而不像自己,就算是穿呂程程的舊衣服,也勉強隻有三套換洗衣服,呂建民會給她那麽多錢買衣服嗎?
這個月放月假的時候,呂多多發現奶奶在她自己的小屋裏翻找什麽東西,呂多多趕緊跑去幫忙:“奶奶,你找什麽呢?”
奶奶看見孫女兒來了,便說:“沒什麽,年紀大了,總愛丢三落四的。我明明記得上次我把那個袋子放在這裏的,怎麽會沒看見了呢。”呂奶奶掀開從老家帶來的木頭箱子,箱子裏都是奶奶自己的衣服,還有一些老土布、一些舊棉紗。
“奶奶,你找什麽,我來幫你的忙。”木頭箱子上面還有個藤條的小箱子,沒有搬開,所以木頭箱子隻能掀開一道能進手的縫隙,奶奶一隻手擡着箱子蓋,一手往裏頭摸。呂多多連忙幫着奶奶将箱子掀起來。
奶奶摸了一氣,還是沒找到自己的東西,便對呂多多說:“多多,你幫奶奶把上面的箱子搬下來,奶奶打開箱子看看。”
呂多多聽話地将藤條箱子搬下來,奶奶将木頭箱子蓋掀開然後,一件一件地開始往床上清東西,清出來還抖一抖。呂多多想去幫忙,被奶奶攔住了:“奶奶自己來,别搞亂了。”
呂多多說:“奶奶,你到底找什麽呢?”
呂奶奶壓低了聲音說:“奶奶上次拿給你的錢不是沒要嘛,奶奶就收起來了,放在這個箱子裏,今天銀鳳說想要一盒蠟筆,你爸罵了她一頓,她哭得很傷心,奶奶就想拿錢去給她買一盒。結果來拿裝錢的袋子,一直都沒找到。不知道放哪兒了,不過我明明記得是放在這個箱子裏的。”
呂多多說:“奶奶,你要不多找找?總共有多少錢啊?”
呂奶奶壓低了聲音說:“有七百塊。”
呂多多說:“我幫你在别處找找看吧,奶奶。”
呂奶奶點點頭:“好。”
祖孫倆将屋子翻了個底朝天,結果還是沒找到那個錢袋。呂奶奶急得眼角都盈滿了淚水,她喃喃地說:“我到底放哪兒去了呢。那裏面還有你爺爺給我的一枚金戒指,我怕做事弄丢了,一直都沒舍得戴。”
呂多多看着奶奶這樣,心裏特别難受:“奶奶,你上一次拿錢是什麽時候?”
呂奶奶說:“就是上次你說要考高中,我拿給你,你沒要,我就把它放回去了,再也沒去看。我平時很少用錢的,菜都是你媽買好的,我身邊原來有些零錢,都花沒了,今天才想起來去拿錢,誰知道竟然不見了。”
“我去跟媽媽說一聲,問問家裏誰看到了,或者是撿到了。”呂多多覺得有些不安,奶奶的錢不見了,那肯定是家裏誰偷走了,到底是誰呢。
呂多多把奶奶丢錢的事跟她媽程春蘭說了。程春蘭看着女兒:“你問我幹啥?難道還是我拿了不成?”
“媽,你怎麽這麽說?誰懷疑你了?你是一家之主,奶奶在咱家丢了東西,難道不該告訴你嗎?”呂多多看着她媽,非常不理解她媽這種想法。呂多多不知道,這兩天她媽和她奶奶正鬧了點小矛盾,所以說到丢錢的事,在婆媳之間是非常敏感的。
程春蘭歎了口氣:“知道了,這事我問問。”
事情過得太久了,中間已經隔了好幾個月,這要查起來,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程春蘭召開了一次家庭會議,審問了幾個在家的子女,都說沒有看見。呂程程在市裏上學,不在家,沒法問。也有可能是外面來的賊偷的,但是過了這麽久了,恐怕是個謎案了。
本來以爲這事會不了了之,但是呂多多臨上學的那天下午,收拾行李時,在自己的枕頭邊上看到了一枚金戒指。
呂多多趕緊拿着戒指去找奶奶:“奶奶,你看這戒指,是不是你的?”
呂奶奶接過戒指,在手裏摸了摸,連忙點頭:“對,對,就是這個,這是你爺爺給我的戒指,戒指裏面有個小坑,我一摸就知道。多多你在哪兒找到的?”
呂多多壓低了聲音說:“我在我的枕頭下面找到的。”
呂奶奶一時間想不明白:“怎麽會在你的枕頭下面?”
呂多多說:“可能昨天晚上媽媽在家裏說了,誰就将戒指放到我的枕頭下面來了。但是沒有錢。”
呂奶奶張大了嘴,這不說明賊在家裏?“這、這到底是誰拿的呢?”
呂多多搖搖頭:“奶奶,我去告訴我媽一聲。”
呂奶奶歎了口氣:“算了吧,錢丢了就丢了,戒指回來了就好了。别跟你媽說了,她忙得很,說多了她也煩躁。”
“奶奶,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啊,現在在自己家裏偷,将來可能就會在外面偷,要是被抓了怎麽辦?”呂多多覺得這是個大問題,偷錢的人還将戒指放在自己枕頭下面,這難道不是想栽贓陷害?
呂奶奶說:“他肯把戒指還回來,說明他就隻想要點錢,還沒有壞到不可救藥的地步。”
呂多多不知道怎麽跟奶奶說才好,好幾百塊錢呢,老人家省吃儉用不知道攢了多久,現在就丢了,卻又擔心孫子孫女受責罰,想不了了之,但這樣的事情能夠輕饒嗎,這根本就是原則性的問題啊。
最後呂奶奶提醒了一句:“多多你不是要去上學嗎?”
呂多多才想起來這茬,也不跟奶奶說了:“奶奶我先走了,我覺得你還是跟我媽說一聲,把事情弄清楚才好。”
“我知道了,你趕緊去吧,一會兒趕不上車了。”呂奶奶擺擺手,送走了孫女。
最後這事呂奶奶還是跟程春蘭說了,但大家都不是偵探,誰要故意隐瞞,也确實查不出來,去派出所報案吧,丢這點錢估計也不會受理。後來呂奶奶說自己想念老家了,孫子孫女們也大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她想回老家去住,那邊房子寬敞,住得舒坦。
按說呂奶奶已經七十多歲了,種不了田,自己就這麽一個兒子,确實得靠兒子來養老。但是呂奶奶跟程春蘭性格不合,倒不是說誰不好,兩個都不是壞人,但是就是在行爲處事方式上不能統一,小矛盾一直不斷,呂奶奶要回去,程春蘭自然也不會挽留。呂建民倒想留着自己的老娘,但是有心無力,這兩年什麽都不順,除了脾氣見長,别的都短了,連家庭地位都有些下降,說話的底氣也不那麽足了,隻能讓老娘回去了。
呂奶奶雖然年紀大,但是身體還算硬朗,回家能種點菜,除了自己吃,還能摘點上街賣,子女給一點,也能夠維持自己的生活了。隻有呂多多不舍,奶奶年紀大了,一個人住在鄉下,寂寞又辛苦,萬一有點病痛什麽的,兒孫都不在身邊,要如何是好。
但是奶奶一個勁地勸孫女:“多多,奶奶這樣還好些,一個人住着,清淨自在,想去哪去哪,真的。你放假了,有時間就來看看奶奶,奶奶就高興了。”
呂奶奶回去了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呂建民每月要給自己老娘贍養費,終于迫得他賣了自己的破四輪,去公交公司上班了。一個月拿着固定工資,雖然不多,但是收入穩定了,每個月都能拿得出錢來,底氣漸漸也就足了,一家之主的地位又得到了鞏固,說話的嗓門也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