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兒被生生地拖了出去,她看着宮無塵,“他怎麽了?”
以前,不是吸了她的血就可以了麽?爲什麽這次……
宮無塵苦笑一聲,對着一旁的安海道:“他被人下了芨草,催發了陰毒,而且不像之前發作忍了苦痛便行,這次不解,毒發緻死!”
安海一張老臉已經僵了,宮無塵也微微歎了口氣。
“國師,有什麽可解的法子嗎?”錦兒小臉蒼白,頭也昏得要命,但她忍着痛苦問着。
她這一問,安海和宮無塵的面色更是複雜,目光交錯之間,有着難以抉擇。
錦兒見他們神色有異,又催促着問了一次。
安海的唇動了一下,宮無塵則認真地問:“如果有,你是否願意試!”
錦兒想也不想地就點了頭。
國師大人繼續問:“即使要犧牲你自己!”
錦兒猶豫了一下,因爲他說過,到哪裏都一起去的,她不在了,他在這世間一個人……
但是現在他這麽痛苦,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便是一起死,她甯可痛苦的是她。
又堅定地點頭。
安海則失聲叫道:“國師不可!”
錦兒是主子的命根子啊,要是平日這般解法,主子會用盡溫柔,這個時候,不撕碎了錦兒才怪!
宮無塵抿了下唇,“天意,不可違!”
她是聖女,本來就是帝王的女人,不走這遭,又怎麽能……
安海仍是不舍錦兒這般,他生怕主子醒了,怕是會更痛苦!
錦兒沒有猶豫,問宮無塵什麽法子。
安海老淚橫飛,退了出去!
宮無塵未說話,遞了一個小瓶子給她,“将這個在他鼻子處聞一下,他便會醒,應該怎麽做,他知道!”
語罷,他深深地看着錦兒。
這個他曾經也以爲配不太慕容夜的女孩子,此時卻是握緊了那個小瓶子,臉上盡是堅定之色。
錦兒再次走進去的時候,不斷對自己說,她不怕不怕——
踏進的時候,她愣了一下,本來滿室的白,已經換上了一室的紅。
層層紅色的帏幔低垂着,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大概是知道了她要做什麽。
撥開層層的帏幔,她輕輕地步了進去。
慕容夜被換上了一襲白衣,是她最愛看的樣子。
他靜靜地躺在那兒,面色平靜。
方才,她聽說,因爲她,慕容夜曾走火入魔,失去了逼出陰毒最好的機會。
她坐在他身旁,輕輕地撫着他的俊臉。
揚起臉,她心中想,她總是闖禍,她總是讓他生氣……
她還害得他這麽慘,可是他卻對她這麽好這麽好!
雖然他總是斥責于她,可是再沒有一個人的斥責像他這般含着濃濃的寵溺!
錦兒俯身,在他的唇上輕觸了一下,低低地說着:“慕容夜,這輩子我最大的幸福就是遇到了你!”
她現在改變主意了,她不要他和她一起死,她要他好好地活着。
他受苦太多,而她,自小到大,一直那麽幸福。
夫君,我想看着你幸福,看着你快樂——
她捏緊手裏的瓶子,往他和鼻端湊近……
他的眼,在瞬間睜開,仍是一樣的赤紅,一樣的冷厲,但是她卻是一點也不害怕了。
他忍了那樣的痛苦,一直沒有碰她,隻是爲了讓她安好!
她又爲什麽要怕他呢!
他沒有束縛,所以在睜開眼的時候,看到那個美味的小東西時,眼一下子就眯了起來……
慕容夜,這世間,如果有一個人能讓你心甘情願地爲他受苦,那麽這個人,不管變成什麽樣,不管何時,還是心裏的那個人。
天邊暗了下來,轉眼是深夜,國師大人坐在外面,聽着裏面傳來的靡糜之聲,面上沒有任何表情。
安海不忍,在外頭遠遠地守着,他們都不知道,錦兒能不能活下來!
像是等了一輩子,像是世界已經曆經了滄海桑田,天微微地亮了。
裏面沒有了動靜,隻有微微的喘息聲。
宮無塵知道慕容夜的毒解了,本來應該欣喜的,但是他的心裏卻總是想起錦兒那堅定的眼神。
那就是愛人的感覺嗎?
他覺得陌生,他從來沒有愛過一個人,從來不知道可笑的情愛可以讓一個那麽膽小的人可以那麽慷慨地走向死亡!
他想笑她癡蠢,但是他的心裏卻不願這麽想。
神智微微地清醒,他才感覺心尖那兒,竟然那麽疼。
他看着自己的雙手,這雙手親手将蘇錦兒推到地獄裏,現在爲什麽,他覺得有些後悔了?
明明,他見過她許多次,總是笑她傻,笑她配慕容夜是個笑話。
爲什麽現在,他覺得她足以配得上這天下所有的男兒,包括……他宮無塵!
他仍是坐着,因爲他知道慕容夜會清醒。
接下來等着他的,是腥風血雨!
一室紅色低垂的内室,空氣中有着特殊的冷香,似是梅花盛開時節一般。
慕容夜趴在錦兒的頸側,緩緩睜開眼,入眼的是她潔白的小頸子。
他驚了一下,因爲上面有着幾個明顯的咬傷。
是誰咬的,他再是清楚不過!
她的小臉上有着淚痕,斑斑淚痕幹涸在她的小臉上,楚楚動人。
他卻是覺得一夜間,她似是瘦了許多。
目光往下,爾後他便呆住了,她的身上,沒有一件衣裳,遍體都是……
他立即起身,抓着她的手臂一看,風靡了萬千少女的俊臉上一時間血色全無——
錦兒的朱砂不見了!
昨夜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了出來,他每一分殘忍,她每一聲的哭泣!
俊臉揚起,滿是壓抑!
拳頭用力地砸向一邊的牆壁,他聽到了血液飛濺的聲音,但是他不在意。
下一秒,他急急地抱起她的身子,摟在懷裏,一次次地叫着她的名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