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名養尊處優的大世家千金小姐,薛蘭鳳修煉劍道十二載,如今已經是七品劍士頂峰修爲,隻差半步便能晉級八品劍士,在修煉天賦上僅次于羅家的羅恒。
而薛蘭鳳同樣已經是被飄雲國劍門領袖雲霄劍宗看中,隻要她順利晉級劍師境界,便會被雲霄劍宗強者帶走。
諷刺的是,薛蘭鳳雖然是邢南的未婚妻,可藍楓城的居民們卻總是在閑聊時低聲說,她和羅恒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更是有傳聞稱,薛蘭鳳确實傾心于羅恒,畢竟羅恒無論是從家世與相貌,或是修煉天賦,都是無可挑剔的。
美女自古愛英雄,婚姻之事也講究門當戶對,所以城中居民并未非議薛蘭鳳對羅恒的愛慕之心,反倒是支持者更多,甚至還有腦子發熱的人在大街上撞到邢南後,讓邢南主動去薛家退婚。
在全城絕大部分人看來,如今的邢南從頭到腳都配不上薛蘭鳳。
當然,邢南也從來沒有奢望過自己能将薛蘭鳳娶進門,之所以一開始不願意來薛家,也是爲了避免尴尬。
畢竟藍楓城就這麽大點,而邢南又一直是全城居民茶前飯後議論的焦點人物之一,再加上邢南有着刑家姑爺的特殊身份,故而薛家人上到家主薛大偉,下到打掃庭院的奴才婢女,自然是個個都認識邢南,薛蘭鳳本人更是對邢南印象深刻。
隻不過,薛蘭鳳對邢南的印象,則和薛家家奴與婢女對邢南的印象一般無二,除了厭惡就是輕視,若兩家沒有那個不具備任何約束力的婚約的話,或許薛蘭鳳和薛家下人會對邢南的印象好點,倒不是因爲邢南幹過什麽傷天害理傷風敗俗的事情,也并非是邢南得罪過薛家。
剛才迎上來的奴才婢女們,見薛洪濤對邢南十分熱情客氣,故而也都是小心伺候着,并在心中暗暗疑窦。
這些奴才婢女們可是不止一次聽說,薛洪濤曾向家主提議退了與邢家的那個婚約,可每次都是會惹怒薛大偉,最終無奈退走。
“父親,你怎麽把他帶到我們薛家來了?”
見到邢南,薛蘭鳳先是一怔,然後明豔的俏臉立即布滿烏雲,她挽住薛洪濤的一隻胳膊,不悅地問道。
“呵呵,方才在南門遇見,外面風大雪大,所以爲父将賢侄請到家中,小酌兩杯老酒,暖暖身子。”
薛洪濤寵溺地刮了刮自己女兒的鼻子,柔聲笑道。
“那你們去喝酒吧。”
薛蘭鳳沒有向邢南打招呼,甚至一副多看一眼都欠奉的樣子,言畢,便又飛掠而走。
“鳳兒,你的紅粉露!”薛洪濤大聲地提醒道。
“差人送我房裏來。”
薛蘭鳳沒有回頭,聲音傳來時,她的倩影已經消失在薛家府院深處。
“這孩子,就是這火急火燎的脾氣,賢侄不要介意才好。”薛洪濤歉然說道。
“無妨。”
邢南嘴上如此說,臉上也是毫不在意的樣子,可卻在心中一陣歎息。
自己和刑家的尊嚴在最近十幾年裏,已經無數次被踐踏,邢南早已經習慣了,這不僅一次次将他激怒,甚至讓他一次次有和别人拼命的沖動,但同樣也一次次在刺痛他後,讓他變強的欲望更加濃烈。
邢南記得祖父曾說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能保證刑家就沒有否極泰來的時候?或許邢南并沒有三十年的壽命,可就算隻有幾年時間,他也要于有生之年在那些曾經羞辱過欺壓過刑家與自己的人心頭刻上後悔二字。
忍辱負重,或許就是邢南此刻的最真實寫照。
薛洪濤将邢南請到了一間面積不大,卻布置十分豪奢的客廳裏,并吩咐下人去準備酒宴。
邢南倒是沒有聽說過薛洪濤有意退婚,所以他對薛洪濤今日的熱情并沒有排斥之意,也小心客氣地應付着。
“這次我去了一趟皇城,還進了皇宮一趟,見過皇宮的氣派,真覺得咱們這樣的在藍楓城自稱大世家的府院,真是小門小戶,不值一提。”
薛洪濤沒有談論刑家的近況以及刑家的衰落,更沒有提及那樁婚事,在等待酒菜的時候,他開始如講故事一般地講述自己出門在外的見聞及瑣事。
“回來的時候聽宮裏一位内事官說,咱們飄雲王國的唯一王位繼承人,也就是我們美麗尊貴的雲裳公主殿下,好像是到我們這邊微服巡查了,還知會我若是遇到,要小心伺候着,不知道是真是假。想來多半是假的,公主殿下何等尊貴,她的行蹤豈會是一位内事官可以掌握的?”
“不過說起咱們的雲裳公主殿下,那可真是巾帼不讓須眉,那般尊貴的身份卻也自幼刻苦修煉,如今竟是已經到了六品劍靈的境界,實在是讓人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與雲裳公主的天資比起來,縱是羅家的羅恒也要差了十萬八千裏,那才是真正的天縱奇才!”
“當然,若我家蘭鳳也有雲裳公主那樣的修煉條件,有無盡的天材地寶,有實力強大的師傅,說不定也不會比她差太多。”
薛洪濤也不看邢南的表情,自顧自地饒有興緻地說着,一直等酒菜上齊了才停下。
邢南則是心中暗自猜測,那位美麗到不食人間煙火又仿若九天仙女落凡塵般的女子,那位慷慨贈藥救回自己性命的女子,是不是就是飄雲王國的天之嬌女雲裳公主?
當時邢南是意識渾噩的狀态,有很多東西都沒有留意到,還以爲自己是做了一場美夢,不曾想後來聽陳伯說,那一切竟然是真的。
“來,賢侄,我們先飲三杯暖暖身子。”
薛洪濤舉杯,邀邢南同飲,言語之際,已經是先飲下了一滿杯。
可能是因爲一直都很郁悶憋氣,也可能總是見自己祖父邢豪飲酒,所以邢南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喝酒了,倒是有着不低的酒量,所以他沒有推辭,與薛洪濤連飲了三杯。
接着,薛洪濤又找了幾個理由邀邢南飲酒,轉眼之間,二人就已經飲下了整整一壇武者最喜歡的勁力十足的烈酒。
“唉,樹倒猢狲散,牆倒衆人推,匆匆十多年過去,昔日威震藍楓城的刑家,如今竟成了這般模樣。”
薛洪濤像是已經有了幾分醉意,歎息地說道。
看薛洪濤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還沒有半點醉意的邢南心中很是意外,若薛家真不想看到刑家末落,這麽多年爲何沒有出面幫扶一把?
邢南很不願意懷疑如此熱情的薛洪濤是裝腔作勢,但也沒有去接話。
“這些年來,羅家人做得确實太過分了些,還有城中那些胡謅瞎編以訛傳訛的長舌之輩,都是令人痛恨得緊!”
薛洪濤說完這句,見邢南還是全無反應,他便是笑了笑,道:“看我這嘴,喝點小酒後就沒有把門的了,今日邀賢侄來隻爲飲酒,說些這個不痛快的話真是大煞風景,我自罰三杯!”
“世伯太客氣了。”
邢南自然不會讓薛洪濤獨飲,他也陪着喝了三杯,算是盡了一個做晚輩的心意和敬意。
而後薛洪濤又開了兩壇子,并将小酒杯換成了大酒碗,一副要和邢南豪飲一番的樣子,口中還聲稱今日不醉不歸。
邢南則是在心中苦笑,人家薛洪濤醉了倒是有家可歸可床可睡,但自己呢?
武者的酒量和修爲差不多,實力越強,對酒力的抵抗能力自然也就越強。
邢南在修爲上遠不如薛洪濤,故而酒量上也相差甚遠,若不是他最近些日子的變态修煉讓他身體強韌程度有了長足進步,他怕是早已經醉倒了。
飲酒之際,薛洪濤曾被一位管家叫出去過一次,不過再回來時臉上依舊堆滿笑容,而且比之剛才更加燦爛。
與薛洪濤分别又喝了整整一壇子烈酒後,邢南已經是醉意朦胧,而且這還是酒勁尚未完全湧上頭腦,所以趁着還有幾分清醒,他道:“世伯,侄子前些日子受了重傷,最近剛剛調養妥當,實在不勝酒力,不能再陪世伯了。”
薛洪濤見邢南一臉酡紅,渾身酒氣,他便沒有再來勸酒,卻也像喝醉了一般,與邢南坐到了一起,并用胳膊搭在了邢南的肩膀上,又開始說起刑家末落以及刑家和邢南飽受羞辱的故事。
“世伯,時間不早了,侄子得回去了。”邢南擔心自己醉倒,故而請辭。
“賢侄,何必诳我,剛才管家告訴我,今日羅恒帶人将你趕出了刑家府院,如今賢侄根本無處可去。”
薛洪濤擺了擺手,身子也是不斷晃悠着,像是在說醉話一般,接着道:“賢侄以後就住我們薛家吧,反正賢侄本就是我薛家女婿,我們本就是一家人嘛!”
邢南漸漸感覺酒力上頭,意識開始昏沉,但還是勉強保持着幾分清醒,道:“謝世伯提攜與照顧,不過侄子已有安排。”
薛洪濤卻是一巴掌拍在了酒桌上,道:“怎麽,賢侄莫非是看不上我們薛家?”
邢南連連擺手否認與解釋自己沒有那個意思,隻是不想叨擾,實際上他是不想寄人籬下。
“此事就這麽定了!”
薛洪濤又拍了拍桌子,并大聲對外面喊道:“來人,給邢南賢侄收拾一處上好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