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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明珠伸手抹去眼角的淚,啞聲透着倔強,“當年的事與幹媽沒任何關系,不過是我自作自受,不需要你來彌補内疚!淩希,你走!”
淩希身子僵住,比起蕭子墨開口趕他走,此刻明珠的一字一句都好像是一把刀狠狠的剜着他的心!
“明珠……”薄唇蠕動半天卻不知道該怎麽說,那些少年的心思如何解釋?
“淩希,我不需要你來同情,更不需要你這樣補償給我的好!”明珠手指暗暗的攥緊,明明覺得很難過,隻能假裝不難過,一如小時候知道爹地不是爹地,知道不能看見一樣,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假裝一切都還好。
“他們上一代的糾葛與我們無關,你才十六歲,還很小,需要的是被人照顧與保護,而不是來爲幹媽做什麽補償。”明珠很冷靜的開口,呆滞的目光在半空遊蕩始終落不在他的臉上,最終失敗的低頭,面對着被子,“待待,于我,你是我唯一想要真心疼愛的弟弟,無論多久,永遠都是。所以,不要再磨掉我心裏最後的溫暖,好嗎?”
淩希不太聽得懂她話中的意思,隻是她浮動着憂傷的氣息的面容,讓心弦被狠狠的扯動着,難受極了。
桃花眸裏再也沒有了嬉笑流光,眼角微微濕意,俊美的容顔此刻滿載着愁容與哀傷,隻是她看不見,什麽都不知道。
“我知道了。”淩希抿唇,聲音哽住,無聲無息的站在病床前,伸出的手距離她的臉頰隻剩下一張紙厚度的距離,僵硬在半空卻始終不知道該怎麽觸摸她,明明近在咫尺卻遠隔天涯。
不知道怎麽觸及,更不知道該怎麽抽離。
明珠我是想爲媽媽做點事,對你。我是抱着目的接近你,可是難道你一點點都感覺不到我對你的感覺……
難道真的就感覺不到一點點的——
我喜歡你。
明珠沒聽到淩希的腳步聲也聽不到他說話和呼吸聲,緩慢的擡起頭時,淩希的手猛的往回抽離,無力的垂落在身旁。
黯淡的眸光緩慢的從她的臉頰上移開,失落的轉身跌跌撞撞的離開病房。
明珠聽到淩亂的腳步聲與輕輕的關門聲,那“吱呀”的一聲仿佛一把錘子狠狠的捶在自己的心頭,很是難受。
眼淚再次無聲無息的劃落,這次連她自己都沒發現。
對不起,待待。
其實我不生氣,真的不生你氣。
隻是——
溫暖而美好的你,不應該留在我的身邊,不應該看着與你相反的黑暗。
緩慢的低下頭,眼淚一顆一顆無聲無息的滴在被子上,濕了一大片。嗚嗚咽咽的哽咽猶如受傷的小野獸,無助、絕望。
悲涼與黑暗,無處不在。
*****
席陌站在病房門口,推開門沒有發生一點聲音,也許是她哭的太傷心所以沒有察覺。
蜷曲的一團倒影在他的眼中,陰戾與心疼平衡的滑過,剛勁有力的手指緊握住冰冷的金屬,手面的青筋若隐若現。聲入推骨。
淩希在她的心裏有一個很特别、重要的地位,他不喜歡這樣,不喜歡她的心裏除了自己還裝着其他的人。
伫立良久,始終沒去打擾她此刻的悲涼與難過,就讓她難過這一次,淩希走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明珠隻是額頭撞傷,做了一個詳細的身體檢查,沒有任何的問題,住院三天醫生簽字批準她出院。
席陌在醫院陪了她三天接她出院後便要去忙婚禮的事,雖然找了婚慶公司,一生一次的婚禮他還是想自己多點什麽,以免留下遺憾。
明珠午覺睡醒,緩慢的下樓,現在家裏的每一個人都因爲她受傷的事膽戰心驚,她不想蕭子墨再責怪她們,隻能自己小心點,避免再受傷。
“小姐,你醒了,餓不餓?廚房有我剛做好的小餅幹,要不要吃點?”容嫂和藹的開口。
明珠點頭,“好,還有沒有草莓酸奶?”
“草莓酸奶?”容嫂愣了一下,連忙點頭:“有,小姐要喝,我立刻去拿。”
明珠坐在餐桌前吃着下午茶,容嫂做的餅幹一直很好吃,手指摸到淩希最愛喝的草莓酸奶,遲疑的抿一口,纖秀的眉頭立刻蹙起。
“怎麽了?是不好喝嗎?”容嫂關心道。
明珠薄唇抿着淡淡的笑,“太甜了。”很久以前她就不喜歡吃太甜的東西。
待待,終究還是一個孩子。
“我去給小姐換果汁。”容嫂說着轉身就走。
“換咖啡,陌陌平常喝的那種。”
容嫂止步,“小姐,喝咖啡對身體不好。”
“隻是偶爾喝一口,沒什麽大礙的。”
容嫂遲疑一小會還是點頭答應,去廚房給明珠煮了一杯席陌平常喝的咖啡。咖啡豆的原産地是意大利,現磨現煮,香氣醇和。
“小心燙。”容嫂小心翼翼的将咖啡杯放在她手上,将她抓住杯子耳朵。
明珠低頭聞了聞,淡淡的苦香,吹吹輕抿口,眉頭擰的更緊了。苦澀的液體在口腔裏滑過,萦繞着唇齒,咽下喉頭就猶如毒藥,隻是苦澀的味道後難得有一絲甘香餘留在口腔。
“小姐,怕苦就别喝了。”容嫂關心道,“藍先生喜歡喝黑咖啡,這還沒加糖加奶的,多難喝啊。”
“沒關系的。”明珠抿着不在意的笑,又輕啜口細細的在唇齒間品嘗。
傭人捧着盒子從外面走進來,“容嫂,剛有人送來快遞,是給小姐的。”
容嫂看着盒子有着精美的包裝紙包裝,系着大紅色的綢帶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小姐,你的快遞要我幫你拆開嗎?”
“快遞?”明珠緩慢的放下杯子,“是誰寄來的?”會不會是待待?
“不知道,沒寫名字。”容嫂讓人把盒子放在桌子上,仔細的打量,“包裝的還挺漂亮精緻的。”
“是粉紅色的包裝嗎?”
“包裝紙是粉紅色的,綢帶是大紅色的。”
明珠站起來,緩慢的走到容嫂的身旁,面對着盒子,眼眸流轉着柔光,“會不會是待待?待待最喜歡粉紅色的,是不是。”
“是啊!”容嫂點頭,從沒見過比淩希更喜歡粉紅的男孩子。
“我自己拆。”明珠眼睛彎彎,如果是待待寄給自己的禮物,自己一定要親手拆開禮物。
容嫂站在一旁沒阻止,難得見小姐情緒不錯。
明珠摸索着的扯開綢帶,撕開包裝紙,在容嫂的直到下摸到膠帶端口輕輕的撕開,雙手将箱子打開,還在想待待會送什麽禮物給自己呢?
小箱子被打開的一瞬間,容嫂臉上血色盡失,顫抖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明珠還未察覺到異樣,伸手往裏面摸,“是什麽呀?容嫂?”
“小,小,小姐……”容嫂唇瓣都在大顫,想要拉住明珠的手,隻是身體僵硬的根本不聽自己的使喚。
明珠的手緩慢的往箱子裏去……
戀戀此刻剛下樓視線落在容嫂慘白的臉色上,再看到明珠的手伸向箱子,頓時跑起來,尖叫:“不要……”
明珠一怔,還沒反應過來,手被戀戀一把抓走,往後推了一下,踉跄的跌退幾步,差點跌在地上,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麽事。
“嘶。”戀戀發出痛苦的申銀,看着自己手面被咬的兩個紅牙印,單純的眸子看着滿箱子的盤成一團一團的蛇,吐着紅沁,陰森駭人。
“啊……蛇……”走進來的傭人尖叫一聲,吓的四處逃荒。
箱子裏的蛇已經開始往外爬了……
聽到[蛇]明珠的臉色瞬間蒼白,睫毛輕顫着,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水,身體僵硬的連動彈一下都沒辦法。
容嫂驚慌失措的語無倫次:“怎麽辦?好多好多蛇……”
“快把明珠帶上樓,家裏有沒有硫磺?”戀戀捂住自己的手,單純的眸子此刻緊張的看向她們,沒一個人能冷靜理智的。
還好,自己跟着嬸嬸學醫,曾經拿蛇做實驗,從一開始的害怕到現在的已經鎮定,絲毫不畏懼。
“有,有,在,在廚房……”容嫂說話磕磕巴巴的。
“快帶她去樓上。”戀戀說着,腳步已經跑向廚房。
容嫂反應過來,立刻扶着明珠,“小姐,上,上樓。”
明珠還是沒反應,臉上似如土灰,近乎是被容嫂拽着上樓,跌跌撞撞,身上的衣服已被冷汗濕透,冰冷一片。
箱子裏的蛇靈活的爬出來,四處油走,爬到沙發,爬向廚房,爬向樓梯,爬向門口……
戀戀在廚房翻箱倒櫃的找硫磺,終于找到兩瓶硫磺酒,又看到菜刀,沒任何猶豫的抽出來,走到廚房門口看到細長的蛇,刀起刀落,剁掉蛇頭動作幹淨利落。
看到有幾條蛇爬向樓梯,眼眸一暗,立刻跑過來嚯嚯的幾下剁掉蛇頭,立刻在樓梯口灑了硫磺酒,轉身飛快的上樓。
明珠被容嫂推進房間,跌坐在地上,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不知道疼,沒有任何的知覺。
戀戀立刻将房間門口,窗口灑上硫磺酒,迅速的關門,關窗,這樣再多的蛇也沒辦法爬進這個房間。
回頭看着愣着的容嫂,皺眉道:“快打電話給阿陌和蕭叔叔還有報警啊……”
容嫂回過神來,連忙去找電話……
戀戀視線落在頹然坐在地上的明珠身上,蹲下身子,“喂,你沒事吧?”
明珠空白的腦子一點點的恢複意識,黑暗的眸子一點點的移向她,唇瓣蠕動,“你的手……被蛇咬了,爲什麽?”
“爲什麽要救我?”不應該恨讨厭我,爲什麽還要幫我?
戀戀撅嘴:“雖然我不喜歡你,但也不讨厭你!誰讓你是阿陌喜歡的女孩子,如果我讨厭你,阿陌會覺得難過吧!”
而我,不想讓阿陌難過。
明珠微微一怔,一直覺得戀戀是個被寵壞的小公主,沒想到其實她的心是透亮的,什麽都明白,隻是揣着明白裝糊塗罷了。
“容嫂打電話叫醫生。”明珠擔心她的手。
“不用。”戀戀連忙拒絕,視線落在的手面,冷靜道:“我自己就是學醫的,這蛇沒毒,不然我早死了。一會我自己處理一下就好了……”
“不行。”明珠一口否定,“醫生不自醫這句話你沒聽過?”堅持要叫醫生過來,不然她沒辦法安心。
若戀戀因自己有任何的損傷,蕭子墨不好與藍家交代,自己也沒辦法面對。
***
半個小時後蕭子墨與席陌同時回來,一同來的還有捕蛇專家,将蕭家的宅子裏裏外外搜索一遍,所有的蛇都被抓走。
蕭子墨不放心,命人将花園容易藏蛇的地方仔仔細細的翻找幾遍。
席陌看到廚房和樓梯口有着好幾條蛇屍體,鷹眸劃過寒意,劍眉蹙着,大步流星的上樓,推開門視線下意識的定格在明珠身上,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遍還不放心的問,“明珠,你沒事吧?有哪裏傷到了嗎?”
明珠搖頭,“戀戀救了我,她被蛇咬傷了。”
席陌的視線此刻才意識到戀戀,黑眸看向她望想她目光感激,“謝謝你,醫生就在下面,我立刻叫他上來。不會有事的。”
心頭有一股落寞湧動,他對自己和明珠的态度還真是截然不同。這樣的情緒沒流露在臉上,嘴角揚着笑容,“臭阿陌,我是你姐姐耶!和姐姐不需要這樣客氣的……”
席陌沒說話,雙手放在明珠的肩膀上,發現她的身體還在顫抖,握住她滿是冷汗的掌心,低啞的聲音安慰道:“沒事的,那些東西全被弄走了。這樣的事以後不會再發生,别擔心。”
明珠輕輕的搖頭,薄唇抿着沒有感情的弧度,不願意再多說什麽。
蕭子墨送走捕蛇專家,又命人将别墅上上下下清理一遍,還是很不放心,對明珠道:“不如搬去别的地方住,我還有好幾處房産,環境都還不錯。”
明珠沒說話,隻是問醫生,“她的手沒事吧?”
醫生給戀戀的傷口做了處理,寬慰道:“蕭小姐不必擔心,這些蛇沒毒,所以沒事,傷口好了就好,不會留疤也沒任何的危險。”
明珠聽到他的話,臉色微微的緩和,心中還是翻動着異樣,戀戀比她勇敢,也能幹多了。。
戀戀本就知道蛇沒毒,現在聽醫生說,還能笑的出來,“我就說沒事嘛……我那麽多醫書又不是白看的。”
蕭子墨本要追究這些髒東西哪裏來的,豈料門口黑影如疾風卷來,沒有說任何話,徑自的站到戀戀的面前,面色陰沉,聲音裏透着滿滿的擔心與不安,“戀戀,你沒事吧?”
“阿缺?”戀戀看到席廷眼睛立刻亮起來,直接如彈簧般彈起來,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興高采烈道:“阿缺,你怎麽來啦?哈哈……我沒事,沒事的……”
席廷與席陌有幾分相似,隻是席陌偏俊美,身上還透着濃濃黑色的氣息,而席廷則是沉穩,陽剛,有着太陽的溫暖,有幾分藍雲笙年輕時的氣質。
雙胞胎兄弟,一明一暗,毫無不突兀,仿佛是理所當然。
席廷抱住她,眼底流動着溫寵,手指輕輕的揉着她的腦袋,明明是弟弟,可這些年他扮演的一直是哥哥的角色,誰讓戀戀像蘇唯夕傻裏傻氣。
“真的沒事嗎?我一下飛機就接到電話你被蛇咬傷了?你是想吓死我嗎?”淡淡的責備話語也遮不住他的寵溺,目光落在她被繃帶包紮着的手指,看樣子是真的沒什麽事,這才松了心裏緊繃的那一根弦。
“真的沒事啦!你别這樣擔心我好不好!要不是姐弟我還以爲你愛上我了呢!”戀戀嬉笑的本隻是調侃之意,可席陌的眸子卻劃過一絲波瀾,緊盯着席廷。
席廷溫和的面色沒有波瀾,眼底的那股子落寞一閃即逝,手指捏着她的鼻尖,“胡說八道什麽?被你爹地知道又該揍你了。自戀-多-情的毛病這麽多年都改不了。”
戀戀吐着粉舌笑,“他才舍不得打我!他打我,媽咪會和他拚的……”
“好好的家裏怎麽會有那麽多蛇?”蕭子墨冷冽的質問容嫂,她是負責額這個家的,到底是怎麽做的?
“今天是有人送來一個包裹的,說是送給小姐。小姐以爲是淩少爺送的,要親自打開,沒想到……沒想到 ……”容嫂到現在還是心有馀悸,不過自己的确是沒照顧好小姐,心裏也很自責。
“快遞?”席陌眸光一沉,語氣冷冽,“是誰寄來的?又是送進來的?”
站在一旁的傭人道:“是……是我簽收的也是我送進來,隻是我真的不知道裏面是,是,是蛇啊……”
“快遞是誰送的你不知道嗎?”蕭子墨皺着,眸光冷徹的盯着她。
傭人搖頭,“今天送快遞的人面生的很,而且寄件人名字和地址寫的全是這裏的地址。”
席廷抱着戀戀的手并未松開,與席陌默契的對視一眼,“看樣子是故意報複的行爲。”
“報複——明珠嗎?”戀戀不解的問一句。
席廷的視線随着戀戀落在明珠身上,輕聲的自我介紹:“我是席陌的哥哥,藍席廷。蕭叔叔,明珠,你們好。”
蕭子墨隻是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明珠,你是不是曾經得罪過誰?”席廷面色溫潤,話語卻犀利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