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保不住了,隻能拿掉……
——你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
蘇唯夕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孩子沒了,永遠都不會有了……
這就是老天給我的懲罰嗎?
因爲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人。
冰冷的淚水從眼眶簌簌的滑落,凍傷了年輕的肌膚;手指下意識的想要抓住什麽,可是渾身無力,什麽都抓不住,什麽都抓不到……
愛情,孩子,自尊……
她什麽都沒有了,所有的一切都化爲灰燼。明知道是飛蛾撲火,卻還自取滅亡……
垃圾桶裏血色的一團,血肉模糊,那是在她活生生存在過的孩子隻要滿十個月就能到這個世界上來成爲最可愛的小天使。
——可惜,他沒有這個幸運。
蘇唯夕徹底失去意識,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冰冷的深淵之中,被淚水打濕的睫毛還在劇烈的顫抖,蒼白的臉色沒有一絲的血色,氣息孱弱,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般。
萬念俱灰——
莫過如此。
***
藍睿修将東西送到醫院,回去換了一身衣服,去公司交代一下事情;蘇唯夕還是沒有回公司,家裏也沒有人,接近中午的時間,藍睿修趕去醫院。
斯藍陷入昏迷之中,臉色慘白的像張紙,若有若無的呼吸讓人提心吊膽,很害怕她下一秒就會停止呼吸。
“你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否則,身體跨了,誰來照顧她。”藍睿修拍了拍他的肩膀,藍斯辰原本還不肯離開,聽他這樣說,坐到一旁的沙發上。
沒有胃口吃東西,擔心的眸子移動向斯藍的鵝蛋臉時,逼着自己吞下食物,連嚼動動不需要,直接吞下肚子。他必須保持體力,這樣才可以在阿斯的身邊,一直照顧她。
藍睿修拿侵濕的棉花瓣不耐其煩的濕潤着她幹的脫皮的唇瓣,餘光掃向藍斯辰時,多了幾分遲疑,“孩子,還好嗎?”
藍斯辰的動作一頓,兩個孩子一出生,除了在手術室外面看了一眼,藍斯辰便沒有再去看過他們了。護士給他們洗澡,放進氧氣箱,細心的照料;他隻關心斯藍,隻想守在斯藍的身邊,半步都不想離開。
“醫生護士照顧他們,應該沒事。”藍睿修沉聲,“護士也說過斯藍隻是失血過多導緻的昏迷,沒有生命危險……你别太擔心了。”
藍斯辰放下食物,走到床的另一邊坐下,手指輕輕的摩挲着斯藍細嫩微涼的肌膚,嘴角泛着點滴笑意,“我真不應該……不應該讓她爲我這樣的人冒這麽大的險。”
如果知道“生孩子”這會對斯藍造成如此大的傷害,他說什麽也不會想要孩子…
絕對不要。
藍睿修劍眉一擰,冷聲呵斥:“别在她面前說這樣的話!”
“能爲你生孩子,她心裏是高興的!她那麽喜歡孩子,能擁有你的孩子,她吃再多的苦都願意!你不是最了解她嗎?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斯藍雖然不是專業醫生,可她身體動過兩次手術,她的身體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三番兩次差點流産,她都要保住這個孩子,說明她真的很想要擁有和藍斯辰的孩子……
所以明知道懷孕對自己的身體有傷害,她也要堅持把孩子生下來!
“我知道……”藍斯辰低聲喃喃自語,眼神裏的深情不倦,“因爲知道所以心疼,她怎麽會這麽傻……要爲一個惡魔生孩子!”
藍睿修陰厲的眸子隻剩下一片幽深,因爲她愛你,所以她願意傻。
藍斯辰的目光終于從斯藍的臉上移動到藍睿修的臉上,“找到蘇唯夕了?”
藍睿修搖頭:“可能是做賊心虛,躲起來了。”
“她是你的妻子,你應該相信她!”藍斯辰握住斯藍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龐,“她真的不是有壞心眼的女人!”
“我也想給她解釋的機會,問題在于她失蹤了。”藍睿修掠眸,眼底的不悅一閃即逝;“她的身份證,護照,學校,資料,甚至是出生地全部是假的。”
假的?藍斯辰愣住。
“我甚至連她是不是叫蘇唯夕都不知道,這個女人,讓我無法相信!”藍睿修将自己調查的結果,告訴了藍斯辰,此刻已經沒有隐瞞的必要了,“我以爲隻要我找一個女人結婚,你和她就能結婚……隻是沒想到會因爲這樣害得斯藍難産……”
“我沒辦法原諒她……”
幸好斯藍沒事,否則藍睿修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會殺了蘇唯夕!
幽潭的眸子裏劃過疑惑,藍斯辰沉思片刻,道:“一切還是要等阿斯醒來,或者等蘇唯夕出現,給我們一個解釋!”
藍睿修沒有再說話了,隻是陪着藍斯辰坐在病房,靜靜的陪着昏迷中的斯藍。
秘書電話,藍睿修又急匆匆的趕回了公司;藍斯辰爲斯藍擦好身子,護士要爲她做身體檢查;藍斯辰出去走了一圈,不知不絕的走到嬰兒區;隔着玻璃看到被放在氧氣箱裏的兩個嬰兒,精神似乎不錯。
被洗幹淨後,可以看到五官與肌膚的顔色,不是皺巴巴的,黑黢黢的;睜大的眼睛,眼球黑的如同黑寶石,閃爍耀眼,睫毛很長很卷,有點女孩子氣……
藍斯辰站在走廊看着這一幕,眼眶莫名的濕潤了……
這是自己和阿斯的孩子,阿斯爲自己生下兩個健康的孩子。
曾經絕望的認爲自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絕望的認爲自己不配擁有孩子;可是現在他還活着,有阿斯,有孩子;這是上天的一場恩賜。
藍斯辰手指落在玻璃上,鳳眸微微的眯起,露出淺淺的笑容,“我是爸爸,孩子……我是你們的爸爸……”
兩個小家夥似乎一點都不買這個爸爸的帳,眼珠子轉動了一圈,閉上眼睛,似乎睡覺了!
媽,你看到了嗎?
這是我的孩子,我與阿斯的孩子。她沒有毀了我,而是讓我重生了。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如果這八個字指得是阿斯,我甘之如饴。
藍雲笙和赫連澤氣喘籲籲的跑過來,兩個人的額頭上密布着晶瑩的汗珠,赫連澤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寶貝……寶貝……怎麽樣了?”
“還在昏迷中,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隻需要好好休息。”
聽到藍斯辰的話,兩個人都安心了。藍雲笙眼神看向嬰兒房裏,好奇的問道:“孩子……哪兩個是你的孩子?”
“兩個氧氣箱裏的是我的兒子!”
“兩個兒子?”赫連澤炸毛,下一秒蹦出一句:“那我孩子豈不是要搞基了!”
藍雲笙和藍斯辰的臉色瞬間黑了……
“閉嘴!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藍雲笙賞了他一個爆炒栗子。
赫連澤抱着頭幽怨:“原本是想寶貝家生兩個女兒,我兒子随便挑一個當媳婦;現在倒好,兩個兒子,不搞基搞什麽!”
“麻煩你離我孩子十米之外。”藍斯辰語氣陰冷,他可不打算讓自己的孩子成爲同性戀者。當然,他不是歧視同性,隻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是。
藍雲笙敲他的腦袋:“你是打算讓我們沒孫子抱嗎?二貨!”
呃……赫連澤摸了摸腦袋,忽然眼睛一亮,“挨,藍睿修家不是有一個姑娘嗎?那姑娘咱們定,給咱們當兒媳婦……讓寶貝家的兩個臭小子搞基……”
藍雲笙無語。
藍斯辰忍住想要将他丢出去的沖動,淡淡的抛出一句:“戀戀的戶口目前還是在斯藍的戶頭上。”因孩隻子。
赫連澤囧,繞來繞去那姑娘還是他們的丫頭!剛準備讨好藍斯辰時,隻聽到他慢悠悠的一句,“兄弟兩個,相信戀戀總會喜歡上一個。”
赫連澤石化了,風化了……
藍斯辰,你是打算把戀戀當童養媳養,以後便宜自己的兒子!你丫的肥水流一下外人田真的不會怎樣的!!!
***
一直輸液的蘇唯夕終于醒來,目光呆滞無神的盯着天花闆,一動也不動,一語不發;好像是一隻提線木偶,沒有靈魂,隻剩下軀殼。
莫裴推開門,看見她醒來,沒有多意外,坐在床邊,用毛巾給她擦了擦額頭與掌心的汗。
“我已經通知她,他們什麽都知道了。專機可能在36小時内到,她可能會親自來接你。”
良久,房間一片靜谧,蘇唯夕就好像什麽都沒聽到,沒有半點反應。就連眼睛都不眨,細密的睫毛都是靜止着……
孩子沒有了,她的心——也死了。
莫裴放下毛巾,冷清的眸子緊盯着她麻木的神色,“你還要任性胡鬧多久?是不是非要鬧到你父親拿着槍,對着他腦袋逼着他愛你才好?可能嗎?”
一拍濃密的睫毛忽而劇烈的顫抖,呆滞的目光終于找到一點焦距,如同機械般一格一格的落在莫裴的臉上,幹裂的唇瓣一張一合,聲音沙啞無力,“對不起。”
“你最對不起的人是你自己!”莫裴冷冷的開口,“如果連自己都不愛自己,這個世界上誰也不會來愛你。”
“嗯。”蘇唯夕從咽喉發出低啞的聲音,說不出的悲傷,“我知道了。”
“你好好的休息,36小時内,專機會在天台來接你回去。離開以後就把這裏的一切都忘記吧;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就好像我,永遠都不再回去一樣。
蘇唯夕沒有說話,隻是閉上了眼睛,沒有反駁,沒有反抗,亦沒有點頭答應。
等莫裴離開,她緩慢的怕起來,身體的每一個關節好像都生鏽了,刺疼持續,她麻木的拔掉手面上的針管,回血沿着她蒼白的肌膚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拿起一旁的外套套在身上,桌子上放着她的錢包和已經摔碎到沒辦法用的手機——
趁着值班護士去洗手間的時間,蘇唯夕拿着錢包跌跌撞撞的走出診所,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
司機詢問她去哪裏,蘇唯夕坐在車子裏,昏昏欲倒,沉默好久,抿出了一句話。
司機忍不住的多看了她一眼,關心的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蘇唯夕沒有回答,側頭看着外面的風景,兩片薄薄的唇瓣泛着蒼白,目光呆滞灰暗,沒有任何的活人的生機。
司機不在多言,載着她到醫院,蘇唯夕将錢遞給他,連找錢都不要了,下車跌跌撞撞的走向醫院。
斯藍曾經差點流産,來的這裏,她知道斯藍一定會在這家醫院,藍斯辰早已幫她預定好病房與專科醫生。
很多時候,她真的很羨慕斯藍。羨慕她,有藍斯辰将她捧上天上,萬千寵愛于一身;藍睿修那樣高高在上,不屑一切的男人也将她珍藏在心底,她是有多麽的幸運。
幸運的讓人,無法不嫉妒。
蘇唯夕好不容易找到斯藍的病房,輕輕的推開病房的門,此刻藍斯辰不在,空寂的房間隻剩下依舊昏迷的斯藍,還輸着營養液,晶瑩的水滴經過透明的輸光進入斯藍的身體裏。
蘇唯夕剛剛流産,甚至沒有好好休息,身體極度的虛弱;能下床實屬勉強,這樣強支撐着自己跑到醫院來,已經是極限。
一步一步走向斯藍時,腳步踉踉跄跄,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最後一步,蘇唯夕的腳步不穩,直接跌在地上;手臂膝蓋傳來的疼痛,此刻于她來說,算不了什麽。
一陣頭暈眼花,眼前甚至出現一片漆黑的景象,停頓了好久,蘇唯夕強撐着自己站起來,雙手死死的按在床邊緣,整個人猛地的坐在床上,病床一震,仿佛要塌下去。
蘇唯夕的眼睛一直看着斯藍,眸底流動着歉疚與不安,嘴角機械般的扯起來,聲音沙啞,散的像抓不起來的沙,“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和孩子……對不起!”
“我知道,你是想讓藍睿修知道我懷孕的事,想要讓他因爲孩子而從心底真心的接納我!可是——”聲音哽咽住,眼眶裏的淚止不住的往下滑……
她以爲,自己再流不出淚了;此刻看将昏迷中的斯藍,她止不住的抽泣。
“你不了解他!即便是我懷了他的孩子,他也不會因爲孩子而從心裏接受我!甚至,他會要我拿掉孩子……”
“因爲在這個世界上,他隻愛一個叫斯藍的女人,他說,隻有她有資格爲自己生下孩子。”
“就算這個世界有一百萬個人需要我,就算她們每一個人都肯爲我而時,如果我愛的人不要我的話,我甯願那一百萬個人全都死光....你根本就沒辦法想象他對你的愛,有多深,有多刻骨……”
一字一句如針般紮在蘇唯夕的心裏,滲出鮮紅豔麗的血液……
“我以爲隻要我能夠堅持下去,堅持愛他比他愛你深,我以爲我的包容能夠感動到他,我以爲我可以彌補你帶給他的感情缺口,我以爲我足夠堅強,可卻一天天的絕望……是我太過天真,以爲愛情裏會有奇迹……”
“斯藍,我輸了……這場婚姻賭愛情的遊戲,我賭輸了;我輸給的不是你,而是他……輸給了他對你的感情,那是我用盡一切也換不到一絲一毫。”
“或許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抱有期望,期望就不會變得奢望,沒有奢望,最後也不會有絕望!”
“對不起!”蘇唯夕握住斯藍的手,眼淚一滴滴的落在她的手面上,冰冷而悲哀,“謝謝你和孩子沒事,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我祝福你和藍斯辰,生生不離,世世不棄。”
蘇唯夕放下斯藍的手,用被子蓋好,羸弱的身子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轉身一步一步的走向病房的門口……
斯藍安靜的沉睡着,濃密卷翹的睫毛覆蓋在眼睛上,忽然一陣顫抖,一顆晶瑩的眼淚無聲無息的從眼角滑落,侵濕了枕頭,卻人無人得知。
藍斯辰看過孩子後,又去給斯藍買了一束鮮花,準備放在病房裏,驅趕消毒水的味道;走到病房門口時發現房門是虛掩着的,自己走時明明将門關好了。
有護士經過,藍斯辰随手抓住人家的手臂,沉聲:“剛才有什麽人或者護士來看她嗎?”
護士搖頭:“還沒到量體溫的時間,沒有護士來。也沒看見有什麽人進來呀。”
藍斯辰松手,“知道了。”轉身走進病房裏,除了病床上的斯藍,空無一人。
隻是厲眸在看到斯藍的手被放進被子裏時,劍眉蹙起,果然是有人來看過斯藍。
究竟是誰?
蘇唯夕扶着牆壁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向嬰兒區,臉色慘白的如同女鬼,額頭滲出汗水,侵濕了發根,後背也被汗水侵濕,衣服黏叽的貼在肌膚上;呼吸紊亂,手指染上不上牆壁的石灰,看起來格外的狼狽。
終于,透過玻璃看到房間裏可愛的孩子們,蘇唯夕停下腳步,眼眶立刻濕潤了……
好多好多可愛的小天使,隻是沒有一個是屬于自己的。
看到氧氣箱裏的兩個孩子,蘇唯夕一眼就能肯定那是斯藍的孩子,因爲眼睛和斯藍是一模一樣。
斯藍和孩子沒事,他應該安心了,不會難受,不會傷心了吧……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孩子沒有了,會不會——
蘇唯夕搖了搖頭,嘴角泛起苦笑,“不會的,蘇唯夕!你還在奢望什麽,他不會難過的。”
藍睿修,我終于明白,這才是你最想要的....
……
藍斯辰猶豫片刻給藍睿修打電話:“蘇唯夕好像來過。”
正在開會的藍睿修一驚,不顧的在場的經理,斂眸:“你說什麽?”
“我剛剛出去過,有人來看過阿斯,直覺告訴我,是蘇唯夕!”如果不是蘇唯夕來找過阿斯,阿斯的眼角爲什麽會有淚痕。
“等等,我十分鍾内趕過去!”藍睿修果斷的切掉電話,對着坐滿會議室的經理道:“會議推遲明天。”
話音還未落,人影已經消失在會議室裏,所有人面面相觑,從來沒見過總裁露出過這樣的神色。。
天藍公司離斯藍的醫院開車十五分鍾,藍睿修一路飙車闖紅燈,十分鍾到完全可以……剛勁有力的手指緊緊握住方向盤,額頭的青筋若隐若現……
該死的女人,終于舍得出現了....
車子直接停在醫院的大門口,不管保安人員的話,直接奔向斯藍的病房,看到藍斯辰剛好出來,立刻發問:“她人呢?走了?”
“我剛問過護士,看見一個很像蘇唯夕的女人在醫院出現,應該還沒離開醫院。我們分頭找找,說不定她還在醫院裏!”因爲護士說,那個女人的情況不太好,卻又不肯去急症室看病。
這話他沒告訴藍睿修,因爲還不能百分百的肯定那個女人就是蘇唯夕。
藍睿修斂眸,沒有多說,點頭,立刻轉身就走。藍斯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哥……”
藍睿修腳步猛地停下,回頭看他。
藍斯辰神色淡淡,鳳眸純黑清澈,“不要傷害她。”
藍睿修神色怔了怔,立即明白他話裏的意思,點頭:“我知道該怎麽做。”
如果真能找到她,他會控制住自己的脾氣,不罵她,不諷刺她,安靜的聽她解釋完。
藍斯辰與藍睿修在醫院到處尋找一個叫蘇唯夕的女人,抓到護士,路過的人就問,隻是所有人都表示沒有見過她。
藍睿修的臉色越來越沉,停下腳步看着空蕩長長的走廊,腦海裏的畫面一閃一閃,如果真的是她來了,看過斯藍,她會再去哪裏,哪裏?
——粉紅色奶瓶。
藍睿修猛地擡頭,他大概知道她會在哪裏了。
腳步大步流星的邁向嬰兒區;低沉的嗓音裏透着威嚴:“蘇唯夕,你給我出來!蘇唯夕……”
蘇唯夕後脊骨一僵,熟悉的聲音萦繞在耳畔,懷疑是不是自己幻聽了。可第二次傳來的聲音告訴她,不是自己的幻聽。
他怎麽會知道自己來這裏?怎麽會……
蘇唯夕害怕的身子不斷的哆嗦,他一定還是在生氣,一定很憤怒,不知道還會用多少犀利的言辭諷刺自己,傷害自己……
不想聽了,夠了,一切都夠了。
這場單戀,是自己惹下的禍,是自己一廂情願的纏上他,活該要受到懲罰,難道一個孩子,一生無法生育,這樣的懲罰還不夠嗎?
不要再傷害她了,真的不要……
蘇唯夕慌亂無助之際,顧不得其他,立刻推開門躲在門後。正在給嬰兒換尿布的護士一驚,剛準備大叫時……
蘇唯夕蜷曲在地上,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流着淚的目光看着她,拼命的搖頭;哀求她不要說話,不要趕她出去……
護士噤聲了……
門外傳來藍睿修的聲音,“蘇唯夕,你給我出來!!蘇唯夕,我知道你躲在這裏,快點給我出來!”
該死的女人,一定是在這裏,一定是!
藍睿修站在窗戶前,眼神四處搜索那抹聲音都無果;而此刻蘇唯夕就躲在門後,窗戶看不到的死角,緊緊的咬住自己的手指,淚流滿面。
此刻,他們的距離不足五尺,可轉身卻是天涯與海角。
藍睿修眉頭擰成一團,剛準備要推房門進來時,護士看不下去,上前打開窗戶,厲聲道:“先生,麻煩你小聲點,不要吓壞嬰兒!而且,這裏是無菌房,你不可以随随便便的進來。萬一把細菌傳染給嬰兒們,該怎麽辦?”
握住冰冷金屬的手頓住,藍睿修面色遲疑;他再獨斷獨行此刻面對那麽多剛剛出生的孩子也沒辦法嚣張起來……
餘光透過玻璃看到氧氣箱裏的兩個小家夥,醫生說過,因爲斯藍的體質原因,這兩個小家夥一出生身體底子也不是很好;如果自己進去把細菌也帶進去,讓他們感染生病……
手指的力量一點點的松開,他猶豫了半響,最終放棄進去的念頭。
這一生,他都不會知道,他與她之間的距離,僅僅隻是一扇門。
當他放棄推開門的一瞬間,錯過,注定成爲一生的遺憾。
藍睿修掃了一眼護士,垂下眼眸,在原地停頓了幾秒,高大挺拔的聲音轉身漸行漸遠……
蘇唯夕聽着腳步聲,緩慢的站起來,透過玻璃窗,眼前氣霧氤氲中,模糊了他的背影,迷失了他們之間最後的那一絲“可能”。
“小姐,你沒事吧?他已經走了……”護士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蘇唯夕,好心的問道。
蘇唯夕搖了搖頭,胡亂的抹去臉頰上的淚水,聲音若有若無,“謝謝。”
推開門,離開……護士還想要說什麽,看着她消瘦顫抖的背影,當目光落在她的褲子上時,嘴巴忍不住的張大形成了很不優雅的“o”。
白色的褲子上映着刺眼的鮮紅,紅與白,最鮮明的對比,觸目驚心。
蘇唯夕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醫院,沒有被任何人發現,一輛車子猛地停在她面前,車窗搖下是莫裴冷漠的臉,冷清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在說: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裏。
莫裴下車,直接将她抱在懷中帶入了車廂内,吩咐人開車。
“該死的,你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糟糕嗎?還要亂跑什麽??”
看到她褲子上的赤紅,冷漠的莫裴氣的想掐死她,幸虧不是他女兒,否則他真會這樣做!
蘇唯夕安靜的躺在他懷中,一言不發,隻是被淚水打濕的睫毛輕輕的顫着……
莫裴暗暗的歎氣,冷漠的聲音道:“還有一個小時,專機就到了;他們全都來了,隻爲接你一個人回家。”
蘇唯夕呆滞的目光終于回過神來,嘶啞的聲音:“他們是來綁我回家的吧。”
“難道你還留在這裏?”莫裴眼角一挑。
蘇唯夕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我跟他們回去,他們要我嫁給誰就嫁給誰吧。”
隻要有人不介意她不完整與一生無法做母親的殘缺。
莫裴冷漠的眼底不着痕迹的劃過心疼,手指揉了揉她柔軟的發絲,“放心,就算你不能做母親,他們也會爲你找一個好歸宿。”
“嗯。”蘇唯夕感覺好冷,不由自主的往他懷裏縮了縮,手指緊緊的扣住他的衣袖,“裴哥哥,會見他們嗎?”
莫裴身子一僵,冷冽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如果可以,我想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見。”
蘇唯夕嘴角揚起慘淡的笑容,“我明白。”
就像我這一生都不想再見到藍睿修一樣。
***
藍睿修回到病房與藍斯辰彙合,“你也沒找到她?”
藍斯辰點頭,“沒有。”不用問,藍睿修肯定也沒找到。
“shit!!”藍睿修忍不住低咒一句,“該死的女人!”
“斯辰……斯辰……”微不可見的聲音傳入耳朵裏,藍斯辰整個人一震,轉身看見斯藍正在努力睜開的眼睛,喜上眉梢:“阿斯,阿斯,你終于醒來了……”
藍睿修眼底拂過一絲安心,她終于醒了。
斯藍睜開的眼睛先是一片模糊,隐約可以看見兩個人的輪廓,逐漸的清晰,看清楚藍斯辰的臉,心裏莫名的感動——
還以爲,這輩子都看不到他了。
“阿斯……”藍斯辰握住她的手,感動的不斷親吻着她的手指,“沒事的,孩子沒事,你沒事……不要擔心!”
斯藍松了一口,雖然一直在昏睡,可隐約聽到他們的對話,知道孩子沒事。
因爲一直昏迷,除了營養液,斯藍沒有任何的進食,長時間不說話,聲帶幹澀的疼,她焦急的眼神看向藍睿修,艱難的吐出兩個隻:“唯夕……”
藍睿修的臉色不由自主的沉了沉,“别提她,你好好休息。”
斯藍眨巴眼睛,腦子裏一閃而過很多畫面,睫毛劇烈的顫抖,水眸愈加的焦急,很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麽說話……
藍斯辰理了理她的頭發,拿了一杯溫水,插上吸管,溫柔的聲音道:“阿斯不着急,喝點水,慢慢說。”
斯藍喝了一口水,深呼吸幾口氣,傷口傳來疼痛,但她還可以忍受,眼神緊緊的盯着藍睿修,良久,終于擠出那句一直想說的話——
“唯夕懷了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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