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唯夕的身體巨冷,不住的搖頭:“沒有,我沒有懷孕。”
斯藍眼神在他們兩個人之間徘徊,話到唇瓣又咽了下去。就算蘇唯夕真的懷孕了,那也是藍睿修與蘇唯夕之間的事,自己沒有資格沒有立場說話。
宋夫人是老人精,一看就知道這兩個年輕人之間有貓膩,笑意盈盈道:“我童心未泯,我看大家也都吃好了,不是準備了很多煙花,臭小子陪我一起出去放煙花。”
赫連澤嘟囔:“我還沒吃飽呢,老妖婆。”
宋夫人忍不住的送他一巴掌,“吃吃吃,你腦殼都被吃壞了吧。”
藍雲笙牽着赫連澤抱着一懷的煙花出去,放煙花。
“斯辰,你陪我去看煙花。”
藍斯辰點頭,親昵的攬住她的肩膀:“我去給你拿外套。”
偌大的别墅瞬間冷氣來襲,襲擊着藍睿修與蘇唯夕;兩個人保持着同樣的姿勢,始終沒有動過。蘇唯夕的身子忍不住的顫抖,雞皮疙瘩起來,明眸看向他時多了幾分不安與彷徨。
“蘇唯夕,你最好不要騙我!”藍睿修聲音冷冽,“明天我帶你去醫院檢查。”
“不用。”蘇唯夕條件反射的回答,一旦去醫院,自己懷孕的事再也隐瞞不下去了。“我真的沒懷孕。”
“我憑什麽相信你?”藍睿修開口,嘴角勾起陰冷的笑:“畢竟我藍睿修的種不止五千萬,不是嗎?”
一句話冷酷無情如箭,直射蘇唯夕的心房;疼的無以加複,她愣愣的看了藍睿修幾秒,忽然笑起來,胡亂的抹去臉頰上的淚,站起來。笑着說:“你不相信,是對的。不過——我可以證明我沒有懷孕。”
蘇唯夕走錯洗手間,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份報告給他:“這是我的病例。醫生說我胃受涼,所以會有嘔吐,惡心的情況;不是懷孕。”
“一開始我也因爲是避孕藥不管用,沒想到是我搞錯了。你可以不相信我,難道醫生你也不相信嗎?”蘇唯夕蒼白的臉色挂着笑容,在暖色的燈光下讓人心疼。
藍睿修看到醫生的簽字還有蓋章,應該不會有假,“你這幾天臉色不好,就因爲胃不舒服?”
蘇唯夕笑着點頭:“是啊。”
藍睿修将病例還給她,“怎麽不早點說?晚餐我可以全部讓傭人負責,你胃不好就不要吃那麽涼的東西,多休息。”
這樣的關心卻讓蘇唯夕心中一陣酸楚,依舊笑嘻嘻道:“沒關系,隻是小問題。”
“斯藍的胃就不好,調養起來很困難,你應該注意點,别學她。”藍睿修淡淡的開口,手指落在她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漱口,出來看煙花,穿暖和點。”
蘇唯夕點頭,目送着他高大的背影出門,手指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偌大的房子隻剩下她一個人形單影隻,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不見,低喃着聲音道:“對不起,寶寶……爸爸不是不想要你,他隻是還沒有準備好……等到他準備好了,他一定會很喜歡很喜歡你的,一定會的。”
斯藍一直站在藍斯辰的懷中,被他護着,赫連澤就算是放煙花都不敢靠近她。看見藍睿修時,她忍不住的開口問:“唯夕沒事吧?”
藍睿修雙手插在口袋中,墨色的瞳孔裏倒映着綻放的煙火,美麗絢爛,波瀾不驚的回答:“沒事,隻是胃不舒服。”
斯藍點頭,眼神看向黑暗的天空,不斷綻放的煙花映照着他們的輪廓,聲音很輕很輕在風中飄蕩,“睿修,斯辰,在經曆了那麽多那麽多的事,愛情的背叛,友情的欺騙,親人的傷害,我早已将你們當做我的親人。我希望我們每一個人都能好好的,幸福的,最後希望世界和|平。”
藍斯辰握住她微涼的手,視線随她看向了藍睿修——
藍睿修有些不習慣,目光一直鎮定的看着煙火綻放,心裏卻洶湧澎湃,“突然說這樣煽情的話做什麽?你是我的弟妹,自然是我的親人。”
斯藍嘴角流動着淺淺的笑容,點頭:“恩,我們是親人。永遠的親人。”
藍睿修餘光掃過藍斯辰與斯藍的輪廓,他們十指緊扣纏綿的如同再也分不開的青藤,兩個人的笑容仿佛都越來越相似了。
心中如同被一陣寒冷的風吹過,冰封雪地,無法融化。
他是你的親人,也是你的情人;而我卻隻能是你的親人。
蘇唯夕最後一個走出來,遠遠的看着站在一起的三個人,藍斯辰和斯藍的眼中隻看得見自己,時而兩個人默契的相視,心照不宣的一笑;而藍睿修站在一旁,厲眸裏有着無人察覺的落寞與寂寥。
寒冷的冬季,冰冷的夜晚,眼淚順着眼角一滴滴的滾落;被打濕的睫毛輕輕的顫着,淚珠閃爍着破碎的光芒。
在這個世界上,能讓那個驕傲不羁,不可一世,千萬女人趨之若鹫而不屑一顧的男人,流露出這樣的神色,這樣的眼神的人女人也隻有一個人。
那就是——斯藍。
藍睿修對所有女人都無情、殘忍,因爲他把所有的深情都給了斯藍……
心好痛,真的很痛。
在他的目光無時無刻追随着斯藍而去的時候,究竟有沒有想過有一個人的目光也一直緊緊的追随着他,從來沒敢挪開過。
她不恨藍睿修,不恨他說的那些傷人的話;隻是心疼,心疼他愛着一個永遠得不到的女人,心疼他固執而驕傲的愛着一個女人……
可惜那個女人不是自己。
因爲心疼他,所以不知道此刻自己流下的眼淚究竟是爲他,還是爲自己。
藍睿修,我多希望你愛上的那個女人能是我。
斯藍回過頭看到她,揚起笑容:“唯夕,快來看煙火……好漂亮的煙火。”
蘇唯夕對着她點頭笑,眼淚被風吹幹,明亮的眸子離不開那抹高大的背影;藍睿修回過頭看向她,厲眸五光十色的煙火下明暗不定,她笑得明媚燦爛,猶如花開萬樹。
隻有她自己知道,這笑,比煙花更寂寞。
***
年初一,斯藍還在睡夢中,藍斯辰在廚房準備早餐;電話鈴聲響起時,斯藍随手就摸到接了放在耳邊,眼睛都沒有睜開。
“什麽?好,我等下就過去……”斯藍立馬坐起來時,小腿抽筋的疼,額頭滲出汗水來……
“怎麽了?”藍斯辰走進來,還圍着粉紅小豬的圍裙,緊張的按摩着斯藍的小腿:“腿抽筋了,沒事的,别着急。”
“醫院……送我去醫院。”斯藍艱難的開口,眼神渴求的看着藍斯辰,“不要管我的腿,送我去醫院。”
藍斯辰見她神色凝重,手邊是電話機,明白幾分,什麽都沒問,立刻給她拿衣服,幫她穿衣服,攙扶着她上車,送她去醫院。
在路上斯藍的小腿還不斷的在抽緊疼,到醫院時終于好一點,她迫不及待的下車朝着手術室大步流星的走去,藍斯辰一言不發的緊跟在她的身後。
手術室裏的醫生剛剛走出來,斯藍上前握住醫生的手問道:“喬焰,喬焰的情況怎樣了?”
“請問裏是他的……”
“女兒。”斯藍條件反射的開口,沒有絲毫的猶豫,“我是他的女兒,請裏告訴我他的情況。”
“我們剛給喬先生做完手術,手術很成功。喬先生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在未來的24小時内,他就會醒來,以後好好休養,沒有任何問題的。請不要太擔心。”
斯藍聽完醫生的話,手無力的往下垂,笨重的身體都搖搖欲墜,藍斯辰連忙捂住她,斯藍緊緊的掐住他的手臂,嘴角勾起牽強的笑容,眼角的淚光還在閃爍。
“他沒事了……他不會死……”
藍斯辰點頭,安慰她:“他沒事了,你不要擔心。”抱着斯藍,親吻着她的額角。
護士推着昏迷中的喬焰出來,斯藍看着他沉睡蒼老的容顔,下意識的咬唇,極力的克制眼淚才沒有掉下來。
差一點,差一點自己就失去這個世界上,自己唯一的親人了。
藍斯辰下意識的用力的抱着她,溫柔的嗓音極盡耐心,“真的沒事了,阿斯不要擔心。我們都在你身邊,沒有人會在離開你。”
**
斯藍挺着大肚子,大年初一一直坐在病房前,看着昏迷中的人,怎麽也不肯離開;不管藍斯辰怎麽哄都沒有用。
“阿斯,吃點東西,就算你不爲自己,也要爲肚子裏的孩子想一想。”藍斯辰将傭人送來的湯端在斯藍的面前,“難道你不想要我們的孩子了?”
斯藍擡起頭,沒有接藍斯辰的湯,而是張開雙手抱着他結實的腰闆,聲音沉悶:“斯辰,我是不是很任性,很壞?”
“是很任性……”藍斯辰一隻手落在她的頭上,斯藍一擡頭便跌入他深邃的眸子裏,“但是,我喜歡。”
“都是你把我寵壞了。”寵的都不像是我自己了。
藍斯辰淺顯一笑:“我願意把你寵壞,寵到最壞,誰有意見?”
我寵我的孩子,寵上天也是理所當然,天皇老子也不能有意見。
斯藍松開手,視線落在喬焰的身上,沒有了賭氣與怨怪,手被藍斯辰緊握在手中,遲疑片刻開口:“斯辰,我不怪他了。”
“我知道。”藍斯辰早已知道她的心在想什麽,從未真正的恨過喬焰,怎麽會怪他。“乖乖的把湯喝下去。”
斯藍沒有再耍賴,很聽話的把整碗湯都喝完了,守在喬焰的床邊,不願意離開。
一直到晚上,喬焰這才醒過來,看到斯藍趴在床頭,似乎睡着了。深邃的眸子裏劃過詫異與不可置信,想動彈時……
藍斯辰給睡着的斯藍披了件外衣,眼神與喬焰對視,示意他不要說話吵醒斯藍。
“謝謝你們……不應該讓她守在這裏的。”喬焰剛剛做完手術,聲音沙啞,微小。
藍斯辰寵溺的目光看着斯藍,無奈的口吻:“您是她的父親,她的脾氣倔強,我又怎麽能夠說服她。”
“謝謝你……”喬焰一張一合,聲音似有若無。
謝謝你照顧她,愛護她,謝謝你給了她一個完整的家,給她一份安穩……真五的千。
藍斯辰嘴角揚起自慚的弧度,“是我應該謝謝您,不計較過往的一切。隻是……我也希望您能保重自己。因爲——”
聲音一頓,目光看向斯藍時星眸璀璨,深情缱绻,“我不想看到她難過的樣子。”
“咳咳……咳咳……”喬焰克制不住的咳嗽起來。。
斯藍被吵醒了,一下子坐直身子,視線落在喬焰臉上時,眉梢喜不自禁的多了幾分喜悅,“你,醒來了。”
喬焰慈愛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兒,激動的差點落淚……
斯藍原本很開心,可下一秒臉色緊繃,生氣的說道:“是誰準你去山上求平安符的?是誰準你一個人去那麽危險的地方?你就這麽讨厭我,一直不認我,還要在除夕夜放我鴿子……”
“要不是警方打電話給我,我還不知道你去山上,從階梯摔下來……你知道不知道醫生說你差點就……”
斯藍說不下去,聲音頓下來,水眸委屈又無助的凝望着他。
這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自己的爸爸啊。
喬焰被罵愣住了,半天反應過來,“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藍藍,不難過,我沒事的……”
斯藍吸了吸鼻子,“你……醒了就好。以後不要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我去叫醫生來。”
喬焰和藍斯辰都沒有阻攔。
原本喬焰隻是想去山上求一道平安符給斯藍,那座山山路非常不好走,可是傳言山頂有一座寺廟非常的靈驗;他聽說斯藍懷的是雙胞胎,身體又不好;所以在年三十天還不亮就上山去求平安符,一番周折終于求到了。
沒想到在下山的路上出了意外;在僅剩下的意識時,他沒有打急救電話而是打了斯藍的電話,告訴她不用等自己吃飯了。
之後陷入無盡的昏迷中,第二天有人發現他,報警,警方根據他最後一個通話記錄,找到斯藍……
而他的情況很危急,醫生說他能活下來,大部分原因是傷者的意志力很強,一直撐到了他們的急救。本來轉到普通病房,沒想到初一早晨又一次危急,送去手術室,這一次是徹底挽救回來了。
“衣服……我的衣服……”
“你是想要找這個嗎?”藍斯辰将口袋裏的平安符拿出來給他,“警方的人在你身上找到的,給了我。”
“給藍藍,保佑她和孩子的……”喬焰看到平安符時終于松了一口氣。
藍斯辰低眸看着這個用喬焰的生命換回來的平安符,點頭:“我會轉交給她,她一定會很珍惜的。”
斯藍找醫生回來,站在門口,透過門縫看到喬焰與藍斯辰說話,将他們的話全部聽盡耳朵裏;身子靠在牆壁上,手摸了摸挺着肚子,眼淚在眼眶閃爍——
那個平安符不僅僅是喬焰用命換回來的,更是代表着遲到了二十幾年的——父愛。
***
蘇唯夕趁年假去看了禮服與婚禮場地,原本不想要的婚禮因爲藍睿修的堅持要繼續籌備;從嘉賓名單到婚禮酒席菜單,事無大小,全部是她一個人處理;藍睿修沒有過問一句;甚至連試穿婚紗也是蘇唯夕一個人。
婚禮要宴請藍家的親戚,也要有商圈名流,更要有對藍睿修有價值的人;至于她自己那邊,倒沒有什麽親戚朋友,甚至連一桌同學都沒有。
藍睿修看了名單,劍眉微挑:“我們的婚禮,你父母不來參加嗎?”
“我爸媽在國外旅行,怕趕不會來;何況……”蘇唯夕聲音頓了頓,“我們是假結婚,不是真的;他們出席不出席其實不重要。”
藍睿修放下名單,意味不明的笑:“也對,是假結婚又不是真結婚,不需要那麽認真。不過是借此多拉攏一些對我有用的人。”
蘇唯夕沒有說話。
藍睿修說:“既然如此,不如讓赫連澤做你的伴娘,反正你也沒什麽親戚朋友來。伴娘,肯定沒有定下。”
蘇唯夕一愣,“話是這樣,可赫連澤始終是一個男人。”有哪個女人會希望自己結婚時伴娘是一個男人。
“他是男人就不是藍雲笙的媳婦嗎?”藍睿修眉頭一挑,玩味的語氣道:“斯藍當初都能答應,你爲什麽不能?”
——斯藍。
這個名字是蘇唯夕的軟肋,一戳就疼;疼的無可救藥……
“好吧,赫連澤就赫連澤,我沒意見。”
藍睿修并沒有因爲蘇唯夕答應而開心,劍唇抿着冷漠的弧度,冷冷的開口:“希望婚禮不會讓我失望。”
“一定不會的。”蘇唯夕笑了笑,猛地後脊骨一僵。
因爲下身有一股熱流在湧動,小腹隐隐約約的疼痛來襲,胸口窒息的沉悶……
藍睿修:“還有什麽問題?”
蘇唯夕回過神,壓抑住害怕不安的情緒,冷靜的開口:“沒有。沒事我還有事先出門了。”
藍睿修揮揮手讓她離開。
蘇唯夕笑了笑,冷靜的轉身,冷靜的邁步,冷靜的走出别墅沒有幾步,用被緊握着手機撥出一個号碼。
少爺:今天5000字更新。請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