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甯陌沒松手,更用力的托着她的屁股,沒說話。
斯藍臉頰微微泛紅,有點不好意思,又心疼,“許甯陌你放我下來,我能自己走。”
“就快到了,别吵!”許甯陌腳步停了下,擡頭看到零零散散的屋子就在不遠處,空氣中浮動着塵埃模糊着視線。
斯藍擡頭看到村莊,大概再走幾分鍾就到了,便不說話。讓他背呗,就幾分鍾的路了。
許甯陌背着斯藍走到第一戶人家,早有人站在門口,黑釉的皮膚,警惕的眼神盯着他們,充滿了敵意。婦女大概有四十多歲,臉上飽滿風霜皺痕,頭發也有花白,質問的語氣道:“你們是誰?爲什麽到這裏來?你們來做什麽?”
許甯陌放下斯藍,斯藍佯裝沒聽她的話,連忙從口袋裏掏出紙巾仔細的給許甯陌擦額頭的汗。許甯陌眸子輕輕的掃過婦女,握住了斯藍的手,唇瓣流動着無害的笑意。
“阿姐别害怕,我們隻是到這裏旅遊的遊客,不過現在……”眼神掃了一眼光秃秃冷清的村莊,很多的不解。
“遊客?”婦女扯着嗓子喊,“這裏什麽都沒有了你們還來遊什麽?”
“我聽說以前這裏有一片果林,怎麽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沒有了……什麽都沒有……”婦女喊着,眼角泛着淚花。
斯藍和許甯陌對望一眼,上前突兀的抓住了婦女的手,聲音放的很柔,“阿姐,能和我們說說到底怎麽了?你的家人呢?”
“沒了……全都沒有了。”婦女一出聲已哽咽,眼淚從眼角滑落,在蒼老的肌膚上留下淺淺的痕迹。
“阿姐别哭,我們不是壞人,也沒有惡意。隻是不知道你這裏怎麽變成這樣....和我們之前聽說的不太一樣。”
“妹子……你不知道……我們這裏什麽都沒有了……都被那鬼王八子的礦場糟蹋的,他們騙我男人去做曠工,礦場倒塌,人死在裏面連個屍首都挖不出來。就給我了五千塊,還什麽話都不讓我說……不然我連命都沒有了。”
“五千塊?”斯藍聽着心口一顫一顫的疼,一條人命隻值五千塊嗎?“你丈夫的屍體到現在都沒挖出來?”
“沒有……不隻是我……”婦女摸了摸眼淚,“一開始他們來說隻是招人做工,輕松又賺錢,去了才知道去做曠工。地下采礦,安全措施不夠,礦場倒塌,一死上百人,他們不管……屍體都不還給我們,一家五千塊……不讓我們吵不讓我們鬧……後來沒人願意去,市裏的警察還來抓人去……男人們逃的逃走,被抓走的一去不回,我們村裏隻剩下老弱婦孺,什麽都沒有了……”
“警察居然來抓人去做曠工?礦場死傷上百人,難道就沒有人管?媒體,政府,全都不出聲?”一口悶氣堵在心口,斯藍從沒想到世界上還有一個地方,會是這樣的。似乎還停留在古代君王體系,好似秦始皇抓人去建造長城般。
“沒人敢管!沒人管……之前有位記者來采訪結果後來不見了,村裏的人被打,叫我們小心點,再亂說話命就沒了。家沒了,男人沒了,孩子也病死了,我什麽都沒有了,還怕啥呢……死就死了……”婦女泣不成聲,摸着眼淚,生命似乎已經看不到一點點的希望,隻剩下黑暗。
斯藍聽的身心俱冷,後脊骨一片冰冷,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眼神看向許甯陌說不出的心疼與生氣。
這事如果沒有李家的人在北京壓着,誰敢這樣無法無天?
這些人也不過是仗着山高皇帝遠,以爲沒有人管到,以爲用錢和權就能堵住人們的嘴,瞞天過海。
想到上百的人命被壓在坍塌的礦場下,斯藍心緊縮的疼,恨不得直接去北京殺了姓李的。他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嗎?
許甯陌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看向婦女,問道:“阿姐,不瞞你,我們倆這次來其實就是爲這煤礦的事。我們找不到那個坍塌情況最嚴重的礦場位置,你知道能不能告訴我們?”
“真的?你們真是爲礦場的事,不是騙我的?”婦女愣住了。
“阿姐,我們沒騙你。不過,這事很危險,如果你不敢說也不要緊。但你也不能把我們來的目的告訴别人,任何人都不可以。否則,煤礦案辦不了,我們沒命,你們也要永遠活在這樣的痛苦中。”斯藍定了定心神,壓抑着心裏的怒火,仔細的說。
婦女擦了擦眼淚,連忙點頭:“我知道,知道。我不會告訴别人,任何人都不說。我還能帶你們去找塌掉的礦場,我知道地兒?”
“真的?”斯藍眼梢裏染上欣喜,“隻是我怕你會有一點的危險。”
“不怕。”婦女吸了吸鼻子,“隻要能把那些王八蛋趕走,我什麽都不怕。不要再讓周圍的人受苦了……讓離開的男人們都能回來就好。我不怕!”
許甯陌握緊斯藍的手,低沉的嗓音笃定道:“阿姐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保護你的安全。”
“你們還沒吃飯吧?先吃飯,我給你們做飯,吃飽肚子我就帶你們去……”婦女說完,立刻引他們進去坐。
這還是斯藍第一次見到泥土建造的房子。牆壁全是泥巴砌成,房梁全是木頭,三角形。上面黑黢黢的,布滿了蜘蛛,靠近東面的牆開了好大一個口子。
許甯陌淡淡的開口解釋給她聽橫在屋子中央的大三角形木頭叫“大梁”三角形是最有穩定性,整個房子的頂就是靠這個大梁支撐的。上面是竹子,蒲草泥巴,再加爲數不多的瓦片。
院子裏搭了一個小屋子,上面有着煙囪,婦女将柴禾不斷塞進一個長方形的口子裏。泥巴砌起來的叫“草鍋”,黑色的大鍋,木頭拼成的鍋蓋冒着白色的霧氣。
斯藍詫異的眼神盯着許甯陌,“你怎麽會懂這些?”自己都沒見過。
許甯陌眼神閃爍一絲複雜,愈加的深幽,最終挑了下眉梢,“秘密,不告訴你。”
小氣鬼。斯藍走去想幫阿姐的忙卻被推出來,地方真的太小,站兩個人都轉不過來身。
房子的後面栽着四五棵梨樹,不過一片綠葉也沒有,枯死的模樣讓人感覺蕭條。斯藍沿着屋子繞一圈,屋後幾米處還有大池塘,幹枯的一滴水都沒有,周圍的草也枯死了。
斯藍停下腳步捂住鼻子,疑惑,“怎麽這麽臭?”
許甯陌眼尖瞅到一個小茅屋,指了指:“你去看看,說不定是屍臭。”
“不可能!”斯藍知道屍臭不是這樣的味道,這也太臭了吧。
許甯陌推了推她,“去看看,或許是動物屍體,或者其他什麽。”
斯藍狐疑的掃了他一眼,爲什麽總覺得在他的眼神裏看到“狡黠”的光?好奇心驅使斯藍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周圍還有蒼蠅飛來飛去,難道真是死的東西?
許甯陌見她越走越近,緊繃的臉色終于忍不住的松懈,唇瓣勾起邪魅的壞笑……
斯藍走近停下腳步,仔細一瞧,吓的尖叫聲,回頭生氣的瞪他,“許甯陌!”吵沒托松。
“笨蛋。”許甯陌忍不住的嘴角笑意更濃,見她忙不疊失的走過來,忍着笑解釋,“這叫糞池。他們留着糞便灌溉農田,這些東西可是農作物的營養。你之前吃的蔬菜就是用這些。。。。”
“許甯陌!”斯藍忍不住的打斷他的話,憤恨的咬牙:“你夠了哦!”
還說,還敢說!現在胃就已經開始翻滾,很想吐;他居然還要說的這麽仔細,一定是故意的!
就因爲自己跟着他過來,生氣要報複自己,這個男人太太小心眼,爲什麽自己以前沒發現呀。
許甯陌看着她氣鼓鼓的樣子,可愛的不行,笑容更加的肆無忌憚,嘴角往上翹,露出潔白的牙齒點點頭,“好!我不說了...以後我就帶你住在這樣的地方……”
“誰要和你住這裏!你自己慢慢住,和這些糞便爲舞!我不和你說話!”斯藍丢下一句,扭頭回了房子。
許甯陌笑容裏還略帶着幾分無辜,自己原本說的就是事實!不過,她胃不好,看腐屍可以,看這些真不行。
婦女的丈夫名字有個“華”字,所以讓斯藍他們稱呼她爲華姐。午餐非常的簡單,窮鄉僻壤什麽都沒有,可憐的一盤蔬菜,豆腐皮,還有蒸蛋。
斯藍原本胃口就淺,又看了那個,現在更是一點食欲都沒有。每次筷子伸向青菜時許甯陌的話總萦繞在耳邊,默默的改成豆腐皮。
華姐不好意思的說:“家裏真的什麽都沒了,沒什麽好吃的招待你們……”
“華姐,千萬别這樣說。我吃的少,這些足夠了。這個蒸蛋很好吃,我以前很少吃呢。”斯藍連忙說道,笑笑。。
她不是嫌棄這些菜,她是嫌棄許甯陌說的話!
“是,華姐!她胃口淺,嘴巴不刁就是吃的少。在家不管我怎麽逼怎麽哄多吃一口就不肯。”聲音溫柔,仿佛寵壞孩子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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