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針。
斯藍意識到這兩個字後,終于知道身體的難受是爲什麽了。
——是毒瘾犯了。
很想要吸毒,很想要解脫。
藍斯辰細心的看到她額頭滲出汗水,很痛苦的樣子,臉色越來越憔悴蒼白,關切道:“阿斯,你怎麽了?告訴我,我幫你……”
“不要碰我……”斯藍艱澀的開口,費力的狠狠的甩開藍斯辰的手,呼吸紊亂,身子越來越難受,好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咬着自己的身子。
“藥……我想要藥……”被毒品侵濕的神經,逐漸的吞噬理智,下意識的開口,渴求那樣的東西。
藍斯辰的身子一僵,矛盾而複雜的眼神緊緊的盯着她,有着說不清楚的心疼與後悔。甚至不顧斯藍的反抗,強勢的将她抱在懷中,長臂用力的将禁锢在懷中,怎麽也不肯松開。
斯藍消瘦的身子在他的懷抱裏顫抖,痙攣,不斷的冒着冷汗,眼神迷惘渴求,櫻唇還在不斷的低喃:“給我藥……給我藥!”
藍斯辰一隻手遏制住她的下颚,陰沉的語氣道:“阿斯,你冷靜點,聽我說。不要怕,你可以抵抗得了毒品,你可以戰勝它的!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不要說了……”斯藍痛苦的抓着自己的頭發,眼神掃過藍斯辰時掠過一次冷光,手指緊緊的扣住他的衣服:“你不會懂的……你根本就不會懂有多痛苦。滾……你滾啊……我不想看到你……”
藍斯辰的心像被刀子淩遲,痛苦不堪,深邃的眸子似乎已經沉溺在苦海之中。手指用力的抓住她,低啞的嗓音無力的響起:“阿斯,隻要72小時,隻要過了72小時你就能戒掉了!你堅持下去好不好……”
“滾啊!我不想要聽到你的聲音……不想看到你的臉……看到你我就會想起那個晚上……你挖了我的心……你挖了我的心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
藍斯辰神色一怔,後腦勺像是被人狠狠的輪了一棒子,劇烈的疼痛,一時晃神時,斯藍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用力的推開他,跌跌撞撞的下床,赤腳走向門口……
“阿斯……”藍斯辰跌坐在地上,側頭看向門口消瘦而狼狽的背影……
斯藍對他的聲音仿若未聞,拉開門時便看到站在門口的許甯陌。一身白淨的衣服,俊美的輪廓,明眸皓齒,英姿卓越的與這凡間格格不入。尤其是在此刻,自己狼狽堕落不堪的樣子,和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斯藍手指撫摸到自己臉上的貼着的紗布,身體裏每一個細胞都在哀嚎,都在痛苦;渴求毒品的解脫……
——斯藍,現在的你真的好髒,真的不配許甯陌……
許甯陌溫柔的眼眸包圍着她,輕聲問道:“我的藍,你想去哪裏?”
伸手要來觸碰斯藍臉時,斯藍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沒站穩跌在地上坐着,身子止不住的顫抖,一隻手緊緊的掐着自己的胳膊,好不容易才得到一絲絲的痛意,清醒了幾秒。
這樣的自己,會弄髒那麽幹淨的許甯陌。
許甯陌的手指僵硬在半空許久,鳳眸裏劃過一絲失落,緩慢的蹲下身子看向斯藍,低喃:“藍是想要後悔,不要我了嗎?”
斯藍眼神愣了一秒,狠狠的搖頭。不是不要,是要不起,是不配要……
這樣的自己,不配許甯陌來救贖!
“我的藍,是不是很難受……是不是很想要吸毒?”許甯陌低啞的聲音富有磁性,充滿了蠱惑,就連鳳眸也逐漸充滿魅惑的色彩。
斯藍睜大眼睛,無法掩飾内心的渴求,點頭。這樣很難受,真的好難受。
“可是吸毒的藍我不會喜歡的。”許甯陌淡淡的聲音,故作惆怅:“我的任務是抓到毒販,可是藍要吸毒了,我該怎麽做。”
“不要管我……不要管我……”斯藍斷斷續續的聲音,嘶啞而迷惘,聲線不斷的顫抖,唇瓣被咬出一道一道痕迹,鮮血在口腔裏彌漫,卻怎麽也感受不到疼痛。
許甯陌好看的唇瓣溢出暖人心房的笑容,下一秒手指禁锢住斯藍的下颚,低頭狠狠的攫住她的唇瓣,沒有絲毫猶豫的吻她……
藍斯辰看着這刺眼的一幕,心痛,卻也心酸.....幽暗的眸子裏倒映着他們擁吻的畫面.....。
斯藍愣住幾秒,反應過來時狠狠的敲打着許甯陌,企圖推開他;可許甯陌怎麽會讓她得逞,另一隻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加深這個吻。霸道的不容許有一絲的拒絕,讓她完完全全臣服于自己。
一番纏綿,情迷意亂,雖然許甯陌的親吻吸引了一半的注意力,但還不足以完全讓她忘記身體本能對毒品的渴求。
斯藍已經完全癱在在他的懷裏,蒼白的臉頰因爲憋氣有些绯紅,視線看着他完美的輪廓,心裏有着說不出來的痛。
許甯陌手指輕輕的撫摸過她紅腫的唇瓣,輕笑道:“我的藍,記得我告訴過你,如果身在地獄裏的你,不能仰視到太陽,我會要讓太陽在你的腳下讓你俯視它!如果我不能救贖你,那麽我願意陪你在地獄裏一起猖狂。”
“……你”斯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深邃的眸子像是想将她整個人吸進去,猜不透他在想什麽:“你想做什麽?”
“戒毒很痛苦,我知道沒有經曆過的人是沒資格說一些話。我的藍,既然你要我救贖你,可在那之前你陪我一起把毒戒了,可好?”
嘴角的笑容,如沐春風,他是那麽的從容淡定,神态自若,松開愣住的斯藍,眼眸裏流動着深情款款的眷戀。站起來,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粉末。
這不是爲斯藍準備的,而是爲自己準備的。
戒毒很痛苦的,自己怎麽忍心讓她一個人受苦?如果自己可以挺過來,那斯藍還有什麽理由放棄自己?
——既然你要我救贖你,可在那之前你陪我把毒戒了,可好?
斯藍看到毒品時,整個人都傻住了,不住的搖頭:“不要……不可以這樣……甯陌……”
想要站起來時,腳一軟,再次跌坐在地上....不可以,不可以讓甯陌爲自己犧牲到這一步。
許甯陌看着她,笑容沉靜,星眸璀璨奪目,如果自己連小小的毒品都克服不了,又談什麽“救贖”,不過是可笑的言論罷了。
眼淚靜靜的從眼角滑落,甚至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眸光看着許甯陌,身影挺拔,陰影包圍着斯藍,沒有感覺到陰冷,而是溫暖。
就在許甯陌要拆開袋子時,藍斯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奪過他手裏的毒品。緊緊的捏在手心裏,冷汗濕透了掌心,還有後背……
看着許甯陌的眼神裏有一絲的不可置信....不敢相信這個男人願意爲斯藍犧牲到這一步...
“你想做什麽?還給我!”許甯陌臉色一沉,冷冷的開口。
藍斯辰視線看着斯藍,她哭了....她爲許甯陌哭了....很清楚聽到自己身體裏發出支離破碎的聲音。
從一開始就是自己錯了,從意識到自己對她的感情變化時,便已知道這份愛注定——絕望。
一次一次的說着不愛她,在内心抗拒的去承認這個真相,可最終抵抗不了她靠近自己時,内心被喜悅而誘惑。曾經,他真的以爲可以重新開始,隻要她不記得以前的事,自己可以永遠的愛她,用以後的所有時間來彌補自己曾經犯下的罪孽。
可當她在自己的身下流出眼淚時,他知道,不可能了......隻要還活着,他們之間便有一道永遠跨不過去的橋,她在橋的那邊,自己在橋的這邊.....
兩兩相望,兩兩相忘。
這道阻擋自己和她的橋,卻是自己親手用鮮血淋淋鑄成的回憶。
這是報應。
強大的命運讓他親手釀成這苦果,那麽他便隻能甘之如饴的低頭吞噬這苦果。
“還給我,藍斯辰。”許甯陌斂眸,視線冷傲,近乎是命令的語氣。
藍斯辰嘴角劃過一絲苦澀的笑容,視線終于戀戀不舍的從斯藍狼狽不堪的身影上移開,鎖住許甯陌幹淨的容顔上……
“你忘記了....你答應過要救贖她的....”藍斯辰低喃着開口,餘光落在斯藍上,沉聲,“請你就負責好好的救贖她,下地獄這樣的事是我應該去做的。”意在自了。
音落,他沒有任何遲疑的撕開袋子,将粉末倒在掌心,立刻用鼻子去吸——
動作幹淨利落,也決絕無比,沒有一絲的猶豫。
許甯陌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了,眼睜睜的看着藍斯辰吸毒,變成斯藍的模樣。
一股寒冷透過衣服,滲進肌膚,在身體裏流動,斯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藍斯辰,那般絕決如飲毒鸠。身體越來越難受,堅強的意識也在一點點的被侵蝕,被瓦解,就要潰不成軍。
藍斯辰頹廢的神色逐漸沉淪,走到斯藍的面前,臉上揚起笑容,捧着斯藍的臉,輕哄的語氣:“不用怕,有我陪你一起戒毒,戒不掉我就陪你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