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陽鎮,同三年前相比沒有太大的變化,陸洋跟在蘇郎中的身邊來到鎮内唯一的一家飯莊内。這裏說是飯莊,其實同酒樓沒有太大的區别,店内擺放着幾個桌子,隻有三三兩兩的人在店内用餐,畢竟鎮内的消費水平有限,有時候一整天都不會有人進來。
蘇郎中在天陽鎮的名聲極大,幾乎鎮内所有的人家都被他醫治過。誰家能沒有老人,誰能不生,蘇郎中不但醫術好,隻收取少量的藥費,鎮裏人已經把他當做活神仙一樣對待了,即使前來這裏吃飯,也不會收多少錢,最多收取一下成本。
蘇郎中帶着陸洋來到天陽飯莊内,兩人剛坐下,蘇郎中便道:“再等等吧!他們馬上就要來了。”
陸洋也猜到前來的人是誰,那是她不想見的一個女孩。
果然沒過多久,飯莊門前走進來一難一女,都是十五六的樣子,男的相貌還算俊秀,穿着一身黃色長衫,女子相貌說不上絕美,但也有幾分姿色,放在鎮内也算是難得一件的小美人了。兩人進入飯莊,店内的夥計剛要迎過去,那男子擺擺手,示意他們已經找到人了。
一男一女###的走了過來,來到陸洋和蘇郎中的飯桌前,男子道:“陸洋,好久不見了,你身體又壯實了不少。”
那女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什麽好久不見,不在三個月沒見嗎?”
陸洋站起身來,對着兩人一抱拳,道:“小翠,王浩,你們兩個最近還好嗎?”
王浩對蘇郎中行了一個禮,旋即拉着小翠坐了下來,擺手道:“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什麽好不好的,鄉下人每天忙着農活,起早貪黑。沒有你舒服,每天背着藥箱行走天下,看盡天下的風光,我倒是很羨慕你的生活。”
陸洋心裏一陣苦笑,他并不覺得自己過的多好,反而有些羨慕王浩。原因很簡單,王浩的家雖然貧苦了點,但父母雙親都在,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其樂融融,這才是陸洋向往的生活。可是母親的離去,他再也沒有一個完整的家了,也無法感受母親的關愛。
王浩見陸洋臉色微變,自然想起他的家事,忙說道:“陸洋,對不起,我不應該提起這事。”
陸洋搖頭一笑,道:“都過去了。”說着,看向小翠,道:“李叔病情怎麽樣了,有沒有恢複?”
李小翠點點頭,感激道:“陸洋,多謝你了,那晚如果不是你及時趕來,我爹他恐怕就不行了。”說着,起身對陸洋行了一個禮。
三個月前,蘇郎中出門行醫,陸洋浸泡在藥桶内,突然聽到敲門聲和呼喊聲,便穿上衣服走了出來。
出門後看到一對母女,那女子真是李小翠,另一人則是李小翠的母親。
兩人看到陸洋後,便詢問蘇郎中的下落,當陸洋告訴他們蘇郎中不在家人,那老婦人當場号啕大哭。
陸洋一問之下才知道,李小翠的父親下地做農活時摔斷了腿,如果不及時醫治,不但那雙腿保不住,可能還會有生命危險。陸洋學了近三年的醫術,對自己也很有信心,看到母親痛苦的樣子,便告訴他們是蘇郎中的徒弟,可以前去一試。
母女倆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态度,讓陸洋前去,卻沒想到陸洋真的有兩下子,幾個時辰便做完了手術,并且附上了藥。當時,母女倆還是有些擔心,隻希望能堡主李小翠父親的性命,沒想到李叔恢複的速度快的難以想象,不到三個月便能下地走路了。
這段時間,李母一直讓李小翠去找陸洋感謝,李小翠也想前去,可想到其中的一些問題,又不好單獨前去。畢竟李小翠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如果單獨和一個男子在一起,萬一被人看到說點閑言碎語,以後還如何家人。
李小翠找到了青梅竹馬的王浩,兩人一商量,便準備去找陸洋感謝一番。沒想到剛來到樹林外,便遇到了去鎮内買東西的蘇郎中,蘇郎中問清楚情況後,便告訴兩人,三天後要帶陸洋來到鎮裏,爲他舉行一次###禮,讓兩人到時候前來。
兩人想了想,便答應了,所以才發生了今天的一幕。
陸洋從來沒被人感激過,頓時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頭,道:“這都是小事,就算你不找我,找别人的話,别人也會去醫治的。”
王浩搖了搖頭,道:“那可不一樣,你是蘇郎中的徒弟,醫術了得。”
三人說話的時候,蘇郎中抽空去點了菜肴,當他回來後,道:“你們想喝點什麽,要不要來點竹葉青?”
竹葉青是當地不錯的酒水,西楚國内,一般成年男子都會喝點。
陸洋從不飲酒,也沒想過以後會喝酒,忙說道:“我不要了,喝點茶水就行。”
李小翠是女孩,當然也不會喝酒,道:“我也一樣,喝點茶水就行了。”
王浩雖然年紀不大,比陸洋還小一歲,但他十歲的時候就會喝酒了,道:“我可以喝點,不過一個人喝酒太沒意思了。”
“我可以陪你喝點。”蘇郎中道,“一年也喝不了幾次,今天大喜日子,如何能不喝呢?”
陸洋微微一怔,有些驚訝道:“蘇爺爺,你也會喝酒?”
“廢話,我堂堂一個七尺男兒,怎麽可能不會喝酒?”蘇郎中瞪了陸洋一眼,沒好氣道,“别看我平時不喝酒,就以爲我不會。”
陸洋讪讪的一笑,突然想到蘇郎中後面半句話,忙問道:“蘇爺爺,你剛才說大喜日子,何來之喜?”
蘇郎中掐指算了一下,故作深沉道:“我昨晚夜觀天象,發現紫晨星東移,說明有人到了###禮的年紀,你說是不是大喜日子?”
“###禮?”陸洋也知道,無論是大家族還是普通百姓家,都把###禮看得很重要,以前###禮的年紀是二十歲,西楚國建立以後從新規定了時間,定位十六歲。###禮又稱呼弱冠之年,大家族要大擺宴席,祭奠先祖,普通百姓家則是親朋好友聚集在一起簡單的吃頓飯。
陸洋看了一眼王浩和李小翠,不禁皺起眉頭,兩人年紀明顯不夠,肯定不是他們。再說,就算舉辦###禮也應該在家裏才對,怎麽可能在這種地方?忽地,陸洋想到了自己的生辰,不就是在今天嗎?
可是,陸洋從未把生辰告訴過别人,蘇郎中如何知道的呢?
陸洋看向蘇郎中,眼中滿是不解之色,道:“蘇爺爺,你……”
蘇郎中知道他要說什麽,不等陸洋說完,便打斷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夜觀天象,難道我還算不出你的生辰?”
陸洋徹底無語了,他從心裏不相信蘇郎中能算這麽準,可是他若是算得不準,爲何能把從未告訴别人的秘密說出來呢!
陸洋也懶得去想其中的原因了,他站起身來,抱拳道:“蘇爺爺,王浩,小翠,多謝你們來爲我舉辦###禮。”
“謝什麽,大家都是兄弟,以後我還要找你治病呢!”王浩屬于那種大大咧咧的男子,想到什麽就會說出來,從不經大腦。
飯菜上好以後,衆人吃了起來,氣氛十分融洽。
飯後,蘇郎中說了一句有事要處理,便先行一步離開了。
王浩來到李小翠身邊,低聲說了幾句,同樣走了。
一時間,飯桌上隻剩下他們兩人,李小翠看了一眼陸洋,嘴巴動了幾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陸洋也看到李小翠有話對他說,這裏顯然不是說話的地方,便提議道:“走吧!我們去鎮外的樹林走走。”
李小翠點點頭,便跟在陸洋的身邊,向小鎮外走去。
天陽鎮本就不大,兩人走了一會兒便來到樹林内,一路走來,兩人都沒有說話。
微風吹來,帶着絲絲涼意,落葉在風中打着旋兒吹向遠方。
陸洋畢竟是男人,他打破了沉默,道:“小翠,我跟蘇爺爺學習了三年的醫術,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離開這裏了。”
“你要離開天陽鎮了?”李小翠一怔,忙問道,“那你要去什麽地方?”
陸洋也不準備對他隐瞞,他在這裏隻有兩個朋友,一個是李小翠,一個就是王浩了,雖然和兩人接觸的時間不長,說的話也不多,但彼此之間的關系還不錯。正是如此,陸洋覺得這麽大的事,必須告訴朋友。
“我可能要去書院學習,短時間内恐怕回不來,如果有時間的話,一年應該能回來一次。”陸洋如實回答道。
“這麽久啊!”李小翠低下頭,玩弄着衣角,突然鼓起勇氣道,“陸洋,那你能不能等幾年再走呢?”
陸洋皺起眉頭,傻乎乎的問道:“等幾年,爲何要等幾年呢?”
李小翠嘴巴動了動,似乎很想說出心裏的想法,最終還是沒說出來,化爲無聲的歎息。
“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陸洋在感情上就是一個白癡,根本看不出李小翠的心思,同樣沒聽出李小翠話中的意思。
那一刻,李小翠很想說:你能不能爲了我留下來?
可是,李小翠還沒有鼓起勇氣時,卻聽到這樣一句話,有些不快道:“白癡,我身體怎麽可能不舒服,還不是……”
話沒說完,陸洋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這幾天不舒服,所以心情有些煩躁,對不對?”
“你,你,你這個笨蛋。”李小翠氣得俏臉通紅,瞪了陸洋一眼,轉身離去。
看着李小翠離去的背影,陸洋皺起眉頭,自言自語道:“我怎麽又笨蛋了?剛才好像也沒說錯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