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時辰後,陸洋和老者來到何沖城外,看着眼前的城池,陸洋愣了愣。
這還是陸洋第一次看到城池,雖然隻是一個縣城的城池,但也略有規模。
河沖城牆高約五丈,頂寬三丈有餘,上面站滿了手握長槍的侍衛,每個半丈便有一人。城面用青磚包砌,厚重堅實,雄壯深厚。城門上建有城樓,閘樓,箭樓,巍峨淩空,氣勢磅礴。城牆外還有寬約十丈的護城河,河流上碧波蕩漾,飛舟點點。
老者看到陸洋愣在原地看城池,面露疑惑之色,道:“娃兒,你在看什麽呢?”
他并沒有去想陸洋被城池的樣子震撼住了,因爲他覺得陸洋生活在河沖縣城内,每天都可以看到城池。
陸洋讪讪一笑,并沒有解釋,何況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釋,忙說道:“沒什麽,可以回到家,我心裏有些激動。”
老者看了陸洋一眼,深以爲然道:“看你這樣子,應該在外面呆了不少天了,現在要回家了,心情自然激動。”他頓了頓,又繼續道:“好了,我就送到這裏,你們城裏人進城不需要費用,我一個老家夥進城犯不上搭幾個銅闆,就送到這裏吧!”
西楚國錢币常見的有三種,分别是銅币,銀币,金币。
一金币等于十銀币,一銀币等于十銅币,銅币也稱爲銅闆。
當然,還有少見的靈石币,靈石币的價值更高,隻有上流社會的人士才會使用。
陸洋感激的看了老者一眼,抱拳感謝道:“爺爺,多謝你了,我這就回去了。”
“去吧!回家以後不要再淘氣了,萬一遇到壞人,你可就危險了。”老者對着陸洋擺擺手,笑呵呵的說道。
陸洋轉身向城門走去,可是剛走幾步,便看到前方進城的人交納完銅闆後才能進入,他一摸口袋,根本就沒有銅闆,豈不是說連進城都做不到。陸洋猛然轉身,###的向老者追去,幾步之下便追上了老者,氣喘籲籲道:“爺爺,我出門沒有帶腰牌……”
腰牌其實就是身份證明,隻有城池内的人才會擁有,普通百姓想擁有也弄不到。
老者聽出話中的意思了,微微笑道:“娃兒,不要着急,老朽這裏有點。”說着,他從口袋裏翻出兩個滿是泥巴的銅闆,遞給陸洋道:“這個給你,我很久沒進城了,以前是兩個銅闆,現在也應該這些,如果不夠,我回去給你取點。”
陸洋真的感動了,他在陸府内過了勾心鬥角的生活,除了父母外,從來沒遇到過真心幫助他的人。剛逃出陸府,陸洋便遇到好心人,如何不感動?陸洋接過兩枚銅闆,有些哽咽道:“爺爺,謝謝你,這銅闆我如何還給你?”
老者搖搖頭,道:“兩塊銅闆而已,就當我送給你了,爺爺先前說的話你可要記住了。”
“嗯!我一定記住。”陸洋深深的看了老者一眼,轉身向城池走去。
老者看着陸洋離去的背影,并沒有離去,他必須看到陸洋進入城池,才能走開。
萬一兩枚銅闆不足以進城,老者還要在這裏等陸洋回來,可見他确實是心地善良的好人。
陸洋來到城門前,排隊等候進入,等了一會人,終于輪到他了。
城門外兩名手握長槍的年輕侍衛,把長槍橫在陸洋的身前,擋住了他的去路,其中一人道:“小家夥,你家大人呢?”
兩名侍衛的年紀都不大,隻有二十歲多,他們身穿盔甲,身上散發着不弱的氣勢。
如果有體術高手在這裏,一眼就能看出,這兩名侍衛都是玄階高手。
陸洋神色還算鎮定,不疾不徐的回答道:“我父母已經進城了,我一個人不能進去嗎?”
此話一出,不僅兩名侍衛愣住了,後面等待進城的人也有些佩服的看了陸洋一眼。畢竟陸洋的年紀太小了,隻有十多歲,從他的穿着來看,也不像是富裕人家的孩子。如果是貴族弟子,這個年紀都在府邸内享福,怎麽可能獨自一人前來,如果是貧苦人家的孩子,更不可能一個人進城了。
正是如此,不少人都在暗中猜測陸洋父母的身份,爲何丢下孩子先行一步進城?
當然,衆人心裏這麽想,卻沒有人說出來。
兩名侍衛大爲詫異的看了陸洋一眼,沒有再說什麽,按照城規道:“進城者不論年齡,隻要交納三枚銅闆即可。”
“三枚?”陸洋一怔,忍不住道,“以前不是兩枚嗎?”
那侍衛點頭道:“不錯,以前确實是兩枚,可是現在漲價了。”
另一名侍衛看陸洋拿不出三枚銅闆,冷哼一聲,不屑道:“窮民,那沒有銅闆還想進城?你若是拿不出銅闆,給我滾回去,别耽誤别人進城。”
陸洋心裏一冷,如此嘲諷挖苦的話,他小時候聽的太多太多,甚至有些麻木了,沒想到離開陸府後還是可以聽到這樣的話,這同剛才老者對他的态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過,陸洋不相信沒有好心人,道:“官兵大哥,你看我年齡小,能不能少收一枚銅闆?”說着,攤開手心上兩枚早已握出汗的銅闆。
最先說話的那名侍衛,看陸洋年紀太小,動了恻隐之心,道:“我看行,你先進城吧!”
陸洋剛想說感謝的話,另一名侍衛冷哼道:“王強,縣城内的規矩你都忘記了?難道你想違背嗎?”
“陳波,你看他年紀這麽小,多可憐啊!”王強想了一下,咬牙道,“大不了這一枚銅闆我來出,這樣總可以了吧!”
陳波看了陸洋一眼,嗤之以鼻的笑了笑,道:“可憐的人多的是了,你看城外的貧民區,有多少依靠乞讨來度日的孩子,如果他們都進城的話,我們難道替他們出錢嗎?再說,一枚銅闆也不是太難獲得,他們有手有腳,爲何不湊夠了三枚銅闆再進城呢?”
“他父母不是提前進城了,所以……”王強剛想反駁,卻被陳波打斷了。
陳波擺擺手,道:“他的話你也相信?我還說我是天階高手,你相信嗎?”說着,他見王強還想說話,看向陸洋身後的人群道:“你們說,這小子說的話可以相信嗎?如果你們相信的話,要麽擡手支持,要麽給他一枚銅闆。”
陸洋下意識的向人群看去,可這一看,險些沒背過氣去,所有人都低下了頭,看都不看他一眼。别說有人給他一枚銅闆了,就是想擡手的人都看不到一個。陸洋第一次感受到了世态炎涼,他突然想起母親當初說的話,心裏一陣苦笑。
窮山惡水,潑婦刁民。
這些人都以自我爲中心,他們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對于這些人的反應,陳波露出一副早在意料之中的表情,對陸洋道:“小子,你看到沒,沒有人給你銅闆,你還是快滾開吧!”
陸洋暗暗歎息一聲,緊握着兩枚銅闆,就要轉身離去。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後方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等一下,我這裏有一枚銅闆。”
陸洋擡起頭,尋聲看去,隻見一枚銅闆從人群上空飛來,準确的落在他的頭頂上方。
如此準确的手法,可見對方也是武修高手,陸洋右手擡起,淩空一抓,将銅闆抓在手裏,抱拳道:“大哥哥,多謝了……”
“謝什麽,都是窮人家的孩子,應該互相幫忙。”那少年的聲音再次響起,因爲在人群後,又沒有主動露面,陸洋也看不清他的相貌,不過卻大概記住了對方所在的位置。
陸洋也不是做作之人,将三枚銅闆遞給陳波,挺直腰闆道:“現在我可以進城了吧!”
陳波吃癟,心情十分不爽,瞪了陸洋一眼,惡狠狠道:“算你小子運氣好,以後不要再讓我遇到你。”
陸洋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向城池内走去,進城後他沒有立刻走開,而是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等待着。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一個胖乎乎的少年走了進來。那少年看起來十五六歲,穿着一身青布衣衫,身後背着一個布袋,布袋内軟鼓囔囔,顯然放着不少衣服。少年看起來有些胖,腳下的步子卻十分輕盈,可見他修爲不低,起碼有黃階實力。
少年并沒有主意周圍的情況,他###的向前走去,剛走幾步,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前。
“誰!”少年反應極快,一個閃身退到三步外,警惕的看着對方。
這突然出現的人正是陸洋,他忙擺手道:“大哥哥,是我,剛才多謝你給我的銅闆。”
少年摸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郁悶道:“小兄弟,你可吓死我了,我還以爲城内和村裏一樣,見面就要動手呢!”
陸洋顯然沒聽懂,不解道:“見面動手?”
少年呵呵一笑,有些腼腆道:“這是我們村子的習俗,凡是會點功夫的人,就要先比劃幾下,其實也沒有惡意。”
“原來是這樣啊!”陸洋沒有廢話,直奔主題道,“大哥哥,我叫陸洋,你可否留下一個地址,以後我把銅闆還給你。”
少年愣了愣,仿佛看怪物一般看着陸洋,直到看得陸洋一陣不舒服,才道:“不是吧!你在這裏等我那麽久,就爲了還我那枚銅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