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洋确實不習水性,落水後一連喝了幾口水,很快便嗆暈了過去。
不知道的陸洋的運氣不錯,還是命不該絕,他順着湍急的河水向下遊沖去,最終沖到了河灘上。清晨的陽光照着在大地上,新的一天又開始了,河邊飛來不少鳥兒,一邊飲水,一邊發出叽叽喳喳的聲音。
這聲音雖然不大,可在靜谧的清晨還是能回蕩開來,有些膽大的鳥兒,甚至飛到陸洋的身上,它們或許也想知道,這躺在河邊的少年是生是死。陸洋眼睫毛動了一下,旋即感覺臉上有些癢,下意識的擡起手,手剛擡起,肩膀上卻傳來劇烈疼痛。
這疼痛也想陸洋從昏迷中徹底醒來,他睜開眼睛的一瞬間,腦海中便回蕩着一個念頭:我還沒有死?
陸洋發現自己沒死,艱難的站起身來,向周圍看去。
那些鳥兒也被陸洋的動作驚吓到,扇動翅膀,飛上不遠處的樹梢。
眼前的河流已經是楚天河的下遊了,這裏有一個淺灘,河水沖到這裏,可以把一些東西沖上岸上。陸洋看了一眼周圍,到處都是雜物,有動物的骨骼,有腐爛的木頭,還有一些破衣服之類的東西,甚至還能看到腐爛的大魚,發出陣陣腥臭味。
陸洋深吸一口涼氣,思緒瞬間回到跳入水中之前發生的事情,那些事情如戲劇一般在腦海中###閃過,尤其是母親臨死前說的話,仿佛烙印一般刻在了他的心裏。陸洋感覺心很痛,讓他有些窒息,他緊握着拳頭,仰天長嘯一聲,轉身向岸邊走去。
陸洋原本天真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一個十三歲孩子該有的眼神。一個人的變化,往往從發生刻骨銘心的大事開始,讓他慢慢的變得成熟,成一個男孩變成一個男人。陸洋母親的死,讓他提前變得成熟,開始學會獨立思考問題。
陸洋擡起向前方看去,不遠處有一片茂密的森林,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向森林中走去。他沒有死,隻要陸濤不是傻子,一定會派人沿着河流向楚天河下遊搜索,如果現在還在河邊徘徊,指不定什麽時候便會被陸濤派來的手下發現,到時候想跑都沒有機會了。
陸洋身上傳來陣陣劇痛,先前被荊棘劃破的地方長時間在水中浸泡,已經泛白,走起路來一瘸一拐。陸洋咬着牙,忍着,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大約走了半柱香的時間,那陸洋覺得周圍安全了,###的來到一株大樹前,腳下突然發力,左腳對着樹就是一個踏步,身體借力一躍而起。
空中,陸洋右手揮起,對着樹上的幾棵青果抓起,當他身體下落時,那些青果已經穩穩地落在了他的手中。可是落地後,雙腿一顫,傷口處鮮血流出,###的染紅了他的褲腿。劇烈的疼痛下,陸洋腳下一個踉跄,險些跌倒在地。
陸洋深吸一口涼氣,咬牙彎###子,将青果放下後,從手臂的衣服上撕下一個布條,###的将傷口處包紮起來。這一些列的動作,可謂是行雲流水,娴熟的難以想象,如果不熟悉陸洋的人看到,必定認爲他不止一次做過這樣的事情。
可是真的如此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陸洋第一次受傷,第一包紮,不過上樹摘青果卻在後山上做過很多次了。
這些生存的技巧,都是蘇睿沒事的時候和陸洋說的,那時候,陸洋雖然認真的聽,卻沒太當一會事,他認爲用到的可能性幾乎爲零。現在想想,陸洋才知道母親早想到今天的一幕,才把這些生存技巧告訴他,而且說的是那麽詳細。
陸洋真的很後悔,當初爲何不聽母親的話,拒絕父親的提議。本以爲是一件好事,本以爲學到武技後可以帶着母親離開陸府,卻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結果。陸洋眼中閃過一道殺意,他的心很冰冷,此時此刻,他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爲母親報仇。
陸洋心裏明白,面對龐大的陸家,他想要報仇隻有兩個辦法,一是去找父親,把母親的死因告訴父親,讓父親爲母親出頭。第二個辦法,便是學習武技,當體術修爲達到天階後期大圓滿境界,可以直接殺入陸府去找陸濤算帳。
第一個辦法看似簡單,可是真正做起來卻無比困難,先不說能否進入陸府找到父親,就算找到了,父親相信自己的話,他能爲死去的母親報仇嗎?母親在陸府内沒有身份,連小妾都算不上,縱然父親想報仇,那些家族内的長老也不會答應。
陸洋想到這裏,便知道第一個辦法不可行,母親的死他有很大的原因,如果不是同父親學習了體術,母親也不會死去。陸洋知道修煉體術拳很難,修煉到極高的境界異常艱苦,他什麽都不怕,隻想找一個可以修煉體術的地方。
這個時候,陸洋想起母親先前說的一件事,如果有一天他離開陸府,可以去找一個小家族,那個家族和他母親有些舊情,應該會收留他。陸洋想想,看來真的要去那個家族了,現在隻有先解決吃飯穿衣,才有時間去修煉體術。
陸洋隻知道一個地址,并不知道那個家族在什麽地方,他按照一個方向想前走去,大約走了一個多時辰,終于走出了這片樹林。前方十丈外有一條三丈寬的官道,官道上依稀可以看到馬車走過,還有不少肩頭扛着鋤頭,一身農夫打扮的中年男子。
陸洋知道這些馬車内的人身份都不一般,指不定那個馬車内就有陸府的人,他躲在樹林内,等官道上再也看不到馬車後,才###的向道路上跑去。陸洋腳下的速度很快,一個箭步便沖到一名農夫前,他必須在下一輛馬車過來前返回樹林内。
那是一名将近五十歲的老者,正扛着鋤頭向回家的路上走去,他身材還算健壯,下巴上滿是絡腮胡,臉上的皺紋上寫滿了歲月的滄桑。
陸洋腳下的速度實在太多,老者又沒有注意周圍的情況,他看到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吓了一跳,險些跌倒在地,“你是人是鬼……”
陸洋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一幕,微微一怔,他畢竟修煉了一段時間的體術拳,反應還算快,忙擡起雙手扶住老者,道:“老爺爺,我不是壞人,我想問一下路,你能告訴我嗎?”他扶好老者手,兩手攤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老者上下打量了幾下,點頭道:“小家夥,你一個人跑到這裏玩什麽水,若是跌入河中怎麽辦?”
陸洋心裏一陣苦笑,原來老者把他當成跑這裏玩水的小孩了,于是道:“老爺爺,我一時犯傻就出來玩了,也沒想那麽多。現在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告訴我好嗎?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會出來玩水了。”
老者見陸洋是一個聽話又懂事的孩子,摸了一下陸洋的額頭,笑着道:“你小子比我家的娃兒懂事多了,看在你知道錯的份上,你告訴我地方,我帶裏去。”
“天原郡,河沖縣,段家府。”陸洋###的回答完地址,見老者臉色一變,忙問道,“老爺爺,你怎麽了?”
老者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緊張的問道:“你,你姓段?”
“不,我不姓段。”陸洋轉眼間便知道怎麽回事了,忙說道,“我不是段家的人,我和段家也沒有關系。”
老者皺起眉頭,不解道:“你和段家沒關系,你去段家幹什麽?”
陸洋剛想說出事情,卻想到了什麽,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改口道:“老爺爺,我是段家侍衛的孩子,因爲我父……爹爲段家立過功,所以段家獎賞我爹一住房宅。那房宅離段家府邸不遠,我怕說出具體的街道,老爺爺你不知道。”
陸洋本想說父親,卻想到大家族中才有這樣的稱呼,一般平明百姓都稱爲爹。
老者聽到這話,再也沒疑惑了,他聳聳肩膀,道:“原來是這樣的,你小子可吓死我了,如果你是段爵爺的世子,老朽還真不敢把你送回去。不過,你剛才還真說對了,河沖縣城我去過一次,除了幾個大一些的府邸外,那些街道名稱老朽還真不知道呢!”
西楚國,爵位共有五個等級,分别是公侯伯子男,按照功勳獲得不同的爵位。公爵最大,可以擁有一塊很大的領地,男爵最小,一般情況下,除了男爵外其餘爵位可以世襲,當然也有例外。段家便是世襲的男爵,這些世襲大家族的嫡長子被稱爲世子。
陸洋臉色一喜,彎腰行禮道:“有勞爺爺帶路。”
老者摸了一把下巴上的胡須,笑呵呵道:“城裏的娃兒就是懂事,走,老朽這就帶你去。”
陸洋可不敢走官道,忙說道:“爺爺,我怕爹派人找我,他找到我以後一定會打我,所以我想偷偷的回去,那樣娘親就可以……”
話雖然沒說完,但老者完全能聽懂,想了一下道:“我可以答應你,不過回去後一定要向你爹認個錯,娃兒你能做到嗎?”
陸洋重重的點了一下頭,道:“爺爺請放心,我一定會向爹爹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