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大殿内,琉璃屏風被推倒了,連厚重的錦紗都被扯壞了,可見殿内先前發生了什麽激烈的事情。
同時衆人還看到,琉璃屏風後面的大床上,此時躺着一個千嬌百媚臉色绯紅的女人,三千墨發傾瀉在枕巾上,滿眼說不出的柔媚,而坐在床邊的乃是一個身材清瘦如雅竹的男子,此時這男子正伸手按着床上的女子在做着什麽。
兩個人糾纏在一起的動作,使得殿外所有人心裏都有了绮思,不用想也知道殿内的兩個人在做什麽,這兩個人竟然不知廉恥的在偷情。
大殿門前,議論聲響了起來,華皇的臉色越來越黑,偏偏在這時候,有人小聲的嘀咕。
“那個好像是皇上的妃子趙美人。”
一人嘀咕完,其她人認真看去,果不然是皇上最近寵幸的妃子趙美人。
這下華皇歐陽明華的臉色黑得像雷霆暴風雨之下的夜幕,說不出的陰森懾人,他大手一揮命令手下侍衛:“去,把這一對賤男女給朕抓過來,朕倒要看看是何人,竟然如此的膽大妄爲?”
侍衛直奔大殿内便待去把那兩個人抓過來,不過不等侍衛奔過去,那本來端坐在床前的清隽男子竟然徐徐的起身站了起來,掉首望過來。
她一起身望過來,大殿再次的響起了議論聲:“這不是燕雲的使臣嗎?”
“真是燕雲的使臣啊,先前我們在大殿上看過她的。”
花驚羽的面容被她稍微的簡易了一下,所以除了熟識的人,别人此時并沒有認出她便是九皇子喜歡的那個女子,燕雲的北幽王妃。此時不少人隻以爲她是男子,所以個個稀籲不已。
華皇的臉色不由得攏上了暴風雨。
燕雲的使臣竟然膽敢和他後宮的妃子搞在了一起,出現如此難堪的畫面,真是找死。
“來人,把這個賊子給朕拉下去砍了。”
華皇火大不已,自已的妃子被别人碰過,他如何能忍受。
燕雲國的人本來在後面,并沒有靠前,聽到别人說殿内的男子乃是燕雲的人,不由得大驚,待到擠過來看清大殿内待着的人乃是北幽王妃,倒是放了心,個個都是一臉的鎮定。
西陵的使臣此時也在殿門前,爲首的正是先前前往燕雲的十二皇子赫連薔。
赫連薔想到在燕雲吃癟的事情,此時就像逮到了機會一般的大叫起來:“沒想到燕雲的人竟然如此厚顔無恥,連華皇的人都動了,果然是色迷心竅了,這是找死啊。”
赫連薔的話在華皇的心裏分明是火上澆油,華皇此時憤怒得隻想殺人,朝着殿内的侍衛大叫:“還不把人拉下去砍人。”
數名侍衛如狼似虎的奔到了花驚羽的身邊,擡手便想拉花驚羽,花驚羽不卑不亢的開口:“住手。”
她的一聲冷喝,使得侍衛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腳,心裏詫異不已,這家夥膽子倒是挺大的,面對即将到來的死亡竟然一點都不害怕,不知道是該佩服他呢,還是說他不知天高地厚,動了皇帝的人,隻有死路一條了。
花驚羽不理會那些侍衛,緩緩的走過來,笑望着華皇,溫和的開口:“華皇爲什麽要殺我?”
歐陽明華愣住了,望着這張清秀異常的面容,總覺得這張臉有些熟悉,不過此刻的他正盛怒中,懶得理會這張臉爲何熟悉,怒指着花驚羽:“你好大的膽子,竟然私通朕的妃子,竟然還膽敢問朕爲何殺你?”
花驚羽笑意盈然的掃視了大殿門前所有人,這些人中,不少人臉上有辛災樂禍,西陵的人面容上更是欣喜若狂的樣子,燕雲的使臣竟然和華皇的妃子私通,那麽此番燕雲想和龍月聯手,就是妄想了。
花驚羽不再多說,擡手把頭上的玉簪給取了下來,輕輕的搖晃了一下頭,三千墨發如雲一般傾瀉而下,好似一幕華麗的錦鍛,襯得那張面容海棠花開,看呆了殿前多少人,她又伸手輕輕的抹了一下臉,臉上簡易的妝容便被抹掉了。
正在這時,殿外兩個人擠了進來,飛快的開口:“王妃,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叫奴婢們一頓好找啊?”
阿紫和綠兒兩個人擠了進來,雖然兩個人都是男子打扮,但是聽她們說話的聲音,分明是小丫鬟,再聽她們對大殿之中的女子稱喚,便知道這燕雲的使臣竟然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頓時間,大殿内所有人都呆愣住了。
燕雲的使臣全都走了進來,恭敬的開口:“王妃,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花驚羽璨然一笑,望向八皇子南宮竺等人。
“本王妃先前見大殿内太吵了,一直有人嚷嚷着說出事了,所以心裏有些煩,便領着兩個小丫鬟出來散散心,誰知道剛走到這座宮殿,便看到有一個小太監鬼鬼祟祟的張望着,一看到本王妃過來,他便跑走不見了,本王妃心裏懷疑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推開了大殿的門,誰知道殿内竟然有一個女子,還被人下了媚一藥,本王妃因爲不知道這女子的身份,所以拴上了大殿的門,想用銀針給她逼出一些媚毒出來,不想你們便破門而入了。”
花驚羽一臉莫可奈何的樣子,擡頭望向面前的兩個丫鬟:“本王妃不是讓你們二人在殿外守着嗎?”
“回王妃的話,奴婢們本來在殿外守着,不過看到很多人往這裏走來,奴婢們生怕有人發現這裏面有人中了媚一藥,所以躲了起來,誰知道他們竟然把門劈了開來。”
花驚羽的話一落,大殿門前所有人醒神,原來是這麽回事啊,人家是爲了給趙美人逼媚毒啊,根本就沒和趙美人怎麽樣?
衆人意念不在花驚羽的身上,又轉到趙美人的身上,趙美人乃是皇帝的寵妃,究竟是誰對趙美人下了手,這背後的人究竟想幹什麽?
華皇歐陽明華的臉色别提多陰森難看了,命令一名宮女:“去,查一下趙美人身上是否有銀針。”
宮女領命而去,一近身便看到趙美人的身上确實刺着銀針,這證實了花驚羽所言非虛,看來她真是爲了救趙美人一把。
是誰對趙美人動了手腳,華皇滿臉的陰骜,命令了手下太監:“把趙美人送回去。”
“是,”兩名内侍小心的走上前去,扶起了床上的趙美人,一路架着她離開,此時的趙美人雖然被銀針封穴,但是這種媚一藥乃是合歡藥,沒有與男子行房,很難解,所以趙美人看到殿前有不少的男人,不由得伸着手叫起來:“我要,我要。”
華皇隻覺得一張老臉丢幹淨了,恨不得一掌劈死趙美人。
趙美人被帶走,華皇轉身領着一衆人往今晚宮宴大殿走去,朝中的大臣緊随其後而行,西陵的使臣皆滿臉的不甘心,赫連薔惱火的瞪了花驚羽一眼,轉身領着西陵的使臣一路跟上前面的腳步,燕雲的人也驚得出了一身的冷汗,雖說北幽王妃是女子,可是一個處理不好,照樣惹惱了華皇,好在現在有驚無險。
“王妃,我們走吧。”
“你們去吧,我收拾一下。”
她先前爲了證明自已,打散了頭發,現在很亂,示意阿紫和綠兒兩個人替自已整理一下。
何丞相等人便離開了,等到清雍殿沒人的時候,大殿的橫梁之上,兩道身影躍了下來,正是歐陽離情和歐陽離洛。
先前有人破門的時候,花驚羽急中生智,打翻了孔雀開屏的屏風,扯壞了厚重的錦紗,就爲了造成殿内混亂的場面,其實她是爲了用扯壞的錦紗掩蓋住橫梁之上的兩個人,這一着果然順利的使得歐陽離情和歐陽離洛躲了過去。
“你快帶離洛走,把他立刻送進寒泉泡一泡。”
花驚羽一邊說,一邊取出了一枚藥丸,塞進離洛的嘴裏。
歐陽離情應聲,把離洛往殿外帶去,閃身沒入了暗夜之中。
宮宴,氣氛十分的壓抑,華皇的臉色十分的陰沉,趙美人的事情使得他的心情十分的不好,雖然先前發生的一幕,證明趙美人沒有和人私通,但是是誰竟然在今晚宮宴的時候,對趙美人下藥,這人的目的是什麽?
華皇正心思輾轉反側,他身後坐在末位置的藍嫔竟然小聲的嘀咕:“太子殿下去哪裏了?竟然沒有出現?”
一言使得華皇的眼神暗黑無邊,薄唇緊抿了起來,往大殿下首掃視了一圈,最後視線落到了離王歐陽離情的身上。
“老八,老九去哪兒了?”
華皇的臉色十分的不滿,宮中發生這樣大的事情,老九去哪裏了?
殿内衆人一起望向大殿一側端坐着恍若谪仙的離王殿下,歐陽離情起身恭敬的說道:“九皇弟今兒個不知道吃什麽東西,竟然出了幾次恭,現下應該在宮中的偏殿休息。”
一聽到歐陽離洛吃壞了東西,華皇倒是有些心疼,對于這個九兒子他還是十分疼愛的。
不過華皇的話一落,西陵十二皇子赫連薔,冷笑着接口:“離洛太子這病還真是病得太巧了,竟然這種時候生病了?”
赫連薔話落,對面的有人接了口,冷諷的聲音響起:“莫非西陵皇室的人生病都可以自由的安排時間,想什麽時候生病就什麽時候生病?”
說話的正是花驚羽,花驚羽已經知道此次前往燕雲的正是十二皇子赫連薔,也就是先前動手腳想把她兒子叮叮帶出枭京的人。
花驚羽的唇角是幽暗的冷笑,一雙瞳眸之中濃烈狠戾的殺氣,這股濃烈的殺氣竟然使得赫連薔心裏不安。
大殿内,誰也沒有說話,個個小心的望了望華皇,又望了望西陵的使臣和燕雲的使臣。
不知道皇上究竟想和哪一國的人聯手,殿内正僵持不下,殿外響起太監的唱喏之聲:“太子殿下到。”
一道俊挺高挑的身影從殿外走了進來,一身白色的交領錦衫,襟口用銀絲勾勒出幾辯雪花,外罩一件玄色的長袍,腰束金線盤龍鑲嵌寶玉的腰帶,腰間系着一塊鸾蝶,徐徐從殿外走進來,說不出的尊貴優雅,一張俊美的面容,仿若中秋之月,更似春曉之花,此人正是太子歐陽離洛。
歐陽離洛一出現,便吸引了大殿内多少道的眸光,不少的千金閨秀都癡看着太子殿下,離洛太子好像沒看到似的,一直走到大殿的最前面,端莊的向上首的華皇施禮:“見過父皇。”
華皇瞄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看來老八說得沒錯,老九真的生病了,想着揮了揮手:“一邊坐下吧。”
“謝父皇。”
歐陽離洛走到一側目不斜視的端坐了下來。
他是東宮太子,身份高貴,所以座位靠前。
花驚羽身爲燕雲的使臣,自然座位也是靠前的,離得離洛的座位并不遠,擡首看他,不由得心裏擔心,離洛中了媚藥,雖然先前被她以銀針刺穴,又給他服了緩解的藥丸,可是這媚一藥,要麽就是和女子行房,要麽就是進寒泉浸泡,但是看他如此短的時間回來,也就是他還沒有來得及進寒泉浸泡,這如何是好?
不過歐陽離洛的神色倒是神色如常,沒有半點的破綻。
他雖然媚一藥未解,但是對于别人還是可以克制的,他最不敢的是看着羽兒,若是看到她,隻怕體内媚一藥會暴發出來,所以這也是他從頭到尾沒有看羽兒的原因。
大殿内,華皇雖然不高興,但是眼下西陵和燕雲的使臣在殿内,他也不好什麽都不說,所以端起酒杯:“來,朕敬遠道而來的西陵使臣和燕雲使臣。”
下首的西陵使臣和燕雲的使臣盡數的站了起來,同上首的老皇帝幹了杯中酒。
大殿内除了西陵和燕雲的使臣站起來,朝中的大臣也都陪站了起來,一起喝了一杯。
最後衆人坐下,皇帝一聲令下便有歌舞上來。
西陵此次出使龍月的使臣,除了十二皇子赫連薔外,還有幾名朝中的官員,這些西陵使臣個個不看大殿正中表演的歌舞,而是盯着對面的燕雲國的使臣,他們就不相信了,龍月會棄他們西陵不顧,而與燕雲聯手。
大殿内,各人各心思,雖然表面上是看大殿正中表演的歌舞,事實上誰也沒有去看歌舞。
各想各的心思。一曲歌舞畢,舞姬退了下去,西陵的十二皇子赫連薔按捺不住了,抱拳望向上首的華皇:“華皇,此番本皇子奉我太子皇兄之意前來龍月,乃是有意和龍月結成友好同盟之國,不知道華皇是否有意和我西陵結爲同盟國?”
事實上赫連軒隻是派了朝中的丞相帶幾名官員前來龍月談聯盟事情,十二皇子并不在其内,赫連軒分派他的任務是去燕雲談同盟之事,可是十二皇子赫連薔在燕雲辦砸了事情,爲了免于被太子皇兄責罰,便快馬加鞭的趕到了龍月,參與了此次與龍月談聯盟的事情。
此時十二皇子一開口,西陵的甯丞相等人便蹙起了眉,臉色有些幽暗,直罵這十二皇子草包。
沒看到華皇心情不好嗎,再一個殿上還有離洛太子呢,他這樣咋咋呼呼的一開腔,讓華皇生厭之外,這位離洛太子肯定會出聲發對。
果然,赫連薔話音一落,離洛太子便出聲了:“我龍月不和小人同盟。”
對于赫連軒對羽兒所做的事情,歐陽離洛已經陸續的接到了消息,所以十分的惱火,又如何同意和西陵結同盟呢。
十二皇子赫連薔,一聽離洛的話,便冷沉着臉說道:“離洛太子,本皇子問的是華皇的意思,離洛太子莫非以爲自已能代表華皇,”
他可是聽說了華皇同意和西陵聯手對付燕雲的。
赫連薔話落,殿内不少人望向上首的華皇,華皇歐陽明華的眉微微的蹙起來,他倒是沒有對離洛惱火,自已的兒子就算接口問了又怎麽了?他朝中的很多事情都交給了兒子過問。
華皇惱火的是這個十二皇子,竟然還在大殿上使什麽激将法,莫非以爲龍月的人都是傻子。
歐陽離洛直接冷嗤:“十二皇子這是打算用激将法分離我父子的關系嗎?”
赫連薔臉色幽暗,瞳眸射出狠戾的光芒,盯着歐陽離洛,這離洛太子之所以要幫助燕雲,不就是因爲喜歡燕雲的北幽王妃嗎?
可惜人家已經嫁人了,他宵想不到了。
十二皇子赫連薔陰沉着聲音再次開口:“離洛太子不樂意和我們西陵同盟,不會是想和燕雲同盟吧,你這是置家國百姓于水火,隻顧着自已的一已私欲,兒女情長罷了。”
這句話直接的指責歐陽離洛隻顧着兒女私情,不顧國家和百姓。
歐陽離洛冷笑一聲,光華流連的瞳眸中是一抹不屑:“你西陵的狼子野心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若是今日我們與你聯手滅燕雲,他日是不是把爪子伸到我龍月來,甯與君子相交,不與小人相與。”
這一次赫連薔沒說話,西陵的甯丞相忍不住站了起來,抱拳望向上首的歐陽明華。
“華皇,我等前來龍月是想和龍月成爲同盟之國的,不是來受污辱沒的,若是華皇不同意,大可說一聲,不必要行如此污辱之言。”
甯丞相話一落,華皇沒有說話,倒是另外一人站了起來,乃是龍月的大臣,秦國公府的秦國公,這秦國公乃是華皇的舅舅,秦家在太後尚在的時候還是風頭很盛的,但是眼下因爲太後的去世,再加上華皇并不重用秦家,所以秦國公府日漸沒落,但這位秦國公的身份擺在哪裏呢,他是皇帝的舅舅,在朝中沒人敢得罪他。
秦國公站了起來,望向西陵的甯丞相:“甯丞相不必生氣,太子所言确實不妥,失禮之處本國公替他向甯丞相賠禮了。”
秦國公的話明着是替太子的失禮之處道歉,實則上就是坐證了太子的污辱之言,确實是龍月失禮了,同時表明龍月的态度,是有意和西陵聯盟的。
甯丞相臉色微融,笑望向秦國公:“老國公快莫如此說,我西陵是一心一意想和龍月聯盟的,太子也就是個情長的。”
所謂情長,無非就是說太子不顧家國百姓,不配爲太子。
哪有東宮太子如此情長的。
花驚羽冷眼望着大殿内的情況,看來這老家夥是想和西陵聯盟的。
他是何人?花驚羽側首問旁邊的何丞相,何丞相把此人的身份告訴了她,花驚羽微點了一下頭,難怪呢,原來是華皇的舅舅,難怪别人不敢說,他一副倚老賣老的樣子。
歐陽離洛瞳眸微微的眯起,眼裏冷光四射,唇角是似笑非笑,冷眸望着秦國公。
大殿内,秦國公的話落,又有兩名朝臣站了起來,飛快的向上首的華皇開口。
“皇上,眼下西陵已和北辰還有南芷結爲同盟之國,臣等認爲我龍月也可以和西陵結爲同盟之國,這樣以保我龍月四海升平。”
一個大臣話落,另外一個大臣附和:“臣同意沐大人之言。”
殿内又有兩人起身附和,别人倒是沒動,因爲殿内一部分人是太子的人,太子不動,他們既然不動,另外一部分人是中立派。
秦國公飛快的望向上首的華皇:“皇上請三思啊,我龍月百年基業不可廢啊。”
華皇的眼睛眯了起來,望向秦國公,又望了望自個的兒子。
離洛不同意和西陵聯盟,這事他是知道的,但是站他的角度上,他同意和西陵聯盟,因爲眼下西陵和北辰還有南芷聯盟,若是他們再加入,這一聯盟将會更加的龐大,那麽燕雲隻怕撐不住,而龍月離得燕雲最近,若是攻破燕雲,龍月得到的疆土将是最多最實惠的,所以說來說去,他們的利益最大。
下首的花驚羽緩緩的站起來,望向上首的華皇:“華皇,可否容本王妃說兩句。”
華皇望向大殿一側不卑不亢,舉手投足高雅大方的女子,一襲男子的裝束,卻無法掩飾她的嬌媚,明眸酷齒,仿似芙渠初綻,聖潔而高雅,但是那濃黑深邃的瞳眸中卻是凜冽的光芒,好似出鞘的寶劍一般銳利,令人不敢輕視。
華皇點頭,示意花驚羽說。
大殿一側的秦國公和西陵使臣,嘴角微撇,同時的望向花驚羽,心裏不屑,内室婦人,竟然在殿内指手劃腳,真是成何體統,這女人若是他們的女人,早把她打回内宅去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花驚羽不理會别人,望向華皇不卑不亢的開口:“以眼下的形勢,龍月和西陵聯盟才是上上策,可獲利不菲,但是華皇是否想過這背後的隐患呢,還有西陵真正的野心呢,龍月地勢在東璃南芷西陵和北辰中間,而我燕雲也與龍月一并相支,在四國中間,我燕雲和龍月的地理位置就好似同母雙生子,若是今日龍月聯同别人之手滅掉燕雲,那麽最後隻剩下龍月一國被陷于包圍圈中,那麽試問華皇,誰敢保證沒人動龍月,若是四國聯手,分從四道防線進攻,龍月再牢固的江山也指日可破。”
花驚羽的話一落,殿内不少人心驚,臉色幽暗下去,連上首的華皇也靜默不語了。
龍月所有人都忘了一件事,龍月的地理位置,正好就在四國之中,正如花驚羽所說的,若是四國從四道防線進攻,龍月再牢固,江山指日可破。
如此一想,華皇驚出一聲的冷汗。
殿内太子一派的人站了出來,沉穩的說道:“我們龍月和燕雲就像一母同生的兄弟一般相偎而存,唯有兩國并存,别國才不敢對我們出手。”
“沒錯,請皇上三思,”
“請皇上三思。”
大殿内,西陵和秦國公一派的人目瞪口呆,他們沒想到這女人隻說了幾句話,便改變了現狀,歐陽離洛笑望着大殿一側溫婉可人的女子,不卑不亢,優雅大方,舉手投足帶着一投說不出的尊貴之氣,雖然不是皇家女,可是卻有着比皇家女還要出色的姿容和不怒而威的氣勢。
看着她,歐陽離洛忽然覺得呼吸急促了起來,他瞳眸一暗,忽地想起自已身中媚一藥的事情,趕緊的手指一凝,強迫下體内的灼熱,不敢再看花驚羽,一側的歐陽離情豈會不知道他此刻體内的冰火兩重天,趨身輕聲問道:“離洛,你沒事吧。”
歐陽離洛搖頭:“沒事。”
瞳眸中一片幽寒,本來他可以先走的,現在有羽兒在這裏,西陵想和龍月聯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不用留下,但是他還有一件事要做。
歐陽離洛一雙利劍似的幽深瞳眸落到了秦國公身上。
不就是仗着是父皇的舅舅嗎,這一次他倒要看看這舅舅的身份能不能救得他們秦府。
大殿内,西陵十二皇子赫連薔坐不住了,飛快的起身:“華皇,既然我們西陵和龍月聯盟了,難道會言而無信不成,我們和龍月可永結友好之國,斷然不會算計龍月的。”
花驚羽冷冷一笑,譏諷他:“十二皇子這話可就不妥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便這一朝言而有信了,下一代的帝皇也能言而有信嗎?不對,就是眼前之約也未必真能遵守一輩子,曆來成王敗寇,吏官們記載的都是帝皇的輝煌事迹嗎,誰會去管什麽同盟之言啊,今日西陵有心滅燕雲,恐怕他日便有心對付龍月。”
花驚羽話一落,赫連薔直接的怒火萬丈,瞪視着花驚羽,恨不得掐死這女人,太牙尖嘴俐了。
華皇臉上神色越發的凝重。
大殿下首,秦國公抱拳開口:“皇上,北幽王妃所言無非是不想我們龍月和西陵聯手,但眼下确實是最好的時機,稍縱即逝,皇上不能聽此女的迷惑而失了時機啊,皇上三思。”
秦國公府一派人全都站起了身。恭敬的開口:“請皇上三思。”
華皇望了望兩國使臣,又望向了秦國公和太子離洛,一時竟然拿不定主意,是和龍月聯手還是有燕雲聯手。
離洛望向秦國公,幽冷嗜血的開口:“秦國公倒是個爲國操心的,不過你還是把自已的屁股先擦幹淨了吧?”
離洛話一落,大殿内所有人都望向了秦國公,又望向太子,不知道太子所言爲何事,什麽叫讓秦國公把屁股擦幹淨了,難道是秦國公做了什麽事不成?
秦國公生爲皇帝的舅舅,太後在世的時候,那秦家可是榮寵無限的,現在竟然被一個小輩給指住臉說,讓他把屁股擦幹淨了,秦國公一張老臉瞬間氣得潑墨似的紅,咳嗽了好幾聲,才指着歐陽離洛的臉說道。
“太子此言何意?”
“何意,秦國公确定要讓本宮當着這滿殿之人面前說出來嗎?”
大殿内,上首的老皇帝臉色暗了,眼神深幽了,望向下首的秦國公,。
秦國公一看,皇帝這臉色,分明是不待見他啊,不由得氣得越發的抖簌得厲害:“太子把話說清楚,若是今兒個太子不說個是非曲直出來,老臣拼了這一條命也要讨個說法。”
此時大殿内,所有人都盯着太子歐陽離洛,不知道他怎麽挑上了秦國公,這秦國公可是皇帝的舅舅啊,這面子可是倍兒大啊,若是今日太子沒事找碴,隻怕秦國公不會善罷幹休的。
歐陽離洛也懶得和秦國公打啞謎,朝大殿外面拍了兩下手。
殿門外,離洛的兩名親信帶了三個人進來,三個人中有兩個是老者,一個年輕人。
三人被帶進來後,撲通撲通的磕起了頭來,不敢亂瞄。
殿内的衆人不知道這是什麽狀況,一起望着太子歐陽離洛。
花驚羽笑意盈盈的坐下來,看來離洛是要對付這秦國公了,不出意外,這秦國公就是堅持和西陵聯手的人,所以離洛才會要出手除掉他吧,若是除掉了秦國公,看這龍月上下誰還會再和他做對。
秦國公望着殿内磕頭的人,一臉的不解。
歐陽離洛冷寒的命令下來:“開始吧。”
他的手下親信取了一封畫像遞到那三人的面前,沉聲問道:“這畫像上的人你們認識嗎?”
三人飛快的瞄了一眼,其中的老頭子率先開口:“認識,這個女人原來在我們村住過,我們村的李秀才看中她了,想娶她做娘子了,可是李家人不同意,說她是外地來的破鞋,不同意娶她,李家人還把她趕走了。”
一人說過,另外一老婦人又接着說道:“這個女人好像有個名字叫藍雅,她就是個不要臉的,勾引李秀才和她做那種事,被我們村的人給逮住了,後來把她攆走了。”
“她勾引俺哥,兩個人睡到一起去了,被俺娘給發現了,說這種敗家的破鞋不要,所以便把她攆走了。”
大殿内,衆人所有人聽得一頭霧水,個個面面相觑,這哪跟哪啊。
太子搞的是哪一出啊。
花驚羽倒是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這三個人的話落,大殿上首的藍嫔娘娘身子抖簌了起來,臉色瞬間一片慘白,看都不敢看大殿下首的三個人。
同時的秦國公似乎想到了什麽,老臉上也攏上了不自在。
大殿内三人說完,太子離洛的聲音響起:“來,把畫像呈給父皇。”
老皇帝正稀奇這老九搞什麽名堂呢,聽到他說把畫像呈給他,便點頭同意了。
老皇帝身後的藍嫔,下意識的驚叫起來:“不要啊。”
殿内所有人擡首去望藍嫔娘娘,才發現藍嫔娘娘,臉色難看至極,随之衆人響起先前三人所說的話:“藍雅,藍嫔,不會吧?”
個個面面相觑起來。
大殿上首的老皇帝也反應了過來,握着畫像的手指青筋都暴突了出來,陡的打開了手裏的畫像,飛快的看去,隻見畫像上的女子,正是他身後的藍嫔。
藍嫔自然也知道畫像中的人是她,早飛快的奔出來:“皇上,饒命啊,他們胡說,他們個個都是胡說的。”
下首的秦國公差點沒有氣死過去,果然是鄉野婦人,上不了台面啊,人家才起個頭,這人便慌了。
上首的老皇帝臉色别提多黑沉了,望着大殿内的藍嫔,眼裏幾欲噴出火來。
藍嫔的話一響起,大殿中間的三個人吓死了,這些人本來就是普通的村民,什麽時候見過這等場面,本就要吓死了,若不是太子殿下說了,若是他們進宮來作證,可以得到一大筆銀子,打死他們也不會進宮的。
三個人一聽藍嫔的話,急切的開口:“我們沒有胡說,若是皇上不相信,可以把李秀才帶來,便可認出她是不是那個藍雅,”
藍嫔一聽,身子一軟,便倒在了大殿上,臉色煞白一片。
這下華皇控制不住的大發雷之怒,飛快的開口:“來人,把這個賤人和那個賤種拉下去亂棍打死。”
藍嫔一聽吓死了,掙紮着叫起來:“皇上饒命啊,皇上饒命啊,妾身沒有,妾身沒有和那個秀才在一起。”
藍嫔現在後悔死了,當時她并不知道和自已有關系的人是皇上啊,所以在他離開後,她才會想嫁給那李秀才,若是知道他是皇帝,她早就進京來找他了,又如何會想着嫁給一個秀才呢。
可是現在隻能否認了,不過老皇帝此時已經怒極了,沒想到他臨了臨了還被人這樣打臉子,
這個女人本來他還憐憫她,因爲生了自已的兒子,一個人領大了孩子不容易,所以才會下旨賜封她爲藍嫔,沒想到卻是給他戴綠帽子來了,她好大的膽子啊。
殿外侍衛如狼似虎的奔了進來,直撲向大殿正中的藍嫔。
藍嫔又哭又鬧,像個潑婦一般。
這時候先前吓呆了的十四皇子跑了出來,攔住了侍衛:“你們滾開,滾開,不要抓我母妃。”
殿内,衆人望了望大殿正中的人,又能了望上首黑着一張臉,快要被氣死了的皇帝,一句話也不敢說。
太子離洛倒是慢條斯理的開口了:“等一下。”
侍衛停住了,太子望向大殿正中的藍嫔:“這樣吧,給你一個機會,也許可以保住你兒子的命,你說,是誰指使你上京來認皇上的,”
藍嫔一聽這問話,害怕的掉頭望向了秦國公,她這麽一望,殿内衆人不由得慌然,不由得齊齊的變了臉色,華皇更是臉色難看陰森。
秦國公的一張臉瞬間黑如曜石,手指也抖簌了起來:“藍嫔,你最好想想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
離洛接口:“秦國公,你就别威脅她了,她們母子命都要沒有了,還怕你這威脅嗎?”
離洛的一句命都要沒有了,使得藍嫔一下子被吓到了,尖銳着嗓子叫起來:“皇上,不是妾身的錯,妾身不知道以前的你就是皇上,是秦國公派人找的妾身,讓妾身帶着兒子進京認皇上的,皇上饒命啊,妾身不要死啊,你不要殺我和我兒子。”
藍嫔話一落,所有人都望向了秦國公,原來這樣啊。
秦國公飛快的出列,磕頭争辯:“皇上明辯是誰啊,老臣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皇上一定要查清楚。”
秦國公說完望向藍嫔,不滿的叫起來:“藍嫔,老臣與你無怨無仇,你爲什麽要冤枉老臣啊。”
藍嫔此刻隻顧着保命,哪裏管得了别人,伸手便拽着秦國公,兩個人糾纏在一起。
“秦國公,你要救救我們母子,是你說的,隻要我們母子二人聽你的話,以後就有享之不盡的榮光富貴的,若是知道會死,我也不會帶着兒子進宮來認親了,秦國公,你不能不管我啊,你忘了你說的要把我兒子扶持長大的。”
大殿内,所有人臉色都攏上了了然,原來秦國公打的是這個算盤啊,挾天子以令諸候,難怪他最近和太子針鋒相對啊,原來是想廢掉太子,把這上不了台面的十四皇子捧上高位啊,真是陰險啊。
不過幸好太子識破了他的陰謀啊,要不然他們龍月難道真的要讓這十四皇子當皇帝不錯,隻不過是鄉下來的野孩子,不對,是鄉下來的野種。
大殿内所有人都用鄙視的嘴臉看着秦國公。
秦家果然是沒落了啊。
大殿上首,老皇帝氣得血氣往上湧,本就不好的身體,更是被氣得頭暈目眩眼發黑,手指一握,大叫起來:“來人,查抄秦國公府,所有人入大牢,聽候發落。”
老皇帝聖旨一下,秦國公直接嗷嗚一聲怪叫,直接的昏迷了過去。
大殿上首的老皇帝也被氣昏了這去。
殿内頓時一片混亂,抓人的抓人,傳禦醫的傳禦醫,太子有條不紊的安排着殿内的事情,然後送老皇帝進寝宮。
西陵使臣和燕雲的使臣互相對視,恨不得打起來。
相比較于西陵使臣的怒火,燕雲國的人卻要相對平坦得多,因爲本來和龍月太子作對的秦國公被抓了起來,現在沒有人再跳出來和太子對恃了,而太子是贊同和燕雲聯盟的,所以燕雲的希望很大,衆人心情自然好。
西陵的人卻個個臉色難看,尤其是十二皇子赫連薔,差點都要吐血了。
他前往燕雲沒有把差事辦好,這回若是再辦不好,隻怕太子皇兄饒不過他。
大殿内,月妃娘娘領着幾名後妃離開,其他人陸續往外走去,花驚羽站在大殿一側,并沒有像别人一般的心急離開,而是留在最後面,讓别人先離開,這樣便可以心平氣和的看大殿内走過的人。
最前面的月妃娘娘,眸光落到花驚羽的身上時,腳步停了下來,笑着和花驚羽打了招呼。
她身後的幾個妃嫔便停了下來,花驚羽一眼看到月妃娘娘身側跟着一個高挑豔麗的女子,穿一身秋香色的襦裙,外罩一件素白的半臂披風,整個人皓若天上的明月,說不出的美麗大方。
花驚羽以前進宮沒有見過這個女人,所以忍不住問身邊的一位龍月的朝中官員:“那個高挑穿半臂披風的女子是誰啊?”
身側的龍月官員飛快的說道:“喔,那是昭儀娘娘,皇上很喜愛昭儀娘娘。”
“喔,”花驚羽點了一下頭,原來宮中還有這麽一個昭儀娘娘,長得可真是豔若桃李啊,她笑着收回視線,忽地眼睛落到了昭儀娘娘手中的一方錦帕上。
花驚羽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唇角勾出了笑意,目送着前面的一行人離開,滿臉的若有所思,看來她找到了突破口,可以讓龍月和西陵決裂的突破口了。
花驚羽落在最後面,跟着龍月負責護送他們前往行宮的官員一路往外,準備前往龍月的行宮住下來,本來她還想和離洛說話,沒想到老皇帝竟然昏了過去,離洛進寝宮去了,所以有話回頭再說吧。
不過她有些擔心離洛,他的媚一藥怎麽辦?
花驚羽等人剛出了大殿,殿外有人攔住了她的去路,竟然是離王歐陽離情。
“北幽王妃,我家九皇弟請你們幾個住在東宮太子府裏?”
現在的花驚羽名份上是北幽王妃,離洛不好請她一個人住在太子府裏,以免給她惹來閑言雜語的,所以便請她們燕雲所有人都住進東宮太子府裏。
燕雲國的何丞相立刻接口:“謝太子殿下的厚愛了,那我們就打擾了。”
他們自然願意住在東宮太子府裏和太子殿下多親近,這樣他們和龍月的聯盟之事,說不定真能成。
前面西陵國的使臣個個一臉大便色,赫連薔恨不得過來和他們打一架方解恨。
可惜燕雲的人特别的高調,幾個人高雅的從西陵的幾位面前經過,瞧都不瞧他們一眼,擺的是高端大氣。
一行人跟着離王的身後出宮住進了東宮太子府。
東宮太子府,依舊是原來的九皇子府,隻換了一塊牌匾罷了,歐陽離洛并沒有換府邸。
花驚羽依舊住在從前的院子裏,院子裏的一應東西動都沒有動一下,保持得十分的幹淨,她一住進去,盥洗一番睡了。
這一路上累死了人了,還大半夜的折騰出這麽些事情來。
花驚羽洗盥過後倒頭便睡,隻不過睡到早半夜的時候,忽地感覺到房裏多了一個人,一驚便醒了,擡頭望去,便看到房間裏多了一個人,正唇角擒笑,滿臉溫融的望着她。
這個人自然是離洛。
此刻的他目光清明,唇角是潋潋的笑意,溫和的望着她,花驚羽一看就知道離洛的媚一藥已經解了,不由得高興:“你沒事了?”
“沒事了,”離洛想到自已先前中媚一藥的一面讓羽兒看到,心裏便有些不自在,走到一側坐下來,伸手倒了茶來喝,事實上他先前之所以中了藍嫔的算計,乃是因爲藍嫔的宮中有一個宮女,那面容竟然和羽兒有些三四分相似,他一下子愣住了,所以便忘了留神那茶裏是否被人下東西了,沒想那到那個女人竟然真的敢對他動手,不過這話他是不會告訴羽兒的。
花驚羽也不問他爲什麽會中了藍嫔的算計,肯定是大意了,她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離洛,華皇沒事吧?”
“嗯,他沒事,隻是快要被氣死了,”本來他是不想把這件事當殿提出來的,但是看到秦國公那張牙舞爪的樣子便惱火異常,所以當殿發作了起來,沒想到卻害得華皇一怒昏了過去,這一點離洛還是有些愧疚的。
花驚羽想到一件事,忽地眼神幽暗了,招手讓跟離洛近前,小聲的說了一件事,離洛的眼裏忽地摒射出狠戾的光芒,沒想到西陵竟然膽敢這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