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陳宮被押上正殿的時候,劉備率關、張、趙三人走了進來,路過呂布面前之際,呂布連忙對劉備道:
“玄德,念在布曾與玄德并肩作戰擊退孫堅,并且此前之所以奪取徐州,乃是中曹操之計的份上,懇請玄德能在曹操面前替布求情,免布一死。玄德的夫人家眷,布自襲取徐州後派士兵日夜把守府門,不許任何人等私入,每日飲食好生供應。玄德若能救布一命,布定當銘記于心,末齒難忘”
真是應了那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呂布何等狂傲,今日面臨将死之際,也不由得說出這般讨情的話來,與昔日天下無雙的狂霸之氣判若兩人。
張飛這時聽不下去了,兩眼圓睜,怒喝了一聲剛要發飙,被劉備伸手止住。随後劉備向着呂布微微一笑,道:
“呂将軍放心,我定會爲你在曹操面前美言一句的。”
呂布聽劉備這麽一說,感動得不知說什麽好,自是一番千恩萬謝。
下一刻,劉備前腳剛走,吳凡就出現在了呂布面前。
看到面前出現個人影,擡頭一看,卻是吳凡,呂布神情變了幾變,終還是沒有說什麽,默默地低下頭去。
吳凡卻是呵呵一笑,對呂布道:
“呂布,看到把你打敗三次的天策将軍吳凡,你就不想說點什麽嗎?”
這正是呂布的軟肋,最讓呂布蛋疼的地方。論經驗,論武技,論特殊能力,吳凡樣樣不及呂布,可呂布就是逢吳必敗。說吳凡運氣爆棚也好,擅使怪招暗器也罷,由不得呂布不服。
呂布再次擡起頭來,目光糾結地看了吳凡一眼,有心反駁,可自己現在連性命都危在旦危,實在是沒那個底氣。況且,女兒呂玲绮還在這個人的手上,自己還真就不能得罪他,否則的話,女兒要是因此有個三長兩短,自己還不得悔死。
于是,糾結地看了吳凡一眼後,呂布把頭别向一旁,仍然保持沉默。
吳凡此次是有備而來,因此故意歎了口氣,語氣憐惜地繼續道:
“呂布,這次你是活不了啦。回想此前你我數次交鋒,雖然你武力不及我,以緻屢戰屢敗,不過,我仍然有點欣賞你。臨死之前,你還有什麽放心不下的沒有?我會盡力幫忙的。”
吳凡這番自吹自擂把呂布氣得差點沒噎住,順了幾下呼吸才算緩過勁來。撇了吳凡一眼,哼聲道:
“玄德已經答應爲我在曹操大人面前求情,你就省省力氣吧”
吳凡哦了一聲,點了點頭,道:
“這樣啊,也好,那麽我就不打擾呂将軍了。不過,呂将軍最好記住方才我所說過的話。”
說到這裏,吳凡來此的目的已經完成:就是把這番話透給呂布。旋即,吳凡轉身,重新回到正殿之上,在曹操下垂手第一位,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吳凡的正對面,就是劉備,關、張、趙三人在劉備身後垂手而立。
此時,陳宮已經被押了下去,随後,曹操親随護衛隊押着呂布走上殿來。
呂布來到殿上跪下後,晃了晃肩膀,對曹操道:
“曹操大人,繩子太緊,可稍緩之。”
曹操笑道:
“縛虎,不得不緊啊。”
呂布又道:
“曹操大人用兵如神,計謀百出,布自愧不如。素聞曹操大人有愛才之心,更發招賢令招募天下英才。今布誠意歸降,以這一身勇武,任曹操大人驅使,沖鋒陷陣,首當其沖。不知曹操大人意下如何?”
這話說得曹操真是有點心動了,撚着胡須凝眉思索片刻,随後又看了一眼劉備,目光中帶有征詢之意。呂布見曹操看向劉備,心中大慰:劉備已經答應過要爲我美言的,由此看來,我命可保矣。
這麽想着,呂布便用期望的目光,也向劉備看來。
隻見劉備慢條斯理地對曹操道:
“公不見丁建陽,董卓之事乎?”
呂布一聽,愕然驚視,旋即怒喝道:
“大耳兒最是無信”
在這道怒喝聲中,曹操已經擺了擺手,站在呂布身邊的幾名護衛隊立即扯起呂布,就向殿外走去。
“大耳兒最是無信最無信者莫過大耳兒是也……”
呂布一邊被護衛隊扯走,一邊掙紮着高喊,直到人已經出了宮城,聲音也是越來越小,直至再也聽不見。
在這個過程中,曹操手下衆将紛紛看向劉備,後者臉色如常,絲毫不變,甚至還閉起眼來養神,對呂布的喝罵充耳不聞。曹操目光深遂地看了劉備一眼,若有所思。
吳凡這時向曹操道:
“主公,在下請命監斬呂布。”
曹操點了點頭,答應下來,吳凡便起身出宮城,直奔刑場。
期間,吳凡命人把呂布的女兒,呂玲绮也押到刑場來。
趕到刑場的時候,呂布已經被綁在架子上,正面站了數排弓箭手,搭箭在弦,隻等監斬官一聲令下,就給呂布來一個亂箭穿心。
呂布這時萬念俱灰,垂頭喪氣,連連長歎。想自己一生何等勇烈,敵軍聞風喪膽,自己的名字已是天下無雙的代表。如今,英名也好,武勇也罷,皆成曆史,自己即将命喪此地,真是可悲,可歎啊
這時,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父親”
緊接着就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呂布扭頭驚視,正是自己的女兒,呂玲绮。
呂玲绮此時雙臂背縛,向着呂布急促奔跑,由于跑得太急,重心不穩,以緻路上連摔兩次,又連忙掙紮着站起,終于跑到呂布身邊。
“父親”
再叫一聲父親後,呂玲绮已經泣不成聲,緊緊靠在呂布身上,淚如泉湧。
呂布低頭看着女兒,好想像以前那樣,用手再摸摸女兒的頭,說些疼愛的話。隻是,自己現在已經被綁得結實,連動一動都不成,又何談伸出手去。
由此,呂布不僅也灑下淚來,滴滴落在呂玲绮的頭上。此情此景,父女二人相依相偎,盡縛綁繩,熱淚泉湧,看得周圍百姓無不動容,等待行刑的士兵們,也不由得紛紛扭過頭去,實在是看不下。
猛然間,呂布似想到什麽,連忙問呂玲绮道:
“玲绮,你不是被吳凡擒住了嗎?怎麽會跑到這來?”
呂玲绮泣不成聲,哽咽道:
“是吳凡将軍命人把我送到這裏,見父親大人最後一面。”
呂布聽了這話,茫然許久,喃喃道:
“想不到吳凡将軍多次與我交手,命懸一線,竟然能不記前仇,讓人把你送來見我最後一面。此人之德非同常人,爲父一直錯怪他了。”
這時,已經把監斬官轟到一邊的吳凡,坐在桌後,手裏把玩着令牌頭也不擡地高聲道:
“弓箭手準備”
随着這聲令下,行刑的弓箭手們立即扯起弓弦,瞄向呂布。
呂玲绮見狀大哭不止。吳凡這時好像被呂玲绮的哭聲提醒似的,擡頭看了呂玲绮一眼,對左右道:
“呂玲绮怎麽還在那?來人,快把她拖下來”
立即有青州鬥士上前,架起呂玲绮就往下走。呂玲绮面向着呂布,被人架着一路拖下來,哭得好似淚人一般,嘴裏連聲喊着“父親”拼命搖頭,但卻于事無補。
呂布看着女兒這般情景,本來已經止住的眼淚再次湧了出來,看到幾十米外坐在桌後的吳凡,呂布突然想起吳凡此前曾跟他說過的那番話,連忙高聲喊道:
“吳将軍,吳将軍……”
吳凡坐在桌後,好整以暇地看着這一切,聽到呂布在喊自己,吳凡就知自己的計策成功了。
心裏雖然明知呂布喊自己所爲何事,臉上卻故做不知,看了呂布一眼後,吳凡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呂将軍是在叫我嗎?”
呂布連連點頭,道:
“正是吳将軍,可還記得此前對呂某所說的話?呂某有身後事想要托付吳将軍”
吳凡故做思索狀頓了片刻,而後才道:
“哦,當然記得。我吳凡向來說到做到,做不到的事也不會去說。因此,平時雖然說話不多,但每一句話都還能記得。”
呂布聽到這裏,心中慨歎:看看吳凡,再看看大耳兒,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這麽大呢?
慨歎了一回,呂布道:
“吳将軍,呂某此前被大耳兒欺騙,此時深感懊惱,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呂某最挂念的,莫過小女玲绮是也,求吳将軍能替呂某照顧玲绮,則呂某九泉之下,也會感激吳将軍大恩大德”
吳凡聽呂布說完,故做有些爲難地咂着嘴道:
“按說呂将軍将女兒托付給吳某,吳甘此前又答應過要爲呂将軍料理身後遺願,自當應允。不過,呂将軍之女甚是性烈,并不肯在吳某帳下爲官,如此,吳某也是無之奈何啊。”
呂布見說,連忙喚呂玲绮道:
“玲绮,不要任性耍蠻吳将軍德才兼備,堪當一代英雄,在其手下爲官,必無錯失。爲父在此臨刑之際,命你此後在吳将軍帳下聽命,不得有誤”
吳凡聽了這話,暗自得意:至此,一切進展皆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所謂父命難違,有呂布這句話,呂玲绮不降也得降了。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吳凡措手不及。就見呂玲绮突然奮力掙開架着自己的兩名青州鬥士,撲嗵一聲跪在吳凡面前,聲淚俱下道:
“吳将軍,求吳将軍行行好,放過我父親吧。隻要吳将軍放過我的父親,呂玲绮就此立誓:願爲吳将軍出生入死,血戰沙場,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說完,對着吳凡叩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