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片刻,所有人都已經到齊。在這個過程,有些人注意到了吳凡這個新面孔,有些人則根本沒注意到。
見所有人都到齊了,袁紹讓站在旁邊的官給衆人念剛剛收到的情報。官領命,站出來打開手卷軸,念道:
“剛剛收到的情報,并州刺史丁原被義子呂布殺害,而後,呂布攜本部兵馬投靠到董卓帳下,其餘丁原部下兵馬,大半被董卓吞并,少部分投往上黨太守張揚,繼續與董卓抗衡。”
官話音剛落,舉座嘩然。
“丁原居然被義子呂布殺了,呂布這厮果真是無情無義之輩!”
“有了呂布,董卓無異于如虎添翼,變得更難對付了。”
“下一步董卓會對付誰?我們也得想想辦法呀!”
……
衆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袁紹撚着胡須,看着下面這些人的各種姿态。依次看下去,最後目光停在了吳凡身上。
隻見吳凡坐得筆管條直,一絲不苟,身邊的人交頭接耳,他卻絲毫不受影響。就好像這件事對于他來講,根本就不值一提一樣。
袁紹好生奇怪,這個家夥叫什麽來着,好像是……吳凡吧?他怎麽回事,沒聽到剛才那個爆炸性新聞嗎?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袁紹的困惑都被坐在他左側第一位的郭圖看在眼裏。這個郭圖,查顔觀色的能力十分了得,跟随袁紹的目光看到吳凡的表現後,小眼珠轉了幾轉,就認爲自己已經知道吳凡在想什麽了。
這個吳凡,肯定是不滿自己被封爲有名無權的武衛校尉,以至心生懈怠,滿腹牢騷,自然就沒聽見剛才官念的什麽。我何不利用這個機會,讓他在袁紹和衆人面前好好出出醜?以袁紹的脾氣,從此以後他再想升職基本上是不可能了。田豐,你的這個黨羽也就徹底報廢了。
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郭圖起身來到袁紹身邊,耳語了一陣。後者看了郭圖一眼,點了點頭。
随後,就見郭圖突然高聲道:
“吳凡,見你一副沉着靜定的模樣,想必心已經有了良策,何不說來讓衆人聽聽?”
原本還亂哄哄七嘴八舌議論的衆人,立即被這聲音壓了下去,紛紛扭頭看向坐在殿門附近的吳凡。
吳凡在聽到有人點自己名字後,稍感詫異,不過一看是郭圖,而且又站在袁紹身邊,心就已經把郭圖的用意明白了個大概。微微一笑,吳凡道:
“不知郭侍郎(郭圖官職爲侍郎)所指何事?”
郭圖道:
“你認爲我指何事?”
吳凡道:
“你不說明,我怎知道你指何事?”
郭圖有些氣惱地道:
“休要耍此繞舌把戲!就說方才衆人聽到的那則情報,你到底聽了沒有?!”
此話一出,衆人大感驚訝。
“郭圖這話是什麽意思?這個新人居然敢在宮城正殿這種地方開小差?”
“我看是這麽回事,不然郭圖爲什麽單獨點他的名呢?”
“這下有好戲看了,都别說話了,隻管看着吧。”
田豐這時坐不住了。以他的理解,吳凡平時閑散慣了,還沒有适應軍機政務這種嚴肅場合,枯坐在那裏時間長了難免會走神溜号。
這麽想着,田豐就想起身爲吳凡辨解,卻見吳凡這時已經站起身來走出坐位,來到正殿央位置,淡然道:
“我以爲多大的事兒,原來郭侍郎所指就是呂布刺殺丁原再投靠董卓這則情報。恕我愚鈍,我實在想不明白,這有什麽可值得謀劃良策的?”
郭圖氣得瞪了瞪眼,尖着嗓子道:
“呂布,天下無雙之猛将也!有他在側,董卓無異于如虎添翼,難道這還不足以謀劃一番對策嗎?!”
吳凡鼻子裏冷哼了一聲,道:
“呂布,有勇無謀之匹夫耳!今日經不起區區一個李肅遊說就可以弑殺舊主,明日了他人離間之計也可以取了董卓的級!我觀董卓并非什麽如虎添翼,反而是将一隻随時可能要了自己性命的猛虎放在了身邊而已!”
此話一出,衆人驚詫不已。對于吳凡的觀點,有人認爲不過是黃口小子口出狂言,但也有人認爲吳凡分析得很有道理。
郭圖被吳凡噎得一時語塞,小眼珠使勁轉了幾轉,勉強道:
“此話暫且放下。那董卓并了丁原舊部數萬人馬,軍勢日益強大。難道我們就眼睜睜地看着他不斷壯大,不采取任何對策嗎?!”
吳凡輕笑道:
“所謂的對策,不過是征兵備戰,鞏固城防,屯積糧草罷了。這有什麽可議論的?又有什麽可謀劃的?”
“放肆!”
以爲終于抓到吳凡話柄的郭圖狂叫起來:
“你這是典型的消極怠戰思想,是想擾亂我軍軍心嗎?!如今董卓盤踞洛陽,軍勢強大,權傾朝野,爲所欲爲;天子蒙難,漢室衰微,你做爲一名漢臣,奉食漢祿,此時卻散布固守地方之思想。你到底是何居心?還不如實招來!!”
整個正殿鴉雀無聲。擾亂軍心這個罪名可不小,一旦成立,輕則蹲大牢,重則掉腦袋。衆人紛紛看向吳凡,不知吳凡要怎麽解釋自己方才那番“消極怠戰”的言論。
“哈哈哈哈哈哈……”
隻見吳凡一陣大笑,繼而拍着兩手,道:
“說得好,說得真是動聽,簡直是慷慨激昂啊。天子蒙難,漢室衰微,董卓軍勢越強大;既然如此,我們還等什麽,何不現在就聯合各路諸候,直接帶兵殺入洛陽,斬董賊,匡漢室,以正天下!!”
說到這裏,吳凡的目光已經變得凜烈,依次環顧衆人。在座的每一名官武将,這時都紛紛低下頭去,沒人敢和吳凡正面相對,其實是心有愧。吳凡這句話點到他們的軟肋上了,别看他們剛才議論得挺歡,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真要動起真格的,他們就都萎了。
當然,這隻是指絕大部分人,田豐等人卻是不在此例的。
就連袁紹,這時也避開了吳凡的目光,手撚胡須,一副深思狀。身旁站着的郭圖,更是羞躁得無地自容,一張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一會兒紫,說不出的尴尬滑稽。
冷笑着看了郭圖這個跳梁小醜一眼,吳凡一轉身,大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