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嗎?”她音色發寒地叫喚了一聲。
聽聞到外面的響動,好幾個五十多歲的老者,撫須而出,他們看着方箐,先是一愣,而後目露驚色。
“這不是鸾家三小姐嗎?”其中有個太醫認出了方箐,他在安陵公主的滿月酒席上看過方箐傾國傾城的一舞。因爲那舞,印象太深刻了,所以當他一看見方箐,他立即便認出她來了。
方箐冷笑一聲。
“既然認得我,那就更好了。請幾位太醫趕緊準備好藥箱,随我去淑雲殿一趟。”
“藍妃娘娘派人剛剛來過,娘娘身體微恙,老夫不敢怠慢,這就要去了。對不住了,三小姐。”
“惠妃娘娘那邊也派人來過,老夫也得去看看了。”
“賢妃那裏也有人派來過,老夫也得趕緊去。”
……
太醫們一個個找借口推辭着,方箐目光瞬間冰寒,别以爲她不知道,若非皇後娘娘有意爲之,想要借刀殺人,憑一個小小的藍妃,就能令整個太醫院的人一個人都不敢出診,她可不相信。
刷——
冰冷的銀色軟劍,從方箐的腰間拔出,架到了第一個找借口的太監脖子上。“請幾位太醫趕緊準備好藥箱,随我去淑雲殿一趟。”肅殺的寒意,滲透進了太醫驚恐的眼瞳中。
“三小姐,并非老夫不去,實在是有難以言明的苦衷在身,還望三小姐不要爲難了我們這些小人物啊。”太醫雙手顫顫道。
方箐的劍劃進了他脖子中,不深不淺,剛好夠劃出一道血痕。“我再重複一遍,去還是不去?”
太醫吓得臉色發白,他音色顫顫道:“三小姐,你先放下劍,我們随你去淑雲殿就是了。”他們真怕方箐的劍一不小心就刺進咽喉中。
刷——
又是一道銀光閃過,軟劍回到她的腰間。“那麽藍妃娘娘,惠妃娘娘,賢妃娘娘那裏,不去沒有關系嗎?”方箐冷諷地掃過他們一眼。
“沒有關系,沒有關系,還是鸾貴妃的病要緊,你們幾位大人說呢?”領頭的太醫征求身後太醫們的意見。
那些人爲了保命,立即搗蒜似的點頭。“沒錯,還是鸾貴妃那裏要緊,我們這就随三小姐去淑雲殿。”
什麽苦衷,什麽借口,一道涉及他們的性命,他們還不是一個個地應允了嗎?方箐朝随來小公公淡淡吩咐道:“有什麽要用到的珍貴藥材,你讓太醫統統打包出來,送到淑雲殿。”方箐帶着三位太醫院中醫術最好的禦醫,回到了淑雲殿。
“臣等參見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三位太醫跪地行禮道。
鸾玉鳳看到方箐果真請來禦醫,她眼眸微微一震。“卿兒,你用什麽辦法請動他們的?”
“最簡單的辦法,也是最有效的辦法。”方箐冷冷地飄過跪地瑟瑟發抖的三位太醫。“還不趕緊起來,替貴妃娘娘診治?”
“是,是,是,臣等這就給貴妃娘娘診治。”三位太醫顫顫地起身,他們忙替鸾玉鳳查看脈象、氣色,探讨病情。
等到他們有了一緻的結論之後,他們中的一位太醫執筆寫下了藥方,遞送給方箐。“三小姐,娘娘口幹舌燥、口苦、口臭、頭痛、頭暈、眼幹、睡眠不穩定、身體悶熱、舌苔增厚,乃是肝火旺盛之症,加之夜間着涼,還有風寒之症,幸好病情尚未惡化成重症,娘娘鳳體天佑。老夫這裏開了藥方,驅逐内火,消除風寒,三小姐就按着上面的抓藥,煎藥服用,一日三次,十五日内便能痊愈。”
方箐将藥方交給旁邊伺候的宮女。“你去抓藥。”
“是,三小姐。”宮女接過藥方,腳步匆忙地出了淑雲殿。
恰在此時,門口傳來一陣喧鬧聲。
來人,嬌容柔媚,衣衫華貴,腹中突出。此刻她氣勢洶洶,來意不善,她怒視着淑雲殿内的三位太醫。
“胡太醫,黃太醫,盧太醫,想不到你們真的在淑雲殿啊。”她語氣輕飄飄的。三位被點名的太醫卻吓得身體發抖。
方箐冷冷地迎了上去。
“這一位娘娘,恐怕就是仙羽殿的那一位藍妃了。久聞大名,如雷貫耳,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倒不如不見。”
藍妃水柔柔雖然隻在宴席上見過方箐一面,但那一晚的情景,誰都無法忘懷,尤其是她。她恨方箐的舞,所以,如今她見方箐未向她行禮,她當下氣焰高漲了起來。
“放肆!既然知道本宮是藍妃,爲何不對本宮行禮?還敢奚落本宮,實在是罪無可恕!”藍妃揚手朝方箐揮來,方箐稍微一動,便避開了她的耳光。
“藍妃娘娘也知道這裏是淑雲殿,貴妃的級别顯然要比你高上一等。”她手指一點軟塌上的鸾玉鳳。“貴妃娘娘都未曾開口,你小小一個藍妃也敢放肆。在這裏大呼小叫的,影響貴妃娘娘休息,成何體統?”方箐冷冷地逼視她。
“卿兒。”鸾玉卿無奈地搖了搖頭,她示意算了吧。
藍妃水柔柔則莫名地後退了一步,她的氣勢好強悍,冷意似天生的,寒氣似從骨髓中透出。然當她知道自己竟然膽怯了方箐,她仗着腹中龍裔,立即變得惱羞成怒。
“大膽,小小一個王妃罷了,竟然還敢頂撞本宮。看來不給你點教訓,你是不會記住宮中規矩的。”她揚手再揮,卻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方箐的冰冷,讓她莫名地心生膽怯之意,她不由地遷怒旁人,揮手朝身側的宮女打去。
方箐立即給了紅袖一個眼神。紅袖立即領會,在千鈞一發之際,她上前迎了上去,結結實實地挨上了藍妃的一巴掌。
啪——
耳光清脆響亮,震驚了淑雲殿在場的每一個人。
“三小姐,三小姐,奴婢,奴婢——”紅袖瞬間倒在了地上,她哭了起來,她撫着火辣辣疼痛的臉頰,心道,這個女人下手還真夠狠的。
方箐陰寒地盯了藍妃一眼,那一眼足夠令藍妃魂飛魄散了。
“藍妃,我的丫鬟,你也敢打,你可知道,剛才就算你揮到的是我,那也沒什麽,可是你揮到的是她,她是打不得的尊貴之軀,你簡直是在自尋死路。”銀光一閃,方箐腰間的軟劍拔出,寒冷的劍刃,直朝藍妃刺去。
“鸾玉卿,你瘋了,你竟然敢造反,你想刺殺本宮,還想刺殺本宮腹内的龍兒,你,你分明就是有謀反之意。”藍妃驚怕得不得了,但她還是料定方箐不敢對她怎麽樣。
但是她錯了。
方箐的軟劍,毫不客氣地刺進了她的肩處。
血色立即飛濺出來。
“來人啊,殺人了,來人啊,殺人了。”到此刻,藍妃終于知道怕了,她終于知道不該惹上方箐的。
鸾玉鳳在旁側雖然看得心情痛快,但是很快,她又開始擔心方箐了。她刺傷了藍妃,皇上那裏——
“皇上,皇後娘娘駕到!”就在此時,淑雲殿的外面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
那藍妃一聽禦天行來了,她眼中立即出現了得意之色,這一次,鸾玉卿,你還不死!
鸾玉鳳臉色大變,皇上、皇後娘娘怎麽會在此刻駕臨淑雲殿。
方箐卻冷冷一笑,她害怕皇上、皇後娘娘不來呢。正好,他們來了,這戲才能好好地演下去。方箐朝低頭大哭的紅袖飄了一個眼神。
紅袖立即哭得更加大聲了。
禦天行跟趙惠兒走進淑雲殿,恰好看見方箐銀劍染血,看見藍妃捂着受傷的手臂,看着春香坐在地面上哭泣。
“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禦天行龍顔大怒。
藍妃水柔柔被宮女攙扶着走過去。“皇上,皇後娘娘,請爲臣妾做主,甯王妃她要殺柔兒,她連柔兒腹中的胎兒也想要殺。這裏所有的宮女,太監都可以爲柔兒證明,請皇上,皇後娘娘主持公道。”
禦天行龍眸微駭,他盯着方箐淡然從容的臉。“甯王妃,藍妃娘娘,果真是你刺傷的嗎?”
“正在小女子所刺的。”方箐毫不猶豫地承認道。
“大膽!”禦天行怒道:“來人,将甯王妃拖出午門,立即斬首。”
“皇上,請高擡貴手,卿兒她全是爲了給臣妾出氣,是臣妾不好,請皇上饒了卿兒,處罰臣妾吧。”咳咳咳——咳咳咳——
鸾玉鳳從軟塌上滾下來,她咳嗽咳出血絲來。
禦天行看着鸾玉鳳咳出血絲,他眼眸中閃過一道不忍,他雙眉凝結,視線飄向殿内的三位太醫。“貴妃娘娘怎麽會病得那麽沉重,你們當太醫的,怎麽看病的?”
“啓禀皇上,都怪臣等無能,不能使貴妃娘娘病體康健,臣等罪該萬死。”三位太醫跪下謝罪道。
方箐卻冷冷一笑。“三位太醫何必過于謙虛呢,自從貴妃娘娘卧榻以來,你們可是第一次踏進這淑雲殿的,怎麽說是醫術無能呢?今日若非我進宮探望,恐怕三位太醫也不會來淑雲殿的,不是嗎?”
禦天行龍眸一驚,他陰沉着臉。“說,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們,不許你們診治鸾貴妃呢?”三位太醫臉色大變,他們立即低垂下頭,不敢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