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處傳來的壓制之痛讓方箐不悅地皺了皺眉頭,她擡眸,目光清冷。
你都來質問我了,不就是相信她了嗎?既然如此,她的沉默或者是解釋,有何不一樣嗎?她在心中暗道。
禦天麒見他久久沉默,隻是用一雙淡漠清透的眼眸,定定地凝望着他。他神色驚愕,一失神,他扣緊的力量松懈了。
他的目光定在她淡然的面容上,好看的雙眉高高挑起。這是鸾玉卿平日會有的舉動嗎?她不是該撒潑嗎?不是該振振有辭地跟他擡扛嗎?
爲什麽要沉默,爲什麽不說話,她,這樣算是默認了嗎?
他陰沉地盯着她毫無瑕疵的皓腕,想着靜兒血色印染的手腕,他心下一惱,松懈的力量再次扣緊了。
“鸾玉卿,你應該記得本王的警告吧,你若不安分守己,你若再次興風作浪,本王定将你玩的所有花招一一還給你。”他心下一狠,旁側案台上的茶碗被他捏成碎片,他手掌被碎片劃傷,亦不爲所動。
他拿着鋒芒尖銳的碎片,慢慢地靠近她的手。
原來那個女人玩得是苦肉計,沒創意啊。方箐輕輕一歎,嘴角微微扯了扯,并不懼怕禦天麒對她做什麽。
反正——
尖銳的刺痛從她的手腕傳來,比起第一次的撞地,他這次割得并不深,隻是劃進一寸肌膚而已。
她淡淡地看着傷口,不叫疼,也不急着處理血色印染的傷口。
禦天麒看着毫不在意的她,他眼中莫名地閃動着火光。其實隻要她說不是她做的,他便可以,便可以——
“這點傷,可以賠得上靜側妃的傷了嗎?”她給他的,卻是令人震怒的答案。
“不夠,遠遠不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禦天麒怎麽會一時心軟了呢,他怎麽會碎片刺不進去呢,他憤恨地看着她平淡無情的臉孔,手上的碎片狠狠地再刺進了三分。
妖娆的血。
一滴,二滴,三滴,四滴……
将他銀色的蟒袍滴出了朵朵紅色的花。
可是,方箐除了眉頭皺了皺,她沒有哼過一聲。反倒是禦天麒,碰觸着熱燙粘稠的液體,從他的手指縫中流淌過去的時候,他突然停止了動作。
他快速地起身,以冰冷裝飾了他内心的慌亂。
“鸾玉卿,希望你記住這次的教訓。”他看上去神情有些狼狽,腳步不平穩地離開了蘭心居。
準備晚餐回來的春香,看到受傷流血的方箐,她啊地一聲。
“三小姐,王爺又欺負小姐了。”她眼淚汪汪地趕過來,握起方箐的手。“王爺好狠啊,傷痕那麽深,疤痕恐怕是消除不掉了。”她的眼淚像是斷線的珍珠一樣,嘩嘩地流淌了下來。“三小姐,我給你去拿最好的金瘡藥,大少爺上次有給過。”
方箐卻搖了搖頭,她淡道:“不必了。用這塊白絹包紮一下,隻要能夠止血便可以了。”她咬牙系住流血的部位,緊緊地打上節扣。
“三小姐,這怎麽可以?”春香的眼淚挂在睫毛上晃動着。
“沒事,我肚子餓了,吃飯吧。”方箐眉宇未動。
“三小姐,三小姐你怎麽可以這樣,你怎麽可以這這麽不在乎自己。過去三小姐雖然脾氣不好,易怒,喜歡惡作劇,但至少活得是有生命力的。可是現在三小姐好像完全是在放逐自己一樣,完全不在乎了,什麽都不在乎了。”春香激動地大喊大叫。
方箐輕輕一歎,遞了一塊錦絹給她。“擦擦眼淚,看着礙眼。”
“三小姐!”她都那麽傷心了,三小姐怎麽還能這樣。
“春香。”方箐放下筷子,淡淡地看着她。“我若不想好好地活着,我就不會吃飯了,明白了嗎?”
春香不懂地看着她。“可是——”
“我有我的用意,過幾天你就會知道了。有時候傷害,在另外一種情況下,便是一種保護。”她将菜放在唇内,細細地嚼着。
三小姐的話好高深莫測,她怎麽一句都聽不明白呢?